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英,胡曉東,馮澤民
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的非物質文化屬性及當代價值體現
陳海英a, b,胡曉東*a,馮澤民a
(武漢紡織大學 a.服裝學院,b. 湖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研究中心,湖北 武漢 430073)
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在中國紡織史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也是紡織類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一個重要門類。本文通過分析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的非物質文化屬性,對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的傳承與發(fā)展做進一步思考。在新的歷史時期,針對傳統(tǒng)手工棉紡織技藝呈現出的新時代特征,應從樹立土布文化新觀念、融入現代生活方式,制訂土布認定標準、規(guī)范土布產品市場,開拓土布設計思維、貫穿手紡手織全過程等三個方面著手,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民間文化多樣性,并體現其當代價值。
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非物質文化遺產;文化屬性;當代價值
紡織類非物質文化遺產是人們在生產實踐中所形成的與紡織相關的生產技藝、生產成果以及相關的民藝和民俗的總稱,是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要組成部分[1]。在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體系中,紡織類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分布在傳統(tǒng)美術、傳統(tǒng)技藝以及民俗三大類別中,主要表現形式為紡、染、織、繡、服飾制作的傳統(tǒng)手工技藝以及紡織服飾相關的民俗文化。
根據紡織原材料的不同,傳統(tǒng)紡織又分為棉紡織、毛紡織、桑蠶絲織造和夏布織造,以棉花為主要原材料的傳統(tǒng)紡織手工技藝被稱為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
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在中國紡織史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也是紡織類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一個重要門類?!渡袝び碡暋酚涊d:“島夷卉服,厥篚織貝”[2],“島夷”一般認為是指海南島黎族的先民,“織貝”則是棉織品[3]??梢娎枳逶趹?zhàn)國時期已在運用手工棉紡織技藝。根據《宋史》等相關文獻中關于棉花種植的記載,在宋末元初,棉花已大量開始在中國沿海的福建、廣東和通西域的關西陜北一帶大量種植。元朝元貞年間,黃道婆從海南返回松江,對紡織技術進行改革和傳播,又極大的促進了長江流域的棉紡織生產和棉花種植的快速發(fā)展,自此,用棉織布裁制的衣被成為人們生活廣泛使用的必需品[4]。
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分布我國各地,世代相傳,一直以來與人們的生活緊密聯系。經統(tǒng)計,截至2021年入選第一批到第五批的國家級非遺項目名錄的有10項,即上海烏泥涇手工棉紡織技藝、河北威縣土布紡織技藝、河北魏縣土布紡織技藝、河北肥鄉(xiāng)織字土布紡織技藝、江蘇南通色織土布技藝、浙江余姚土布制作技藝、維吾爾族帕拉孜紡織技藝、四川涼山傈僳族火草織布技藝、山西惠暢土布制作技藝、湖北棗陽粗布制作技藝。入選省級的代表性項目則多達百余項。另外,黎族傳統(tǒng)紡染織繡技藝中包含了棉紡織技藝,2009年被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中的《急需保護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有些紡織類非遺項目從名稱上沒有直接體現為棉紡織技藝,如山東魯錦織造技藝按照原材料、工藝性質,是在棉紡織基礎上增加了提花的變化,我們稱之“魯錦”,實際上它就是山東的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如壯錦、侗錦、苗錦、土家織錦等少數民族的織錦,所用的紡織原料包括棉、麻、毛等,大都是以棉為主,也是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的優(yōu)秀代表。
傳統(tǒng)手工藝是在農業(yè)社會用手工勞動的方式對材料進行加工,改變其形態(tài)的過程和結果。[5]傳統(tǒng)棉紡織手工技藝也是如此,要經過搓棉條、紡紗、染紗、漿紗、倒筒、插筒、牽經、穿筘、穿綜、織造等十幾甚至幾十道手工工序,從棉纖維原料到棉紡織品,每一道工序都以一種新的物質形態(tài)呈現,每一項技藝都凝聚著手工勞動的智慧。清代方觀承將棉花加工的過程繪制成《棉花圖》(圖1),并作了拓本,流傳至今。
圖1 清 方觀承《御題棉花圖》拓本-紡線、布漿、上機、織布
結合傳統(tǒng)手工藝的概念與特點,傳統(tǒng)棉紡織手工技藝具有如下的物質層面基本屬性和非物質層面文化屬性:
傳統(tǒng)棉紡織手工技藝是以棉紡織材料與棉紡織工具為物質性載體。棉花纖維經過加工、手紡制成棉紗,再通過手織制成棉織物,最終棉織物制作成服裝、家紡產品等等都是與日常生活所緊密聯系的紡織日用品。伴隨傳統(tǒng)棉紡織手工技藝的每一道工序,則需要紡車、紡錠、織布機、梭子等進行棉紡織手工勞作的工具(圖2)。這些物質化的呈現承載著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的中的手工技巧與地域文化,也是傳統(tǒng)棉紡織手工技藝的物質層面屬性的體現。
圖2 傳統(tǒng)棉紡織材料及工具
1.2.1 手工藝的復雜性
傳統(tǒng)棉紡織手工技藝是手腦結合的智慧,藝術和技術的創(chuàng)作。如威縣王母村的老粗布織造工藝從采棉紡線到上機織布要經過搓花結、紡線、打線、漿線、染線、絡線、掏繒、闖杼、綁機、織布等主要步驟,大大小小多達72道工序[6]。在織花工藝方面,采用挑經通緯的織花技法,僅借助一根小小的挑花棒,在傳統(tǒng)的織機上織造出類似提花的復雜紋樣[7]。通過一道道復雜卻有序的純手作工藝,不同色彩、不同質感的經緯交織,紗線連續(xù)、間隔、重復、對比等排列變化,形成機理變化、圖案豐富、色彩多樣的手工布匹。
1.2.2 民俗文化的承載性
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是伴隨著農耕社會中的生產勞動和生活習俗而產生的,承載著民間耕織文化,蘊含著濃濃的民族情結。土布材料自然舒適,肌理天然淳樸,結構牢固耐用,花色圖案藝術表現根植于與之相適應的風土民俗,是民間藝人生活智慧與藝術才華的結晶。
如湖北紅安土布的典型傳統(tǒng)紋樣有囍字紋、菊花、雙錢、白果花、胡椒眼、米篩花等,各有吉祥涵義。如囍字寓意“和諧圓滿”,菊花被譽為“長壽之花”,雙錢則意味“福壽雙全”,白果花、米篩花、胡椒眼則是根據銀杏果、米篩眼、胡椒粒象形而名[8]。據1990年出版的《紅安縣志》中描述,在清末至新中國成立前,黃安土布(舊時紅安稱黃安)著意細、白,也講究花色??h南有“柳條花”布、“米篩花”布,縣西有“格子花”布。土布在秋冬染成蘇月(淺藍)、錫藍、紅青、墨青等色。貧困戶則用黃泥漚黃布、蕎麥花漚綠布、木梓樹葉漚青布[9]。
另外,由于從事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的多為女性,女性所從事的紡、織、染、挑、繡、縫紉等手工勞作被稱為“女紅”。土布承載的女紅文化更讓人喚起情感的回憶和人文情懷。
1.2.3 民族地域的多樣性
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遍布全國,為數眾多。僅河北省就有魏縣、肥鄉(xiāng)縣、威縣3項國家級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項目,以及贊皇原村土布紡織技藝等10多項省級項目,每個地方都有不同的經典特色圖案,體現了“三里不同鄉(xiāng),五里不通俗”的說法。如魏縣的傳統(tǒng)紡織工藝通過經緯色線的設計排列和繒的確定,創(chuàng)造出200余種條格和花紋布的織造樣式[10]。肥鄉(xiāng)縣的織字土布織造時把書法樣模貼在織布機卷布軸下,按字體串梭織出相應的字樣[11]。在江蘇南通的土布則體現出濃郁的江海鄉(xiāng)土氣息,沿海的啟海地區(qū)圖案以幾何形式為主,變化多端,典型紋樣有蘆扉花、竹節(jié)布、雙喜布、皮球花等。內陸的通如地區(qū)圖案淳樸,紋樣題材多取自民間生活中熟悉景物,代表性紋樣有螞蟻紋、桂花紋、金銀絲紋、柳條紋、豆腐格紋等[12]。
不同地域的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都有著本地域的特征,承載著不同的文化符號,這也是非物質層面的重要屬性。保護傳統(tǒng)手工技藝也是要保護其文化多樣性以及技藝語言中的地域“方言”。
1.2.4 傳承的活態(tài)性和流變性
我國傳統(tǒng)的棉紡織生產主要是紡織結合、耕織結合的家庭副業(yè)形式,同時也存在以棉紡織為專業(yè)的小商品生產和工場手工業(yè)形式,不管哪種形式,其手工技藝均靠世代傳授,并能充分而靈活地運用家庭中的勞動力[13]。因此,傳統(tǒng)棉紡織手工技藝的傳承與日常生活勞作緊密聯系,同時手工紡織日用品也是日常生活所需,一直活態(tài)存在于民間的生活之中。
縱觀傳統(tǒng)棉紡織發(fā)展歷史,隨著社會習俗的變遷,技術的發(fā)展,傳統(tǒng)棉紡織手工技藝有其發(fā)展、興盛和衰退的過程,具有文化的流變性。棉花傳入中國之時,中國絲麻紡織己經相當發(fā)達,棉紡織參照并利用了絲麻紡織中的技術和織造工具,如山東傳統(tǒng)織機有從“原始腰機→雙軸織機→斜織機→臥機→互動式綜躡機→提花機→互動式綜躡機”的演變過程,并各具特征[14]。元朝元貞年間,黃道婆從海南回到松江,帶回來先進的棉紡織技術,帶動了棉紡織業(yè)的大飛躍,也讓“淞郡棉布,衣被天下[15]”。明代宋應星在《天工開物》中說,“棉布寸土皆有”,“織機十室必有”[16]。此種狀態(tài)一直延續(xù)600多年,直到清末民初,尤其是西方紡織工業(yè)革命進入中國之后,對傳統(tǒng)手工棉紡織技藝造成巨大的沖擊。我國從清末民國時期開始引進歐洲紡織設備,到新中國成立后,大規(guī)模經濟建設,發(fā)展機械化紡織工業(yè),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生產的土布的生產力遠遠的比不上工業(yè)化的生產,因此逐漸萎縮。我們在調研湖北棗陽粗布時,發(fā)現當地縣志上有明確記載,在二十世紀三十、四十年代,甚至在解放以后,每年棗陽市場生產四萬匹土布,規(guī)模很大。但到了六十年代后,產量直線下降,這也是農業(yè)社會男耕女織的狀態(tài)過渡到工業(yè)化時代所必然的一個結果。
黨的十九大提出了建設文化強國,增強文化自信,推進文化扶貧的政策,紡織非遺傳承與發(fā)展迎來重要歷史機遇。傳統(tǒng)手工棉紡織技藝承載的厚重的民俗文化與人文情懷,依然傳承至今,具有強大的生命力。在新的歷史時期,傳統(tǒng)手工棉紡織技藝呈現出新的時代特征,其當代價值應該如何體現,如何發(fā)展和流變以延續(xù)承載的文化和情懷,繼續(xù)活態(tài)的傳承,是我們需要思考的問題。
我們俗稱的“土布”,是相對于西方機紡機織的“洋布”而言。如今機紡機織布是工業(yè)化時代的產物,取代了原來的手織土布,成為全世界包括中國都普遍使用的商品。但在十八世紀紡織工業(yè)的時候,英國紳士還常用南京的蘆花布做高級的紳士服。1883年英國出版的《中國博覽》記載說:“中國造的南京土布,在顏色和質地方面,仍然保持其超越英國布匹的優(yōu)勢地位……(英國)人人以穿著‘南京布’為榮?!盵17]有相關史料記載,在清代嘉慶年間,也就是200年前的1819年,中國的棉紡織布的出口量達到330萬匹,一直還保持著世界上重要棉紡品出口國的地位,清政府通過手工紡織品的出口換回了大量的白銀[18]。這段歷史給我們一個啟示,一方面表明中國人對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的貢獻在世界上是無可比擬的;另一方面說明,手工紡織品具有獨特的文化和藝術價值,雖然小眾,但不失時尚。在大工業(yè)的批量生產時代仍然可以歷久彌新地保有傳統(tǒng)手作的優(yōu)勢和魅力。
與我國手工業(yè)全面轉型現代工業(yè)化發(fā)展不同,印度則實施二元化并存的政策,在城市實施大規(guī)模的工業(yè)化,限制農村手工業(yè)的轉型,至今仍有數以千萬計的家庭在從事手工紡織業(yè)的勞作,支持和保護手工業(yè)及其價值觀[19]。
土布既然是與人類生活上千年歷史中最為緊密的紡織遺產,承載著人類的衣生活,它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在現代社會它也不應消失。我們應在認知重啟的高度看待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的傳承。不同于大眾化、產量大、工業(yè)化生產的產品,傳統(tǒng)手工棉紡織技藝賦予了土布產品“兩化兩性”的特點,即個性化、小眾化、稀缺性、唯一性,更能滿足民眾對自然、生態(tài)、民藝、傳統(tǒng)的需求。傳統(tǒng)手工土布詮釋的多樣的地域文化理念,是工業(yè)化無可替代的,更加適合于體現個性化、品牌化的高端設計和藝術價值的要求。我們看到,現今人們對土布依然有一種鄉(xiāng)愁,一種延續(xù)在我們記憶當中的一種美好的情感,還有一批傳承人在堅守。我們應該將手作產品與工業(yè)化產品進行嚴格區(qū)分,樹立現代文化生活中的新土布觀,讓它更好的融于現代生活,后工業(yè)化的時代傳統(tǒng)手織土布必然占有一席之地。
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需要精工細作,產品體現個性化,它的核心技藝就是從手紡開始,到手織或手染手織。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之所以被列入非物質文化遺產,是嚴格按照2003年聯合國科教文組織的《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簡稱非遺公約)和2011年《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來進行把關和評定的?!斗沁z公約》中第二條明確提出“尊重有關社區(qū)、群體和個人的非物質文化遺產”[20]。我國《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與管理暫行辦法》第二十一條明確規(guī)定“利用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產品開發(fā)、旅游活動等,應當尊重其原真形式和文化內涵,防止歪曲與濫用”[21]。2015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政府間委員會審議通過了《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倫理原則》,旨在防止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不尊重和濫用,涉及道德層面、立法層面或是商業(yè)利用層面[22]??梢哉f在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傳承工作中,民族民間文化的多樣性保護和過程性保護尤顯重要,手工與機械化生產完全不同,大量機械化生產都不是公約中的保護對象。
然而在現實情況中,傳承人在堅持傳統(tǒng)和傳承過程中非常艱難,有著巨大的苦衷。我們對幾個土布原產地做的初步調查發(fā)現,目前土布市場以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加工的土布(有的地方叫粗布、大布等)分成三類,第一類是手紡手織,第二類是機紡手織,第三類機紡機織,這三類都在市場上出現,都稱之為土布。機紡機織充斥于土布市場,少則占到百分之二十多則百分之五十;機紡手織占了一大部分,百分之七十到八十;剩下的不到百分之十,才是手紡手織。由于沒有非遺類產品適用的界定標準,大量的機紡機織濫竽充數,混雜在土布市場,沒有尊重土布原真形式和文化內涵,嚴重攪亂了市場,違背了非遺項目的保護條例,侵犯了非遺傳承人的權利,甚至侵害到傳承人生存的基本條件,這是傳統(tǒng)紡織技藝的傳承如此艱難的一個重要原因。
為了更好的傳承和保護,筆者認為,需要通過政府、行業(yè)管理者制定相關政策,界定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項目,制定土布產品認定標準,創(chuàng)建規(guī)范土布市場管理制度體系,杜絕機紡機織的產品混入。通過“傳承人+設計品牌+土布認定標準”的形式推進土布產品從設計研發(fā)、手工生產加工到市場準入一系列的相關標準起草、制定與推廣實施[23],嚴格區(qū)分手紡手織或手染手織的土布產品與工業(yè)化產品及其衍生品,規(guī)范土布產品市場,引導相關產業(yè)健康發(fā)展,這樣我們才能夠保護傳承人的權益,保護文化的多樣性,把真正意義上的傳統(tǒng)紡織技藝傳承延續(xù)下去。
在新的時期,傳統(tǒng)紡織技藝要傳承,土布文化要延續(xù)并融入現代生活,應該從開拓土布設計的思維著手,貫穿整個手紡手織的全過程。傳承人從一根手紡線開始,直到手織布的完成,都是極其寶貴的勞動,賦予了土布產品個性化、小眾化、稀缺性、唯一性的特點。然而,在現有傳承人創(chuàng)新設計能力欠缺,傳統(tǒng)土布產品與現代生活融合度不夠的情況下,設計師將是傳統(tǒng)文化與技藝得以持續(xù)而廣泛的應用與創(chuàng)新的重要力量,是紡織傳統(tǒng)技藝融入新時代、新生活、新市場主要踐行者與推動者。通過設計師與傳承人的合作,讓非遺的這種小眾化、個性化、唯一性、稀缺性的特點得到真正的體現,避免對傳統(tǒng)手工勞作資源造成浪費,使傳統(tǒng)技藝變成實實在在的扶貧力量,讓傳承人的權益得到最大保障。
創(chuàng)新是對非遺最好的薪火延續(xù),武漢紡織大學作為文旅部、教育部、人社部“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研修培訓計劃”實施院校之一,2018年舉辦的“傳統(tǒng)棉麻紡織技藝及產品設計傳承人群培訓班”通過設計師與傳承人合作,創(chuàng)新設計的“新織楚裳”系列服飾融入了多項非遺技藝,服飾主體面料來自湖北棗陽粗布、華容土布、紅安大布,河北威縣土布、贊皇原村土布,服裝充分表現手織土布纖維粗細變化和自然的機理質感,讓傳統(tǒng)質樸的棉紡織技藝再次煥發(fā)出其文化魅力與活力。該系列服裝2019年在“錦繡中華”非遺服飾秀上展演展示(圖3),并在當年深交會上賣到數千元一套,體現了傳統(tǒng)手工藝的當代價值。事實上,真正的手紡手織在市場上是被尊重的,其文化價值和藝術價值是得到認可的。
圖3 2019年“錦繡中華”非遺服飾秀“新織楚裳”
新時代非遺的傳承,國外也有很多好的經驗。日本京都的西陣織是日本極具特色的傳統(tǒng)紡織工藝品。當地工匠們沿襲舊習恪守傳統(tǒng),雖然有很大部分在使用手工織機,但也擅于吸收新材料和先進技術,創(chuàng)新了許多技術含量高、工藝先進的產品[24]。西陣織這種采用新工藝新材料的創(chuàng)新設計,將手工制品的藝術性與功能性融為一體,通過技藝的精致展現,美化傳統(tǒng)紡織品的特質,達到價值的最大化。另外,西陣織通過國際化合作,引進新的文化元素,高質量的產品設計與創(chuàng)新使地產品定位更為精準,有助于品牌構建、活化與推廣。西陣織開放的思維理念和國際視野為傳統(tǒng)手工藝的可持續(xù)發(fā)展找到一條可行路徑[24]。
我國的紡織類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與發(fā)展見證了中華民族傳統(tǒng)文化和歷史。土布作為紡織文化遺產之一是非常重要的傳統(tǒng)文化資源,在當代具有歷史價值、文化價值、藝術價值與開發(fā)價值。正確處理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和工業(yè)化的關系,在科學辨析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文化價值、藝術價值的基礎上開展創(chuàng)新性和創(chuàng)造性傳承,保護和利用好非物質文化遺產,真正實現遺產到資源的轉化,實現價值再創(chuàng)造,對于繼承和發(fā)揚民族優(yōu)秀文化傳統(tǒng),增強中華民族凝聚力和自豪感具有重要而深遠的意義。
[1] 趙宏, 曹明福. 中國紡織類非物質文化遺產概論[M]. 北京: 中國紡織出版社, 2015. 10-19.
[2] 傅治平. 原生態(tài)文化中孑遺的黎族記憶[J]. 瓊州學院學報, 2012, (3): 5-9. +16.
[3] 劉興林. 《尚書·禹貢》“織貝”考[J]. 江海學刊, 2005, (04): 125-131.
[4] 劉咸, 陳渭坤. 中國植棉史考略[J]. 中國農史, 1987, (01): 35-44.
[5] 徐藝乙. 材料·工藝·形態(tài)——傳統(tǒng)手工藝及其關鍵詞解讀[J]. 徐州工程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7, (05): 1-4.
[6] 孟貴成. 實例分析非遺的繼承與發(fā)展——以威縣土布紡織技藝為例[J]. 大眾文藝,2015, (02): 2.
[7] 劉立軍, 陰建華, 胡玉良, 等. 河北省威縣傳統(tǒng)土布紡織的歷史發(fā)展與當代傳承[J]. 河北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20, 20(04):102-107.
[8] 魏利粉. 非物質文化遺產衍生品設計開發(fā)——以紅安大布為例[D]. 武漢: 武漢紡織大學,2016. 5-14.
[9] 唐健. 紅安縣志卷二·自然環(huán)境[M]. 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 1992. 655-656.
[10] 馬軍. 河北省傳統(tǒng)手工紡織技藝的保護與傳承[J]. 河北企業(yè), 2008, (04): 64-65.
[11] 傳統(tǒng)棉紡織技藝-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網. 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博物館[EB/OL]. http://www.ihchina.cn/ project_details/14475/, 2021.
[12] 任敏, 魏潔. 南通土布圖案藝術分析[J]. 現代裝飾(理論), 2012, (11): 213-215.
[13] 賀曉麗. 我國棉紡織技術的發(fā)展歷程研究[D]. 天津: 天津工業(yè)大學, 2005.
[14] 楊傳杰. 山東傳統(tǒng)織機造物文化探究[D]. 山東: 山東工藝美術學院, 2013. 21-35.
[15] 馬沖. 15-18世紀中國與西方技術發(fā)展比較分析[D]. 遼寧:遼寧師范大學, 2018. 20-25.
[16] (明)宋應星. 天工開物[M]. 鄒其昌整理.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05. 38-43.
[17] 司徒尚紀,許桂靈. 黃道婆對棉紡織業(yè)的貢獻與我國海上絲綢之路[J]. 新東方,2017, (03):41-45.
[18] 郭衛(wèi)東. 絲綢之路續(xù)篇:“南京布”的外銷[J]. 浙江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 2017, (3):5-19.
[19] 白馥蘭, 董曉萍. 手工業(yè)與工業(yè)化技術:中印手工紡織業(yè)的比較[J]. 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7, (5): 59-67.
[20] 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2003)·聯合國公約與宣言檢索系統(tǒng)[EB/OL].https://www.un.org/zh/documents/treaty/ files/ich.shtml, 2003.
[21] 中國政府網. 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部令(第39號)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與管理暫行辦法[EB/OL]. http://www.gov.cn/gongbao/content/2007/content_751777.htm, 2006.
[22] 巴莫曲布嫫, 張玲.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 《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倫理原則》[J]. 民族文學研究, 2016, 34(03): 5-6.
[23] 徐長杰, 董笑妍. 為紡織非遺傳承發(fā)展謀未來-紡織服裝周刊[EB/OL]. http://www.taweekly.com/tbbd/ zt18/201812/t20181206_3816807. html, 2018.
[24] 鄭朝輝. 日本西陣織的活化實態(tài)探究[J]. 絲綢. 2020, 57(06): 104-107.
Cultural Analysis and Contemporary Application of Traditional Cotton Weaving Technology
CHEN Hai-yinga, b, HU Xiao-donga, FENG Ze-minga
(a. School of Fashion; b. Hubei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Research Center, Wuhan Textile University, Wuhan Hubei 430073, China)
Traditional cotton weaving technology plays a significant role in Chinese textile history and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textile intangible culturally heritage. By analyzing the cultural attributes of traditional cotton weaving technology, this paper offers suggestions on how the legacy can be inherited and further developed. With the aim to inherit traditional cotton weaving technology and protect region cultural diversity, there are three aspects to improve on for contemporary applications: First, revive the concept of hand weaving culture and integrate with modern lifestyle. Second, establish standard identification for hand-spun and hand-woven fabric and regulate the market of hand-spun and hand-woven textile products. Third, expand handmade fabric design thinking and ensure complete hand-spinning and hand weaving process.
traditional cotton weaving technology;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cultural analysis; contemporary applications
胡曉東(1969-),男,教授,碩士,研究方向:傳統(tǒng)紡織服飾文化及服裝設計.
2018年文旅部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專項課題(Z135050000038).
K892
A
2095-414X(2022)02-005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