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娜,王麗寧,李楊,崔玉霞,白鳳新,姜春梅,張慧
(1.哈爾濱醫(yī)科大學 護理學院,黑龍江 大慶 163319;2.大慶市高新區(qū)黎明街道社區(qū)衛(wèi)生服務中心 婦保計生指導室,黑龍江 大慶 163711)
孕期抑郁是孕期最常見的心理問題,我國孕期抑郁發(fā)生率為11.0%~54.8%[1-2]。孕期抑郁不僅影響母親自身情緒,也會影響胎兒生長發(fā)育、出生結局及兒童期心理行為發(fā)育[3]。研究[4]顯示,母胎依戀對孕期抑郁有重要影響。母胎依戀(maternal-fetal attachment,MFA)是母親與胎兒之間所產(chǎn)生的情感連結關系,包括母親與胎兒的互動、母親對胎兒心身特征的想象以及母親與他人對于胎兒信息的分享[5]。心理應激理論指出,當個體面對外環(huán)境刺激時,如孕婦經(jīng)歷壓力性事件或感知到的社會支持較少時,易產(chǎn)生抑郁情緒[6]。因此,社會支持和壓力感知可能在母胎依戀和孕期抑郁間發(fā)揮中介作用。本研究旨在從多重中介效應的角度探討社會支持和壓力感知在母胎依戀與孕期抑郁間的作用機制,以分析母胎依戀對孕期抑郁的影響途徑,為指導護理人員開展孕期母胎健康保健及孕期抑郁早期干預提供指導,為有效管理孕婦孕期行為,促進孕期心理健康提供實證支持。
1.1 研究對象 采用便利抽樣法,選取2021年9-12月大慶市某三級甲等醫(yī)院及社區(qū)衛(wèi)生服務中心產(chǎn)檢的妊娠晚期孕婦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1)年齡≥18歲;(2)孕周≥28周的孕婦;(3)單胎;(4)小學以上文化程度,正常溝通和理解能力;(5)無嚴重性軀體和精神疾病(如心臟病、精神分裂癥等);(6)自愿參加本研究并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1)孕前有抑郁史或使用抗抑郁藥物治療;(2)患妊娠期并發(fā)癥(如妊娠期高血壓等)。根據(jù)Kendall樣本估算方法[9],樣本量至少為變量數(shù)的5~10倍,考慮15%的失訪率,本研究共53個條目,計算樣本量至少為305例。本研究通過了哈爾濱醫(yī)科大學倫理委員會審批(HMUDQ20220328002)。
1.2 方法
1.2.1 研究工具
1.2.1.1 一般資料調查表 自行編制,包括年齡、孕周、學歷、婚姻狀況、胎次、備孕情況、家庭月總收入、吸煙史、飲酒史、流產(chǎn)史、婚姻滿意度、孕期是否工作。
1.2.1.2 母胎依戀關系量表(maternal antenatal attachment scale,MAAS) 由聶戈等[8]漢化修訂,包含依戀質量和依戀強度2個維度共19個條目。采用5點計分法,總分19~95分,分數(shù)越高表明母胎依戀水平越好。本研究中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778。
1.2.1.3 愛丁堡產(chǎn)后抑郁量表(Edinburgh postpartum depression scale,EPDS) 由郭秀靜[9]漢化修訂,共10個條目。采用Likert 4級評分法(0=從不,3=總是),總分0~30分,得分越高表明孕期抑郁可能性越高。本研究采用9.5分作為篩查孕期抑郁的臨界值[10],統(tǒng)計檢出率。本研究中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873。
1.2.1.4 社會支持評定量表(social support rate scale,SSRS) 由肖水源[11]編制。包含主觀支持,客觀支持和支持利用度3個維度共10個條目??偡?2~66分,得分越高表明社會支持水平越高。本研究中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654。
1.2.1.5 壓力感知量表(Chinese perceived stress scale,CPSS) 由楊廷忠等[12]漢化修訂。包含失控感和緊張感2個維度共14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0=絕對不會,4=總是會),總分0~56分,得分越高表明個體壓力越大。本研究中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887。
1.2.2 資料收集方法 以匿名形式統(tǒng)一指導孕婦填寫,由研究者本人現(xiàn)場發(fā)放問卷并回收,向被調查者說明研究目的、注意事項及問卷填寫方法,承諾問卷的保密性,以取得其知情同意。共發(fā)放問卷306份,回收有效問卷306份,有效回收率100%。
2.1 孕婦一般資料 共納入306名孕婦,平均孕周為(32.95±4.18)周,平均年齡為(30.26±3.97)歲。孕婦一般資料詳見表1。
表1 孕期抑郁的單因素分析(N=306)
續(xù)表1
2.2 母胎依戀、社會支持、壓力感知和孕期抑郁得分情況及相關性分析 結果顯示,孕期抑郁得分為6.00(3.00,9.00)分、母胎依戀(73.94±7.86)分、社會支持(37.63±5.82)分、壓力感知(24.63±9.44)分。其中,孕期抑郁發(fā)生率為21.24%(65/306)。Pearson相關分析結果顯示,母胎依戀、社會支持和壓力感知與孕期抑郁相關(均P<0.01),詳見表2。
表2 各變量的相關性分析(n=306)
2.3 孕期抑郁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以單因素分析中存在統(tǒng)計學差異的因素為自變量,以孕期抑郁總分為因變量,進行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結果顯示,母胎依戀、社會支持和壓力感知進入回歸方程,詳見表3。
表3 孕期抑郁影響因素的多元回歸分析(n=306)
2.4 社會支持、壓力感知的多重中介效應分析 建立以母胎依戀為自變量,孕期抑郁為因變量,社會支持、壓力感知為中介變量的結構方程模型,模型擬合結果為χ2/df=2.143,比較擬合指數(shù)(comparative fit index, CFI)為0.994, 非規(guī)范擬合指數(shù)(tucker lewis index, TLI)為0.965,近似誤差均方根(root mean squared error of approximate, RMSEA)為0.061,標準化殘差均方根(Standardized Root Mean square Residual, SRMR)為0.024,模型擬合指數(shù)顯示該模型可接受,見圖1。母胎依戀可負向預測孕期抑郁(β=-0.18,P<0.001)和壓力感知(β=-0.15,P<0.05),母胎依戀也可正向預測社會支持(β=0.29,P<0.001)。使用Bootstrap法檢驗結果,抽樣次數(shù)為1000次。母胎依戀到孕期抑郁的直接效應、間接效應的95%置信區(qū)間不包括0,說明社會支持和壓力感知的多重中介效應模型成立??傂獮?0.317,直接效應為-0.182,間接效應為-0.135。路徑1占總效應的17.03%,路徑2占總效應的25.55%。詳見表4。
表4 路徑效應顯著性檢驗的Bootstrap分析
圖1 社會支持、壓力感知在母胎依戀與孕期抑郁間的中介效應模型
3.1 孕期抑郁高發(fā),護理人員應加強對孕期抑郁的識別與篩查 本研究中孕期抑郁發(fā)生率為21.24%,高于湖北的11.00%[2],但低于天津的27.70%[13]??赡苁怯捎跍y評工具不同,且本次調查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爆發(fā)后,疫情作為突發(fā)性應激事件,可能對孕婦情緒產(chǎn)生影響[14]。妊娠晚期孕婦面臨即將到來的分娩,擔心孩子出生結局及養(yǎng)育問題,相較于妊娠早期和中期情緒波動較大。因此,提倡護理人員在孕檢時進行抑郁篩查,做到對孕期抑郁的早預防、早識別、早干預,促進孕婦孕期心理的健康發(fā)展。
3.2 護理人員應重視孕婦母胎依戀知識教育,降低孕期抑郁風險 以往研究[4]發(fā)現(xiàn),母胎依戀與孕期抑郁呈負相關。本研究不僅證實此研究結果,并進一步驗證依戀理論的觀點,即早期親子關系是個體情感社會化的重要標志,母胎依戀質量影響個體情感、社會性行為和人際關系。本研究發(fā)現(xiàn)多重中介模型中,母胎依戀對孕期抑郁的直接效應最大,占總效應的57.41%。高水平母胎依戀的孕婦把胎兒看作有“個性”的真正的“人”,更樂于對胎兒進行想象與互動,母胎依戀作為嬰兒的第一種紐帶關系,對母親心理健康及兒童心理社會發(fā)展都至關重要。同時,Marcé國際圍產(chǎn)期心理衛(wèi)生協(xié)會也證實孕期進行母嬰干預對孕期抑郁是行之有效的[15]。因此,護理人員應在臨床工作中對孕婦進行有關母胎依戀的健康宣教,以增加孕婦與胎兒的互動時間與質量,提高母胎依戀水平,從而促進孕期心理健康發(fā)展。
3.3 完善孕期社會支持系統(tǒng)、建立正確壓力認知評價,提高壓力應對能力 本研究證實了社會支持在母胎依戀與孕期抑郁間的中介作用。社會支持是孕婦主觀感受到被支持、理解與幫助的情感體驗,包括來自家庭和社會各方面的精神和物質上的幫助與支持,其中伴侶支持是社會支持的主要來源[13]。Akbarzade等[16]的研究顯示,對孕婦伴侶進行依戀干預,可以提高孕婦母胎依戀水平。若伴侶在孕期給予孕婦更多愛與支持,會促使其對胎兒投入更多時間與情感,母胎依戀水平隨之增加。因此,護理人員應鼓勵孕婦伴侶及其他家屬為其營造和諧有愛的家庭氛圍,鼓勵家庭成員共同參與孕婦情緒管理,以增加家屬對孕婦的情感支持,從而提高母胎依戀水平,降低孕期抑郁水平。本研究還發(fā)現(xiàn)壓力感知在母胎依戀與孕期抑郁間的中介作用,且母胎依戀→壓力感知→孕期抑郁的中介效應最大,占總效應的25.55%。本研究中孕婦孕期壓力感知水平較高,受妊娠壓力影響孕婦無暇享受新生命帶來的喜悅感,且隨著壓力源的持續(xù)存在,負性情緒逐漸放大,繼而產(chǎn)生孕期抑郁[5]。隨著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和受當下生育觀念影響,擔心胎兒出生結局及對產(chǎn)后身體恢復、產(chǎn)后避孕和產(chǎn)后經(jīng)濟的擔憂是重要的心理壓力源[17]。由于妊娠帶來的生理、心理壓力難以避免,因此針對孕婦的心理干預和孕期教育對其心理健康至關重要[2]。護理人員在臨床工作中,應及早進行心理健康宣教和孕期健康課程培訓,重點關注高危人群,個性化制定干預策略,為孕婦營造健康輕松的孕檢氛圍,提供孕產(chǎn)期專業(yè)知識,幫助其建立正確壓力認知評價,提高壓力應對能力,從而降低壓力感知,減緩或阻止孕期抑郁的發(fā)生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