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領(lǐng)軍，江蘇邳州市港上中心小學教師。

習語通常情況下是指常用在一起，擁有特定形式的詞組。它是文化的載體，是語言的精華。表現(xiàn)形式體現(xiàn)音節(jié)優(yōu)美，音律協(xié)調(diào)，有時含蓄幽默，有時嚴肅典雅，形象生動，言簡意賅，妙趣橫生，給人一種美好的享受。通常包括成語、俗語、格言、歇后語、諺語、俚語、行話等。它通常具有表意的整體性、概念的雙層性、感情的豐富性等特征。它帶有濃厚的民族色彩和鮮明的文化內(nèi)涵。

兒童習語屬于個人習語范疇。簡單地說，兒童習語就是兒童群體常用的語言模式。兒童語言有一種“語言結(jié)構(gòu)的敏感性”，他們對語言的聲音、節(jié)奏重復(fù)和詞語節(jié)拍都擁有敏感性。在文學創(chuàng)作中，這種語言模式很常見，如兒童文學，就是專門用兒童的語言為兒童創(chuàng)作的一種文學形式。兒童文學語言就是通過語言的“巧妙運用”，讓其成為兒童易于且樂于接受的藝術(shù)語言。

一、兒童習語與成人習語的異同

同樣是語言模式，兒童習語與成人習語有著很大的不同。兒童習語淺易、簡潔，但是也異常講究語言的準確與規(guī)范。與成人習語比較起來，它們的特點如此鮮明：

1.形象性。在具體描述事物的時候，兒童習語通常會形象且富有動態(tài)性，而成人習語則在深度和廣度上突出感更強。

2.簡潔性。兒童習語在表達的時候淺顯易懂。著名文學家魯迅對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提出了“簡潔、易懂”的艱難性，文學大師郭沫若也曾說過：“兒童文學當具有晶球?qū)氂褚粯蝇摮喝缓蠼^不像一片玻璃?！逼渲胁环和膶W語言創(chuàng)作的希冀與要求。例如：

我在草地上奔跑，就像一匹快樂的駿馬。（兒童習語式表達）

整個宇宙就像剛誕生過嬰兒的母親一樣，溫柔、安靜、充滿清新幸福之感。（成人習語式表達）

兒童習語結(jié)構(gòu)簡單，沒有相似點;成人習語句式長，有相似點，追求作品語言新奇度，從而達到表達的效果。

3.節(jié)奏性。在兒童語言發(fā)展的過程中有一種“語言結(jié)構(gòu)的敏感性”。這種敏感性可以包括三個層次：一是對語詞排列的敏感性，二是對語言的聲音、節(jié)奏、重復(fù)和語詞節(jié)拍的敏感性，三是對語言不同功能的敏感性。兒童詩、兒歌則擁有這種的節(jié)奏韻律，形成獨有的兒童習語模式，打開兒童的天性。古典詩歌中的對仗和韻律，用詞淺顯清新的詩歌，深受兒童喜歡。重復(fù)的節(jié)奏感，讀起來瑯瑯上口。

4.敘述性。兒童喜歡聽故事，最為關(guān)心故事中“原來怎樣”“后來又怎樣”，關(guān)心事件或人物的起始、進展。他們甚至會忽略作品中最為重要的描寫。所以，兒童習語是兒童理解基礎(chǔ)上的語言，兒童通過觀察圖畫、閱讀或傾聽來理解故事的內(nèi)容。無論童話、故事、小說還是詩歌，兒童都希望自己從中讀出故事來。優(yōu)秀的兒童文學作品都能滿足兒童的這些基本要求。故事是通過語言來表述的。兒童文學的語言體現(xiàn)著明顯的敘述功能，在童話、故事、小說等敘事性文體中，無論是敘述話語還是人物對話，都有很強的敘述性。

二、兒童習語的價值訴求

1.兒童的天性——本是自由的。追求自由是兒童的天性，這種自由是生而有之，不可剝奪。對于閱讀，盡管成人會別有用心地推介甚至強迫式地對其進行介入，但是受天性使然，一旦有機會，兒童還是會“我行我素”，可能是大人眼里無用的漫畫，會是傻乎乎的逗比風格，還會是沒什么“思維深度”的白描話語方式……但是，這些都納入了兒童閱讀的視野，他們讀得有滋有味?？v觀當下，吸引兒童的作品大多數(shù)都擁有共同的特質(zhì)：它們用兒童群體中使用的語言模式被兒童接納，那正是“兒童習語式”表達。兒童習語式表達正是用自由率真自然樸實的語言來吸引兒童，打動兒童。

2.教育的堅守——讓兒童像個兒童。當前兒童課外閱讀，對閱讀內(nèi)容和價值、表達形式等方面均或多或少存在用力過猛的現(xiàn)象。成人強勢的行為介入，導(dǎo)致兒童閱讀興趣的流失，讓兒童閱讀失去該有的價值。甚至大肆宣揚那些成人式的感悟閱讀形式，讓兒童失去童真性，不像兒童。盧梭曾經(jīng)提出：“教育的最高目的在于培養(yǎng)自由人。”自然教育就是遵循人的自然本性，使教育與人身心發(fā)展的各階段相一致。兒童閱讀應(yīng)該遵循兒童內(nèi)在需求，找準兒童的精神波段和言語頻道，構(gòu)建適切兒童成長需要的兒童閱讀世界。

3.兒童文學意義——尋找真正兒童。兒童文學對于兒童成長的價值意義首先在于教育，對兒童的審美情趣，情感教育包括語言能力的培養(yǎng)影響意義深遠;其次兒童文學的娛樂游戲精神，充滿幻想，讓兒童獲得天性的釋放，發(fā)揮其偉大的創(chuàng)造力;兒童文學對兒童人格素養(yǎng)的形成具有很大意義和作用。浸潤在兒童文學世界的孩子能找到真實的自我，兒童文學是給童年一個現(xiàn)代性的幸福，盡顯童年，盡顯稚氣和天真，使兒童文學閱讀成為大家永遠的記憶和惦念。

三、兒童習語在當下課外閱讀中的失卻現(xiàn)象

美國學者艾德勒在《如何閱讀一本書》中提出，閱讀可分為四個層次，即：

艾德勒指出，我們要培養(yǎng)出能達到一定層次的讀者，逐漸引領(lǐng)其追尋理解的過程中，與作者對話，咀嚼消化一本書，從而獲取信息。筆者認為，提升兒童的閱讀層次，走進言語表現(xiàn)方式，走進書中追尋理解，咀嚼消化，從而讓課外閱讀走向更加精致化。然而，縱觀當下學生的課外閱讀現(xiàn)狀，不難看出，由于課外閱讀的時間空間難以掌控，大家又都受當今社會信息傳遞的百倍速激化影響，讓兒童課外閱讀成為熱點研究的同時又陷入了眾多閱讀的盲點區(qū)域。如兒童文學作品中的習語式表達關(guān)注的失卻：

1.價值偏失。越來越多的人重視兒童閱讀，越來越多的人認同兒童閱讀，那么，兒童閱讀的價值到底是什么？因為認知到閱讀的重要性，各種怪現(xiàn)象就接踵而至。倡讀經(jīng)典，于是只要是古文都拿來囫圇吞棗;倡導(dǎo)吟誦國學，于是閱讀方式就單指吟誦;提出自由閱讀，于是共讀被指控用力太猛;關(guān)注兒童文學，且自動屏蔽以外書籍;學習國外閱讀，于是印有英文字樣的書單滿屏橫飛……兒童閱讀，兒童文學閱讀，閱讀體驗所能抵達兒童生命成長的價值的認定缺乏系統(tǒng)的思考和認證。

2.方向缺失。推薦閱讀激發(fā)學習興趣，讀書交流給予閱讀平臺，閱讀摘抄、讀書筆記、閱讀打卡……越來越多的課外閱讀方式走入人們視野，備受家長老師推崇。那么廣而泛的閱讀現(xiàn)狀背景世界，存在是一個個“無法掌控”的生命成長個體，我們要帶領(lǐng)兒童通過閱讀得到什么？我們要挖掘兒童閱讀里怎樣的價值來助推兒童生命成長？方向性的缺失讓兒童課外閱讀成為模糊的，亂而雜的自由貿(mào)易市場。2365A4BE-5357-4F35-A8D7-56D644AB6ABA

3.方法忽失。開卷有益，厚積而薄發(fā)，讀了自然就有收獲……對于兒童課外閱讀的內(nèi)容的選擇、方法的指引，表達的挖掘，缺乏深入細致的指導(dǎo)，導(dǎo)致兒童課外閱讀模模糊糊一大片，書籍、兒童成了閱讀世界里滿天繞的飛蟲，熱熱鬧鬧，卻缺乏聚焦和管理。如何讓兒童的課外閱讀走向精致化，如何讓兒童文學的表達方式深入兒童成長，方法的缺失讓大量的有效的資源白白流逝。

四、聚焦課外閱讀“兒童習語式”表達的實施路徑

1.聚攏與歸類：兒童文學習語式表達的書籍世界建構(gòu)。兒童是需要閱讀，需要故事，需要文學的。當下兒童閱讀的書目繁多，種類層次不齊，兒童又受成長環(huán)境影響，閱讀能力良莠不齊。如何協(xié)助兒童發(fā)現(xiàn)閱讀興趣，形成自己的閱讀圖譜，離不開成人的支持和指導(dǎo)。

（1）教材延伸的主題圈。教材是引子，更是兒童課外閱讀的火種。由教材延伸出的讀物就應(yīng)該成為兒童課外閱讀的主力。將教材進行歸類，引導(dǎo)其延伸，讓學生聚焦“兒童習語式”表達，感受其特質(zhì)。（以蘇教版五年級下冊為例：見下圖）

（2）同伴群體的交流圈。同伴之間的知識與能力的對稱更容易形成兒童閱讀交流的磁場。志趣相投的伙伴喜歡看什么書，推薦給大家，形成共同的話語模式，建立友誼，提升閱讀能力。為同伴知識學習，閱讀交流學習提供各種豐富多彩的平臺，“兒童社會性”的特質(zhì)與發(fā)展在同伴群體的交流中得以顯現(xiàn)。

（3）價值認同的經(jīng)典圈。成人在已有的文學之外，創(chuàng)造給兒童的文學，是因為承認了兒童，看到了他們的不同和需要?！皟和钪匾男枰墙邮軇駥?dǎo)和教育，按照規(guī)律和人性成長?！蹦敲矗?jīng)典的文學作品就是兒童必須要閱讀的，或許經(jīng)典的文學作品里走出的孩子不一定人人都是卓越的，但是爭取到健康和優(yōu)秀不再成為紙上談兵。（如下圖）

2.閱讀與體悟：課外閱讀里“兒童習語式”表達的深度體驗。

“兒童習語式”表達，不是一味地模仿兒童口氣，創(chuàng)造兒童的世界。而是作者一種率真自由、樸素自然的表達方式打動讀者，與讀者內(nèi)心形成勾連。如何體會賞析“兒童習語式”表達的藝術(shù)價值呢？

（1）形式自由的定格。兒童習語式寫作并不是為了圖方便，而是來自生命自然的流淌，有的時候可能是作者本身性格所致，有的是作者創(chuàng)作的風格。例如蕭紅，《呼蘭河傳》這本書中，自由率真的表達隨處可見。

例：生了就任其自然的長去;長大就長大，長不大也就算了。老，老了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眼花了，就不看;耳聾了，就不聽;牙掉了，就整吞;走不動了，就擁著。這有什么辦法，誰老誰活該。

賞析：“了”的童言童語表達方式，讓讀者讀出真實感，讀出溫度感。蕭紅出色地還原小時候生活過的家鄉(xiāng)——呼蘭河，雖然在生命彌留之際留下這樣的文字，但是通篇都是蕭紅對往事、對家鄉(xiāng)、對祖父的懷念之情。她用水晶般透明的心來感悟世界，全情投入，自然表達，率真講述，摒棄做作和雜念。

（2）音律節(jié)奏的把控。語言形式顯示語義內(nèi)容，但語言形式并不完全依附于語義內(nèi)容， 語音的物理屬性造成了語音形式的一種相對獨立的審美姿態(tài)，它的節(jié)奏、音韻隱藏著一種調(diào)動人們情感的可能性意義，正如“音樂的音符并不表示具體意義，卻顯示某種可能”。而詞語的運動和聲音也是牽引讀者閱讀的一個重要因素。

例：《私房錢》

爸爸的私房錢，藏在工作帽上;

媽媽的私房錢，藏在皮鞋下;

我的私房錢，藏在肚子里。

賞析：人物的對比看出個性的不一樣，自由率真的語言風格讓人看著就喜歡，讀著有韻味，這就是“兒童習語式”表達的魅力所在。兒童的話是真的，兒童的話是自然的，兒童的話是富有生命力的。

（3）內(nèi)涵意蘊的挖掘。“兒童習語式”表達是兒童的話語言說方式，卻蘊含著深刻的社會哲思，這是這類作品的特點。兒童在往上往下跳躍的同時，往里往內(nèi)深耕，在歡樂和思考之間延伸自我的智慧。

例：

“很好，”爺爺笑著說，“你一定要記得做第三件事?！?/p>

“什么事？”艾麗絲問。

“做一件讓世界變得更美麗的事?！?/p>

“好哇！”艾麗絲答得又快又大聲。

但是，她并不知道將來會做什么事。

她每天起床、洗臉、吃早餐、上學、放學、做功課，這就是她的生活。

賞析：花婆婆喜歡到處種花，各種顏色的花，世界就坐落在花里了。所有人就行走在開了花的路上了。推開窗，從很近的地方到很遠的地方都是花。關(guān)上窗，所有的花還是能看見，因為香氣在夢里面。這就是兒童習語式表達的魅力?；ㄆ牌旁跔敔?shù)挠绊懴拢教幏N花，文字對面的我，不停地讀書，讓更多的孩子感受文學的魅力;坐在我對面的孩子聽了，不知道將來會做什么事，但是，美好的種子已經(jīng)種下，悄悄萌發(fā)。

3.表現(xiàn)與存在：“兒童習語式”表達的吸納反芻。“兒童習語式”的表達方式讓孩子播下精神成長的種子，引擎著他們言語生長，思維發(fā)展。正如弗洛伊德所言，成年后的風箏無論飛得多遠，也會沿著童年的軸線找到根源。在“兒童習語式”的作品閱讀中找到人生軌跡，尋找屬于自己的夢想，不斷完善自我，成就自我。從閱讀中汲取力量，讓生活充滿活力。

（1）言語能力的生長。“兒童習語式”的表達深受學生喜歡，在學生廣泛親近的基礎(chǔ)上，開展豐富多彩的吸納反芻活動。①辯。全班共讀《魔鬼的算術(shù)》這本書，書中對漢娜參加逾越節(jié)家宴時的態(tài)度，開展辯論賽：歷史走過了那么久，我們是否需要銘記歷史？是否要在已經(jīng)融入新的民族之際仍為即將消逝的風俗等繼承和傳揚？學生在辯中長智慧，在辯中提升言說力。②演。有很多優(yōu)秀的作品都可以改編成劇，讓學生來演。讀完《水孩子》，師生共同創(chuàng)編戲中戲《我要做〈水孩子〉》，兒童劇被搬上市電視臺展演。平時的讀書節(jié)、讀書分享會、閱讀吧時?？匆姾⒆觽冄堇[的情景。角色扮演讓他們對兒童習語式表達更加零距離。③仿。《我和祖父的園子》學完，有孩子認為這樣的言語表達方式就是自己平時的生活語言，于是，這樣的文字出現(xiàn)了：

奶奶做的菜那是一級棒，以致我老是問她年輕時是不是做廚師的。她總是微微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

奶奶做菜，我最喜歡幫忙。

奶奶說：“幫我拿根蔥?！?/p>

我說：“好嘞！”

我走到菜籃那兒，我一個黃毛丫頭，哪認得什么菜，抓一把韭菜就扔給了奶奶。

“這是蔥？”

“是的?！?/p>

“那你再幫我拿根韭菜過來?！?/p>

我又走到菜籃，拿了一根大蔥，蔥碧綠碧綠的，我看了不禁“咯咯”笑起來。

“哪，韭菜?！蔽移财沧斓?。

“嗨，小傻瓜，”奶奶拿起韭菜說，“這才是韭菜，而你手上卻是蔥?！蹦棠绦ζ饋?，眼瞇成了月牙兒，皺紋顯得明顯深了幾分，而我也和奶奶笑成一團兒。風兒從窗外鉆進來，仿佛要看一看這兩個人在笑什么。

（2）精神世界的豐滿。通過閱讀，兒童的精神世界得以豐滿，獲得的快樂體驗，感受的深刻內(nèi)涵，學到的方法結(jié)構(gòu)，都成為兒童童年世界里令之難以忘懷的。兒童的成長，需要兩方面的食糧，一是糧食，二是精神食糧。課外閱讀的材料就像兒童閱讀的輔食、零食一樣。適度引導(dǎo)孩子的“零食閱讀”，改變他們的閱讀口味，關(guān)注兒童習語式表達，首先改變的就是兒童閱讀體驗，其次豐富的內(nèi)心情感體驗，讓兒童在課外閱讀中走精致化的道路。

兒童的課外閱讀是一條河流，每個兒童在這條河流里嬉戲玩耍，捕食生長。如何讓魚兒自由快樂地生長，需要所有語文老師潛心地做好漁夫本色。關(guān)注兒童習語式表達，讓兒童找自我的成長路徑，說自己的話語方式，想自己的小人世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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