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如萍
都說人們常用“父愛如山”來表達父愛的雄渾偉岸和堅實厚重。
我的父親,沒有高大魁梧的形象,沒有壯志凌云的氣概。他個子不高,只有一米六五,除了鼻梁挺直,扎進人堆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很難覓到蹤影。而他的愛,恰似一股涓涓細流,不急不緩地貫穿他的事業(yè)和人生,也滋養(yǎng)著我們這個家。
父親叫張積富,1925年夏天出生于甘肅民樂縣南豐鄉(xiāng)張連莊,具體生日不詳,兄弟5個,他排行老大。1944年,父親被國民黨軍隊抓壯丁,1945年隨部隊遠赴新疆。這一去就是千里萬里,這一去就是70多年,從朝氣青年到耄耋老人,期間只回過老家一次。1949年9月25日父親所在部隊和平起義,他成為光榮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后來復原到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工作,成為扎根新疆、保衛(wèi)新疆、建設新疆的 “疆一代”。1957年父親和母親自由戀愛結了婚,養(yǎng)育了我們兄妹三個“疆二代”。半個多世紀,他把自己的熱血、青春全都奉獻給了西北邊疆,把自己所有的智慧和本領交付給了共和國屯墾戍邊的艱苦創(chuàng)業(yè)年代。
一
父親對工作的愛執(zhí)著如螺絲釘。
“做一個永不生銹的螺絲釘”,這是傳承至今的雷鋒精神。在我的印象中,父親永遠都是那個愛學習、肯鉆研、干一行鉆一行的老黃牛,生動詮釋了螺絲釘精神。在部隊,他先后做過步兵、騎兵和通信兵。復員后,他打土坯、蓋房子、趕馬車、擠牛奶、開荒種地、深山放牧,還做過植保員、技術員、統計員、會計員、代辦銀行等工作,干啥像啥。“文革”期間,他挨批斗、蹲牛棚、喂豬、打柴,1974年才得以平反,之后長期從事農業(yè)技術工作,成為自學成才的助理農藝師。1983年父親光榮離休。
父親基本不管家,家里大事小情都由母親做主操持,他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父親沒有可歌可泣的事跡,卻在平凡中默默實現著自身價值。三年自然災害期間,父親做會計,為了節(jié)約玉米播種用量,通過仔細測算,提出一公尺播九粒種子保證出三棵苗的方案,付諸實踐后,將每畝地的用種量減少了一斤多。一個連隊兩千畝地,一個團兩萬畝地,他的播種改良方案節(jié)約了上萬斤糧食,被所在師黨委通報表彰。在那個吃飽肚子都很難的年代,這樣的節(jié)約意義不言而喻。
父親工作的樣子,要么是一邊撥拉著算盤,一邊寫著阿拉伯數字;要么是在一個天平秤上不停地稱種子的重量;要么就是拿一把卡尺量棉花的長度。當農業(yè)技術員期間,為了掌握棉花的生長動態(tài)和規(guī)律,他在棉花地里一宿一宿地蹲著,仔細觀察,看棉花怎樣發(fā)芽、生長、開花、結桃、吐絮,詳細做筆記,何時澆水、施肥等,他也總結出了最好的方法。我讀中學時,一天深夜,他摸黑起床,穿著長筒膠鞋,拿著坎土曼出了門。直到東方泛出魚肚白,他才帶著滿身的疲憊和滿鞋的泥濘回到家,開口就說:“昨晚給棉田澆水時間和用量把握得很好,只要不下冰雹,今年棉花一定能獲得大豐收?!彼俱驳哪樕戏撼鱿M墓饬痢?/p>
父親文化程度不高,也不懂韻腳,卻會編一些順口溜。在評定助理農藝師的考核答辯時,父親雖沒有農業(yè)學校背景,但實戰(zhàn)經驗豐富,他根據給出的題目編寫了一段很長的順口溜,現場背誦,順利過關:“新疆春溫多變化,秋天溫度下降快,稻米棉花長得旺,礦產資源遍地藏,葡萄瓜果美味香……南疆遍地種棉花,北疆牛羊滿山坡,巴州伊犁出駿馬,庫車羊羔一枝花,阿克蘇的大米人人夸,和田地毯走天下……洋缸子(婦女)跳舞又唱歌,巴郎子(孩子)彈的是冬不拉。新疆好,新疆好,地大物博人煙少,解放軍,不簡單,戈壁灘上建花園,沙漠轉眼變良田。高樓大廈電燈亮,人民生活有保障,駿馬騰飛創(chuàng)大業(yè),羚羊起步奔小康……我是毛主席的戰(zhàn)士農墾兵,扛起槍桿能戍邊,拿起鋤頭會種地,犁地播種灑農藥,植樹造林種莊稼……端起碗來想起您,感恩偉大的毛主席,感恩偉大的中國共產黨!”藝術性不強,卻淳樸自然,新疆的特點、兵團人的精神、對毛主席和共產黨的熱愛都在字里行間涌動。
2019年9月22日,新中國成立70周年前夕,在惠州的家里,父親工作的單位——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第三師黨委慰問組專程來到惠州,給父親戴上了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頒發(fā)的“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紀念章”。父親熱淚盈眶:“我離開新疆這么遠,你們卻找到我了,感恩習近平總書記,感恩共產黨,感恩第三師黨委,愿偉大祖國繁榮昌盛!”思路清晰,表達流暢。連著好幾天,他帶著紀念章在小區(qū)周邊散步?!盃敔數莫勁坪闷?。”“大伯是國家的功臣呀!”“大叔有福呀,我的父親如果還健在,也能帶上這個紀念章呢。”……大家的贊揚和欽佩,不僅煥發(fā)著他的精神,也喚醒了他的記憶,只要有空,他就去小區(qū)涼亭里講述他在新疆屯墾戍邊的故事。
二
父親對母親的愛細密如發(fā)絲。
他們的婚姻是充滿戲劇色彩的。母親董慈英是湖南長沙市人,1950年響應國家號召參軍進疆,是光榮的“八千湘女”之一。當時,有師部首長相中了母親,母親認為年齡懸殊太大,無法白首到老,謝絕了組織的撮合,直到年近30才和父親相識。是母親先伸出的橄欖枝。一天,母親守在父親下班必經的路上,見到父親,一邊輕松地打招呼,一邊問:“你吃瓜子嗎?”還沒等父親答復,就從口袋里掏出一把葵花籽放在父親手里,一張紙條也隨著瓜子送到了父親的心窩里。父親是起義人員,在國民黨部隊做過電臺報務員,敏感的身份讓他對母親的情感有些受寵若驚。兩個人戀愛結婚擔心組織不批準,正一籌莫展之際,時任第三師副師長的杜秀全同志到42團視察工作,機敏的母親感到機會來了。
母親進疆前是長沙市紡紗廠的工人,42團成立加工隊時,她做軋花機維修工,杜副師長曾在42團當過團長。一次杜團長來檢查工作,母親把他擋在門外,一臉認真地說:“機房重地,閑人免進。”搞得加工隊長下不了臺,卻贏得團長的好感。人世間的緣分真是很奇妙,當母親拿著結婚申請報告請副師長幫忙時,偌大個團場,杜副師長居然也認識父親,說:“就是一連那個植保員嗎?是個好后生,我來保媒?!庇谑沁@段許多人不看好的婚姻就輕松地水到渠成了。別人都說父親本事大,娶到了當時炙手可熱的湘女。54574712-9378-48FC-B1DA-12B8C922684B
母親具備湘妹子的特性,漂亮活潑,聰明潑辣,會打籃球,會吹笛子,會打腰鼓,說話高聲大嗓,做事風風火火,和父親的性格形成鮮明對比。兩人的小家是典型的氣質互補型家庭,雖然生活習慣南轅北轍,但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攜手走過50多年,同甘共苦半個世紀。特別是在父親含冤受屈的幾年,母親不離不棄,堅信總有云開霧散的那天,堅信父親是好人。年紀越大,他們越是形影不離,在喀什最繁華的商業(yè)步行街上,兩個老人手牽手的身影,成為一道最溫馨感人的風景。
父親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在我的記憶里,父母也有磕磕碰碰的時候,但基本是父親讓著母親。父親在崗時為了工作,顧不了家,退休后,隨著母親身體狀況愈發(fā)不好,他對母親照顧也越來越無微不至。記得有年冬天,母親過馬路時不慎被汽車撞傷,不能下床活動,大小便都在床上。那時候家里沒有暖氣,用生鐵爐燒炭取暖,也沒有備用的醫(yī)用便盆。一天,我進門,看見父親正拿著家里的搪瓷盆在爐子上慢慢烤熱,然后輕輕放入母親身下,動作輕緩。我的淚水一下充盈了眼眶,這才是相濡以沫呀。
母親最后的十年間,患上了嚴重的哮喘,先后住院幾次。每次住哪家醫(yī)院,住了多少天,用的什么藥,對什么藥過敏,父親都在本子上記得一清二楚。母親每天吃的藥,都是父親一日三次送到手心,只要打聽到有什么藥對母親的病情有幫助,他就一家一家藥店去尋找;母親哪些食物要忌口,哪些水果不能吃,他會一一給我們交代清楚。醫(yī)生護士都對父親贊不絕口,說母親好福氣嫁了個好丈夫。父親高壽,不少人向他取經,他給出的養(yǎng)生之道是:戒煙限酒,平衡飲食,堅持鍛煉,心情愉快,團結老伴。前幾句大家都熟悉,而最后一句“團結老伴”把大家逗樂了,也證明了母親在他心里的分量。他對母親的關愛包容就是這樣絲絲縷縷地舒展在每一天。
2012年3月5日,母親長眠在她工作生活了六十多年的第二故鄉(xiāng),宛若洞庭湖飄來的一片美麗的云霞,載著對生活的無限眷戀,載著父親對她的愛,悄然降落在天山腳下。
三
父親對子女的愛溫潤如春雨。
從小到大,我從沒有見過父親高聲大嗓訓斥我們,更沒有動手打過我們。記得有一次我和媽媽生氣說了過激的話,父親把我叫到一邊說:“孩子,我知道今天這事你媽不對,可是,她全家十二姊妹只剩她一個了,她個性強誰也改不了,她從長沙市來到大西北,不嫁高官嫁給我,辛苦勞累了半輩子,如今她有病,脾氣不好,你就多讓讓她吧?!蔽业难蹨I刷刷流了下來,趕緊抱住媽媽給她道歉。
對我們的進步,父親看在眼里喜在心里。1979 年10月哥哥參軍入伍,父親一連幾天都說:“兒子是我們家第三個穿軍裝的?!备绺缂膩淼恼掌?,他端端正正夾進家里的相框,每天都看幾眼,神情里寫滿驕傲。我同年考上中專,他跑前跑后給我置辦生活用品,還特意囑咐媽媽給我做兩件新衣服,臨近畢業(yè),又給我買了一塊西鐵城女表。1985年妹妹考上大學,他更開心了,樂顛顛地說:“咱們家出了個大學生,我要回老家到祖墳上去上炷高香呢?!睂O子輩不管哪個考上學,他都會發(fā)一個紅包以示祝賀。父親有個習慣,心情好時,會一邊哼著小調一邊在房間來來回回地走,經常引得幾個孫子輩直呼:“爺爺,頭都被你晃暈了?!备赣H就像沒有聽到一樣,繼續(xù)著室內轉圈運動。
有一件事過去很多年,但在我的心里像刀刻的印記始終難以忘懷。1992年我被疏附縣委宣傳部評為優(yōu)秀通訊員,獎品是一個黑色人造革公文包。我拿給父親用,他每天出門寶貝一樣帶著,逢人就說:“這是我家大女兒寫文章獲得的獎品?!备赣H的鼓勵,一直是我人生道路上砥礪前行的動力。
我結婚時單位分了一套帶院子的房子。為了充分利用院子的空間,當時60多歲的父親,買來土塊、木料,自己動手在院子里和泥砌墻,沒過幾天,院子里變戲法一樣多了一間很漂亮的廚房,親朋好友都嘖嘖稱贊。
站在時光的渡口,歲月的年輪在我們身上劃了一圈又一圈,父母的印記也如影隨形在我們身上滲透出該有的模樣。哥哥從部隊轉業(yè),當了幾年公務員,因為不喜歡朝九晚五的工作節(jié)奏,向往自由自在的工作氛圍,最終選擇去建筑企業(yè)做管理,直至退休。妹妹大學畢業(yè)后輾轉了好幾個單位,從中學物理老師到黨校政治理論講師,從市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到喀什二中副校長,2022年從喀什地委黨校副校長崗位上退休。我畢業(yè)后分配在喀什疏附縣外貿局做會計,后來在縣委宣傳部、婦聯、地委組織部工作,2011年從農行喀什分行辦公室主任崗位上退居二線。目前受聘于惠州一家上市公司做行政和人力資源管理工作,綻放出與以往完全迥異的生命色彩,讓“活到老、學到老”的音符叮叮咚咚地延續(xù)。
2015年至2017年,我和哥哥的家先后都從新疆喀什遷移到廣東惠州,我?guī)状蝿窀赣H來,他說故土難離,自己早就是喀什的一株草、一棵樹,適應了西北的水土。我知道,父親心里還有一個顧慮,就是擔心自己百年之后不能和母親葬在一起。后來經不住我哥哥曉以利弊的一再懇求,為了讓我們省心,他終于下決心來惠州。
2019年4月6日,90多歲高齡的父親,離開了第二故鄉(xiāng)——新疆喀什,踏上了前往廣東惠州的南遷之路。因為年事已高,不能乘坐飛機,他在哥哥和妹妹的陪護下,坐了三天兩夜火車。他很快克服了剛上火車的不安焦慮,嘴唇由緊閉到慢慢舒展,開始和列車上的旅客聊天,眼里的風景也從蒼?;趾曜兊檬[蘢秀美。爸爸最喜歡看田地,說南方的田地面積都不大,不適合機械化作業(yè),不像新疆的農田都是大片大片的,一眼望不到邊。妹妹調侃說:“爸爸,走到天南地北您都三句不離本行呀?!卑职终f:“我和泥土打了一輩子交道,對土地的感情你哪里懂呀?!?/p>
我在廣州接到了父親一行,晚上入住四季國際酒店,現代化大都市的絢爛燈火、摩天大樓讓他感到暈眩??吹綒馀傻拇筇?、豪華的裝飾,他嗔怪我們浪費錢;躺在松軟的席夢思床上,他激動得睡不著;走進衛(wèi)生間,他吃驚地盯著自動起落、自主沖洗功能的智能馬桶蓋,一邊發(fā)出感嘆,科技太發(fā)達了,做夢都想不到能有這樣的生活,一邊滿足地說:“我比你們的媽媽幸福呀,享受到養(yǎng)兒育女的福?!?4574712-9378-48FC-B1DA-12B8C922684B
如今,父親已經在南方生活了4年多,適應了南方的生活,自己能做的事堅持自己做,在小區(qū)結識了許多新朋友。
父親對我們的愛,就是這樣不濃不烈、散發(fā)著熨帖的煙火氣,讓我們時刻都能體會到那種適中而恒久的熱度。
四
父親對生活的愛頑強如胡楊。
胡楊三千年生命的故事已然成為大西北的勵志經典。父親近百年的風雨兼程,近一個世紀的酸甜苦辣、喜怒哀樂,深埋在他胡楊一樣頑強的守望里。他臉上的皺紋,像胡楊樹歷經風吹日曬、鐫刻著裂紋的樹皮,他駝著的背影,就像胡楊那彎曲的枝干,堅韌地昂首向上。
1953年到1954年,父親在吐爾尕特深山放牧兩年,一個人管理著800只羊、100匹戰(zhàn)馬和70頭牛,早上迎著晨曦出門,夜晚披著星月回到營地。我問父親,一個人天天對著一群牲畜,不寂寞嗎?父親說:“動物也有感情咧,駿馬喜嘶鳴,羊兒愛撒歡,牛兒最安靜,經過訓練,它們都很聽話,我讓它們去東面山坡,它們絕不會去西面草灘?!备赣H說放牧的日子雖然孤單但很愜意,看天上的白云,看地上的綠草,看螞蟻搬家,聽小鳥唱歌,累了就天當被子地當床美美睡一覺,閑了就站在山腰上對著一群牛羊放聲高歌。一次,山谷里河水猛漲,擋住了父親和牧群回營地的路,沒有辦法,他只能宰殺年歲大一點兒的羊,用山里的樹枝烤熟了吃,一連20多天,汛期過后,父親的牙床已經爛到吃不了東西。
“文革”時期,父親吃了很大苦頭。他自己從來不說,也從不抱怨,我只是聽母親偶爾說起父親蹲牛棚、寫檢討、挨批斗,有時候還被逼著跪碳渣,脖子上掛著十多斤重的拖拉機鏈軌板低頭認罪……早些年我也幾次問起,父親一邊搖頭一邊哽咽著說:“那是遭了罪的,但是我對現在一天比一天好的日子很滿足,就不提那些陳年舊事了?!?/p>
離休后,父親常年堅持閱讀,新聞聯播和天氣預報是他每天必看的電視節(jié)目,國家大事他都能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2021年9月,惠州市退役軍人事務局啟動了“搶救惠州老兵聲像資料資源”活動。廣東省藝術攝影協會副主席、惠州市藝術攝影協會主席林海一行3人到家里采訪父親,他非常配合地一一回答了記者的提問,說到動情處,他說:“毛澤東同志帶領我們站起來,鄧小平同志帶領我們富起來,習近平同志帶領我們強起來?!辈稍L結束,記者讓父親按下了手模,還要拍一段視頻。父親因為剛做完胸腔積液穿刺手術,體力虛弱,他先是坐著整整衣領,顫悠悠起身,慢慢挪步到記者掛好的鮮艷的五星紅旗面前,左手拄拐,右手敬禮,莊嚴地大聲喊道:“老兵張積富向祖國敬禮!”
半個月后,我們又接到街道辦要來慰問父親的通知,當天一大早,身體逐漸康復的父親早早起床,穿了一件新衣服,用電動剃須刀把胡須剃得干干凈凈,然后坐在床邊,嘴里念念有詞,我知道他在做采訪準備,不忍心打攪,等他感覺胸有成竹了,才喚他出來吃早餐。雖然那天只是慰問,沒有采訪,但他在細節(jié)處體現出的認真用心,總在不經意間映襯出對幸福生活的熱愛。
他堅持鍛煉,生活自律。他買來書本自學氣功,還創(chuàng)建了一套從頭到腳的按摩操,十幾年如一日持續(xù)練習,對預防感冒、治療鼻炎都十分有效,還時不時給鄰居和老友傳授秘訣。不論是喀什,還是惠州,他對小區(qū)周邊一清二楚,有需要就自己去辦,最大限度減少對我們的依賴。妹妹從新疆來看他,他早早等在門口,主動給妹妹當向導,帶著她東游西逛吃美食,讓我們特別開心。
父親對生活的愛,不溫不火,充滿彈性,這也是他長壽的原因之一。至于他對同事鄰里的愛我不好表述,但是所有與他打過交道的人,都說他是一個好人。這足以證明一切。
歲月是無情的風,吹皺了父親的臉,吹白了父親的發(fā),吹彎了他曾經筆直的腰桿,但吹不散聚集在父親心中的大愛和眼神里的慈愛,吹不走流淌在我們血液里的暖流。
責任編輯:曹正奇54574712-9378-48FC-B1DA-12B8C922684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