江蘇省南通市市級機關(guān)第一幼兒園 焦安穎
每一周,幼兒都在用可見的速度向前發(fā)展。這些發(fā)展,可從生活中的點滴故事中感知到。記錄下這些點滴,會讓教師反復品味到某個時間的橫截面中讓人“驚奇”且“驚喜”的那一刻歡愉,又有了把典型行為放進個體入園來的時光渠道中琢磨、推測的審慎。如此,你會發(fā)現(xiàn):無論是人文底蘊、科學精神、學會學習、健康生活,或者是責任擔當、實踐創(chuàng)新,這些核心素養(yǎng)的培養(yǎng)和發(fā)展,就在日復一日的教育生活中[1]。把看似閑散的生活,編織成生活課程,其間自有路徑可循,幼兒從中自然獲得核心素養(yǎng)的拔節(jié)生長。
翻開一本書,一開始吸引幼兒的是畫、是由成人講述呈現(xiàn)出來的精彩的故事。漸漸地,幼兒在一本書的閱讀中敞開了自己。
有時候,是對故事中熟悉情節(jié)的個性化理解——比如《三個強盜》中對三個強盜“出門都躲躲閃閃”的介紹,小S很有見地:“他們怕被人發(fā)現(xiàn)!”(教師說:對!做壞事情的人,總是怕被別人發(fā)現(xiàn)的。)小L很正能量:“看見警察他們就完蛋了!”(教師說:沒錯!生活中有壞人,公安局有警察,我們不用怕。)
有時候,是“對號入座”式的自我表白——還是《三個強盜》,講到“他們把不快樂的小孩、走丟了的小孩、沒人要的小孩全都送到了三個強盜的家門口”時,小X趕緊申明:“我上幼兒園是快樂的!”教師很佩服地送出了大拇指給小X,才伸到一半,就有幼兒補充:“我上街不會走丟,會一直拉媽媽的手。”另一個也急著澄清:“嗯,我不是沒人要的小孩!”
有時候,是由此及彼的視域拓寬——我們開始熟悉書的作者,一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外國人的名字,有美國的、法國的、日本的,幼兒們一聽就辨別得出:“湯米·溫格是外國人的名字!”“是外國人!”教師也很高興:“猜對了!我們班的湯敬喆也有一個‘湯’,他是不是外國人?”幼兒說:“不是,他是我們中國人??!”
還有時候,故事喚醒了生活中美好的回憶——講述《好餓好餓的毛毛蟲》,當看到毛毛蟲因為吃了很多東西而難受的畫面時,有幼兒會說:“它馬上吃一片葉子就好了?!苯處熖釂枺骸澳銈兌亲硬皇娣臅r候,也吃一片葉子嗎?”這種近乎于“歸謬”式的追問,讓相對安靜的閱讀氛圍變得活躍起來:“才不是呢!我們又不是毛毛蟲?!薄拔覌寢寱檬秩辔业亩亲??!薄拔业膵寢寱业结t(yī)院看醫(yī)生。”“我的肚子上還要貼一個東西呢。”……故事面前人人平等,教師也可以和幼兒們交流經(jīng)驗:“我肚子不舒服的時候,我媽媽只讓我喝白粥,我看到桌上的菜都流口水呢!”幼兒們哈哈大笑,樂不可支……
教師講的是繪本,但每日里閱讀中累積的早已超越于繪本。這些被幼兒們反復提起,不斷重復講述的書,隨著時間推移,在一次次閱讀的開展中,教師也漸漸為他們敞開了書的豐富多樣、精彩紛呈處:關(guān)于作者,他們在教師講述時的簡單提及中,了解、熟悉、記住了一個作者,他日在圖書館閱讀遇見該作者的其他繪本時,會覺得莫名地親切——那個給他們帶來那么多閱讀快樂的作家,他的書,幼兒是喜聞樂見,這也是擴展閱讀的一種方式。自然而然地,增進了有關(guān)國家名稱的簡單常識,無意識記的效果既輕松、清晰又牢固。了解到不少的書是作者寫給自己最喜歡的人,就像《三只山羊嘎啦嘎啦》,鼓勵幼兒也可以把自己喜歡的故事畫出來、講出來、寫成書送給弟弟妹妹或者是爸爸媽媽和老師。閱讀是積累,而這種積累可以引導幼兒進行最自由和快樂的想象、創(chuàng)作的表達,以及精神世界中的巧妙梳理和指引。
天氣冷了,早晨幼兒來得越來越晚,這也在情理之中。在等待幼兒慢慢入園的過程中,來得早的幼兒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游戲時,越來越有自己的主意。比如,你把一簍積木送到他面前,他會告訴你:老師,我今天不想搭積木,我想煮飯!于是,你就看著他一個人從玩具架上挑選出心儀的那一簍,顛顛地端到自己的桌子旁邊,開始忙活:他并不著急,似乎是一邊玩,一邊想——轉(zhuǎn)轉(zhuǎn)灶頭,調(diào)整鍋子是否平穩(wěn);擰擰開關(guān),調(diào)整火頭的大??;鍋子里煮著呢,眼睛開始往桌子中間的簍子里瞄著,似乎有些猶疑地挑選了一個塑料魚,嘗試地放進“電飯鍋”——放不下,又放進“平底鍋”,還是放不下,最后插進了“面包機”里,他激動得很,趕緊喊話——老師,我今天吃的是烤魚!我問他:那我吃什么?他回應(yīng)得倒是很快:你的牛肉湯我過會兒送給你??!他分明是記得我昨天早晨要求他為我煮“牛肉湯”的!“廚師”頗為有心呢。
在這個幼兒身上,我們察覺到了把選擇權(quán)交由幼兒自己的意義所在,察覺到了游戲材料“混搭”著提供給幼兒,對于幼兒的發(fā)展價值。于是,在晨間活動中,若是有幼兒提出“我想玩那邊的玩具”,我們會鼓勵他和“那桌”的幼兒商量,“我到你們這一桌來玩一會兒,好嗎?”或者是“能不能從你們這里拿幾個玩具玩?”不再局限于僅玩自己那桌的玩具。若是教師在旁,借玩具的幼兒“面子”當然“大”一些,總能順利借到;若是教師不在,單獨前往,迎接他的說不定就是捂緊面前玩具的手和戒備的眼神。這并不意味幼兒的“勢利”,教師幫助幼兒參與的過程中,在幼兒看來就是教師借;教師未曾參與,幼兒們的真實想法又自然暴露:誰讓那個借的幼兒不是他們那一桌的呢!但是,教師只能為幼兒提供借的榜樣示范——社會性交往的語言范式和行為態(tài)度,不能替代他們?nèi)ピ庥雒恳淮握鎸嵉摹熬芙^”或“接納”。幼兒被拒絕以后的反應(yīng),也在考驗他們的耐挫能力、變通能力——在游戲中不僅要讓幼兒單純成長為游戲高手,也要發(fā)展幼兒的社會交往能力。這也是鼓勵家長利用周末幫助幼兒發(fā)展同伴友誼的價值。
在玩玩具的“擺弄挑揀”中,有時候是源于對同伴游戲狀態(tài)的向往和模仿——那一桌在搭城堡,他也要湊過去搭城堡,但是搭著搭著發(fā)現(xiàn)自己搭的不是城堡,“你看我搭的是飛機!”“我的飛機飛走了?!薄w到哪里去呢?飛回了自己的那一桌?,F(xiàn)在好了,自己所在的那一桌的幼兒在他的帶動下都開始搭飛機了。挑挑揀揀中,帶出了一桌的主題創(chuàng)意拼搭。他們的挑揀,有時候是對自己學習經(jīng)驗的無意遷移——有過按顏色分類的經(jīng)驗后,女孩多的一桌把一簍子玩具按顏色分成一堆堆的,你若是問她在干什么?她不會告訴你在“分類”,她只會笑瞇瞇地看著自己桌上的那一堆物什。你再轉(zhuǎn)而問她那紅色的一堆是什么?她會很確定地告訴你,那是“草莓”……原來,分類不是機械的分類,分類的過程中伴隨著個性化的愉悅的想象。他們的挑揀,還是對自己當下游戲主題的主動調(diào)整和部署——幼兒們在玩游戲時,我會靜靜地看著他們怎樣選擇使用玩具,怎樣和身邊的同伴交往互動,也為幼兒們游戲中可能出現(xiàn)的沖突和需要提供幫助。某幼兒跑到教師面前:“老師,你有沒有刀了?我要刀?!蔽乙豢?,他手里明明是個塑料的插片,遂問道:“你要刀干嗎?”他說:“我的這個骨頭太大!”我示意他自己去找,他轉(zhuǎn)而投向有“刀”的那一桌,仍舊是沉浸在自己的游戲情境中用語言表述自己需求:“我要刀,我的骨頭太大了!”立馬就有一熱情的幼兒跳出來:“我來幫你切!”幾乎是搶過他手中的骨頭,放在游戲的切板上,“叮叮咚咚”真槍實彈地剁了一番(當然是剁不斷的),而那個要“刀”的幼兒此時卻是滿面微笑接過玩具如獲至寶:“謝謝你!”一路小跑回桌……撇開“刀”源于幼兒游戲中的情節(jié)發(fā)展的需要不談,其在向同伴“要刀”的過程中,因為伴隨著游戲想象的情境表述,也感染和帶動了能夠提供材料的一方主動的幫助。這個觀察和發(fā)現(xiàn)對于教師而言,也很有啟發(fā)意義呢。
即便天冷,幼兒也不可能整日里端坐在教室中。從室內(nèi)到室外,不只是領(lǐng)域活動之間的穿插交替,也是活動節(jié)奏的舒緩調(diào)節(jié)。更何況,走出去,解放了幼兒的眼,他們邊走邊看、邊看邊想、邊想邊問,那種對于熟悉環(huán)境中細微事物的洞察和追究以及對于相對陌生環(huán)境中的新鮮事物的比較和發(fā)現(xiàn),讓我們感嘆:幼兒天生就是科學家。自然地重新領(lǐng)悟到陳鶴琴先生的教育思想:大自然、大社會就是活教材。
雨天,帶領(lǐng)幼兒在走廊中散步,看幼兒園大門口多出的腳墊、“小心地滑”的提示牌,了解是誰做了這些事,又是為什么要做這些事,一番了解后對門口的保安爺爺充滿了感謝。走著走著,有幼兒在質(zhì)疑:為什么雨下得很小,走廊里的水滴聲還那么響?幼兒們循著聲音找到了原因,落水管子里不斷地在往下滴水呢!走廊里的秘密多的是,抬頭,幼兒們能夠看到許多的“大眼睛”——攝像頭,這些攝像頭有什么用呢?幼兒們走到幼兒園大門處的電視屏幕中,就知道了“大眼睛”能把小朋友們的表現(xiàn)都記錄下來了,如果有陌生人在走廊中,保安爺爺也能夠一下子發(fā)現(xiàn)。所以“大眼睛”是保護小朋友的,一旦明白了這一點,幼兒就自發(fā)地開始向頭頂?shù)拇笱劬Ρ磉_自己的感情:謝謝你保護我們!當然,在一路看的過程中,幼兒們還簡單區(qū)分了消防緊急用燈和攝像頭,了解了在一些“拐彎處”或“路口”大眼睛會多一些,等等。
晴好天氣,在教室前的小操場開火車,看著自己在陽光下的影子,火車開過來、開過去,影子總隨著我們。我們到操場前的小區(qū)散步,看見小區(qū)里有些樹葉子掉光了,有些樹上還有葉子,幼兒們便有了疑惑:為什么?或者腦洞大開:“哪個不聽話的寶寶把樹葉摘掉了!”教師告訴幼兒:“樹和樹也不同的,有的是‘落葉樹’,有的是‘常綠樹’,到了冬天,‘落葉樹’的葉子就會掉光,而‘常綠樹’哪怕是冬天,葉子也是綠色的呢?!庇變簜兯坪跏腔腥淮笪?。再看見樹木時,幼兒們便能正確地命名、辨別是“常綠樹”還是“落葉樹”:“哇!這是落葉樹,葉子掉了耶!那邊有好多好多的常綠樹!”這個季節(jié),香樟樹上黑黑的種子清晰可見,教師還向幼兒們介紹了鳥兒在吃果實的過程中,種子被糞便傳播到別處,發(fā)芽、長成小樹的故事,幼兒聽得有趣的同時還不忘發(fā)出:“?。『门K?。 钡母袊@。
學科組的活動時間,當教師把在散步中的所見所聞所思所議和其他教師一同分享時,大家都在感慨:學習不只在教室中,更在大自然里;課程不僅指周計劃中的活動安排,生活中亦有生動活潑的滲透傳遞。
在《教育的目的》一書中,懷特海說:“教育只有一個主題,那就是五彩繽紛的生活。生活與所有智力或情感認知能力的某種基本特點之間存在著關(guān)系,如果你不能展現(xiàn)這種關(guān)系,你就無法將生活融入任何普通教育的計劃中[2]。”幼兒階段的核心素養(yǎng)培養(yǎng),路徑就在生活課程中。當我們用心把幼兒尋常的生活活動編織起來,延展下去,你就會發(fā)現(xiàn),生活中就有很多通向核心素養(yǎng)培養(yǎng)發(fā)展的最自然的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