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冬梅

(中北大學(xué) 馬克思主義學(xué)院，山西 太原 030051)

1 《增補(bǔ)同音字類標(biāo)韻》(1)作者在讀博期間常向鄭張尚芳先生請教問題，得到先生悉心指導(dǎo)。后來先生由于年事已高加之身體抱恙，精力不濟(jì)無暇從事相關(guān)研究，便將《同音集》與《幼學(xué)故事瓊林》的復(fù)印件無償贈與我。韻書的整理工作尚未完成，先生病重辭世未能目睹研究成果問世。如果能將研究成果與學(xué)界共享，也算是完成了先生的遺愿。以此緬懷鄭張先生。

鄭張尚芳(2010年)指出，清代北吳語同音字匯《同聲集》(4)原文為《同聲集》應(yīng)為《同音集》，見圖 1?！锻艏放c《增補(bǔ)》的源流與演變關(guān)系，另文討論。甚可貴，注文屢引蕭山話，曾被改編為《增補(bǔ)同音字類標(biāo)韻》。[1]101《同音集》現(xiàn)存四卷缺平聲、去聲各一卷，由于材料不完整，本文用有562組同音字的《增補(bǔ)》。目前，與《增補(bǔ)》較接近的是《同音字類標(biāo)韻》[2]16-24，從已發(fā)表的文章看，兩書讀音同中有異。相同之處，如(1)保留濁音聲母，東≠通≠同、篤≠托≠讀； (2)從邪合流，從=頌、就=囚； (3)禪日合流，上=讓、豎=茹； (4)匣喻合流，黃=王、形=盈； (5)泥疑合流，泥=宜、女=魚； (6)奉微合流，肥=微、焚=文； (7)分尖團(tuán)音，姜≠將、妻≠氣； (8)果合一曉母字與遇合一合流，火=呼。不同之處，如《標(biāo)韻》桑=霜、賒=蝦、蔗=左、翠=菜。[3]295-312《同音字類標(biāo)韻》的知系字一般知組二等與莊組合流讀ts組聲母，知組三等與章組合流讀t?組聲母。[3]295-312經(jīng)過初步研究，《增補(bǔ)》的知系字也有此特點(diǎn)，但宕江通攝陽聲韻、入聲韻及魚虞韻知系字較復(fù)雜，以下進(jìn)行分析，必要時(shí)參考《同音集》，并與蕭山[4]34-49、富陽[5]33-60、紹興[6]48-77、紹興柯橋[7]111-131加以比較。

圖 1 《同音集》平聲目錄

2 宕江攝知系字

宕江攝知系及相關(guān)字，基本分布在《增補(bǔ)》30、32、33、35、36、39、43、50、61、70、71號，詳見表 1(剔除無關(guān)字，改正部分誤寫。表中音韻地位是作者查后標(biāo)注的)。

表 1 《增補(bǔ)》宕江攝知系及相關(guān)字

2.1 宕江攝精莊組字合流，讀ts組聲母

30號宕開一精母字與莊母字、江開二知母字合流讀ts。39號宕開一清母字與宕攝初生母字合流讀tsh。43號宕開一從母字讀dz。[8]149-15733號宕開一心母字與宕攝生母字合流讀s。

2.2 宕攝知章組字合流，讀t?組聲母

70號宕攝知章母字合流讀t?。71號宕攝徹昌母字合流讀t?h。61號宕攝澄母字讀d?。

2.3 宕江攝知系字(除陽韻知組字)合流，讀組聲母

宕攝莊母字“壯”兩讀，①53號注釋“壯：肥～本音莊”，注釋中“壯”的本音“莊”在30號讀ts。②53號包括“壯樁”及江開二見母字“江釭講”等。值得注意的是“江”的注釋“江：～湖北音出字典”。注釋中的“北音”全書僅出現(xiàn)在此處。這唯一一處注釋“北音”說明“江”在北方的讀音即字典中的讀音聲母讀在音系中找不到同音字才如此注釋(江≠壯)，否則此處就注釋“本音”了(《增補(bǔ)》中的文讀一般用“本音”(5)《增補(bǔ)》“本音”常與“今讀”對舉，如文末備考“堯：本音搖今讀鳥”、“浜：本音崩今讀繃”、“墅：本音樹今讀市”。從中可以看出，本音一般指文讀，今讀一般指白讀。表示，“本音”在全書注釋中出現(xiàn)100余次)?！皦选钡谋疽糇xts，則“壯”的今讀。

宕攝章母字“樟瞕章”兩讀，①70號“樟瞕章”讀t?。②70號注釋“樟：大～樹今讀莊”、“瞕：目生翳也今讀莊” “章：文～又姓讀莊”。注釋中的章母字今讀莊母字，即今讀莊章母字合流，莊母字今讀，莊章母字合流今讀也讀。

宕攝昌母字“唱昌”兩讀，①36號注釋“昌：善也威也本音暢”、“唱：～曲本音暢”?！俺钡谋疽簟皶场痹?1號讀t?h。②36號“唱昌”與江攝初母字“牕”合流(莊章組字合流)讀h。

表 2 比較宕江攝知系字白讀與江攝見系字文讀

3 通攝知系字

通攝知系及相關(guān)字，基本分布在《增補(bǔ)》5、6、7、13、15、16、17、19、20號，詳見表 3。

表 3 《增補(bǔ)》通攝知系及相關(guān)字

3.1 通攝精莊章組字合流，讀ts組聲母

7號通攝精母字讀ts。5號通攝清母字讀tsh。6號通攝從邪崇日母字讀dz(通攝莊組僅崇母有字)。17號通攝心邪母字讀s。

3.2 通合三知見系字合流，讀組聲母

《同音集》曾被改編為《增補(bǔ)》?！锻艏?05號標(biāo)注“此本音頃今皆讀中所以與上平聲十五號通”見圖 2。15號標(biāo)注“與三百0五號通”，見圖 3。與《同音集》15號“中”、305號“迥”對應(yīng)的是《增補(bǔ)》15號“中”、16號“綗”(6)《同音集》標(biāo)注讀音相通的兩組同音字，《增補(bǔ)》將其前后排列。，則二者也讀音相通(精組字“從蹤倧”例外)，即通合三知章母字與臻梗合三四見溪群母字合流讀。

圖 2 《同音集》15號

圖 3 《同音集》305號

《同音集》18號“穹”注釋“與充號通”(19號“充”)，與《同音集》18號“穹”、19號“充”對應(yīng)的是《增補(bǔ)》19號“穹”與20號“充”，則二者讀音也相通，即通合三徹昌母字與通臻合三溪群母字合流。

表 4 中，蕭山(7)《蕭山方言研究》無“穹窘迥”的讀音。、富陽，通合三知見系字(8)通攝莊組常用字只有“崇”，今北部吳語白讀少。合流讀組聲母與《增補(bǔ)》較一致。紹興、紹興柯橋，通合三見系字讀組聲母。

表 4 比較通攝知系及相關(guān)字讀音

4 宕江通攝入聲知系字

宕江通攝入聲知系及相關(guān)字，基本分布在《增補(bǔ)》445、450、451、453、458、522、529號，詳見表 5。

表 5 《增補(bǔ)》宕江通攝入聲知系及相關(guān)字

4.1 宕江攝入聲知章組字合流，讀t?組聲母

529號宕攝知章禪母入聲字讀t?。

522號宕江攝徹昌母入聲字合流讀t?h(例外“捔崇”)。

4.2 宕江通攝入聲知系字(除藥韻知組字)與相應(yīng)的見系字合流，讀組聲母

445號，宕江通攝入聲知莊章母字(除藥韻知母字)與相應(yīng)的宕江攝見母入聲字合流讀。

根據(jù)《增補(bǔ)》宕江通攝知見系字的特征，參考部分北部吳方言的讀音，表 6 列出了《增補(bǔ)》宕江通攝知見系字的讀音。蕭山方言與《增補(bǔ)》宕江通攝知系字的音韻特點(diǎn)較一致。

表 6 比較宕江通攝知系及相關(guān)字讀音

5 魚虞韻知系字

魚虞韻知系及相關(guān)字，基本分布在《增補(bǔ)》的103、104、106、107、108、109、112、374、364、366、367號，詳見表 7。

表 7 《增補(bǔ)》魚虞韻知系及相關(guān)字

5.1 模韻精組字與魚虞韻莊組字合流，讀ts組聲母

374號，模韻精母字與魚虞韻莊母字合流讀tsu。364號，模韻清母字與魚虞韻初母字合流讀tshu。367號，模韻從母字與魚虞韻崇母字合流讀dzu。366號，模韻心母字與魚虞韻生母字合流讀su。

5.2 魚虞韻部分精組字獨(dú)立讀ts組聲母

107號，魚虞精清母字讀tshy(莊組字“菹”例外)。

104號，魚虞心母字讀sy。

5.3 魚虞韻部分精組字與知見系字合流，讀組聲母

今北部吳語魚虞韻一般不能區(qū)別尖團(tuán)音。表 8 中，富陽、紹興、紹興柯橋，魚虞韻精組字與知見系字合流與《增補(bǔ)》特征基本一致。蕭山，魚虞韻精知章組字與見系字合流。

表 8 比較魚虞韻知系及相關(guān)字讀音

5.4 魚虞韻兩讀

《增補(bǔ)》魚虞韻還與止蟹開三合流。止蟹開三知章組字合流讀t?組聲母，精莊章組字合流讀ts組聲母。

《增補(bǔ)》魚虞韻精組字“徐”有兩讀。①“徐”在94號“齊”蟹開三四從母字讀dzi。②94號注釋“徐：始也正音序”，注釋中“徐”的正音“序”在108號讀dy。此外，《同音集》“蛆”與蟹開三四清母字“妻悽”等合流讀tshi。

《增補(bǔ)》魚虞韻章組字“諸”有兩讀。①“諸”與73號止開三精莊章母字“資淄支”等合流讀ts。②73號注釋 “諸：姓也本音朱”，注釋中的本音“朱”在106號讀y。文末備考“墅：本音樹今讀市”。注釋中“墅”的本音“樹”在112號讀y?！笆钡慕褡x與79號止蟹開三從邪崇船禪母字“慈磁辭詞祠市示時(shí)誓”等合流讀z。

表 9 比較魚虞韻知系及相關(guān)字讀音

此外，《同音集》魚韻澄母字“苧”與止蟹開三澄母字“池滯”等合流讀d?。

表 9 中，今蕭山、富陽、紹興、紹興柯橋，魚韻莊組字、魚虞韻精知章組字讀/i?！对鲅a(bǔ)》魚虞韻讀/i的數(shù)量少且無知組、莊組字，這可能與其作為蒙學(xué)教材較多收錄文讀有關(guān)。

6 比較知系字的特征

表 10 中，蕭山方言知系字與《增補(bǔ)》知系字特征基本一致。略有不同之處在于莊組字白讀減少：

1) 通攝莊組常用入聲字“縮”在《增補(bǔ)》有白讀，今北部吳語較少白讀。

表 10 比較知系字特征

7 結(jié) 語

《增補(bǔ)》改編自清代吳語韻書《同音集》，知系字具有以下特點(diǎn)：一般莊組字與二等知系字合流，三等知組字與章組字合流。此外，宕江攝陽聲韻知系字(除陽韻知組字)讀組聲母。宕江攝入聲知系字(除藥韻知組字)與相應(yīng)的見系字合流讀組聲母。通合三陽聲韻、入聲韻知見字合流讀組聲母。魚虞韻知見系字及部分精組字合流讀組聲母。今蕭山方言知系字與其特征基本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