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這是一個關(guān)于歷險、尋找自我的故事?!厄T豬少年團之余人國傳奇》講述了一個從記事起就自知無父無母、無名無姓的少年,在偶然的一天被豬拱之后,遂開啟了一段奇幻之旅的故事。在這段旅程之中他遇到了巨人、貓、荒唐等不少奇人軼事,于是組成了騎豬少年團前去探索余人國所在的金洲大陸,最終他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也領(lǐng)悟到了自己的使命與生命的意義。其實,我們每個人又何嘗不似這位少年,終其一生也是在尋求自我的路途上前行。
引子
少年本孤獨,偶爾爬樹,偶爾抓魚,偶爾偷菜,偶爾挨打。
少年不甘心,天地那么大,總有安身處??墒?,想歸想,他一直在這里從沒離開過。因為他鄉(xiāng)是否似故鄉(xiāng),少年不知道。
烈日當頭,田野里只有知了和蛙聲轟鳴,四下空曠無人。少年嘴里嚼著甜草根,頭上戴著破草帽,躺在田邊曬太陽。正要睡著時,從遠處地底傳來一陣亂七八糟的轟鳴聲,聲音逐漸靠近。少年于是起身張望,遠處,干燥的泥土路揚起了一團橙黃色的塵埃,仿佛一顆翻滾著的大橘子,正伴隨著眾人的呼喝聲向前滾來。一聲尖利的嘶叫,一團灰色和粉色攪拌在一起的物體沖出了大橘子的包圍,迅速跑向少年。
“抓住它!別讓它跑啦?。】瓤瓤取?/p>
人們推搡著,奔跑著,吶喊著,被揚塵嗆得咳嗽著,風沙迷了眼,當人們睜開眼要繼續(xù)追趕時,只看到地平線上有一個奔馳的黑點正飛奔遠去,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少年顛簸著,翻騰著,手里緊緊抓著粗糲的鬃毛??癖嫉呢i消除了攔路的一切障礙,不是拱翻了稻草垛就是踏平了棉花簍子。土路上的一切不是撞飛出道路兩邊就是被踏平成了泥,其他的東西都拱到了豬的背上。而這其他的東西,就是少年。
快到河邊的時候,他們慢了下來,然后停了下來。少年如一灘泥從豬身上滑落下來,緊抓鬃毛的手松開,仿佛要垂到地上。而豬渾身是泥粉,水分已經(jīng)蒸干,狂風和奔跑的癲狂讓泥粉脫落,嵌在皮膚縫隙里的泥成了一層防護罩,掩蓋了粉紅色的嫩皮帶給人溫柔的誤解。它喘著氣,身體隨之有節(jié)奏地膨脹、收縮。它直立挺拔,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前方,兩根長長的獠牙從下頜鉆出,彎曲在兩頰,反射著太陽的光芒。
少年看得有些呆了,只是偶爾被搖動的豬尾巴輕拂過胳膊,讓他意識到,這,是,頭,豬。
是的,這是頭豬,公豬,身長快兩米,體重是少年好幾倍的豬。
少年掙扎了一下爬起來,豬轉(zhuǎn)頭看了看他,少年仿佛讀懂了那眼神,于是他重新躍上豬背,豬終于又向前走,這次,它走得很平穩(wěn),很從容。
河水流經(jīng)他們面前這塊土地的時候變得很寬,很淺,水流很緩,可是少年沒有到過河對岸。他曾聽說過河對岸的鬼怪故事,因此他對河對岸幾人高的茂密蒿草后的未知世界感到恐懼,與此相反,他對河岸這邊的一切卻一清二楚。
豬在水邊停了停,少年抓住鬃毛的手越抓越緊,豬沒理會他,繼續(xù)向前蹚去。豬蹄在卵石的縫隙里踩踏著河床,仿佛就走在平地上一樣。一步,一步,他們一起蹚著過河。
少年感受著水流緩緩滑過腿上的皮膚和雙腳的指甲縫。嗯,不對,還有什么滑過,是魚!是魚呀??!少年抑制著興奮,小心翼翼地摘下破草帽,倒過來浸在水里,不一會兒,魚兒們好奇地從破洞鉆進帽子里,滿滿一帽子的魚在里面歡蹦亂跳。
河灘地的沙石越來越粗,蒿草越來越密,豬沒有停步。最后少年轉(zhuǎn)頭望了一眼在夕陽中升起的村子的炊煙,一切熟悉的世界消失在了一搖一擺的豬背上,消失在夕陽的余暉里。
……
老佛爺?shù)呢?/p>
“嗨,你們好嗎?”路邊的叢林里竄出來一只貓,它開始喋喋不休起來:
“老佛爺駕崩了。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我,接著他就從我原來的主人那里把我收養(yǎng)下來了。在見到他以前,我經(jīng)常在電視上看見他,總是一襲黑衣,一頭銀發(fā),還有永遠不會摘下的墨鏡。我常常他想作為一名時裝設(shè)計教父,戴著墨鏡確定可以分得清不同面料的色彩和材質(zhì)嗎?”
少年、豬和巨人用眼角的余光關(guān)注著這個不速之客,少年問:“你家老佛爺不是駕崩了嗎?說這些有什么意思?”
“是的是的,他是駕崩了?!必堈J真地點頭表示認同,“可是我還活著啊,他可沒有什么親人,我是他最親近的貓了,他愛我勝過愛其他所有的人。他的工作室,只有我可以一整天都待在那里。他常對我說:‘你是我的繆斯,我的靈感源泉。他最喜歡靜靜地欣賞陽光透過我迷人的瞳孔所帶來的寶石般華美、泉水般清澈的光芒。啊,多么美好的時光……”
貓沉醉在回憶里,行進的隊伍卻沒有停頓,已經(jīng)走出一段距離了,它發(fā)覺后趕緊跟了上去:
“我不僅住在全世界最貴的頂級豪華公寓里,吃著全世界最昂貴的魚子醬和鵝肝,我還有全世界最貴的專屬女仆和攝影師,我和世界上最貴的模特兒合影。噢,當然,她們就貴一小段時間,很快就有人接替她們。但是我不一樣,我一直用著最貴的包包,最貴的飛機,最貴的私人醫(yī)生,最貴的……”
少年冷冷地提醒它:“可是你現(xiàn)在正在世界上最不需要金錢的森林里游蕩。”
貓小跳兩步,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不太懂人類世界的規(guī)則,我只知道老佛爺死前把所有東西都留給了我,但是法律不承認一個非人類繼承人類的物品,必須要有監(jiān)護人或者法人機構(gòu)來接收所有的遺產(chǎn),于是來了一群人,成為了我的監(jiān)護人。他們按著我的爪子蓋在文件上,然后他們就替我簽字,替我做一切人類世界的事務(wù)。他們接收遺產(chǎn)以后,生怕我會生病死掉或者被人傷害或者……我跑掉……”
“沒錯,你跑掉了?!本奕肃洁熘?。
“是的是的,我跑掉了,但是那是因為迫不得已。他們偷偷剪下了我不少貓毛,最近剛克隆了一只更年輕的‘我,我……有一天總會老死或者病死的吧,他們當然不希望人們發(fā)現(xiàn)我死了,因為那樣老佛爺所有的財產(chǎn)就得全部捐給慈善機構(gòu)救濟窮人,他們一分錢也得不到。他們會用一只只的克隆貓代替我,用那些沒有靈魂的東西代替我,方便他們繼續(xù)揮霍老佛爺?shù)倪z產(chǎn)。他們甚至還會申請一個世界上最長壽的貓的吉尼斯世界紀錄,好讓那些克隆貓一只接一只代替我繼續(xù)為他們賺錢。我不想他們再來剪我的貓毛了,等貓毛剪光了,說不定會拔我的牙齒,剪我的尾巴,我的天呀,太可怕了。”貓抖了個機靈。“老佛爺活著的時候,沒有人敢不經(jīng)過他的允許碰我一下,他那么愛惜我的毛,他要是知道我的毛被那些人剪掉了,該多心碎啊?!?/p>
“于是,你就跑掉了?!鄙倌晖槎貒@了口氣。巨人則索性哭了起來,一大顆巨人的眼淚掉在貓身上,貓起身快速甩干了眼淚。
“是的,要跑掉太簡單了,我打開了克隆貓的貓籠子,你能想象嗎?那場面,簡直一團糟。然后我就在海邊跳到了一塊漂浮的木頭上,算我命大,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一片新的陸地上岸后,我就來到了這片森林。”
“你能活下來真不容易。”巨人擤擤鼻涕說,“寶寶是說,這森林里可沒有那些個高級的東西。”
“這遭遇簡直慘不忍聞、慘無人道、慘絕人寰?!鄙倌赀B連搖頭。
“但是我自由了,啊,自由!”貓原地轉(zhuǎn)了個圈?!梆B(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并沒有讓我喪失天性,我的爪子依然尖利,這幾天的捕獵讓它們更鋒利了。靈敏與安靜是我最強的本領(lǐng),從你們上岸我就跟在你們后面,可我一直沒有被發(fā)現(xiàn),不是嗎?”貓自鳴得意起來。
“好的,寶寶想讓貓一直跟著我們,騎豬少年?!本奕烁吲d地說。
“那我們以后就是,騎豬少年團啦!”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