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麗媛，王增武，樊靜，胡盛壽

為推進“健康中國”戰(zhàn)略在心血管領域的深入實施，促進以疾病為中心向以健康為中心轉變，2019年，國家心血管病中心將2005 年以來每年組織全國相關領域?qū)＜揖幾摹吨袊难懿蟾妗犯陌鏋椤吨袊难芙】蹬c疾病報告》，增加了心血管健康行為、康復、基礎研究與器械研發(fā)等內(nèi)容。中國正面臨人口老齡化和代謝危險因素流行的雙重壓力，心血管疾病（CVD）發(fā)病率和患病率持續(xù)增高，已成為居民死亡的首位原因，2019 年農(nóng)村、城市CVD 分別占死因的46.74%和44.26%。CVD 給社會和居民帶來的經(jīng)濟負擔日益加重。本文對最新編撰出版的《中國心血管健康與疾病報告2021》要點內(nèi)容進行解讀，為CVD 防治和相關政策的制定提供科學依據(jù)。

1 心血管健康影響因素

1.1 煙草使用 2017 年，中國吸煙導致的死亡人數(shù)為260 萬，占全球因煙草使用而死亡人數(shù)（830 萬）的近三分之一，煙草使用對中國人群健康的危害程度遠超全球平均水平［1］。

中國男性一直是世界上吸煙率最高的人群之一。雖然中國≥15 歲人群的現(xiàn)在吸煙率從2010 年的28.1%下降到2018 年的26.6%，8 年下降了1.5 個百分點，但下降速度低于全球平均水平。2018 年中國≥15 歲男性吸煙率為50.5%，女性為2.1%，二手煙暴露率為68.1%，現(xiàn)在電子煙使用率為0.9%，吸煙人群的戒煙率為20.1%。中學生嘗試吸煙率為17.9%，吸煙率為5.9%。超過50%的學生家里至少有一位吸煙的家長。

中國慢性病前瞻性研究（CKB）對50 多萬名成人平均隨訪7 年的結果表明，與從不吸煙者相比，城市男性吸煙者死于CVD 的風險比（HR）為1.63，女性吸煙者死于CVD的風險（HR為1.24）高于男性［2］。

1.2 合理膳食 1982—2012 年中國全國營養(yǎng)調(diào)查（CNNS）和1989—2015 年中國健康與營養(yǎng)調(diào)查（CHNS）數(shù)據(jù)顯示，中國居民的主要食物攝入量發(fā)生了明顯變化，其主要特征是谷物和蔬菜的攝入量減少，動物性食物的攝入量增加，以豬肉為主，雞蛋、魚和奶制品的攝入量仍然很低。食用油攝入量明顯增加，家庭烹調(diào)用鹽減少，食用油和烹調(diào)用鹽的消費量均遠高于推薦量。

在膳食結構方面，中國居民總能量攝入呈下降趨勢。蛋白質(zhì)攝入量變化不大，而碳水化合物供能比呈明顯下降趨勢，脂肪供能比呈上升趨勢且已超過膳食指南推薦的上限水平（膳食指南推薦范圍：20%～30%，圖1）。農(nóng)村脂肪供能比首次突破30%的推薦上限；維生素和礦物質(zhì)攝入不足的風險依然存在。

圖1 1982—2012 年中國居民碳水化合物、蛋白質(zhì)和脂肪供能比變化趨勢Figure 1 Trend of ratio of carbohydrates，proteins and fats for providing energy in Chinese residents from 1982 to 2012

1.3 身體活動 采用多階段整群抽樣的中國學齡兒童青少年身體活動和體質(zhì)健康研究調(diào)查了各省共計12 萬～13 萬余名中小學生，發(fā)現(xiàn)2017 年小學生和初中生的身體活動達標率高于2016 年，高中生達標率沒有明顯改變［3］。

2014 年國民體質(zhì)監(jiān)測顯示，中國居民經(jīng)常參加鍛煉率為33.9%。除70 歲以上人群外，30～39 歲人群經(jīng)常參加鍛煉率最低，60～69 歲人群最高。

CHNS發(fā)現(xiàn)，1991—2009年，中國成人平均身體活動總量呈下降趨勢（399 MET·h/周 vs 213 MET·h/周）［4］。2011 年男性職業(yè)活動量較1991年下降了31%，女性的趨勢類似［5］。

根據(jù)世界衛(wèi)生組織（WHO）2016 年發(fā)布的全球168 個國家2001—2016 年的身體活動數(shù)據(jù)，對其中40～74 歲人群資料分析顯示，達到身體活動建議目標可以預防我國18.3%的過早死亡，相當于每年避免101.65 萬40～74 歲的人過早死亡［6］。

CKB 中48.7 萬余名基線無CVD 人群平均隨訪7.5年的結果顯示，總身體活動量與CVD 死亡呈負相關，與活動量最低組（≤9.1 MET·h/d）相比，最高5 分位組（≥33.8 MET·h/d）CVD 死亡風險降低41%（HR=0.59）。身體活動量每增加4 MET·h/d，風險降低12%；增加職業(yè)或非職業(yè)活動均可降低CVD 患者死亡風險［7］。

全球疾病負擔（GBD）研究顯示，2013 年中國由于身體活動不足導致的醫(yī)療費用近48.6 億美元，占全球醫(yī)療費用的10%，其中間接費用17.8 億美元，直接費用30.8 億美元；家庭支出占33.90%，政府支出占55.80%，第三方支出占10.30%［8］。

對2007 年中國慢性病與危險因素監(jiān)測（CCDRFS）及2003 年國家衛(wèi)生服務調(diào)查的數(shù)據(jù)進行綜合分析后顯示，2007 年中國居民患冠心病、腦卒中、高血壓、癌癥和2 型糖尿病直接歸因于身體活動不足（未達到WHO 推薦標準）的比例分別為12.3%、15.7%、8.5%、11.3%和13.5%，同時，因缺乏身體活動而導致的超重或肥胖還可進一步加重這種風險［9］。2007年缺乏身體活動造成的經(jīng)濟負擔為67 億美元，占當年主要慢性病全部經(jīng)濟支出的15.2%，直接醫(yī)療支出超過了年度中國主要非傳染性疾病總直接經(jīng)濟負擔的15%［9］。

1.4 健康體質(zhì)量 中國居民營養(yǎng)與慢性病狀況報告（2020 年）顯示，中國超重率和肥胖率總體均處于上升趨勢。與2002 年相比，2012 年中國6 歲以下兒童超重率和肥胖率分別增加了1.9%和0.4%；≥18歲成人分別增加了7.3%和4.8%，且農(nóng)村增幅高于城市［10］。

2014—2018 年，中國心血管病高危人群早期篩查與綜合干預項目（China PEACE）對270 萬35～75歲人群的調(diào)查顯示，女性年齡標化腹型肥胖（腰圍≥85 cm）率為32.7%（32.6%～32.8%）；男性（腰圍≥90 cm）為36.6%（36.5%～36.8%），估計全國每3 個人中就有1 人為腹型肥胖［11］。預計到2030年，中國成人（中國標準）、7～17 歲兒童青少年（中國標準）和≤6 歲兒童（WHO 診斷標準）的超重肥胖率可能分別達到65.3%、31.8%和15.6%，而超重和肥胖的人數(shù)可能分別達到78 995 萬、5 892 萬和1 819 萬。

根據(jù)GBD 研究，2019 年中國歸因于高體質(zhì)指數(shù)（BMI）的CVD 死亡人數(shù)為54.95 萬，歸因于高BMI的CVD 年齡標化死亡率為38.64/10 萬，11.98%的CVD 死亡歸因于高BMI。

中國超重和肥胖導致的直接醫(yī)療費用為84 億～239 億美元，間接醫(yī)療費用為626 億美元［12］。按照CHNS 中觀察到的超重肥胖率及費用發(fā)展趨勢，在沒有考慮醫(yī)療保健服務費用長期增長的情況下，2030年歸因于超重肥胖的醫(yī)療費用預計為4 180 億元人民幣。

1.5 健康心理 一項Meta 分析發(fā)現(xiàn)，在基于醫(yī)院的23 項研究中，中國住院冠心病患者抑郁癥患病率為51%，0.50%～25.44%的患者為重度抑郁癥［13］；對社區(qū)冠心病患者的研究發(fā)現(xiàn)，抑郁癥患病率為34.6%～45.8%，3.1%～11.2%的患者為重度抑郁癥［14］。

上海市精神衛(wèi)生中心對中國32 家醫(yī)院3 273 名抑郁癥患者的分析發(fā)現(xiàn)，約31.3%的抑郁癥患者以循環(huán)系統(tǒng)疾病為首發(fā)癥狀，其他表現(xiàn)還有失眠、胃腸道系統(tǒng)疾病、軀干疼痛、感覺異常、神經(jīng)系統(tǒng)疾病、性欲減退、身體疼痛等［15］。

2 CVD 危險因素

2.1 高血壓 中國在1958—1959 年、1979—1980 年、1991 年和2002 年進行過4 次全國范圍高血壓抽樣調(diào)查，≥15 歲居民高血壓患病率呈現(xiàn)上升趨勢（圖2）。

圖2 中國≥15 歲居民高血壓患病率Figure 2 Prevalence of hypertension in Chinese residents aged ≥15 years，1958—2002

中國高血壓調(diào)查（CHS）于2012—2015 年從31個省、自治區(qū)、直轄市的262 個城市和農(nóng)村中抽取451 755 名≥18 歲居民進行調(diào)查，結果顯示，中國成人高血壓患病率為23.2%，男性高于女性（24.5%vs 21.9%），患病率隨年齡增加而升高［16］。2018 年CCDRFS 在全國31 個省、自治區(qū)、直轄市的298 個縣（區(qū)）對179 873 名≥18 歲常住居民的調(diào)查顯示，高血壓患病率為27.5%［17］。

一項Meta 分析探討了中國1959—2018 年高血壓患病率的變化趨勢，共納入18 項研究包含9 191 121名中國人，結果顯示2004 年以前中國高血壓患病率的年增長率為0.29%，2004 年后升高為2.45%，約是2004 年以前年增長率的8 倍［18］。

1991—2011 年，CHNS 對中國≥18 歲成人進行的8 次橫斷面調(diào)查顯示，血壓正常高值年齡標化檢出率從1991 年的23.9%增加到2011 年的33.6%。CHS 發(fā)現(xiàn)，2012—2015 年中國≥18 歲居民血壓正常高值檢出率為41.3%，估計全國有血壓正常高值人數(shù)4.35 億。

CHNS 對12 952 名年齡＞18 歲的中國成人進行前瞻性隊列研究顯示，高血壓年齡標化發(fā)病率從1993—1997 年的40.8/1 000 人年增長至2011—2015年的48.6/1 000 人年。與西部地區(qū)相比，經(jīng)濟相對發(fā)達的東部、中部和東北部居民的高血壓發(fā)病率顯著增加。女性發(fā)病率顯著低于男性，城市和農(nóng)村未見明顯差異。高血壓發(fā)病率隨年齡、BMI 和飲酒量的增加而升高。

中國高血壓的知曉率、治療率及控制率（簡稱“三率”）雖不斷提高（圖3），但與發(fā)達國家相比，仍處于較低水平。不同人口學特征比較，高血壓“三率”水平呈現(xiàn)女性顯著高于男性、城市顯著高于農(nóng)村、且隨年齡增長而升高的特點。與北方地區(qū)相比，南方地區(qū)高血壓患者的“三率”水平較高。

圖3 1991—2015 年高血壓知曉率、治療率和控制率Figure 3 Awareness，treatment and control rates of hypertension in Chinese adults aged ≥18 years from 1991 to 2015

值得注意的是，中國約有4%的兒童血壓水平處于持續(xù)升高狀態(tài)，高血壓已成為中國兒童常見的心血管代謝異常。2010 年全國學生體質(zhì)調(diào)研對190 000名7～17 歲漢族學生的調(diào)查顯示，中國學齡兒童青少年高血壓患病率為14.5%，男生高于女生（16.1% vs 12.9%），且隨年齡增長逐漸上升［19］。CHNS 1991—2015 年9 次橫斷面調(diào)查結果顯示，監(jiān)測地區(qū)學齡兒童高血壓患病率從1991 年的8.9%上升到2015 年的20.5%，肥胖是兒童高血壓最常見的危險因素［20］。

2.2 血脂異常 2015 年中國成人營養(yǎng)與慢性病監(jiān)測項目（CANCDS）對179 728 名≥18 歲居民的調(diào)查結果顯示，中國居民總膽固醇（TC）、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DL-C）、非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非HDL-C）、三酰甘油（TG）水平均較2002 年升高（圖4）［21］。

圖4 2002 年與2015 年中國≥18 歲成人血脂水平比較Figure 4 Levels of blood lipids in Chinese adults aged ≥18 years in 2002 and 2015

北京兒童青少年代謝綜合征（BCAMS）研究分別于2004 年和2014 年納入6～18 歲北京市兒童青少年1 660 名和1 649 名，結果顯示，2014 年兒童青少年TC、LDL-C、非HDL-C 和TG 水平與10 年前相比均明顯升高［22］。

大型流行病學調(diào)查研究顯示，中國≥18 歲人群血脂異常（定義為存在任一類型的血脂異常，包 括TC ≥6.22 mmol/L、LDL-C ≥4.14 mmol/L、HDL-C＜1.04 mmol/L、TG ≥2.26 mmol/L）的總體患病率大幅上升，由2002 年的18.6%上升為2012 年的40.4%［23］。

2012—2013 年一項研究調(diào)查了全國7 個省、自治區(qū)、直轄市93 所中小學16 434 名6～17 歲兒童青少年，血脂異常的總體檢出率為28.5%（兒童血脂異常切點為TC ≥5.18 mmol/L、LDL-C ≥3.37 mmol/L、HDL-C ≤1.04 mmol/L 和TG ≥ 1.70 mmol/L）［24］。

2012—2015 年CHS 顯示，中國≥35 歲成人對血脂異常的知曉率為16.1%、治療率為7.8%、控制率為4.0%［25］。

第四次CCDRFS 項目對163 641 名居民的調(diào)查顯示，在15 382 名高危居民中（占總人群的9.4%），LDL-C 未達標率高達74.5%（LDL-C＜2.6 mmol/L 為達標）；在2 945 名極高危居民中（占總人群的1.8%），LDL-C 未達標率高達93.2%（LDL-C＜1.8 mmol/L 為達標）［26］。

一項研究納入了中國多省人群的隊列研究中無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血管病（ASCVD）的成人21 265 名（35～64 歲），按照《中國成人血脂異常防治指南（2016年修訂版）》10 年ASCVD 危險評估進行分類，結果顯示，在低、中、高風險人群中，低劑量他汀類藥物干預可使10 年ASCVD 發(fā)病率分別降低4.1%、9.7%和15.5%；將他汀類藥物價格降低至2019 年中央政府集中采購政策水平，可顯著降低各類風險人群的增量成本效果比（ICER），從而大幅提高他汀類藥物用于ASCVD 一級預防的成本效益［27］。

2.3 糖尿病 中國人群糖尿病患病率增長趨勢顯著（圖5）。2015—2017 年，在中國大陸31 個省、自治區(qū)、直轄市對75 880 名≥18 歲成人的橫斷面調(diào)查顯示，中國成人糖尿病患病率為11.2%，估計目前中國大陸成人糖尿病人數(shù)達1.298 億（男0.704 億，女0.594 億）。糖尿病前期檢出率為35.2%［28］。

圖5 中國糖尿病患病率調(diào)查Figure 5 Surveys of diabetes prevalence in China

有研究基于浙江省糖尿病監(jiān)測系統(tǒng)，對2007-01-01 至2017-12-31 新診斷的879 769例2 型糖尿病患者的資料進行分析，結果顯示，2 型糖尿病的年齡標化總發(fā)病率為281.73/10 萬人年，標化年發(fā)病率從2007 年的164.85/10 萬人年上升到2017 年的268.65/10 萬人年，年均增加4.01%，且在男性、年輕人和農(nóng)村地區(qū)人群中增加更快［29］。

中國大慶糖尿病預防研究將來自33 個診所的577 名糖耐量受損的成年人隨機分配到對照組或者三種生活方式干預組中的一組（飲食、運動、飲食加運動），強化生活方式干預從1986 年持續(xù)到1992 年。在30 年的隨訪中，與對照組相比，干預組使糖尿病發(fā)病推遲3.96 年，糖尿病發(fā)病風險下降39%，心血管事件下降26%，復合微血管事件下降35%，心血管死亡下降33%，全因死亡下降26%。干預組腦卒中和嚴重視網(wǎng)膜病變的發(fā)生率較對照組明顯降低，干預組較對照組平均預期壽命增加1.44 歲［30］。

數(shù)學模型估計，在全國范圍內(nèi)對糖尿病前期人群進行生活方式干預有較高的效價比，可減少9.53%的糖尿病累積發(fā)病率，平均預期壽命增加0.82 歲，質(zhì)量調(diào)整生命年（QALY）增加0.52，平均總成本減少700 美元，增量成本收益比為-1 339 美元/QALY［31］。

2.4 慢性腎臟病（CKD） 2009 年9 月至2010 年9月在中國13 個省、自治區(qū)、直轄市進行的全國CKD患病率調(diào)查研究納入了47 204 名＞18 歲的成年人，結果顯示，CKD 的總患病率為10.8%，以此推算中國約有1.2 億名CKD 患者，其中腎功能異常〔估算腎小球濾過率（eGFR）＜60 ml·min-1·（1.73 m2）-1〕的患病率為1.7%，白蛋白尿（尿白蛋白與肌酐比值＞30 mg/g）的患病率為9.4%。

2016 年，CKD 患者的人均住院費用為15 405 元，高于無CKD 患者的11 182 元。血液透析患者平均花費89 257 元，腹膜透析患者為79 653 元［32］。

2.5 代謝綜合征 2010—2012 年中國居民營養(yǎng)與健康狀況調(diào)查在中國大陸31 個省、自治區(qū)、直轄市納入98 042 名≥18 歲調(diào)查對象，依據(jù)修訂的美國國家膽固醇教育計劃成人治療組Ⅲ指南（NCEP ATPⅢ）標準，發(fā)現(xiàn)代謝綜合征患病率為24.2%［33］；對16 872 名10～17 歲兒童青少年的調(diào)查顯示，依據(jù)中華醫(yī)學會兒科學分會提出的診斷標準，代謝綜合征患病率為2.4%；依據(jù)Cook 標準，患病率為4.3%［34］。

2.6 空氣污染 環(huán)境大氣污染和室內(nèi)空氣污染是影響中國傷殘調(diào)整生命年（DALY）的第3 位和第13位危險因素。與1990 年相比，2019 年與室內(nèi)空氣污染相關的總死亡人數(shù)下降了72.7%，DALY 損失下降了80.2%。

2000—2016 年，中國歸因于PM2.5長期暴露的超額死亡人數(shù)逾3 000 萬，年超額死亡人數(shù)為150 萬～220 萬。自2013 年以來，中國每年因PM2.5暴露導致的總死亡人數(shù)呈逐漸下降趨勢［35］。

基于我國272 個城市2013—2015 年大氣污染和死因逐日數(shù)據(jù)開展的系列研究發(fā)現(xiàn)，隨著PM2.5、粗顆粒物（直徑2.5～10.0 μm）、O3、SO2、NO2和CO暴露濃度的增加，CVD、冠心病和高血壓患者的死亡風險增加［36］。

3 CVD 社區(qū)防治

國家慢性病綜合防控示范區(qū)（以下簡稱“示范區(qū)”）是踐行“健康中國”理念、推動“健康入萬策”的先導性項目。截至2020 年，中國大陸31 個省、自治區(qū)、直轄市共建成488 個國家級“示范區(qū)”，覆蓋全國17.1%的縣（市、區(qū)），已超額完成《中國防治慢性病中長期規(guī)劃（2017—2025 年）》提出的中期指標（2020 年“示范區(qū)”覆蓋率達到15%）。

天津市“示范區(qū)”在開展“三減三健”健康生活方式行動的同時，探索社區(qū)高血壓管理和醫(yī)聯(lián)體建設等多種創(chuàng)新模式。2008—2018 年全人群死亡監(jiān)測分析表明，“示范區(qū)”人均期望壽命由81.48 歲上升至82.38 歲，而非“示范區(qū)”男性人均期望壽命無上升趨勢；“示范區(qū)”急性心肌梗死（AMI）粗死亡率和標化死亡率均呈下降趨勢，且年度變化百分比大于非“示范區(qū)”（粗死亡率：-5.36% vs -4.02%，標化死亡率：-6.27% vs -5.41%）［37］。

重慶市和貴陽市通過持續(xù)建設健全慢性病監(jiān)測系統(tǒng)，對“示范區(qū)”人口主要慢性病早死概率進行了分析，發(fā)現(xiàn)重慶市“示范區(qū)”主要慢性病早死概率呈下降趨勢，由2012 年的17.21%下降至2017 年的15.38%，各年度均低于非“示范區(qū)”［38］。貴陽市分析發(fā)現(xiàn)，2018 年“示范區(qū)”主要慢性病早死概率為15.95%，其中，CVD 早死概率為7.48%，即當年30歲的人群如果預計按當年30～69 歲各年齡組的CVD死亡概率存活到69 歲，其由于CVD 死亡的總體概率為7.48%［39］。

4 CVD

4.1 流行趨勢 中國CVD患病率處于持續(xù)上升階段。推算中國CVD 現(xiàn)患人數(shù)為3.3 億，其中腦卒中1 300萬，冠心病1 139 萬，心力衰竭890 萬，肺源性心臟病500 萬，心房顫動487 萬，風濕性心臟病250 萬，先天性心臟病200 萬，下肢動脈疾病4 530 萬，高血壓2.45 億。

2019 年，農(nóng)村CVD 死亡率為323.29/10 萬，其中心臟病死亡率為164.66/10 萬，腦血管病死亡率為158.63/10 萬；城市CVD 死亡率為277.92/10 萬，其中心臟病死亡率為148.51/10 萬，腦血管病死亡率為129.41/10 萬。農(nóng)村CVD 死亡率從2009 年起超過并持續(xù)高于城市水平（圖6）。城鄉(xiāng)居民疾病死亡構成比中，CVD 占首位［40］。2019 年農(nóng)村、城市CVD 分別占死因的46.74%和44.26%（圖7），每5例死亡中就有2例死于CVD。

圖6 2000—2019 年中國城鄉(xiāng)居民心血管病死亡率變化Figure 6 Changes in cardiovascular mortalities in urban and rural Chinese residents from 2000 to 2019

圖7 2019 年中國農(nóng)村和城市居民主要疾病死因構成比Figure 7 Proportion of major causes of death among rural and urban Chinese residents in 2019

4.2 冠心病 根據(jù)《中國衛(wèi)生健康統(tǒng)計年鑒2020》［40］，2019 年中國城市居民冠心病死亡率為121.59/10 萬，農(nóng)村為 130.14/10 萬。2019 年冠心病死亡率繼續(xù)2012 年以來的上升趨勢，農(nóng)村地區(qū)上升明顯，到2016 年已超過城市水平（圖8）。

圖8 2002—2019 年中國城鄉(xiāng)地區(qū)冠心病死亡率變化趨勢Figure 8 Trends of coronary heart disease mortalities in urban and rural Chinese residents from 2002 to 2019

2002—2018 年AMI 死亡率總體呈上升態(tài)勢，2019 年略有降低。從2005 年開始，AMI 死亡率呈快速上升趨勢，農(nóng)村地區(qū)AMI 死亡率不僅于2007 年、2009 年、2010 年超過城市地區(qū)，而且自2012 年開始明顯升高，并于2013年起持續(xù)高于城市水平（圖9）。

圖9 2002—2019 年中國城鄉(xiāng)地區(qū)急性心肌梗死死亡率變化趨勢Figure 9 Trends of acute myocardial infarction mortalities in urban and rural Chinese residents from 2002 to 2019

2013 年第五次國家衛(wèi)生服務調(diào)查顯示，中國大陸≥15 歲人口冠心病的患病率為10.2‰，60 歲以上人群為27.8‰，總患病率高于2008 年第四次國家衛(wèi)生服務調(diào)查數(shù)據(jù)（7.7‰）。2013 年中國大陸≥15 歲人口冠心病的患病人數(shù)為1 140 萬人，比2008 年第四次國家衛(wèi)生服務調(diào)查的全年齡段冠心病患病人數(shù)增加了約108 萬。

China PEACE 分析了中國162 家二、三級醫(yī)院13 815 份住院病歷，發(fā)現(xiàn)2001—2011 年，因ST 段抬高型心肌梗死（STEMI）住院的患者人數(shù)逐年增加。按自然人口數(shù)估計，STEMI 住院率從2001 年的3.7/10萬增高至2011 年的15.8/10 萬。AMI 患者的醫(yī)療過程和結果存在顯著的地理差異，這種差異在2001、2006、2011、2015 年四個時間節(jié)點持續(xù)存在［41］。

中國急性冠脈綜合征臨床路徑研究（CPACS）納入了中國大陸17 個省、自治區(qū)、直轄市70 家醫(yī)院的15 140例急性冠脈綜合征（ACS）患者，結果表明，ACS 患者出院后規(guī)范二級預防藥物的應用率逐年下降，出院時應用率為86.0%，1 年后降至68.0%，2 年后降至59.7%。其中，三級醫(yī)院出院時應用率為90.1%，1 年時降至71.0%；而二級醫(yī)院出院時僅為79.5%，1 年時降至64.0%。此外，收入水平較低的患者降壓藥物和他汀類藥物的應用率較低［42］。

全國87 家心臟中心參加的中國心臟外科注冊研究（CCSR）數(shù)據(jù)顯示，2013—2016 年，共有56 776例患者接受冠狀動脈旁路移植術（CABG）治療，接受手術時平均年齡為（61.8±8.8）歲，女性占24.6%。CABG 術后總的院內(nèi)死亡率為2.1%［43］。

4.3 腦血管病 2019 年，腦卒中是導致中國死亡人數(shù)最多的疾病，達2 189 175 人，與2009 年相比，死亡人數(shù)上升了12.4%。2019 年，我國新發(fā)腦卒中3 935 182 人，腦卒中患者達到28 760 186 人。腦卒中也是2019 年DALY 的首位原因，DALY 數(shù)達45 949 134 人，年齡標化DALY 率為2 412.52/10 萬［44］。

2019 年，中國居民腦血管病粗死亡率為149.56/10 萬，占總死亡人數(shù)的22.17%，位列惡性腫瘤（162.46/10 萬）和心臟?。?60.26/10 萬）之后，為死因順位的第3 位。城市居民腦血管病粗死亡率為129.41/10 萬，占城市總死亡人數(shù)的20.61%；農(nóng)村為158.63/10 萬，占22.94%。中國居民腦血管病粗死亡率男性高于女性，農(nóng)村高于城市［40］。

2003—2019 年，農(nóng)村人口腦血管病各年度的粗死亡率均高于城市居民。2009—2012 年，腦血管病的粗死亡率呈逐年下降趨勢，但在2013—2019 年又略有上升，且農(nóng)村地區(qū)相對顯著（圖10）。

圖10 2003—2019 年中國城鄉(xiāng)居民腦血管病粗死亡率變化趨勢Figure 10 Trends of crude mortalities of cerebrovascular disease in urban and rural Chinese residents from 2003 to 2019

1997—2015 年，CHNS 對15 917 名居民分析顯示，年齡標化腦卒中發(fā)病率在北方地區(qū)為4.17/1 000人年，南方地區(qū)為1.95/1 000 人年，南北方差異存在于農(nóng)村而非城市。層級模型分析提示，地區(qū)腦卒中發(fā)病率差異可用高血壓患病率差異來解釋［45］。

2013 年流行病學調(diào)查顯示，我國腦卒中年齡標化患病率為1 114.8/10 萬，農(nóng)村（1 291.1/10 萬）高于城市（814.4/10 萬）?；疾÷首罡叩氖侨A中地區(qū)（1 549.5/10 萬），其次為東北地區(qū)（1 450.3/10 萬）和華北地區(qū)（1 416.5/10 萬），最低的是華南地區(qū)（624.5/10 萬）［46］。

4.4 心律失常 受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疫情影響，2020 年全國心臟起搏器置入量（86 181例）較2019 年下降了4.8%，其中雙腔起搏器占73%；起搏器置入適應證為病態(tài)竇房結綜合征（55.0%）、房室傳導阻滯（41.5%）和其他適應證（3.5%）。

2012—2015 年CHS 研究發(fā)現(xiàn)，中國≥35 歲居民的心房顫動患病率為0.7%，農(nóng)村（0.75%）高于城市（0.63%），其中34%的患者為新發(fā)現(xiàn)的心房顫動，自己并不知曉［47］。

中國腦卒中篩查項目（CNSSS）在2013—2014年對1 252 703 名40 歲以上成人的調(diào)查顯示，中國12%的缺血性腦卒中患者合并心房顫動，以此推算，中國缺血性腦卒中合并心房顫動的患者超過215 萬，而該部分患者接受抗凝治療的比例很低，僅為2.2%，其中98.2%的藥物為華法林［48］。

中國心房顫動注冊研究對2011—2014 年32 家醫(yī)院7 977例非瓣膜性心房顫動患者的分析發(fā)現(xiàn)，CHA2DS2-VASc 評分≥2 分和1 分的患者接受口服抗凝藥物的比例分別為36.5%和28.5%，0 分的患者也有21.4%使用抗凝藥物。三甲醫(yī)院為9.6%～68.4%，非三甲醫(yī)院為4.0%～28.2%［49］。

心房顫動導管射頻消融（RFCA）已在中國600余家醫(yī)院廣泛應用。自2010 年起RFCA 手術量持續(xù)迅猛增長，年增長率13.2%～17.5%。受COVID-19 疫情影響，2020 年RFCA 手術量為102 864例，較前幾年明顯減少。

2005 年7 月至2006 年6 月，一項前瞻性研究對678 718 人進行了隨訪，共發(fā)生2 983例死亡，其中心臟性猝死（SCD）284例（9.5%），SCD 發(fā)生率為41.8/10 萬，男性高于女性（44.6/10 萬 vs 39.0/10 萬），估測中國每年發(fā)生SCD 約50 萬例［50］。

4.5 瓣膜性心臟病 2012—2015 年，對31 499 名≥35 歲居民進行超聲心動圖檢測，發(fā)現(xiàn)瓣膜性心臟病的加權患病率為3.8%，據(jù)此推測中國約有2 500萬瓣膜性心臟病患者。風濕性瓣膜病仍是我國瓣膜性心臟病的主要病因，而退行性瓣膜病的患病人數(shù)近幾年明顯增加。我國瓣膜性心臟病患者中，55.1%為風濕性瓣膜病變，21.3%為退行性瓣膜病變［51］。

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yī)院的研究人員對2011 年1月至2015 年12 月在該院接受經(jīng)胸超聲心動圖檢查的325 910例患者資料進行分析后發(fā)現(xiàn)，其中診斷為主動脈瓣二瓣化的患者有3 673例（1.13%），男性占69.1%，明顯主動脈瓣功能不全者占58.4%，升主動脈擴張者占52.5%，主動脈根部擴張者占19.2%［52］。

4.6 先天性心臟病 先天性心臟病（簡稱先心病）在全國多地均位居新生兒出生缺陷的首位。先心病檢出率存在地區(qū)差異，多在2.9‰～16.0‰。

一項Meta 分析納入1980—2019 年617 項研究中76 961 354 名新生兒的資料，結果顯示，全國新生兒先心病檢出率持續(xù)上升，從1980—1984 年的0.201‰上升到2015—2019 年的4.905‰。先心病檢出率從西部到東部地區(qū)逐漸上升，從南部到北部地區(qū)逐漸下降［53］。

根據(jù)《中國衛(wèi)生健康統(tǒng)計年鑒2020》，2019 年中國城市居民先心病死亡率為0.76/10 萬，農(nóng)村為0.91/10 萬，農(nóng)村地區(qū)高于城市地區(qū)［40］。

2020 年，全國714 家醫(yī)院共開展先心病手術62 704例，占所有心臟及主動脈外科手術量的28.2%，占比呈下降趨勢，首次退居為心血管外科治療病種中的第二位（圖11）。＜18 歲未成年患者的心臟手術量為37 665例，占2020 年先心病總數(shù)量的60.1%，較2019 年下降了6.5%，提示成人先心病矯治手術呈逐年增長的趨勢，且在我國占較高比例。

圖11 2020 年中國714 家醫(yī)院心臟和大血管手術占比Figure 11 Proportion of cardiac and macrovascular surgeries in 714 hospitals of China in 2020

2019 年中國大陸共開展先心病介入手術39 027例，其中，大陸地方醫(yī)院開展34 758例，較2018 年增加5.45%；治療成功率為98.41%，嚴重并發(fā)癥發(fā)生率為0.12%，死亡率為0.01%。2019 年中國大陸開展先心病介入治療的地方醫(yī)院達313 家，醫(yī)師數(shù)量達483 人。

4.7 心肌病 2001 年10 月至2002 年2 月，中國9省市（區(qū)）針對8 080 名居民的分層整群抽樣調(diào)查顯示，人群肥厚型心肌?。℉CM）粗患病率為0.16%，男性高于女性（0.22% vs 0.10%），患病率為80/10 萬，擴張型心肌?。―CM）患病率為19/10 萬［54］。

國內(nèi)一項研究對529 名HCM 患者進行基因檢測發(fā)現(xiàn)，43.9%的患者有明確致病突變，其中占比最多的是MYH7 基因和MYBPC3 基因。2020 年，中國醫(yī)學科學院阜外醫(yī)院研究發(fā)現(xiàn)常見基因變異也是導致HCM 發(fā)病的重要原因，提示存在非孟德爾遺傳模式，且具有種族特異性。

4.8 心力衰竭 CHS 對22 158 名居民的分析顯示，在≥35 歲的中國人群中，心力衰竭患病率為1.3%，左心室收縮功能障礙患病率〔左心室射血分數(shù)（LVEF）＜50%〕為1.4%，中/重度舒張功能障礙患病率為2.7%［55］。

中國心力衰竭注冊登記研究（China-HF）對2012 年1 月至2015 年9 月全國132 家醫(yī)院13 687例心力衰竭患者的分析顯示，住院心力衰竭患者的病死率為4.1%［56］。2020 中國心力衰竭醫(yī)療質(zhì)量控制報告對2017 年1 月至2020 年10 月全國113 家醫(yī)院33 413例記錄院內(nèi)轉歸的心力衰竭患者分析顯示，住院患者的病死率為2.8%［57］。

根據(jù)2020 年中國心力衰竭醫(yī)療質(zhì)量控制報告，心力衰竭患者平均年齡為（67±14）歲，男性占60.8%，心力衰竭患者中瓣膜性心臟病所占比例逐年下降，高血壓（56.3%）、冠心病（48.3%）成為目前中國心力衰竭患者的主要病因［57］。感染是心力衰竭發(fā)作的首要原因，其次為心肌缺血和勞累。射血分數(shù)降低、射血分數(shù)中間值和射血分數(shù)保留的心力衰竭分別占40.2%、21.8%和38.0%［57］。

中國住院心力衰竭患者整體利尿劑的使用率變化不明顯，地高辛的使用率受國際臨床研究的影響呈下降趨勢，醛固酮受體拮抗劑及β-受體阻滯劑的使用率上升。腎素-血管緊張素系統(tǒng)（RAS）阻滯劑的整體使用率呈上升趨勢，但因血管緊張素受體腦啡肽酶抑制劑（ARNI）的問世，血管緊張素轉化酶抑制劑（ACEI）和血管緊張素受體拮抗劑（ARB）的使用率降低。

截至目前在中國境內(nèi)共有16 家醫(yī)院開展了近100例左心室輔助裝置置入術。其中國家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共批準了3 項置入式左心室輔助裝置治療終末期心臟衰竭安全性和有效性評價的臨床試驗研究。

截至2020 年，中國共有56 所醫(yī)療機構具備心臟移植資質(zhì)，2015—2020 年，中國各移植中心實施并上報心臟移植手術2 819例。2020 年，中國接受心臟移植患者中，非缺血性心肌病占74.4%，院內(nèi)存活率為88.5%，多器官衰竭和移植心臟衰竭占早期死亡原因的60%以上。術后1 年生存率為85.3%，3 年生存率為80.4%。

4.9 肺血管病和靜脈血栓栓塞性疾病 2007 年5 月至2010 年10 月，全國多中心研究納入確診的成人肺動脈高壓（PH）患者551例，其中動脈型肺動脈高壓（PAH）487例（88.4%），慢性血栓栓塞性肺動脈高壓（CTEPH）64例（11.6%）。PAH 中各亞型所占比例分別是先天性心臟病相關性PAH 占56.1%、結締組織病相關性PAH 占13.1%、特發(fā)性PAH 占30.8%。

2006 年以前中國沒有治療PAH 的靶向藥物，特發(fā)性PAH 及家族性PAH 的1 年、3 年和5 年生存率分別為68.0%、38.9%和20.8%，進入靶向藥物時代后特發(fā)性PAH 的生存狀況明顯改善，1 年和3 年生存率分別為92.1%和75.1%［58］。

1997—2008年，中國60多家三甲醫(yī)院的16 972 182例住院患者中共有18 206例確診為肺栓塞（PE），PE 在住院患者中的占比為0.11%。1997—2008 年中國PE 病死率顯著降低，從1997 年的25.1%降至2008 年的8.7%。

中國靜脈血栓栓塞癥（VTE）住院率和病死率研究分析了2007 年1 月至2016 年12 月中國大陸90 家醫(yī)院105 723例VTE 患者。其中43 589例（41.2%）為PE 合并深靜脈血栓（DVT），62 134例（58.8%）為單純DVT。年齡及性別校正后的住院率由2007 年的3.2/10 萬增至2016 年的17.5/10 萬，住院病死率由2007 年的4.7%降至2016 年的2.1%，住院時間從14 d 降至11 d［59］。

4.10 主動脈和外周動脈疾病

4.10.1 主動脈疾病 根據(jù)2011 年中國健康保險數(shù)據(jù)進行估測，中國大陸急性主動脈夾層年發(fā)病率約為2.8/10 萬，男性明顯高于女性（3.7/10 萬 vs 1.5/10 萬）［60］。

主動脈夾層注冊登記研究（Sino-RAD）結果顯示，中國主動脈夾層患者平均年齡為51.8 歲，患病年齡較歐美國家小10 歲左右［61］。在治療方面，對于A 型主動脈夾層，開放手術治療率為89.6%，藥物治療率為7.8%，腔內(nèi)治療率為1.6%，雜交治療率為1.3%，住院死亡率為5.5%［61］。而對于B 型主動脈夾層，單純藥物治療率為21.3%，死亡率為9.8%；外科手術治療率為4.4%，死亡率為8.0%；腔內(nèi)治療率為69.6%，死亡率為2.5%［62］。

不同類型的胸主動脈手術患者，其住院天數(shù)與住院費用各不相同。醫(yī)院質(zhì)量監(jiān)測系統(tǒng)（HQMS）數(shù)據(jù)顯示，2020 年中國胸主動脈腔內(nèi)修復術（TEVAR）平均住院天數(shù)為15.9 d，平均住院費用為15.75 萬元；單純帶主動脈瓣人工血管升主動脈替換術（Bentall手術）平均住院天數(shù)為23.4 d，平均住院費用為21.16 萬元；全主動脈弓人工血管置換術平均住院天數(shù)為23.2 d，平均住院費用為27.41 萬元［63］。

對中國中部地區(qū)3 個城市以及2 個農(nóng)村社區(qū)共5 402 名≥40 歲具有相關危險因素的人群篩查發(fā)現(xiàn)，腹主動脈瘤患病率為0.33%［64］。一項Meta 分析表明，中國人群腹主動脈瘤的年生長速度為0.18～0.75 cm，瘤體直徑越大，生長速度越快［65］。

HQMS 數(shù)據(jù)顯示，2020 年中國腹主動脈人工血管置換術患者平均住院天數(shù)為22 d，平均住院費用為12.30 萬元；2020 年腹主動脈腔內(nèi)修復術（EVAR）平均住院天數(shù)為14 d，平均住院費用為17.84 萬元［63］。

4.10.2 外周動脈疾病 一項中國大陸地區(qū)的分層隨機抽樣調(diào)查顯示，≥35 歲的自然人群下肢動脈疾?。↙EAD）患病率為6.6%，據(jù)此推測中國約有4 530萬的LEAD 患者。其中，1.9%的患者接受了血運重建，據(jù)此估測中國實施血運重建的例數(shù)為86 萬［66］。

2014—2015 年腦卒中高危人群篩查和干預項目對106 918 名≥40 歲社區(qū)居民的頸動脈超聲檢查結果進行分析，結果顯示，頸動脈中度及以上狹窄的患病率為0.5%［67］。

一項18 年共納入2 905例腎動脈狹窄（RAS）患者的單中心研究發(fā)現(xiàn)，RAS 病因包括動脈粥樣硬化（82.4%）、大動脈炎（11.9%）、纖維肌性發(fā)育不良（4.3%）和其他原因（1.4%）；動脈粥樣硬化由1999—2000年的50%增加到2015—2016年的85%，年齡≤40 歲的RAS 患者中非動脈粥樣硬化病因更多見［68］。

臂間收縮壓差 ≥15 mm Hg（1 mm Hg=0.133 kPa）是預測鎖骨下動脈狹窄＞50%的一個強有力的指標，可用于鎖骨下動脈狹窄的流行病學篩查和診斷。來自上海一社區(qū)3 133例平均年齡69 歲的老年人群研究表明，臂間收縮壓差≥15 mm Hg 的人數(shù)占1.7%。單中心研究顯示鎖骨下動脈狹窄住院患者中的病因構成，在年齡＞40 歲的患者中動脈粥樣硬化占95.9%，而年齡≤40 歲的患者中大動脈炎占90.5%［69］。

5 CVD 康復

5.1 心臟康復 2016 年一項針對全國醫(yī)院心臟康復工作的現(xiàn)狀調(diào)查共納入中國大陸七大地理區(qū)124 家三甲醫(yī)院，結果顯示僅有30 家醫(yī)院（24%）開展了心臟康復服務，平均1 億人口中僅有2.2 家醫(yī)院能開展心臟康復。在13 家完成36 項調(diào)查并開展心臟康復的醫(yī)院中，有3 家（23%）開展了院內(nèi)Ⅰ期康復，3 家（23%）開展了Ⅱ期康復，7 家（54%）同時開展了Ⅰ期和Ⅱ期康復［70］。

5.2 腦卒中康復 中國康復醫(yī)院數(shù)量和康復床位數(shù)顯著增加。中國32個省7 544家醫(yī)院的調(diào)查數(shù)據(jù)顯示，2018 年，2 147 家醫(yī)院配置有康復醫(yī)學病房，病房配置率為28.46%，平均床位數(shù)為41.17 張。2018 年全國綜合醫(yī)院康復醫(yī)學科平均出院患者753.25 人次，其中腦卒中患者241.56 人次。神經(jīng)內(nèi)科病房早期康復（住院24～48 h）開展率為11.79%，其中急性缺血性腦卒中早期康復開展率為25.25%［71］。

2018 年康復醫(yī)師數(shù)量為3.8 萬名，護士為1.5 萬名?？祻椭委煄煯厴I(yè)于康復專業(yè)的占比為70%左右，畢業(yè)于中醫(yī)的占比為15%左右。

康復醫(yī)學科2018 年患者人均住院費為11 222 元，其中，藥費2 286 元，藥占比為20.37%；康復治療費用5 567 元，治療費用占比49.61%。對462 家具有康復醫(yī)學科病房的三級醫(yī)院的1 552 248例患者進行統(tǒng)計后顯示，2013—2018 年康復醫(yī)學科平均住院天數(shù)為21.53 d，日均住院費用為810 元，具體費用中，康復相關費用占比逐年提升，藥占比逐年下降［72］。

6 心血管基礎研究與器械研發(fā)

6.1 心血管基礎研究 中國大陸地區(qū)高水平心血管基礎研究從2005 年開始起步，且在近幾年進入快速發(fā)展階段。2020—2021 年通訊作者和主要作者均來自中國大陸，以探索心臟和血管解剖、發(fā)育與功能/發(fā)病機制為對象的基礎研究論文共48 篇，熱點研究包括心臟保護與再生、單細胞測序技術、基因治療以及機器學習等。

6.2 心血管醫(yī)療器械研發(fā)產(chǎn)品 2020-09-01 至2021-08-31，國家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共批準68 項醫(yī)療器械進入創(chuàng)新醫(yī)療器械審評通道，其中31 項為心血管類產(chǎn)品，說明心血管領域的創(chuàng)新在我國醫(yī)療器械創(chuàng)新領域占主導地位，占比達45.6%；而且國產(chǎn)原創(chuàng)產(chǎn)品有58 項，占比85.3%。同時期，共批準15 項醫(yī)療器械進入優(yōu)先醫(yī)療器械審評通道，其中有2 項為心血管類產(chǎn)品。

同期，國家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共批準獲得心血管領域三類醫(yī)療器械注冊證142 項，其中101 項為國產(chǎn)產(chǎn)品。這101 項國產(chǎn)產(chǎn)品中，介入類產(chǎn)品有90 項，成像類產(chǎn)品4 項，血流測量系統(tǒng)3 項，開放手術類產(chǎn)品2 項，有源手術類產(chǎn)品1 項，AI 軟件1 項。

7 CVD 醫(yī)療費用

自1980 年以來，中國CVD 和糖尿病患者的出院人次和住院費用不斷增加。

2019 年中國醫(yī)院心腦血管病患者出院總人次數(shù)為2 684.41 萬人次，占同期出院總人次數(shù)的14.03%；其中，CVD 1 434.88 萬人次，占7.50%；腦血管病1 249.53 萬人次，占6.53%（圖12）。CVD患者出院人次數(shù)中，以缺血性心臟?。↖HD）（893.48萬人次）和腦梗死（827.60 萬人次）為主，其占比分別為36.92%和34.20%；2019 年糖尿病出院人次數(shù)為461.27 萬人次。1980—2019 年，中國CVD 患者出院人次數(shù)年均增速為9.59%，快于同期全病種出院人次數(shù)的年均增速（6.33%）。

圖12 1980—2019 年中國CVD 患者出院人次數(shù)變化趨勢Figure 12 Trend in the number of discharged cardiovascular disease patients in China from 1980 to 2019

2019 年中國心腦血管疾病的住院總費用為3 133.66億元。其中，CVD為1773.38億元，包括IHD 1 256.25 億元（其中心絞痛427.84 億元、AMI 321.18 億元），心律失常180.99 億元，高血壓167.21 億元（其中高血壓性心臟病和腎臟病27.61 億元），心力衰竭130.64 億元，風濕性心臟病19.30 億元，PE 18.09 億元，急性風濕熱0.90 億元；腦血管病為1 360.28 億元，包括腦梗死811.97 億元，腦出血296.33 億元（圖13）；另外，糖尿病的住院總費用為365.92 億元。扣除物價因素的影響，自2004 年以來，AMI、腦梗死和腦出血住院總費用的年均增長速度分別為25.99%、18.82%和13.51%。

圖13 2004—2019 年3 種心血管病住院總費用變化趨勢（當年價格）Figure 13 Trend of the annual total hospitalization costs of three CVDs from 2004 to 2019（current year price）

2019 年，IHD 的次均住院費用為14 060.20 元（心絞痛15 486.51 元、AMI 30 368.54 元），腦梗死9 811.18 元，腦出血19 843.37 元（圖14），高血壓6 514.19 元（高血壓性心臟病和腎臟病8 929.68 元），PE 17 169.01 元，心律失常16 028.28 元，心力衰竭9 368.51 元，慢性風濕性心臟病9 525.63 元，急性風濕熱5 780.11 元，糖尿病7 932.88 元?？鄢飪r因素的影響，自2004 年以來，AMI、腦梗死和腦出血次均住院費用的年均增長速度分別為5.86%、1.29%和4.59%。

圖14 2004—2019 年3 種心血管病次均住院費用變化趨勢（當年價格）Figure 14 Trend of the average cost per hospitalization for three CVDs from 2004 to 2019（calculated at current year prices）

志謝：感謝所有參與《中國心血管健康與疾病報告2021》編寫的專家，編寫組名單詳見參考文獻［73］。

本文無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