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興虎
從兒子、丈夫、父親到爺爺?shù)纳矸蒉D(zhuǎn)換,可謂要經(jīng)歷九九八十一難。年過六旬的我好不容易當上了爺爺,就發(fā)現(xiàn)不過是再當“孫子”。剛當上爺爺?shù)臅r候,我就發(fā)現(xiàn)與沒當爺爺相比,有了很多不同。
以前,我都是唱《西部放歌》《江山無限》這種大氣雄渾的歌?,F(xiàn)在,我要天天唱《我愛北京天安門》《一分錢》等兒歌,還得拍掌唱。如果正好手里抱著孫子,我又得擺動身體,踏著節(jié)奏,左右搖著頭,奶聲奶氣地唱。如果恰好歌聲吸引了孫子,他朝我一笑,我就會像得了獎金一樣高興,進而更加賣力地哼唱。
光會唱歌還不夠,我還要學會模仿秀。小雞是怎么吃食的、小鴨是怎么走路的、小兔子長什么耳朵、小鳥是怎么飛的……我都得模仿比畫,要活靈活現(xiàn)地表演。此外,我還要學各種動物的叫聲。當他問鴨是怎么叫的,我就得“嘎嘎嘎”;小雞是怎么叫的,我就得“咯咯咯”;小狗是怎么叫的,我再“汪汪汪”。
我還學會了烹飪,而不是簡單的做飯。做雞蛋羹,得用蔬菜汁調(diào)配,還要用過濾篩過濾掉雞蛋泡沫。做紅棗小米粥,要添加肉末,豬肉、牛肉、雞肉、蝦肉、魚肉輪流添加。還得添加蔬菜末,將選好的青菜用清水浸泡,沸水焯熟,切成碎末。最好還加一點自制的果汁,再滴兩滴核桃油。紅棗小米粥,不用小火慢熬上三個小時,就是在犯錯誤;肉末蔬菜不連泡帶做一個小時,那就是馬虎。
以前,我是有嚴格的作息時間表的,一年四季,每天午休一小時、運動一小時??僧斄藸敔敽?,我的作息皆以孫子的作息時間為準。他什么時候醒了,我再累也得從床上爬起來;我想午休了,他玩興正濃,我就得推著他的“專車”滿小區(qū)轉(zhuǎn)悠,還要時不時停下來,告訴他這是大樹,那是小草;我想自由運動一小時,去游泳、打乒乓球或快步健走,那更是不可能的,除非抱上他或者推著他。
一把年紀的我還成了故事大王。像《小馬過河》《小貓釣魚》《龜兔賽跑》等等,我得繪聲繪色地講出來,像說單口相聲一樣,說學逗唱,一樣都不能省略。有時候,為了增強他的具體意象,讓他有直觀感受,我還得帶他到故事中的場地講故事。小區(qū)附近的草地上、森林里成了我們?nèi)靸深^跑的地方。偶爾走在路上,當他看到動物,能說出與它相關(guān)的故事,我就有無限的成就感,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成功的爺爺。
現(xiàn)在,我還是名妥妥的“浴嬰”專家。像洗寶寶的衣服,那不是隨便丟到洗衣機就可以了事的。要先用專用洗衣液浸泡,再搓洗重點部位,最后放到專用洗衣機里清洗殺菌,有時候還要烘干。如果天冷了,我得用溫水手洗,用溫水漂洗,洗衣機就只剩下甩干的功能了。除此,我還要給寶寶洗頭、洗澡、按摩、做輔助操,甚至理發(fā)等。
過去,我是非常注意形象的,頭發(fā)一絲不亂,衣服筆挺平整。但當爺爺后,我每次花半天梳的頭發(fā),被孩子手一抓就蓬頭垢面,一身得體的搭配沾點孩子的奶漬就形象全毀。時間一長,我變得對外在不再那么注重,常常是怎么舒服怎么穿,哪些衣服舊就穿哪些衣服。
當爺爺后,我來到一個新環(huán)境,遇到新鄰居。他們不再問我姓什么名什么,而是問孫子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然后以“孫子的名字+爺爺”的模式稱呼我,我算是徹底“隱姓埋名”了。
有了孫子后,我的人生似乎正在返老還童:陪著孫子從學會笑開始,從牙牙學語開始,從翻身、爬行、站立開始……我天天看著孫子能向我走來,從我面前走過,從低矮到高大,從蹣跚學步到健步如飛。然后我再看著他的背影,目送他走向遠方!
編輯|徐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