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倩［廈門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福建 廈門 361000］

1956 年年底，巴金為《家》英譯本所作的后記——《和讀者談〈家〉》中寫道：“有些讀者關(guān)心小說中的幾個女主人公：瑞玨、梅、鳴鳳、琴，希望多知道一點關(guān)于她們的事情。她們四個人代表著四種不同的性格，也有兩種不同的結(jié)局。”她們或是溫順善良，或是寬容敦厚，或是頑強(qiáng)堅韌，或是獨立進(jìn)步……除了這四位女性，還有婉兒、許倩如、張惠如等，這一系列青年女性有著不同的性格，也有不同的結(jié)局，但她們處在相同的時代背景之下，往往也有命運(yùn)的相似性。

一、溫柔恭順——梅與瑞玨的對照

梅與瑞玨都是傳統(tǒng)家庭中處在封建禮教陰霾之下的女子，她們的性格頗為相似，溫柔賢淑、善良美好，也同樣因為一個男人——覺新，她們的生活有了交集與糾葛。

梅與覺新本是青梅竹馬，在人們眼中，他們似乎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既門當(dāng)戶對，又情投意合，即使是在舊家庭、舊制度中也完全算得上是合適的一對。然而這對有情人卻因雙方母親在牌桌上的摩擦被生生拆散，覺新同李家小姐訂婚，梅也另嫁他人。這對梅已經(jīng)是很大的打擊了，然而她出嫁不到一年又守了寡，婆家待她不好，只得回了娘家。她稱自己是所謂的“薄命女兒”，充滿苦楚又無人可以傾訴，眼淚也只能往肚里吞。自其婚姻的不幸開始，梅的生活里就只剩下痛苦和淚水，她不能為自己做主，更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yùn)，只能任由生活一次次摧殘、打擊。

梅真心真意地愛著覺新，但卻無緣與他結(jié)為夫妻，而她的婚后生活更是一場悲劇。發(fā)生在梅身上的悲劇難道不是可以避免的嗎？梅與覺新有沒有為二人的結(jié)合做出共同的努力呢？從書中有限的文字來看，他們并沒有做出任何實質(zhì)性的抗?fàn)帲皇悄邮芰烁改傅陌才?，那稱之為自愿放棄了擁有這段愛情與婚姻的可能也毫不為過了。不過，這一切也不能都算作他們的錯，梅的做法只不過是遵循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封建社會一貫的觀念。在封建禮教、封建制度的約束下，她不可能擁有自由選擇的權(quán)利。她的婚姻只能由封建家長決定，盡管她與覺新真心相愛，也抵不過長輩的一句話。梅渴望幸福的愛情和婚姻，卻什么也沒能得到，就此郁郁而終。命運(yùn)捉弄她，而她也是無奈地順從命運(yùn)。

在封建家庭中，瑞玨應(yīng)當(dāng)算得上是女性的“典范”了。作為兒女，她順從父母與家族的安排，與覺新結(jié)合；作為妻子，她敬愛自己的丈夫，發(fā)自內(nèi)心地包容他的一切；作為母親，她對兒子呵護(hù)備至。不僅如此，瑞玨在他人面前，也總是以禮相待，溫和善良。面對與丈夫有過一段感情的梅，瑞玨通情達(dá)理、寬容大度、極為真誠，發(fā)自內(nèi)心地同情她、勸慰她。瑞玨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為了家庭、為了他人，而不是為了自己，她甘愿成為一個奉獻(xiàn)者，而她的善良、奉獻(xiàn)并沒有帶給她幸福，反而讓人更加肆無忌憚地欺負(fù)她、迫害她，直至將她推向死亡之路。因為封建家長迷信“避血光之災(zāi)”，她被趕到城外破敗的小屋生產(chǎn)，最終難產(chǎn)而死。瑞玨的死看似是偶然，實則是必然。

封建社會塑造了她，也殘害了她。瑞玨恪守封建禮教，不逾規(guī)矩，但封建家長的迷信把她推向了懸崖；瑞玨深愛丈夫覺新，盡管他懦弱到連妻子也無法保護(hù)，她仍然表示理解，但覺新卻親自將她送到了通向死亡的城外小院。如果說封建迷信是導(dǎo)致瑞玨死亡的主要原因，那么覺新的軟弱就是導(dǎo)致她死亡的直接原因，不過覺新的軟弱又豈不是受到封建社會的毒害呢？瑞玨隱忍堅強(qiáng)，至死恪守的封建禮教，終究吞噬了她。

馬克思曾說過這樣一句話：“美德，女性特有的美德，反而害了她們自己，她們溫柔恭順的天性，竟成為她們受奴役和苦難的手段。”這句話放在梅和瑞玨身上十分恰當(dāng)，她們二人都是“溫柔恭順”的，這使她們完全處在封建社會的壓迫之下，失去了自我，受盡摧殘，成為舊制度、舊思想的犧牲品。但是所謂“溫柔恭順”其實并不能稱作女性的天性，至少在中國傳統(tǒng)封建社會中并不如此。幾千年來，中國封建社會都因襲“男尊女卑”“夫為妻綱”的倫理道德觀念，女性從來都是男性的附庸和奴隸，她們無法反抗，甚至沒有反抗的權(quán)利，只能無條件地順從、服從。在封建制度之下，女性被“教育”、被“培養(yǎng)”成“溫柔恭順”的樣子，她們也只好被迫成為“溫柔恭順”的女性。世世代代如此，女性已逐步喪失了自我主體意識，甚至對自己遭受的迫害一無所知，也教人把“溫柔恭順”當(dāng)作“理所當(dāng)然”或“女性的天性”，這顯然是可悲的。一方面，封建制度迫使梅、瑞玨這些女性形成了“溫柔恭順”的性格；另一方面，“溫柔恭順”的性格又使得她們愈發(fā)被封建社會牢牢壓制，讓她們不知不覺間墜入痛苦的深淵，受困于枷鎖之中，直至死亡。

梅和瑞玨身上固然有著很多不同之處，但她們惺惺相惜，都是溫柔恭順的大家閨秀，都失去了自我，兩人的悲劇結(jié)局極為相似，泯滅人性的封建專制制度是她們悲劇命運(yùn)的罪魁禍?zhǔn)住?/p>

二、新舊之間——琴與梅、瑞玨的對照

巴金說：“我依舊寄了一線的希望在琴的身上?！迸c梅和瑞玨不同，琴年紀(jì)稍輕，在五四運(yùn)動期間，平等、獨立等新思想不斷涌現(xiàn)，新舊文化激起了猛烈的碰撞與斗爭，而她的思想價值觀念正處在形成階段，容易受到新思潮的影響；再加上她的家中只有一位較為開明的母親，這樣的家庭環(huán)境給了她更多自由選擇的可能。同樣出生于封建大家庭的琴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質(zhì)與梅和瑞玨迥然不同，琴是激烈的、獨立的、充滿旺盛生命力的，她堅決地說：“我知道任何改革的成功，都需要不少的犧牲作為代價?，F(xiàn)在就讓我作一樣犧牲品罷?！边@句話表現(xiàn)出來的巨大勇氣和抗?fàn)幘袷敲放c瑞玨所不具備的，因此積極昂揚(yáng)的琴越走越遠(yuǎn)，成為新時代女性的代表人物；而梅和瑞玨的結(jié)局卻注定是凄慘悲涼的。

“我的事情應(yīng)該由我自己決定，因為我和你們一樣，我也是人”。琴的話語強(qiáng)烈而有力，帶有一種少年的倔強(qiáng)與反抗，這是她自我意識的萌發(fā)。女人首先是人，是和男人一樣的人。幾千年來，被束縛在封建觀念之中的女人不過是男人的玩物，而當(dāng)“獨立、平等”的新思潮涌向人們時，女人將不再被麻痹、被約束、被壓迫，而是逐漸蘇醒過來，重新審視女性的地位，此時女性的真正價值才有可能得以顯現(xiàn)。正如琴所說的那樣，一方面，女性和男性一樣都是人，女性需要反抗，沖破封建禮教的禁錮，打破長久以來的男權(quán)中心，獲取與男性同等的話語權(quán)；另一方面，女性應(yīng)有自主的選擇權(quán)，主動追求獨立的人格和自由的意志，自主選擇自己的人生，而不應(yīng)被他人決定。在黑暗的社會現(xiàn)實下，大多數(shù)女性都像梅和瑞玨一樣，被封建禮教緊緊束縛，沒有自主的選擇權(quán)，即便是封建社會女性家長，她們作為封建制度受害者的同時也常常成為幫兇，而琴與她們不同，她是一道跳躍著、閃爍著的火光，代表著與封建傳統(tǒng)對立的新時代女性，試圖重新認(rèn)識現(xiàn)實社會，認(rèn)識女性的價值。

盡管琴敢于站在封建傳統(tǒng)的對立面，但她不免帶有一定的階級局限性，有待進(jìn)一步成長。例如，人們用花炮亂燒玩龍燈的人的身體，琴卻認(rèn)為這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的事情，并不涉及同情。顯然，這種想法是因為她站在冷漠的旁觀者角度，面對覺慧尖銳的指責(zé)和批駁，她不知如何回答，“便閉上嘴去思索，并不急急地強(qiáng)辯”。琴并不是完美的，進(jìn)步的新思想和落后的封建觀念在她身上同時顯現(xiàn)出來。從某些角度來看，她和梅、瑞玨一樣，出生在封建大家庭中，也免不了思想上受到局限。面對隨時可能到來的戰(zhàn)火，她們都陷入痛哭和恐怖之中。琴在這個時候發(fā)現(xiàn)，“她跟梅、瑞玨這些人并沒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她實際上是跟她們一樣的沒有力量的”。她對自己產(chǎn)生了極大的懷疑，不再堅定地站在新思潮的那一方，因為到頭來它們?nèi)匀徊荒鼙Ｃ?。?dāng)然這些不成熟的想法只是琴處在新舊思想交替之中的痛苦糾纏，是真實人性的體現(xiàn)，正是出現(xiàn)了這些反思和質(zhì)疑，琴對“新道路”的不懈追尋才有了更為豐富的意義與價值。

琴與梅、瑞玨的家世有相似之處，但終究與她們完全不同，琴的思想在新思潮中逐漸走向成熟，她不愿也不會走上梅和瑞玨的傳統(tǒng)道路——那是一條千年以來浸泡著女子血淚的路，埋葬著無數(shù)令人心痛的女子的尸體。琴要做一個人，一個跟男人一樣的人，走一條新的路。

三、向死而生——鳴鳳與婉兒的對照

鳴鳳和婉兒都是高家的婢女，也因此有了相似的命運(yùn)。在封建家長高老太爺眼中，高家的仆人可以任由他驅(qū)使，只要他愿意，不論是使喚還是打罵仆人，甚至隨便送給別人一個兩個也是天經(jīng)地義的。因此，送一個長相標(biāo)志的下人給馮家做姨太太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幸被選中的鳴鳳卻真心愛著覺慧，發(fā)誓不去做別人的小老婆，最后以死抗衡，結(jié)束了自己的性命。隨后婉兒代替鳴鳳嫁給了馮樂山，她的心已然死去，只剩下一副軀殼受人欺侮蹂躪。作為婢女，她們本就地位低下、受盡打罵。多年的奴役生活后，不僅沒有讓她們得到獎賞，甚至連自由都是奢望，等待她們的是被當(dāng)作“禮物”送去給一個脾氣古怪的老頭做小，任人摧殘、任人折磨、吃苦受氣。同樣因為婢女的身份，即使她們有千萬個不情愿，也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更沒有選擇的余地。悲苦身份、黑暗環(huán)境從最初使決定了她們的命運(yùn)。

盡管鳴鳳和婉兒的命運(yùn)有著相似的悲劇性，但她們的選擇又是截然不同的。鳴鳳雖然為自己的低下出身悲嘆，時常感到難過和痛苦，但在她心中，仍然抱有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和渴望，期待尋求一個滿意的歸宿。鳴鳳遇到了覺慧。她深愛著覺慧。這是她黑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亮，和覺慧之間的純潔愛情承載著她全部的少女情懷，讓她在苦難中淺嘗一絲快樂和幸福。而提到給人家做小老婆，鳴鳳必然是抗拒的?！敖o人家做小”本就是婢女譏諷嘲笑的對象，是對人格的侮辱；對于一個心有所屬的純情少女來說，這己是奇恥大辱，更何況她已經(jīng)向心上人承諾過決不嫁給別人。“寧死也不要到馮家去”是鳴鳳給出的回答，經(jīng)過激烈的思想斗爭后，鳴鳳選擇投湖自盡，她不愿受人蹂躪，不愿走上一條墮落的不歸路，也不愿成為愛人事業(yè)前途的羈絆。

鳴鳳的自愿犧牲主觀上是出于對覺慧的愛，但實際上，把她逼向死亡絕境的卻是封建社會對底層人民沉重的剝削和壓迫以及封建禮教對女性的壓制和束縛。以高老太爺為首的強(qiáng)大封建勢力冷酷無情，絲毫沒有人性。鳴鳳的死是不甘命運(yùn)被支配的頑強(qiáng)反抗，這是一種對封建專制的無奈反抗，但同時也是堅決的、徹底的。不過，不論我們?nèi)绾蚊阑Q鳳的犧牲，事實都是：一條鮮活的年輕的生命在封建制度的重壓之下消逝了。

婉兒是鳴鳳的替代品，被作為“禮物”贈送給了馮樂山，這似乎宿命般地印證了她們之前不經(jīng)意間曾說過的話：

“哪個高興給人家做小老婆！”婉兒更氣了，聲音里充滿了苦惱。

“做小老婆也不錯，你看老太爺?shù)年愐烫兵Q鳳又說。

“好，你嘴硬！你看著罷，將來究竟挑到哪一個。不是我就是你，你不一定就跑得掉，”婉兒急得沒有辦法，便賭氣地冷笑道。

……

“倘若當(dāng)真挑到我，我怎么樣辦？”鳴鳳在房里絕望地說。

“那也只有去，只怪我們命不好”，婉兒苦惱地接口道。

“不能，不能。我不能去。我不能去！我寧死也不給那個老頭子做小老婆！”她痛苦地爭辯道，仿佛這就要成為事實。她的聲音透出窗外，悲哀而顫抖。

與鳴鳳堅決的拒絕不同，婉兒沒有愛情的支撐。她的性格似乎也不如鳴鳳那般剛毅，她選擇了服從，承認(rèn)命運(yùn)的不公，被迫接受了悲慘的命運(yùn)。就這樣，婉兒被人用轎子從高家大門抬入了馮家的火海。受苦的日子自然沒有結(jié)束，更加沉重的苦難也接踵而至。婉兒也并非是淡然地接受這一切，她上轎時對倩兒說，“我遲早也是要死的。不死，以后也不會有好日子過，就是活著也還不如死了好。你就當(dāng)作我已經(jīng)死了。你給鳴鳳燒紙的時候，請你也給我燒一點。就當(dāng)作我是個死了的人”。她在轎子里凄慘地哭泣，卻無人可以分擔(dān)她的悲痛。相比于鳴鳳的投湖自盡，婉兒卻選擇默默承受。即使未來的日子生不如死，但她深知，她死了，仍有下一個“鳴鳳”被送進(jìn)馮家。婉兒大抵是覺得與其做無謂的犧牲，倒不如自己去了結(jié)這樁苦命的差事，于是才妥協(xié)了，捧著一顆死去的心走上這條路吧。從她坐進(jìn)轎子的那一刻起，未來本可以擁有的愛情、幸福都化為烏有，事實上她已經(jīng)淪為了封建社會的犧牲品。

不同的選擇，不同的結(jié)局，但她們的命運(yùn)悲劇卻是一致的，她們的肉體與精神都被深深奴役，年輕美好的生命才變得如此沉痛灰暗。

四、女性人物命運(yùn)相似與差異的原因

巴金《家》中塑造的女性人物形象還有很多，其中以悲劇形象居多。不止于梅、瑞玨、鳴鳳、婉兒一樣等年輕女性，繼母周氏、琴的母親張高氏、梅的母親錢周氏等老一輩的女性人物命運(yùn)也是如此。而與之不同的琴、許倩如等新時代女性，她們的命運(yùn)卻不是這樣。

探尋這些相似性與差異性的內(nèi)在原因，不難發(fā)現(xiàn)，造成梅、瑞玨、鳴鳳、婉兒悲劇命運(yùn)的深層原因是黑暗封建社會的迫害，她們是封建社會的犧牲品。封建制度、封建禮教、封建等級觀念等一切壓迫著、束縛著、控制著女性，唯有像琴那樣，堅決地與封建社會抗?fàn)?，毫不妥協(xié)，才有可能逃離這恐怖的魔爪，成就自己的人生。

除了外在大環(huán)境的原因之外，反觀女性人物自身，她們相似的悲劇命運(yùn)與其內(nèi)在的思想性格往往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梅與瑞玨溫柔恭順，無條件地順從封建家長的要求，逆來順受的性格使得她們失去了自我，聽?wèi){他人的擺布，盡管內(nèi)心有所渴望，卻始終不敢為自己爭?。患词故艿轿埠翢o怨言，可憐又可悲。身為高門貴女的梅和瑞玨尚且如此，身處社會底層的婢女鳴鳳與婉兒就更為卑微了。她們一直以來都是他人的奴隸，除了服從命令別無選擇，深刻的奴性思想讓她們低眉順眼，只能“認(rèn)命”“信命”，聊以自慰。從這種角度來看，梅、瑞玨、鳴鳳、婉兒是一樣的，她們都是宿命論者、順從者，因而有著相似的命運(yùn)悲劇性。而與之對應(yīng)的琴，她性格剛毅頑強(qiáng)，追求男女平等、人格獨立，勇于與封建勢力抗?fàn)帲ㄟ^自己的努力獲得了幸福。

封建社會和自身性格兩方面因素共同導(dǎo)致了女性人物的相似命運(yùn)悲劇。而代表新時代的女性人物與前者不同，這是因為她們抱有堅定的信念，艱難地與封建社會斗爭。值得注意的是，以琴為代表的新時代女性人物仍然處在黑暗的社會現(xiàn)實中，盡管她們頑強(qiáng)地抵抗封建勢力，也難免受到自身生活環(huán)境的局限，因而使這場戰(zhàn)斗更具挑戰(zhàn)性，也更加彰顯出其可敬、可愛。

五、結(jié)語

巴金《家》中的女性人物命運(yùn)有著相似性，又有著差異性。究其原因，是黑暗的時代，是沉重的枷鎖，是暗涌的新潮……從女性命運(yùn)的對照來看，若想擺脫悲劇性的命運(yùn)，推翻封建社會是首要任務(wù)。然而如女性主義者西蒙娜·德·波伏瓦所言：“最難克服的還是每一個人在自己內(nèi)心受到的限制”，如何克服自身的性格弱點，轉(zhuǎn)變思想信念，樹立自我獨立人格，即使在當(dāng)今社會，在女性解放之路上這些問題也是不容忽視的。

①③④⑤⑥⑦⑧⑨⑩? 巴金：《家》，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81年版，第177頁，第342頁，第15頁，第38頁，第132頁，第165頁，第193頁，第196頁，第116頁，第237頁。

② 〔德〕卡爾·馬克思：《資本論》（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441頁。

? 〔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中國書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28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