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鹿劍林
濟寧河湖水系發(fā)達,泗水在濟寧水系中歷史悠久、源遠流長。
時光回溯到2500年以前,孔子周游列國,四處宣揚自己的治國安邦之策,終不被當政者采納,當他滿懷失意地返回魯國,站立在泗水岸邊,望著奔流不息的河水發(fā)出感慨:“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p>
泗水就是今天的泗河。發(fā)源于新泰市東南太平頂山西麓,流經(jīng)泗水、曲阜、兗州、任城、鄒城、微山,在微山縣魯橋鎮(zhèn)仲淺村西北注入南陽湖。歷史上的泗水流域面積要大得多,從微山一直向南,經(jīng)徐州向東南,在淮陰注入淮河,曾經(jīng)是淮河最大的支流。元朝時期,黃河決溢,淤積了泗水河道,在濟寧南地勢低洼處積水成湖。明代,黃河不斷泛濫,奪淮河入海,至明萬歷年間,由南到北形成了微山湖、昭陽湖、獨山湖、南陽湖,四湖首尾相連,京杭大運河如一條翡翠項鏈,或借湖行運,或傍湖南流,把四塊碧玉寶石連在一起?!澳纤暮保ㄒ蛟跐鷮幹希┏蔀榫┖即筮\河的重要調(diào)節(jié)水柜,古泗水河道便隱沒在湖底了。
退而求其次的孔子,在魯國創(chuàng)辦私學(xué),開創(chuàng)了平民教育的先河。相傳孔子杏壇設(shè)教,收弟子三千,授六藝之學(xué),賢者有七十二人。
《論語》中有一篇《子路、曾晳、冉有、公西華侍坐》,記錄的是孔子因人施教引導(dǎo)弟子“言志”的一段話。子路、冉有、公西華的志向都與治國有關(guān),三人的志向加起來正是孔子的為政之道:強兵、富民、知禮,在此基礎(chǔ)上實現(xiàn)社會秩序的恢復(fù)和發(fā)展。然而,孔子對三個弟子的志向均不置可否,唯獨贊賞曾晳所言:
“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fēng)乎舞雩,詠而歸?!?/p>
沂,古稱沂水,即今天的小沂河。是泗水的最大支流,發(fā)源于鄒城東部山區(qū)廟子嶺,向西北方向流經(jīng)孔子的出生地——尼山,經(jīng)尼山水庫,出息陬,繞曲阜城南,在兗州東匯入泗水。舞雩臺,是古代人們跳舞祈雨的高臺,在曲阜城南小沂河的北岸。相傳孔子曾經(jīng)偕弟子在小沂河沐浴,在舞雩臺吹風(fēng),弦歌鼓瑟。曾晳沒有談遠大的抱負,只是白描了一幅政通人和、衣食無憂、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暮春景象,而這種理想化的社會狀態(tài)正是孔子所孜孜以求的。
在泗河上游,泗水縣城往東四十里,陪尾山下“清泉遍布,密如樹林”,泉林村泉群曾被認為是泗水之源。泗水泉林有七十二名泉,被北魏地理學(xué)家酈道元譽為“海岱名川”。清朝兩代君王康熙、乾隆先后到曲阜謁圣,沿泗河溯流而上,到泉林覽勝,康熙御碑《泉林記》稱泉林為“泉源圣地”,“下合沂泗,遠波悠然”,贊嘆泉水出于天地,是大自然的造化,圣人之道川流敦化,萬古不息。把淙淙泉水與孔孟之道聯(lián)系在一起。
泗河出曲阜進兗州。金口壩位于兗州城東泗河之上。據(jù)史料記載,金口壩始建于北魏延昌三年(公元514年),是橫貫東西古驛道上的交通要沖,東通瑯琊西達長安,直到20世紀60年代仍是連接兗州和曲阜的必經(jīng)之路。金口壩設(shè)計合理,建筑堅固,歷經(jīng)1500多年仍巍然屹立,是古代壩橋史上的杰作,體現(xiàn)了古代勞動人民的聰明智慧。
詩仙李白、詩圣杜甫相會于兗州,魯門泛舟,賦詩酬唱,便在金口壩處。李白《東魯門泛舟》詩云:
水作青龍盤石堤,
桃花夾岸魯門西。
若教月下乘舟去,
何啻風(fēng)流到剡溪。
古之泗水,清泉湯湯奔流,文脈千年不絕。
就在泗河入湖口不遠處,微山縣馬坡鎮(zhèn)(史屬鄒縣)有一處“梁家林”。2003年10月27日,在這里發(fā)掘出記載有梁祝身世的石碑,碑額刻有篆字“梁山伯祝英臺墓記”,碑文831字,詳細記載了梁祝傳說故事。唯美的愛情故事被譽為“東方的羅密歐與朱麗葉”。根據(jù)碑文記載,在唐代,鄒縣馬坡就建有梁祝墓及祠堂。元代時,嶧山上建有梁祝祠;《嶧山志》記載:嶧山上有“梁祝讀書洞”“梁祝泉”“梁祝讀書處”等遺址。今天,馬坡鎮(zhèn)梁、祝、馬姓村莊和家族后裔尚在,分布在泗河?xùn)|岸方圓十余里。2006年5月,濟寧與寧波、紹興、無錫等地聯(lián)合申報,梁祝傳說被確定為首批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
1988年,毛阿敏初次登上央視春晚,她以一首經(jīng)典歌曲《思念》瞬間紅遍大江南北。這首深情的歌曲是喬羽寫給二嫂的。
喬羽的二嫂名叫張福貞,1915年出生在濟寧。喬羽的二哥喬慶瑞與張福貞同歲。1937年7月,在外當兵的喬慶瑞應(yīng)父母之命回鄉(xiāng)完婚。洞房花燭夜,新娘伺候他洗腳,他才掀開新娘的蓋頭,頓感眼前一亮,原來張福貞是一個美人。喬慶瑞心生歡喜,給妻子起了個美麗的昵稱:婉君。這一夜,他們?nèi)缒z似漆,發(fā)誓終生相愛,永不背離。然而,時值1937年7月,“盧溝橋事變”的第二天,喬慶瑞接到部隊的加急電報,國難當頭,他不得不火速返回部隊。從這一天起,張福貞就生活在提心吊膽里,日日盼君歸,夜夜夢君回,整整等了半個世紀,從新婚少婦等到白發(fā)老太婆。
改革開放后,喬羽拜托華僑打探二哥喬慶瑞的消息,直到1988年才取得聯(lián)系。原來,1949年10月喬慶瑞隨國民黨部隊到了臺灣島,幾經(jīng)周折無法與家人取得聯(lián)系,后來在臺灣娶妻生子,專注于醫(yī)學(xué)事業(yè)。
1988年,喬慶瑞回到了闊別五十一年的家鄉(xiāng)。當喬慶瑞出現(xiàn)在濟寧老城區(qū)文大街的胡同口,顫抖著一聲接一聲呼喚他的“婉君”,張福貞的一顆心突突亂跳,滿腔的熱血涌上頭頂,她的腿腳已邁不開半步,心里知道眼前的這位老先生就是與她拜過堂的新郎,婆娑淚眼卻怎么也認不出舊模樣。久別重逢的兩位老人撲通跪在地上,抱頭痛哭。
分離五十一年的夫妻只團聚了二十九天,喬慶瑞又匆匆返回了臺灣。1997年,喬慶瑞在臺灣去世,享年八十二歲。離世前三天,他給喬羽打電話,詢問張福貞的近況,反反復(fù)復(fù)地說他很想念家,一做夢就回到了老家。六年之后,張福貞病逝。臨終彌留之際,她用手指著一個紅漆木箱子,讓人打開,箱子里是她當年的嫁衣和兩雙紅繡鞋。家人明白她的意思,把嫁衣和紅繡鞋小心翼翼取出來,放在她的枕邊,老人安然離世。
家人按照她的遺囑,將骨灰撒進家門口的大運河,她要順著大運河的流水進入東海,去找她遠在臺灣的夫君,再也不把聚會當做一次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