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新日
王屋山,瘦龍嶺的石頭還在板著臉孔,飛鳥一躍,草尖上的露珠便紛紛滾落。
我到來時,十八盤已經(jīng)繞過了好幾個朝代,馬蹄上的花香,是你后花園盛開的蹄音,有野花的味道,山谷回音,草籽的盡頭便是中原。
老愚公挖山不止,子子孫孫無窮盡的決心,和著鋼釬的火花閃耀。課本里的碎石早已化作漢字的聲音,我贊嘆的大拇指一豎,掉了色的傳說便長高一寸。
我牢記著一峰凸起的天壇極頂,誰在這里設(shè)壇,云霧的后面把巨石強(qiáng)加在神話之上,紅豆杉,在山間修行,像是從唐詩里栽植的正楷,讓銀杏在田字格里挺拔堅毅。
那一刻,我坐在仙人橋枯瘦的橋沿邊,想著愚公挖山的理由,任山風(fēng)掠過村莊,任雨水打濕無數(shù)個幻想。老愚公,王屋山的石頭其實(shí)是茂密的莊稼,是你在挖山時掉落的汗珠,還有我抄寫生字時不小心滴下的墨。
都說紫金崖的峭壁比人心還要幽深,長在崖邊的藤蔓枝繁葉茂,懸崖是印在縣志里的叮囑,纏著我在折扇的封面上按下印章。一群候鳥列隊(duì)而來,我說,太行山也要挖嗎?
我們都把欽佩的心藏在大山深處,古代的工具已經(jīng)過時,被我扔進(jìn)荒草里,蟲鳴在草根說著閑話。我看見,唐朝的李白在石階上飲酒,我喝一口茶,就把他字帖上的字誤看成黑色的烏鴉,文人們的長衫俊逸,詩韻如水。
你說,王屋山所有的草木,將歷朝歷代的傳說,都運(yùn)到濟(jì)水的風(fēng)月里,燭光閃爍,山那邊是一展平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