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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妖》《丐仙》在《聊齋志異》中之位次

2022-10-21 11:25鄭子運
蒲松齡研究 2022年3期
關(guān)鍵詞:人妖玉成抄本

鄭子運

(貴州社會科學(xué)院 文化所,貴州 貴陽 550002)

任篤行輯校的八卷本《聊齋志異》(下稱“八卷本”)可以說是目前原著全本中最好的版本,它的一大優(yōu)點是基本上恢復(fù)了原稿定稿的編次,之所以說“基本上”,而不是“完全”,主要是因為《人妖》《丐仙》這兩篇的位次都缺乏足夠的依據(jù),很不可信。這兩篇不見于現(xiàn)存的半部手稿(定稿)、殘缺的康熙抄本、鑄雪齋抄本以及黃炎熙抄本,也不見于基本上保留了原稿編次的鑄雪齋抄本總目,只見于青柯亭本和二十四卷本。在青柯亭本中,《人妖》位于卷十三的《罵鴨》與《韋公子》之間,《丐仙》位于卷十五的《張貢士》與《耳中人》之間。在二十四卷本中,《丐仙》位于卷一的《種梨》與《僧孽》之間,《人妖》位于卷二十四的《夢狼》與《五羖大夫》之間。這種差異導(dǎo)致它們在原稿中的位次成為謎團。朱其鎧等人校注《聊齋志異》,出于無奈,只得將這兩篇置于全書末卷之末。

楊仁愷早已指出現(xiàn)存半部手稿是清稿、定稿,任篤行證明了定稿是八卷,并且基本上恢復(fù)了定稿的編次。如此一來,問題是《人妖》《丐仙》在八卷本或者說在定稿中屬于第幾卷呢?揆之以情理,應(yīng)當(dāng)屬于第六卷。蒲松齡的好友張篤慶為該書的題詞在全書之末,紀(jì)年是戊子(1708),這表明蒲松齡在該年已經(jīng)終止創(chuàng)作《聊齋志異》,即初稿全部完成,隨后才開始全書的定稿工作。在定稿過程中,盡管也有晚輩代蒲松齡謄錄少數(shù)篇章,主要的謄錄人還是他自己,全書四十多萬字,蒲松齡年近七旬,雜事紛擾,而且有一邊謄錄一邊修改的習(xí)慣,既然是定稿,也須謹(jǐn)慎對待,所以必然耗時甚久。在定稿過程中,一旦靈感閃現(xiàn),創(chuàng)作沖動不可遏制,蒲松齡也會打破全書已成、不再撰寫新作的決定,破戒寫成《人妖》《丐仙》。八卷本卷六的《夏雪》《化男》都有丁亥(1707)紀(jì)年,這是全書記載的最晚的年歲,所以《夏雪》《化男》明顯屬于最后一批作品,而最后一批作品都在第六卷。蒲松齡在寫定第六卷時,將《人妖》《丐仙》修改之后直接置入即可,然初稿早已裝訂成冊,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一時沒有將這兩篇抄寫入冊。初稿供人傳寫,以廣其傳。抄于雍正末、乾隆初的《異史》收文較為完備,沒有收錄《人妖》《丐仙》,可見這兩篇當(dāng)是乾隆初年以后才由蒲家人抄寫并置于初稿的;鑄雪齋抄本沒有這兩篇,它的底本殿春亭本抄錄于雍正初年,當(dāng)然也不會有;康熙抄本更早,即使到現(xiàn)在不殘缺,也不會有。

乾隆前期,福建人鄭方坤到山東做官,抄錄了一部《聊齋志異》,后來的青柯亭本以之為底本,則最遲在鄭方坤借抄《聊齋志異》時,蒲家人將這兩篇依照定稿抄入初稿最晚完成的那一卷,重新裝訂成冊,結(jié)果青柯亭本以及抄錄于乾隆中期以后的二十四卷本才都有這兩篇。如此解釋,雖然失于簡單,但也很難有更合理的解釋了。如此猜想,即使不誤,也不知道這兩篇是否相鄰,以及不管是否相鄰,它們又與何篇相鄰,即位次問題仍然沒有解決。

在八卷本中,《丐仙》位于卷六的《張貢士》與《愛奴》之間,《人妖》位于卷八的《外國人》與《韋公子》之間。為何如此編排,任篤行沒有給予任何說明,不過很明顯,他只是采用了這兩篇在青柯亭本位次的一半;在青柯亭本中,《丐仙》位于卷十五的《張貢士》與《耳中人》之間,《人妖》位于卷十三的《罵鴨》與《韋公子》之間,任篤行由此將《丐仙》置于八卷本卷六的《張貢士》之后,將《人妖》置于八卷本卷八的《韋公子》之前。任篤行為何不將《丐仙》置于八卷本卷一的《耳中人》之前,將《人妖》置于八卷本卷四的《罵鴨》之后?這是第一個疑點。青柯亭本、二十四卷本都打亂了原稿的編次,這兩篇的位次采用青柯亭本的一半,對二十四卷本卻視而不見,豈能是合理的?這是第二個疑點。

青柯亭本與二十四卷本雖然打亂了原稿的編次,但不可能亂到極致,因為那樣會導(dǎo)致重新編次異常復(fù)雜,工作異常辛苦。青柯亭本十六卷與鄒宗良考證出的初稿本卷數(shù)相同,若是按照初稿本的抄本即鄭方坤抄本依樣畫葫蘆,即可成事,但事實并非如此??陶呲w起杲在例言中說:“原本凡十六卷,初但選其尤雅者厘為十二卷;刊既竣,再閱其余,復(fù)愛莫能舍,遂續(xù)刻之,卷目一如其舊云。卷中有單章只句、意味平淺者刪之,計四十八條?!奔热弧俺醯x其尤雅者厘為十二卷”“遂續(xù)刻之”,而成十六卷,則必不能“卷目一如其舊”。又照文義,青柯亭本最后四卷的編次不如前十二卷接近鄭方坤抄本,不同的是,《人妖》在卷十三,《丐仙》在卷十五。不過,出于方便省事,每一卷初選遭遺落者,最好是數(shù)篇相鄰置于后四卷的某一卷。卷十三的篇目是:《偷桃》《口技》《王蘭》《海公子》《丁前溪》《義鼠》《尸變》《噴水》《山魈》《荍中怪》《王六郎》《蛇人》《雹神》《僧孽》《三生》《耿十八》《宅妖》《四十千》《九山王》《濰水狐》《陜右某公》《司札吏》《司訓(xùn)》《段氏》《狐女》《王大》《男妾》《汪可受》《王十》《二班》《募緣》《馮木匠》《乩仙》《泥書生》《蹇償債》《驅(qū)怪》《秦生》《局詐》《曹操?!贰读R鴨》《人妖》《韋公子》《杜小雷》《古瓶》《秦檜》。前十八篇之中,只有《口技》在八卷本中屬于卷二,其余十七篇在八卷本中都屬于卷一。接下來三篇在八卷本中屬于卷二。即前二十一篇之中,屬于卷二的有四篇,其中一篇插入原來屬于卷一的諸篇之中。后二十四篇之中,《泥書生》《蹇償債》《驅(qū)怪》《秦生》屬于卷三,《局詐》屬于卷五,《募緣》《馮木匠》《曹操?!穼儆诰砥?,《罵鴨》屬于卷四,其余的十五篇屬于卷八??磥碲w起杲似乎是從卷一、卷二、卷三、卷七、卷八中抽取多篇,然后從卷四、卷五中各抽取一篇。而《人妖》不屬于這幾卷,因為只有屬于卷六,才能看出抽取的規(guī)律是八卷本每一卷都被抽到,這樣就與《人妖》屬于卷六的推測一致了。趙起杲實際上是從鄭方坤抄本中抽取,既然該抄本十六卷,換言之,不會相鄰的兩卷一篇都不抽取。

卷十五的篇目是:《念秧》《武孝廉》《閻王》《布客》《農(nóng)人》《長治女子》《土偶》《黎氏》《柳氏子》《上仙》《侯靜山》《郭生》《邵士梅》《邵臨淄》《單父宰》《閻羅薨》《顛道人》《鬼令》《閻羅宴》《畫馬》《放蝶》《鬼妻》《醫(yī)術(shù)》《蚰蜒/夏雪》《何仙》《潞令》《河間生》《杜翁》《林氏》《大鼠》《胡大姑》《狼》《藥僧》《太醫(yī)》《農(nóng)婦》《郭安》《查牙山洞》《義犬》《楊大洪》《張貢士》《丐仙》《耳中人》《咬鬼》《捉狐》《斫蟒》《野狗》《狐入瓶》《于江》《真定女》《焦螟》《宅妖》《靈官》。在八卷本中,《念秧》屬于卷三,從《武孝廉》至《郭生》十一篇屬于卷四,從《邵士梅》至《單父宰》三篇屬于卷六,從《閻羅薨》至《醫(yī)術(shù)》八篇屬于卷五,《蚰蜒》屬于卷八(有的翻刻本因為有所顧忌而以《夏雪》代替),《何仙》屬于卷七,從《潞令》至《林氏》四篇屬于卷四,《大鼠》屬于卷六,《胡大姑》《狼》屬于卷四,從《藥僧》至《張貢士》八篇屬于卷六,之后是《丐仙》,之后從《耳中人》至《狐入瓶》六篇屬于卷一,《于江》屬于卷二,從《真定女》至《靈官》四篇屬于卷一。抽取的規(guī)律與卷十三相同,八卷本每一卷都被抽到。既然推測《丐仙》屬于卷六,而它之前的八篇正好屬于卷六,很難說出于巧合;既然從《武孝廉》至《郭生》連續(xù)十一篇都屬于卷四,那么從《藥僧》至《丐仙》連續(xù)九篇屬于卷六也就沒什么可奇怪的。

再看二十四卷本的編次情況。面對十六卷的初稿或其抄本,對二十四卷本的編訂者而言,無法中分原稿的每一卷而最后形成二十四卷。任篤行最早看出二十四卷本的編次規(guī)律,“二十四卷抄本,儼然從鑄雪齋抄本總目中抽取一百一十九篇,分別移入卷八、九和二十二以外各卷”。任篤行雖然一語中的,但所言太簡略,沒有解釋清楚二十四卷的編訂者究竟是如何把十六卷劃分為二十四卷的,容易理解的表述是:每卷平均劃分為新的1.5卷,即第一卷劃分出新第一卷和新第二卷的上一半,第二卷劃分出新第二卷的下一半和新第三卷,依此類推,直至第十六卷劃分出第二十三卷的下一半和第二十四卷。不過,實際上又不是這么整齊劃一,一些短篇遭刪除不計,新卷次每卷有一到數(shù)篇被抽散到其他的卷次里面,同時又有一到數(shù)篇被抽出插進來(任篤行提到的三卷例外),這就大大打亂了編次。以卷二為例,該卷的篇目是:《勞山道士》《長清僧》《蛇人》《斫蟒》《犬奸》《雹神》《狐嫁女》《嬌娜》《妖術(shù)》《野狗》《三生》《狐入瓶》《真定女》《焦螟》《葉生》《四十千》《成仙》《新郎》《靈官》《王蘭》《王成》《夢別》《李公》《鄱陽神》《罵鴨》《柳氏子》。從《勞山道士》到《王成》被保留下來,但本來在其中的《僧孽》《鬼哭》都被抽出插到第一卷,《鷹虎神》被抽出插到第十六卷,本來在其他卷的《夢別》《李公》《鄱陽神》《罵鴨》《柳氏子》都被抽出插入。與八卷本對照,二十四卷本卷二不但保留下來的篇目順序不亂,插入的篇目也順序不亂,八卷本卷三里的《夢別》《李公》在二十四卷本卷二里仍然依次是《夢別》《李公》,八卷本卷四里的《鄱陽神》《罵鴨》《柳氏子》在二十四卷本卷二里仍然依次是《鄱陽神》《罵鴨》《柳氏子》。至于任篤行提到的卷八、九和二十二,卷八只是刪除了三個短篇,卷九和卷二十二只有抽出去的,沒有插進來的,比其他各卷更簡單易成。如此一來,重新編次的工作就不至于太繁難。

二十四卷本卷一的篇目是:《考城隍》《耳中人》《尸變》《瞳人語》《畫壁》《山魈》《咬鬼》《捉狐》《荍中怪》《宅妖》《王六郎》《偷桃》《種梨》《丐仙》《僧孽》《鬼哭》《蛇癖》《廟鬼》《義鼠》《地震》《豬婆龍》《陜右某公》《好快刀》《江中鬼》《戲術(shù)》《蟄龍》《小髻》《金永年》《夏雪》《美人首》《車夫》《楊疤眼》《鼠戲》。該卷共有三十三篇,而在八卷本之中,從《考城隍》至《豬婆龍》二十篇屬于卷一,從《陜右某公》至《小髻》六篇屬于卷二,《金永年》《美人首》屬于卷四,《夏雪》屬于卷六,《車夫》屬于卷八,《楊疤眼》屬于卷五,《鼠戲》屬于卷三。若《丐仙》屬于卷七,則與青柯亭本相同,即八卷本的每一卷都被抽到。但其實不然,二十四卷本的編次方法與青柯亭本并不完全一致,二十四卷本的編次規(guī)律是原來各卷中的部分作品匯成新的一卷,大體上是多的排在前面,少的排在后面,絕沒有抽出來的單篇插在抽出最多的那組作品中間的現(xiàn)象。卷一的《車夫》《楊疤眼》《鼠戲》都是從其他卷次里單獨抽出插入的,排在最后。卷二、卷五、卷七、卷八、卷九、卷十、卷十二、卷十四、卷十五、卷十六、卷十七、卷十八、卷二十二沒有從他卷單獨抽出插入的現(xiàn)象。卷三的《頭滾》是從八卷本卷三單獨抽出插入,《猴靜山》從八卷本卷四單獨抽出插入,兩篇相鄰排在最多的那組作品之后;卷四的《化男》是從八卷本卷六單獨抽出插入,排在最后;卷六的《泥鬼》是從八卷本卷三單獨抽出插入,排在最后;卷十一的《木偶戲》是從八卷本卷四單獨抽出插入,排在最多的那組作品之后;卷十三的《梁彥》是從八卷本卷四單獨抽出插入,排在最后;卷十九的《上仙》是從八卷本卷四單獨抽出插入,排在最后;卷二十的《龍》是從八卷本卷二單獨抽出插入,排在最后;卷二十一《獅子》是從八卷本卷四單獨抽出插入,《蛙曲》是從八卷本卷三單獨抽出插入,兩篇相鄰排在最后;卷二十三的《酒蟲》是從八卷本卷四單獨抽出插入,排在最后?!敦は伞啡魧儆诰砥?,就與抽出來的單篇不插在抽出最多的那組作品中間的規(guī)律沖突,所以《丐仙》不屬于卷七。既然推測《丐仙》屬于卷六,與《夏雪》合起來是兩篇,與這條規(guī)律也不矛盾?!督鹩滥辍贰睹廊耸住范紝儆诰硭?,中間被《夏雪》分隔,《丐仙》與《夏雪》都屬于卷六,也被分隔,位次恰好都在從原先三卷各抽出一篇的《車夫》《楊疤眼》《鼠戲》這三篇之前,大體上符合由多到少的排序。照不打亂順序的規(guī)律,《丐仙》在八卷本卷六中應(yīng)當(dāng)位于《夏雪》之前。

卷二十四的篇目是:《周生》《褚遂良》《劉全》《姬生》《韓方》《紉針》《桓侯》《粉蝶》《錦瑟》《太原獄》《新鄭訟》《房文淑》《秦檜》《浙東生》《博興女》《一員官》《龍戲蛛》《閻羅宴》《放蝶火驢》《鬼妻》《三朝元老》《夢狼》《人妖》《五羖大夫》《夜明》。該卷共二十五篇,而在八卷本之中,從《周生》至《一員官》十六篇屬于卷八,從《龍戲蛛》至《夢狼》六篇屬于卷五,《五羖大夫》屬于卷三,《夜明》屬于卷六。編次規(guī)律與卷一相同,也是原來各卷中的部分作品匯成新的一卷,大體上多的排在前面,少的排在后面。任篤行將《人妖》置于卷八,就導(dǎo)致最前面的并且是最多的一組作品有一篇排在次多的一組作品之后,這未免不合常理,因為排在最前面的那一組是保留下來的,不是抽取穿插進來的,只是偶爾有一篇抽出來的作品插在其間,若將《人妖》置于卷八,反而是將第一組的最后一篇安插到第二組、第三組之間了。而且再細審卷一,來自原來同一卷最多的兩組作品在新的一卷里并不混雜,而《人妖》若屬于八卷本卷八,則對應(yīng)八卷本卷八、卷五的兩組最多的作品出現(xiàn)了混雜。綜合這兩點來看,《人妖》不屬于卷八?!度搜穼儆诰砹耐茰y就不會陷入那樣的困境,《人妖》《夜明》都屬于卷六,排在前兩組作品之后正合適。卷一第三組作品《金永年》《美人首》被分隔,卷二十四《人妖》《夜明》被《五羖大夫》分隔也就不奇怪了。

二十四卷本與八卷本之間還有一個規(guī)律,就是八卷本下一卷的首篇與上一卷的作品在二十四卷本中必相鄰,中間不插入其他卷冊的作品。八卷本卷二的首篇是《某公》,在二十四卷本中屬于卷一,其前一篇是《豬婆龍》,《豬婆龍》在八卷本中是卷一的末篇。八卷本卷三的首篇是《劉海石》,《劉海石》在二十四卷本中屬于卷七,其前一篇是《鴝鵒》,《鴝鵒》在八卷本中是卷二的末篇。八卷本卷四的首篇是《鴉頭》,《鴉頭》在二十四卷本中屬于卷九,其前一篇是《秦生》,《秦生》在八卷本中是卷三的末篇。八卷本卷五的首篇是《大人》,《大人》在二十四卷本中屬于卷十二,其前一篇是《考弊司》,《考弊司》在八卷本中是卷四的倒數(shù)第二篇,末篇是《閻羅》,而《閻羅》在二十四卷本中遭刪除,實際上可以認為在二十四卷本的編訂者的眼中《考弊司》是末篇。八卷本卷七的首篇是《云蘿公主》,《云蘿公主》在二十四卷中屬于卷十八,其前一篇是《查牙山洞》,《查牙山洞》在八卷本中是卷六的倒數(shù)第三篇。八卷本卷八的首篇是《王者》,《王者》在二十四卷本中屬于卷二十一,其前一篇是《白秋練》,《白秋練》在八卷本中是卷七的末篇。最后看八卷本卷六的首篇是《夜明》,《夜明》在二十四卷本中屬于卷二十四,其前一篇是《五羖大夫》,而《五羖大夫》在八卷本中是卷三的第十二篇,不在卷五,與下一卷接上一卷的規(guī)律不合,也就是說《夜明》不是卷六的首篇。卷六的首篇應(yīng)該是《人妖》,而《人妖》在二十四卷本中的前一篇是《夢狼》,《夢狼》恰恰是八卷本卷五的末篇,這與下一卷接上一卷的規(guī)律正好一致。既然《人妖》本應(yīng)是八卷本卷六的首篇,也應(yīng)在卷六的《丐仙》只能排在其后為第二篇,《夜明》由第一篇退居為第三篇,其余各篇依次后退兩個位次。

以上是從青柯亭本、二十四卷本的編次規(guī)律上判定《人妖》《丐仙》在八卷本中應(yīng)當(dāng)是卷六的前兩篇。從內(nèi)容、意蘊上看,《丐仙》應(yīng)當(dāng)是哀悼友人朱緗英年早逝之作?!敦は伞窋?shù)次暗點朱緗之“朱”?!敦は伞返闹魅斯歉哂癯桑此鲎浴案唛T”,雙關(guān)姓高的人家、門第高,文中確實又有“高門”,雙關(guān)高大的門、門第高,而“高門”與“朱門”相當(dāng)。丐仙自稱陳九,古代朱陳村兩姓聯(lián)姻的典故廣為人知,容易由“陳”聯(lián)想到“朱”。“有大樹一株,高數(shù)丈,上開赤花,大如蓮,紛紜滿樹。下一女子,搗絳紅之衣于砧上,艷麗無雙”?!爱惣t如錦”。赤、絳紅、紅,無非是“朱”。朱緗字子青,文中也有數(shù)處暗點“青”,如“青鸞黃鶴”;又有“蒼石”,蒼石即青石,猶如蒼天即青天;又有“殊覺汗愧”“著汗彌盛”,容易聯(lián)想到“汗青”。丐仙善手談,而朱緗著有《耳錄》,“手談”與“耳錄”字面意義有關(guān)聯(lián),而且對仗工整。高玉成急行山中,不慎墜入山谷,后來“覺云氣擁之以升”,暗點朱緗的云根清壑山房。丐仙說高玉成“君壽不永”,暗點朱緗英年早逝。高玉成醒悟“己所遇者仙也”,而蒲松齡字留仙,朱緗結(jié)識蒲松齡,豈不是遇“仙”?天上女子以杵投中高玉成,后來“高每對客,衷杵衣于內(nèi),滿座皆聞其香,非麝非蘭,著汗彌盛”。這個結(jié)尾意味深長。李商隱《梓州罷吟寄同舍》詩云:“長吟遠下燕臺去,惟有衣香染未銷?!比~蔥奇解釋說:“從此遠離后,我所得的只有柳仲郢難忘的知遇而已?!泵靼字赋隽恕耙孪闳疚翠N”的象征意義。楊億《夜宴》詩云:“月落烏啼人散后,衣香數(shù)日未能銷?!毕笳鲗?shù)日前夜宴中人和事的念念不忘。蒲松齡可能受到李商隱、楊億兩人詩句的影響,也可能是文心相通,以衣服上所染香氣長期不散象征著對朱緗的情誼久久不能相忘。蒲松齡特意強調(diào)“非麝非蘭”,因為麝香、蘭香多為女子所用,如元稹《鶯鶯傳》描寫鶯鶯“衣香猶染麝,枕膩尚殘紅”。強調(diào)“非麝非蘭”,意在暗示讀者不要理解為男女之情。

朱緗卒于康熙四十六年(1707)二月,蒲松齡曾寫《挽朱子青》詩哀悼,詩云:“蘊藉佳公子,新詩喜共論。如何一炊黍,遂已變晨昏!歷下風(fēng)流盡,楓香墨氣存。未能束芻吊,雪涕賦招魂!”該詩與《丐仙》構(gòu)思相通?!靶略娤补舱摗?,類似于后者之中高玉成與丐仙共聽佳人歌唱一首七言詩;“一炊黍”用黃粱美夢的典故,盧生遇仙,猶如高玉成遇丐仙;“變晨昏”類似于丐仙在園中將嚴(yán)冬變?yōu)槟捍?;高玉成與丐仙飲酒、賞舞、聽歌,又異鳥成群,月色如洗,此情此景可用詩中“蘊藉”“風(fēng)流”形容;“楓香墨氣存”,類似于高玉成穿的杵衣香氣長存;鬼卒來勾取高玉成的魂魄,與“賦招魂”可以構(gòu)成因果關(guān)系。由此也可見《丐仙》是悼念朱緗之作。高玉成的妻子告訴他“君去三年不返”,應(yīng)當(dāng)是暗示朱緗之卒距此文之作已經(jīng)有三年,按照古人超過兩周年可以算作三年的習(xí)慣計算,《丐仙》當(dāng)作于康熙四十八年(1709)二月以后,而《挽朱子青》在蒲松齡的手稿《聊齋草》中恰恰列于己丑(1709),所以《丐仙》應(yīng)當(dāng)作于康熙四十八年(1709)至康熙四十九年(1710)二月之間。路大荒編訂的《蒲松齡集》將《挽朱子青》改列于1707年,至此可知是錯誤的?!敦は伞穬纱吸c明的季節(jié)是嚴(yán)冬、秋杪,則《丐仙》當(dāng)作于1709年末或1710年初。在追憶朱緗的時候,蒲松齡按捺不住,寫詩追挽,又破戒寫成《丐仙》,曲折地表示追念。至于《人妖》,有無弦外之音,尚不得而知,它和《丐仙》實為《聊齋志異》的封筆之作。此時《聊齋志異》初稿已經(jīng)完成兩三年了,定稿即使沒有完成,也應(yīng)相當(dāng)可觀了。

綜上所述,不管在何種版本中,《人妖》《丐仙》都應(yīng)該在《夜明》之前。在八卷本中,《人妖》《丐仙》應(yīng)當(dāng)是卷六的前兩篇,其后才是《夜明》《夏雪》等篇;任篤行將《丐仙》置于卷六的《張貢士》與《愛奴》之間,將《人妖》置于卷八的《外國人》與《韋公子》之間,都是不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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