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萍 劉全波
摘 ? 要:羅振玉是清末民初的國學大師,一生致力于中國學術(shù)的發(fā)展。1909年,羅振玉得見敦煌遺書之后,就開始了敦煌遺書的整理刊刻,三十余年間,從未中斷。其后,羅氏所刊敦煌遺書又經(jīng)歷了后人的不斷重印與再版。多版本的出現(xiàn)為學界研究帶來諸多混亂。文章旨在厘清羅氏刊刻敦煌遺書的時間、版本以及后人翻拍、影印羅氏所刊敦煌遺書的諸版本,清晰展現(xiàn)羅振玉刊刻敦煌遺書的過程。
關(guān)鍵詞:羅振玉;敦煌遺書;刊刻;版本
中圖分類號:G255.1 ? 文獻標識碼:A ? DOI:10.11968/tsyqb.1003-6938.2022016
The Textual Research on Luo Zhenyu's Publication of Dunhuang Manuscripts
Abstract Mr. Luo Zhenyu was a master of Chinese studies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and the early Republic of China. He devoted all his life to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Academy. After seeing the Dunhuang manuscripts in 1909, Luo Zhenyu devoted himself to the compilation and publication of the Dunhuang manuscripts. For more than 30 years, he has never stopped. As time went by, posterity continued to reproduce and photocopy the Dunhuang manuscripts published by Mr. Luo, and many new editions of Dunhuang manuscripts published by Mr.Luo appeared,which brings some confusion to academic research. The purpose of this article is to clarify the time and edition of Luo's publication of the Dunhuang manuscripts, as well as the later reproduced and photocopied editions of the Dunhuang manuscripts published by Luo's, and restore a clear history of Luo's publication.
Key words Luo Zhenyu; Dunhuang manuscripts; publication; edition
1900年6月22日,王道士在敦煌莫高窟第16窟甬道北壁發(fā)現(xiàn)了藏經(jīng)洞,洞內(nèi)堆滿了從十六國到北宋時期的各種經(jīng)卷和文書,總數(shù)達七萬件以上,涉及歷史、地理、宗教、語言、文學、美術(shù)、音樂、天文、歷法、數(shù)學、醫(yī)學等諸多學科,無論從數(shù)量還是從文化內(nèi)涵來看,敦煌莫高窟藏經(jīng)洞文獻的出土都可以說是中國20世紀最重要的文化發(fā)現(xiàn)之一。但是,這些后來引起世界學術(shù)界震驚的寶貴文獻在當時并沒有得到應(yīng)有的保護。1907年、1908年英國人斯坦因、法國人伯希和紛至沓來,帶走了大量價值極高的敦煌文物,以致其中大部分文物先后流散到英、法、俄、日等國。1909年,伯希和攜帶部分敦煌寫本精品,從越南河內(nèi)經(jīng)南京、天津到達北京,將精心挑選的敦煌四部典籍、藏外寫經(jīng)、古文書等,出示給在京的中國學者羅振玉(圖一)、蔣黼、王仁俊、董康等人,直到此時,北京學界才得知遙遠的敦煌發(fā)現(xiàn)了大量古代遺書的消息。
1 ? 羅振玉與敦煌遺書的刊刻
羅振玉見到伯希和所獲敦煌遺書后,頗為震驚,寫信告知汪康年?!锻艨的陰熡褧份d:“茲有一極可喜可恨可悲之事告公,乃敦煌石室(在甘肅敦煌縣)所藏唐及五代人寫本刻本古書是也。此人為法人伯希和所得,已大半運回法國,此可恨也。其小半在都者(皆隋唐《藝文志》所未載),弟與同人醵貲影印八種,傳鈔一種,并擬與商,盡照其已攜歸巴黎者,此可喜也。”[1]伯希和在其回憶王國維的文章中,對與羅振玉等學者見面之事也做了記載。其言:“我客居北京之時,曾帶去幾卷精美的敦煌遺書,并由此結(jié)識了羅振玉和他身邊的一群學問家,有蔣斧、董康以及王國維?!盵2]
當羅振玉得知敦煌藏經(jīng)洞仍有數(shù)千卷文書時,便力促學部電令陜甘總督查封藏經(jīng)洞,將所余遺書悉數(shù)解送京師?!端囷L堂友朋書札》載:“又敦煌之書,尚余六千卷,未為西人購去。玉不揣冒昧,再四請于部長,通電毛方伯悉數(shù)購買?,F(xiàn)已六千金購得,大約二月內(nèi)當可到都。尤盼杖履之早臨也。伯希和攜去之書,與商代為影照,昨有信來,言已代照千紙,亦于三月內(nèi)當可寄到?!盵3]這批劫余文獻于1910年10月之后入藏當時的京師圖書館。遺憾的是,這批文獻在整個解送過程中就有遺失,抵京后又被李盛鐸、劉廷琛、方爾謙、何震彝等人盜取。后來,羅振玉為了刊刻敦煌文獻,以購買、商借的方法,從李、劉、何、方四家獲取了部分被盜的敦煌文獻。羅振玉又請端方襄助,敦請伯希和出售所攜和已經(jīng)運回法國的四部要籍寫本照片,伯希和如約陸續(xù)寄來照片一千余張,端方分交羅振玉和劉師培考釋。從1909年開始,直至1940年去世,羅振玉幾乎刊刻了他所能見到的所有敦煌文獻,其對敦煌遺書的整理、刊刻和研究,幾無中斷,其用力之勤,同時代人可謂無所匹敵。
對于羅振玉刊刻敦煌遺書之事,前輩學者亦有論述。王重民《敦煌古籍敘錄》言:“一九○九、一九一三、一九一七等年內(nèi),伯希和曾經(jīng)送給了蔣黼、羅振玉等一些敦煌四部書的影片,以買好我國的學者,期望作進一步的盜劫其他文物的打算。羅振玉次第印成了‘敦煌石室遺書’‘鳴沙石室佚書’和‘鳴沙石室古籍從殘’等編。”[4]郝春文《敦煌文獻與歷史研究的回顧和展望》言:“1909年11月,羅振玉出版了他和蔣黼輯錄的《敦煌石室遺書》。以后,又陸續(xù)出版了《石室秘寶》(民國初年,存古學會輯)、《鳴沙石室佚書)(1913年,羅振玉輯)、《鳴沙石室佚書續(xù)編》(1917年,羅振玉輯)、《鳴沙石室古籍叢殘》(1917年,羅振玉輯)、《敦煌零拾》(1924年,羅福葆輯)、《沙州文錄補》(1924年,羅福萇輯)、《敦煌石室碎金》(1925年5月,東方學會編)等?!盵5]榮新江《敦煌學十八講》亦言:“1909年11月,羅振玉出版了他輯錄的《敦煌石室遺書》……1910年,羅振玉編成《石室秘寶》,為刊行敦煌影本之始。羅氏又陸續(xù)編印了《佚籍從殘初編》《鳴沙石室佚書》《鳴沙石室佚書續(xù)編》《鳴沙石室古籍叢殘》《敦煌零拾》《敦煌石室遺書三種》《敦煌石室碎金》等。”[6]
也許正是因為羅振玉刊刻了大量的敦煌遺書,又幾乎全是家刻本,且其刊刻歷程綿延一生,分別在淮安、上海、北京、天津、大連及日本等地出版,所以后人對其所刊敦煌遺書的記載,不免產(chǎn)生諸多認識上的誤區(qū)。羅振玉《雪堂自述》對其刊印敦煌遺書之事亦做了一些總結(jié):“一九○九,清宣統(tǒng)元年,四十四歲,與人編訂《敦煌石室遺書》,武進董氏誦芬室刊行。一九一三,四十八歲,秋,輯伯希和三年所郵敦煌古本為《鳴沙石室佚書》。斯坦因所得漢晉簡牘由法國學者沙畹考釋,沙氏寄手校本至,與王國維重加編訂,各為考訂,成《流沙墜簡》。一九一七,五十二歲,三月,編印《鳴沙石室佚書續(xù)編》四種;刊《鳴沙石室古籍從殘》,并各作跋尾……一九二四,五十九歲,刊《敦煌零拾》。一九三九,七十四歲,秋,影印《貞松堂西陲秘籍從殘》三集。”[7]或許羅氏自己對自己的著述了然于心,所以在記述中言簡意賅,但對于讀者來說,這樣的記載就不免過于簡略。林世田、盧秀文所編的《敦煌學紀年》,對敦煌學的發(fā)展做了詳細地記錄,筆者從中摘錄了羅振玉的詳細刊書記錄并制表(見表1)[8]。
2 ? 羅振玉所刊敦煌遺書的重印與再版
經(jīng)過梳理,我們對羅振玉刊刻敦煌遺書的經(jīng)歷,才漸趨明朗。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羅振玉所刊敦煌遺書多已失傳,或被當做寶物秘不示人。于是后人出于方便學人的目的,開始不斷翻拍、影印羅振玉所刊敦煌遺書。但是隨著翻拍、影印書籍版本的不斷增多,又給學者研究帶來了些許混亂。為了弄清楚后人翻印羅氏所刊敦煌遺書的流傳情況,為學界提供一個清晰的接受史與流傳史過程,筆者進行了一系列的調(diào)查與研究。
2.1 ? ?《敦煌石室遺書》
宣統(tǒng)元年(1909年)十二月,誦芬室刊印本。伯希和攜帶部分敦煌遺書入京,羅振玉、蔣斧等前往抄錄其中的重要文獻,后輯成此書。1976年,大通書局編成《羅雪堂先生全集》,其三編第六冊收錄了此書[9]。1985年,黃永武主編《敦煌叢刊初集》,其第六冊《敦煌石室遺書百廿種》也收錄了此書[10]。1999年,《中國西北文獻叢書續(xù)編》之《敦煌學文獻卷》第十八冊,再一次收錄了此書[11]。
2.2 ? ?《敦煌石室秘寶》
宣統(tǒng)二年(1910年),羅振玉影印本。題曰存古學會編,分為甲、乙集,據(jù)原卷影印敦煌壁畫、拓本、寫本共15種,包括《西州圖經(jīng)》《摩尼教經(jīng)》《大秦景教三威蒙度贊》(圖七)《老子化胡西升經(jīng)》等史地、宗教研究的重要文獻。1976年,收入大通書局編《羅雪堂先生全集》六編第十冊。1985年,收入黃永武主編《敦煌叢刊初集》第九冊。1999年,收入《中國西北文獻叢書續(xù)編》之《敦煌學文獻卷》第七冊。
2.3 ? ?《佚籍從殘初編》
宣統(tǒng)三年(1911年),《國學叢刊》摹抄刊行。據(jù)序文,羅氏擬將所抄得的《隸古定尚書》以下二十種卷軸一一刊行,但實際僅刊出題為《論語鄭注子路篇》《波斯教經(jīng)》《修文殿御覽》(圖三、圖十二)的三種殘卷,每件前有羅氏跋文。1976年,收入《羅雪堂先生全集》四編第三冊。
2.4 ? ?《鳴沙石室佚書》(圖二)
1913年,日本宸翰樓影印本(圖六)。共刊刻羅振玉得自伯希和的敦煌寫本照片23件,每件后有羅振玉與王國維的跋語。所刊多為古逸文獻,敦煌寫本中的精華,使學者得見唐人寫本原貌,極有參考價值。1928年,東方學會重印此書摹抄本,刪掉羅氏自藏的《春秋后語背記》殘卷,又將羅氏跋語匯編為目錄提要(封面圖),置于書前,以致誤將王國維所做《太公家教跋》與《兔園策府跋》歸為羅振玉所作,其摹抄本,也有缺字、誤字。1976年,大通書局編《羅雪堂先生全集》四編第五冊收錄了宸翰樓影印本?!读_雪堂先生全集》三編第五冊及黃永武主編《敦煌叢刊初集》第六冊《敦煌石室遺書百廿種》,收錄了東方學會影印本。1999年,《中國西北文獻叢書續(xù)編》之《敦煌學文獻卷》第四冊,再次收錄了東方學會影印本。2004年,北京圖書館出版社又一次影印出版了北京圖書館藏東方學會影印本,并將之與《鳴沙石室佚書續(xù)編》合編,定名《鳴沙石室佚書正續(xù)編》(圖十四)[12],并重新編制了目錄。相比較而言,宸翰樓影印本質(zhì)量較好,而東方學會影印本則質(zhì)量較差。2005年,杭州西冷印社出版了張本義主編的《羅雪堂合集》,其第十一函第六冊收錄了此書[13]。
2.5 ? ?《西陲石刻錄》《西陲石刻后錄》
1914年,于日本京都東山僑社排印,收入《云窗叢刻》。收碑十五通,自漢迄元,其中收錄有《敦煌太守裴岑紀功刻石》《李君修龕像碑》《都督楊公紀德頌》《李府君功德碑》《賜沙州僧政敕》《索勛紀功碑》《李氏再修功德記》《莫高窟造像記》(圖八)。拓片除羅氏自藏外,借印繆氏藝風堂藏善拓本,所以拓片質(zhì)量極佳。1976年,收入《羅雪堂先生全集》五編第十五冊。
1915年,羅振玉又收大谷光瑞所得吐魯番出土武周康居士寫經(jīng)功德記殘石與孫仁德等造像記殘石及高昌墓表墓志十二方,作《西陲石刻后錄》,上虞羅氏排印本刊行。后收入《雪堂叢刻》。1976年,收入《羅雪堂先生全集》三編第二十冊。2005年,杭州西冷印社出版《羅雪堂合集》,其第二十四函第二冊收錄了此書。
2.6 ? ?《流沙墜簡》
1914年,上虞羅氏宸翰樓印行。斯坦因第二次中亞考察在敦煌、樓蘭等地所獲漢晉木簡,交沙畹考釋,1913年沙畹書成后,將手校本寄羅振玉,羅振玉和王國維從中選取五百八十八件文書,先印簡影,然后考釋,遂成此書。1934年再版,于考釋內(nèi)容多有增刪,是書是敦煌漢簡研究的基礎(chǔ)著作。1976年,初版收入《羅雪堂先生全集》續(xù)編第七冊。1993年,北京中華書局重印了《流沙墜簡》的1934年修訂版(圖十六),將原來的線狀八開本三冊縮影為精裝十六開本一冊,并對原書統(tǒng)一編訂頁碼,新編目錄置于卷首[14]。2005年,杭州西冷印社出版《羅雪堂合集》,其第十一函第六冊收錄了此書,且定名為《流沙墜簡考釋》。
2.7 ? ?《雪堂叢刻》
1915年,上虞羅氏排印本。收錄原擬編入《佚籍從殘》的敦煌寫本《二十五等人圖》《太玄真一本紀經(jīng)》卷五、《無上秘要》卷五十二的錄文及序跋。又加入《日本橘氏敦煌將來藏經(jīng)目錄》一卷,詳細著錄橘瑞超所獲敦煌漢文寫本67種429件,是這批收集品的最早的報道和原始賬目,迄今仍有重要價值。1976年,收入《羅雪堂先生全集》三編第十七至二十冊。2000年,北京圖書館出版社重新影印上虞羅氏排印本,將原書的四函二十分冊,調(diào)整作精裝四冊[15]。
2.8 ? ?《鳴沙石室佚書續(xù)編》
1917年3月刊行,羅振玉將自藏的姚秦寫本《大云無想經(jīng)卷九殘卷》《老子西升化胡經(jīng)序說卷一殘卷》《老子西升化胡經(jīng)卷十》《摩尼教經(jīng)殘卷》《大秦景教三威蒙度贊殘卷》五卷寫本原卷影印刊行,且羅振玉跋曰:“后世留心宗教及西陲佚籍者有所稽焉”。除了姚秦寫本《大云無想經(jīng)卷九殘卷》,其余四種均被羅振玉刊入《敦煌石室遺書》和《石室秘寶》,《大云無想經(jīng)卷九殘卷》則曾被刊入日本編《續(xù)大藏經(jīng)》,但是這些文獻,皆流傳不廣,故羅振玉將之重新刊出。1976年,收入《羅雪堂先生全集》四編第五冊。2004年,北京圖書館出版社將之與《鳴沙石室佚書》合編,再次影印出版[13]。
2.9 ? ?《鳴沙石室古籍叢殘》(圖十五)
羅振玉將敦煌古籍佚本中最精華的部分編入了《鳴沙石室佚書》和《鳴沙石室佚書續(xù)編》,還有一些比較殘破的卷子。1917年,羅振玉將這些文獻集合起來,由上虞羅氏影印刊行,分群經(jīng)從殘和群書從殘兩部分,各影印敦煌寫本十五種,前者包括《周易王弼注》二種,《隸古定尚書》一種,《春秋經(jīng)傳集解》四種等;后者包括《老子道德經(jīng)義疏》《籝金》《古類書》三種,《文選》四種,《玉臺新詠》等,且每種均有羅振玉跋語。1976年,收入《羅雪堂先生全集》三編第七、八冊。1985年,收入《敦煌叢刊初集》第八冊《敦煌石室遺書百廿種》。1990年,《中國西北文獻叢書》第八輯《敦煌學文獻》第十一卷收錄了此書[16]。2005年,杭州西冷印社出版《羅雪堂合集》,其第三十四函第一冊收錄了《敦煌古寫本周易王注??庇洝贰峨`古定尚書孔傳校字記》《隸古文尚書顧命殘本補考》《敦煌古寫本毛詩校記》。
2.10 ? ?《永豐鄉(xiāng)人稿》
1920年,上虞羅氏貽安堂凝清室刊行。分甲、乙、丙、丁四稿,甲稿為《云窗漫稿》一卷,乙稿為《雪堂校刊群書敘錄》二卷,卷下收錄敦煌出土四部書跋語四十四篇,系錄自《鳴沙石室遺書》等書所附跋語,丙稿為《雪堂金石文字跋尾》四卷,丁稿為《雪堂書畫跋尾》一卷。1976年,收入《羅雪堂先生全集》初編第一、二冊。1997年,揚州廣陵古籍刻印社,影印《雪堂校刊群書敘錄》,并改名為《羅振玉??簳鴶洝穂17]。2005年,杭州西冷印社出版《羅雪堂合集》,其第二函分六冊收錄了此書。
2.11 ? ?《敦煌零拾》(圖五)
1924年,上虞羅氏印行。共收7類13種敦煌寫本,或抄自伯希和所寄影本,或轉(zhuǎn)錄自狩野直喜所抄斯坦因本,還有錄自中村不折氏所藏原卷,主要內(nèi)容有《秦婦吟》《云謠集雜曲子》《季布歌》《搜神記》等各類文學作品,每類后均附有跋語。1976年,收入《羅雪堂先生全集》三編第七冊。1985年,收入《敦煌叢刊初集》第八冊《敦煌石室遺書百廿種》。1999年,收入《中國西北文獻叢書續(xù)編》之《敦煌學文獻卷》第十七冊。
2.12 ? ?《敦煌石室遺書三種》
1924年,上虞羅氏影印本。影印羅振玉所藏《南華真經(jīng)》《老子義》《老子玄通經(jīng)》等三種。1976年,收入《羅雪堂先生全集》初編第十八冊。
2.13 ? ?《敦煌石室碎金》(圖十三)
1925年5月,東方學會排印本。共刊刻英國博物館及羅振玉、李盛鐸舊藏敦煌寫本錄文十八種,有《毛詩傳箋》《敦煌錄》《職官書》《歷日》《老子義》《劉子新論》《食療本草》《周公卜法》《靈棋經(jīng)》等。1976年,收入《羅雪堂先生全集》三編第六冊。1985年,收入《敦煌叢刊初集》第七冊《敦煌石室遺書百廿種》。1990年,收入香港黃志清編《敦煌研究資料叢刊》初集。1999年,收入《中國西北文獻叢書續(xù)編》之《敦煌學文獻卷》第十八冊。
2.14 ? ?《貞松堂藏西陲秘籍從殘》
1939年,羅振玉以七十四歲高齡,盡其所藏敦煌文獻,編印《貞松堂藏西陲秘籍從殘》三集。按原大影印羅氏歷年收藏的敦煌寫本,匯集了幾乎全部羅氏藏品,共分為37類52件。其內(nèi)容有《論語何晏集解》《百行章》《書儀》《占書》《開蒙要訓(xùn)》《太公家教》《老子應(yīng)天經(jīng)》《大道通玄要》《太上靈寶洗浴身心經(jīng)》《妙法蓮華經(jīng)》《大集經(jīng)》《佛說安宅神咒經(jīng)》等,是從事敦煌學研究的許多領(lǐng)域都必須參照的資料書。1976年,《羅雪堂先生全集》(圖四、圖九、圖十、圖十一)三編第八、九冊影印了此書。1985年,收入《敦煌叢刊初集》第七冊《敦煌石室遺書百廿種》。1999年,《中國西北文獻叢書續(xù)編》之《敦煌學文獻卷》第一冊再次影印了此書。
3 ? 羅振玉所刊敦煌遺書及其重印再版的價值
早在1909年10月4日,北京學界為了影印、刊布敦煌文獻,在六國飯店公宴伯希和,參加者有寶熙、劉若曾、惲毓鼎、劉廷琛、王式通、柯劭忞、徐坊、金紹城、姚大榮、董康、蔣黼、王國維、王仁俊、吳昌綬、耆齡、江瀚諸人[18]。而真正付諸行動、全力以赴刊刻、影印敦煌文獻的主要是羅振玉。其寫給繆荃孫的信中說:“此項敦煌各書,自歸商務(wù)書館,三年未能付印,現(xiàn)已得菊翁照費二千余元還訖,將版權(quán)讓渡。明知不但無利,且須折閱,然不忍數(shù)年辛苦商借,終于不傳,故雖力至綿薄,仍刊行之也?!盵3]1252“回憶當日向伯希和借影各書時,輦下諸公一唱百和,以為眾擎易舉。乃伯君書至,謂須影費三千元左右,則眾皆觀望不前。不得已吁于端忠敏,忠敏既墊款,不復(fù)悔,乃介紹菊生,欲借商務(wù)之力成之,又不果。玉至是但有以一寒士之力任之,俾古籍略得流傳,區(qū)區(qū)苦心,但有長者可知之耳。”[3]1254由此可見,羅振玉刊刻敦煌遺書傾盡家財,辛苦數(shù)年實屬不易,精神可嘉。郭沫若說:“羅振玉的功勞即在為我們提供出了無數(shù)的真實的史料?!盵19]石濱純太郎亦言:“羅叔言先生曾陸續(xù)刊行了題為《鳴沙石室佚書》《鳴沙石室佚書續(xù)編》《鳴沙石室·古籍叢殘》《墨林星鳳》等的影印本,將它們呈獻給學術(shù)界,這真是值得感謝的偉績,中國、日本的敦煌學在極大的程度上都依賴于這些影印本[20]。更何況這些東西所附的題跋、書后等全都是當時令學術(shù)界注目的東西?!彼?,羅振玉不僅刊刻了敦煌遺書,更是高標準嚴要求地刊刻出了全世界矚目的學術(shù)精品。
敦煌學、簡牘學等都是近代學術(shù)的新潮流、新學問,文獻的刊布是新學問興起的基礎(chǔ)。正如王國維所說:“近代學術(shù)之盛,不得不歸諸刊書者之功。”[21]清末民初有三大學術(shù)流派,即康有為引領(lǐng)的今文學、章太炎引領(lǐng)的古文學和羅振玉王國維之學。羅振玉在國學衰頹的情況下,看到了國學研究的新曙光,他很早就注意到了殷虛甲骨的發(fā)現(xiàn)、敦煌石室古書及文物的發(fā)現(xiàn)、漢晉簡牘的出土、內(nèi)閣大庫古書檔案的發(fā)現(xiàn)以及日本古書的西傳,認為這必將迎來國學研究的新階段。桑兵先生指出:“羅振玉、王國維等人信守學不分中西新舊的卓見,承繼中國學術(shù)正軌而發(fā)揚光大。”[22]羅氏在學術(shù)上堅持學無中西、學無新舊和學無有用無用,在傳承中學的同時,吸收西方先進的治學方法與治學理念,打破門戶之見,故而能在國學研究上取得進步??垢浮蹲罱曛袊f學之進步》言:“羅君以學者之身,百方搜求新出之材料,而為近百年文化之結(jié)集,其研究之功,乃為其保存流通之功所掩?!盵23]學界多言,羅振玉多有占據(jù)資料的便利,故能成其大,其實,羅振玉亦是當時最有卓識的大家,他對史料的見識,超越了很多同時代的學者,所謂“舉世尚未知重,吾則怏然自足”是也。周常林《羅振玉與清末民初歷史文獻學》言:“在治學方法上,羅振玉擅分析,王國維擅綜合。王國維擅古史,羅振玉擅中世史,王國維往往能將古器物學上升到歷史研究的地步,羅振玉則往往做金石學和古器物學本身的事情?!盵24]
總之,羅振玉是一個嗜古如命的人,終其一生,熱衷于史料的收集與刊刻,平生著述130余種,刊印書籍達400余種,近代四大考古發(fā)現(xiàn),殷墟甲骨、明清檔案、敦煌文獻和漢晉木簡都得益于羅振玉的搶救、保存、刊刻和研究。就敦煌學而言,羅振玉更是奠基者、開拓者,沒有羅振玉的奔走呼吁,就沒有敦煌殘余八千卷遺書的解送京師,今藏北京圖書館的敦煌文獻或早已經(jīng)散佚殆盡,或被洗劫一空,其命運難以想象。而對于流散的敦煌文獻,羅振玉更是極力搜尋,所得文書或照片,及時整理刊刻,羅振玉刊刻的敦煌遺書成為我國早期研究敦煌文獻的主要資料之一,如果沒有羅振玉大規(guī)模的刊印敦煌遺書,時人就難以見到這批珍貴的文獻,也不會從事敦煌學的研究,更不會出現(xiàn)20世紀前半葉敦煌學研究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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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張秀萍,女,蘭州財經(jīng)大學圖書館館員;劉全波,男,蘭州大學敦煌學研究所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