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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峪就是一條河

2022-11-14 10:05白玉穩(wěn)
湛江文學(xué) 2022年7期
關(guān)鍵詞:棧道月亮

◎ 白玉穩(wěn)

湯峪就是一條河。它發(fā)軔于一塊叫月亮的石下。

考古的人,言之鑿鑿地說,湯峪河發(fā)源于月亮石。湯峪河的人不信,覺得湯峪河就在湯峪山里,哪里冒出一眼泉,都可能是水源地。湯峪山,在湯峪河人的心里很大,幾天幾夜都轉(zhuǎn)悠不完,但有人說,他就是秦嶺的一道褶子,一條小溝溝,一個可以記憶可以忽略的地方。湯峪河人覺得不是那回事,湯峪河挺重要,是可以安家生養(yǎng)的地方。

月亮石的名字很詩意。其實就是秦嶺頭上的一塊大石頭。有多大?兩間土房那么大。為啥叫月亮石?一塊巨石在湯峪山上的溝道里,不知什么原因,突然炸裂,一半躺在溝道,它的中間有一個凹下去的月亮印痕:一半直立于岸上,它的上邊也有一個凸出來的月亮印痕,它們是分開的,合在一起就是一個巨石內(nèi)完整的月。這是一種造化,看過的人都這么認(rèn)為。湯峪河的人奉為神石。考古的人說,它是天上的隕石。從高遠(yuǎn)的天空墜落在湯峪山,是湯峪的山水吸引了它。奇怪的是,就在月亮石下,秦嶺山的潛水浮出地表,叮叮淙淙地成了河。有人說,世上本來沒有路,因為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是不是也可以這樣認(rèn)為,世上本來沒有河,是地下潛水憋不住了,需要釋放,就有了河?從月亮石開始,干溝就變成了小溪,后來山上的泉水,坡上的雨水,匯集到了這個溝道,就開始蜿蜒,開始壯大,到了上店白家,就成了有規(guī)模的河。

河從月亮石起,水是少女清澈的眼淚,沒有一點點雜質(zhì)。在一個小水潭里看水,水里就有了一個影子,那個影子開始清亮起來,美得如同山花山草。水里有白云,有飛鳥,有紅花,有綠草,唯獨沒有魚。這水太干凈了,養(yǎng)不了魚。

剛出地表的水,是清涼的,捧一鞠,水從手指間落下,一點點,一線線,再回到水潭里,還是那么清澈,手上的清涼還在,會暈染到心里,一個夏天人都是涼的。從地下滲出來的水,也是甘甜的,用一個樹葉做成勺子,去溪邊舀水,或用一個中間打通的桿,在山間吸水,那種甜,會經(jīng)過口舌浸透全身,通達(dá)每一個毛孔。湯峪河人喝水,夏天可以不燒開,直接將頭伸進(jìn)水潭里,或者小溪邊,如山里的牛羊,沒山外的人那么講究,不拉肚子,不壞身體。

水從月亮石流下,經(jīng)過三泰山,就到了水井溝口,和水井溝的水開始匯合,由此,就有了河的模樣,不能再叫小溪了。浐河由三條河發(fā)源,由東往西,依次是岱峪河、湯峪河、庫峪河,湯峪河從月亮石出地表,就是比岱峪河和庫峪河長了那么一大截兒,也就是浐河的真正源頭了。終南山的人,每條峪子都勾連著,每座山也依靠著,就是一個大家子。如果說秦嶺山是一個母親,所有的小山,所有的峪子,都是它的子女。岱峪、湯峪、庫峪,就是一母同袍的兄弟,血肉相連,誰也不會計較水長水短,誰大誰小。

水井溝為啥叫水井溝?不知道,當(dāng)?shù)厝私兴畵螠?,而國家的地圖上標(biāo)明是水井溝。管它什么名字,就是湯峪河上到了祖茂叔的門前,湯峪山再次分岔了,左手上去是三泰山、月亮石,右手進(jìn)入是碾盤、雞上架。祖茂叔是湯峪河的一個活地圖,也是活化石,幾乎湯峪河的人和事,以及哪里有一個棵老樹,哪里有一個怪石,他都知道。人快八十了,身體硬朗,說話思維清晰。前年冬里,我和西安晚報的記者周媛探訪湯峪河源頭,就在他家的院子里,周媛對老人家手里的活計感興趣。當(dāng)時老人正在燒棍捋棍,山里人用的锨把镢頭把鋤把,都是從山里砍下來,不一定端直,就得在大火里去皮,再用一個木質(zhì)三腳架,在上邊進(jìn)行捋直。燙手的木棍在老人手里反轉(zhuǎn)彎折,一會兒就又端又直。周媛拍了視頻照片,給做了一個簡單的采訪,老人家的影像就出現(xiàn)在了西安晚報上。他家門面有一棵柳樹,年代很久遠(yuǎn)了,至今還枝繁葉茂。來湯峪河的游客都愛在樹下燒烤或者戲水。月亮石下來的水和水井溝下來的水,在樹下匯集,這應(yīng)該是第一次兩條溝的融合。水井溝和月亮石一樣,都是有路通往柞水的,不過它沒有月亮石上嶺的路長。水井溝有水井溝的故事,比如碾盤的人家,比如獅子坪的碑座,比如雞上架的客舍,還有迷魂陣和冰洞……

鐵虎溝是朝東南的一條溝。在紫云山下,有一股水和湯峪主河道相連。因為它的加入,湯峪河的水開始跌宕有聲。

我和鐵虎溝是有一段故事的。鐵虎溝有多大,沒人認(rèn)真地統(tǒng)計過它的面積,就是再大也是湯峪山的一道褶子,如同湯峪河是秦嶺的一道褶子一樣。在湯峪河人的眼里,通過這條溝,可以去藍(lán)田的紅門寺,也可以去柞水。紅門寺是藍(lán)田玉川的一個地方,如果從湯峪河走出來,過白鹿原,再進(jìn)輞川,上玉川,步行的話,估計兩天都走不到,可是通過鐵虎溝,幾個小時就能翻越,可以互相往來,可以沾親帶故。我大舅家的妗子就是從紅門寺迎娶到碌zhu坪的。于是,對于沒去過的紅門寺,在妗子的說道里印象深刻,也對鐵虎溝這條路,充滿疑惑和期待。

上高中的那一年,我的父親和人承包了鐵虎溝的看山護(hù)林任務(wù)。他老人家需要出診看病,湯峪河的老百姓離不開他,也就不能去山上堅守,所以在暑假里,我就和一個老人到了山上,頂替父親看山。鐵虎溝里只有一戶人家,姓張,男主人的名字叫西道。他家就窩在進(jìn)鐵虎溝的一公里處,是獨門獨戶,在整個溝里和云雀做伴。湯峪山有許多不知名的鳥,會在他家附近聚集,不為其他,就是為了覓食。西道叔不愛說話,他家的一群孩子也不愛說話,就像散養(yǎng)的雞,滿山上亂飛。我的到來,他們感覺得新鮮,因為我的包包里還有幾本書。他們是沒上過學(xué)的,對于文字,對于山外的世界,幾乎無知。有時候,他們回來和我玩耍,聽我說一些他們沒有聽說過的事,就特興奮,當(dāng)然,他們也不會空手來,總是能從山上弄些野果子來犒賞我的胃。有一次下暴雨,河道的路被沖斷,那個老人下山取食物也不能上來,就是西道叔家,也只能站在高處望得見,使勁兒喊話也聽不見,我一個人在山上待了幾天幾夜,直到水落了,人才能上來,和我說話。

從西道叔家往上走,就進(jìn)入了深山區(qū),到了大嶺的盡頭就是原始森林。夏天在山林巡視,是特別美的享受,奇潭、飛瀑、怪石、古樹,還有說不全姓名的花草,會讓你目不暇接。森林里的樹老了,枯倒在地上,樹身上長滿了苔蘚,河道的石頭上也長滿了苔蘚,你看古樹,就像看書,似乎能看出它的前世今生,你也會變成樹,變成石,變成野花野草,和他們有語言溝通和心靈感應(yīng)。最奇特的是飛瀑,它們大多是間歇的,因為下雨,水在山上存不住,會流到一個個高崖上,再流下來,就成了瀑。山里人知道,想看好要看好的瀑布,在大雨初晴之后進(jìn)山,拐一個彎兒,會有意想不到的發(fā)現(xiàn),一道氣勢磅礴的瀑,就會出現(xiàn)在你的眼前。這些水和平時鐵虎溝的地下水匯集,在亂石間跳躍,唱著山里人能聽懂的歌,向湯峪主河道流去。

上店白家是湯峪河的中點,它坐落在湯峪河邊的高臺之上。上店的前身是古穿心店,宋元明清,特別是近代,是湯峪驛道上的重要客棧。穿心店,顧名思義就是有一條驛道在店里穿心而過。這種結(jié)構(gòu),在所有的驛站里并不多見,下邊上來的騾馬商旅從北門進(jìn)南門出,同樣,從秦嶺山下來的商隊從南門入北門出,如果需要休息打尖,就將騾馬拴在靠河邊的飼養(yǎng)棚,人就在靠山的大通鋪上修整、吃飯。喂飽了騾馬,就卸下騾馬背上的行李,拉它們到河邊飲水,成年的騾馬被拴在河邊的石頭上,而小馬駒就撒開腳丫子亂跑。穿心店的場院由青石鋪就,馬蹄和青石碰撞總有清脆的聲響傳出,河邊的石頭上,有奇形怪狀的窟窿,還有散落在石頭縫隙釘馬掌。聽說當(dāng)年,這里就和龍門客棧一樣,熱鬧非凡。湯峪河在上店白家的坎兒下流著,遇到一塊巨石一分為二。這塊巨石,有人說是烏龜,還有人說是其他,幾千年幾萬年爬在那里一動不動,天晴時,水溫柔地依偎著它,山洪下來時,也會被短時淹沒。連接上店和下河的一座木橋就架設(shè)在龜背上,分兩段,和東邊石崖下的棧道接通。不下雨人是不走這座橋的,一般會從河里的石上經(jīng)過。在我小的時候,一次放學(xué)回家,因為漲大水,上店的學(xué)生必須從橋上過,當(dāng)時我還小,跑不快,剛上到碥上,就看到在我前邊的本村姑娘從橋上掉下去了,紅色衣服在洪水里翻滾,我趕緊往回跑,喊人來救那位小姐姐。好在村里的人都在下河勞動(當(dāng)時是集體上工),聽到了我的哭喊聲,大家手拉手進(jìn)到了水里,攔起了人墻,也就在這個時候,小姐姐被洪水裹下來了,大家擋住了她,撈她出來的時候,她渾身是傷,已經(jīng)不能說話,有經(jīng)驗的老人讓她哥哥們將她倒立,用手拍打鼓起的肚子,看到大口大口的水被抖落出來,她才有了氣息。那個小姐姐命大,被水沖了幾百米遠(yuǎn),在巨浪和石頭的撞擊中還是活了下來,成了湯峪河的一個傳奇。

小東溝和大東溝都是和上岱峪連在一起,其中最有名的是那座云臺山。小東溝是我的村落所屬,原來的白家大院是在小東溝里很深的地方。白家大院的后邊有一條石龍,且慢慢在成長。一個崔姓的人懂一點風(fēng)水術(shù)數(shù),他認(rèn)為白家不得了,將來要出人才,就在白家人不在家的時候,砸了石龍。家里人看到石龍被毀,生氣而沒辦法發(fā)作,不知道是誰在作惡。沒想到的是,若干年后,石龍又悄然生長,眼看又要連接在一起時,那個崔姓惡人又一次摧毀了它。就這樣,結(jié)廬山林的白家,終是沒有出大人物,但人丁興旺。

大東溝的大,是從交溝口開始的,在那棵大槐樹下,蜿蜒進(jìn)山,直上云臺。大小東溝之間有一道山梁,整個形狀氣勢像巨龍,龍頭就在大東溝口的李家槐樹下。當(dāng)?shù)厝私旋堫^為嶺嶺包,一塊巨大的石頭像龍頭一樣在湯峪河道吸水,石上有樹,一個脊梁向上挺起,擺尾入云端。嶺嶺包左右都住著人家,往來就從龍脖頸上過,踏出了一條路,仿佛是一條韁繩。有大師路過,說當(dāng)?shù)厝瞬辉摮窂凝埖牟弊由献邉印@罴业拇蠡睒浜腿显阂呀?jīng)成了湯峪河的地標(biāo),進(jìn)山出山的人,都會在此駐足。大東溝進(jìn)去十幾公里,就能上到和岱峪搭梁的地方,再往上攀登,就是著名的云臺山。

湯峪河流到南溝口就開始寬闊。南溝是一條大溝,傳說是當(dāng)年出龍的地方。南溝口上下,過去是亂石灘,農(nóng)業(yè)學(xué)大寨那年,牛肚往上到交溝口,都改造成了梯田。南溝的北邊是野豬窩,上邊是天賜。它們的上方都和庫峪接壤。我是沒有機會走完南溝的,也沒有去過南溝的風(fēng)洞,娘娘廟,以及西牛寺。西牛寺是相對于東牛寺而起名的,東牛寺當(dāng)?shù)厝私需F瓦殿。鐵瓦殿,顧名思義,就是殿頂?shù)轿蓍艿耐呤氰F制的,這在整個秦嶺山真不多見。它在玉川龍王廟、岱峪老人溝、湯峪劉家溝的頂上,殿里供奉的是三太伯,是司職雨水的神。在缺水的日子,這里就是老百姓心中的圣地。有傳說,當(dāng)年西牛寺的和尚,腋下夾兩個簸箕,就能從西牛寺飛到東牛寺,再飛回來。

南溝口有一個張四婆,是湯峪河的大善人。她家就住在南溝口上邊不遠(yuǎn)的河道里。張四婆的大孫子運動和我是同學(xué),我經(jīng)常去她家里,我眼里的四婆就是戲曲里的好人,鄉(xiāng)黨也好,陌生人也罷,誰到了她家門前,也招呼不斷,送水送食物不斷,實際她家也不寬裕,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聽說遭年災(zāi)時,有些要飯的人,守在她家附近不走遠(yuǎn),因為有張四婆一口,他們也能有一口。有一年,湯峪河發(fā)洪水,百年不遇,大水從上邊轟隆隆下來,席卷了湯峪河。洪水到了她家上邊,意想不到地分開,摧毀了住在山根高臺上的人家,還有河對面的良田,而身處河道中間的張家卻安然無恙。洪水過后,上下幾里路都成了亂石灘,而張家卻屹立于亂石中,成了一道風(fēng)景。

南溝的水和大小東溝、鐵虎溝、水井溝、月亮石的水匯合后,河面開始寬大,往來左右岸是必須過列石,或者過橋。浐河的三條支流,有這樣的口歌,“岱峪的河,庫峪的灣,湯峪好走七十二道腳不干。”通俗地講,就是湯峪河道相對比較狹窄,河一會兒在左岸,一會兒在右岸,走路的人,也必須來回穿越河道。有人統(tǒng)計過,湯峪河從石門關(guān)到月亮石,需要跨越左右岸七十二次,是不是真的?我這個湯峪河人也沒有驗證過。湯峪河從南溝口往下,就沒有太大的溝道水融入,河水在干溝轉(zhuǎn)彎,繞黃土碥而下,河道的落差就小多了,南坪是湯峪河最大的沖刷平地,過了羌水崖,河邊的山又開始夾起來,河水也湍急有了聲響,左右岸上的棧道也增多,目前棧道遺址開發(fā)了幾處,游人可以上去感受。我是走過湯峪棧道的,棧道是在石崖上鑿洞,將石柱安插進(jìn)去固定好,再在石柱上鋪石條或者木頭,人就能在上邊行走。膽大的人,可以手不扶靠山的石皮,眼睛也胡亂地轉(zhuǎn)悠,有說有笑地過棧道。膽小的人就不行,上了棧道,兩股打戰(zhàn),眼睛不敢往下看,心慌氣短地,必須拉扯著同伴才能通過。牛和騾馬上去,必須帶上眼罩,當(dāng)?shù)厝私小鞍把邸?,不然就不上去。湯峪棧道很古老,沒有褒斜棧道規(guī)模大所以影響就小,但往來的商旅,以及達(dá)官貴人,他們還是需要從棧道通行的。

羌水崖很有意思。從湯峪口上來,轉(zhuǎn)過一道山腳,就能看到一座石崖突兀地站立在哪里,石崖像壁畫,有很多種圖案,石崖的縫隙里長出草和樹,在四季有不同的風(fēng)景。春天桃紅杏白,夏天滴翠染碧,秋天漫山紅遍,冬天白雪皚皚。羌水崖的羌,明顯就是羌族的羌,但我沒有從縣志里看到羌族的活動遺跡,也沒有從當(dāng)?shù)厝丝谥械弥?,羌從何而來。崔家在羌水崖算是大戶,那個叫炳田的老人是我嫂子的舅爺。我問過老人家,他也不知道這名字是怎么起的。他兒子是我的同學(xué),在羌水崖修了一個“古道漁莊”,算是湯峪河像樣的民宿。他將自己屋后的那條小路收拾出來,掛上了古棧道驛道的招牌,凡是去他家吃飯住宿的人,讓上去感受一下,當(dāng)年的人是怎樣走驛道的。

湯峪河在出山的地方,有一道石門,當(dāng)?shù)厝私嘘P(guān)上,縣志里稱石門關(guān)。說是石門,一點也不為過,一座石山連接?xùn)|峰山,一座石山拉扯著西峰山,巨石高聳入云,像極了有錢人家的門框。湯峪河水,就從石門奔涌而出,瀉進(jìn)了湯峪湖。石門關(guān)上有劉秀洞,河道里有劉秀當(dāng)年躺臥的人形痕跡。當(dāng)年劉秀跑到了這里,饑渴難耐,遇見了一個村姑給她哥哥送飯,是農(nóng)村常見的麥仁兒,村姑看他可憐,給他吃了麥仁兒,劉秀認(rèn)為這是人間美味。后來做了皇上,想起了村姑,想起了麥仁兒,就讓人請村姑去宮里給他再做一次,結(jié)果他味同琢蠟,又認(rèn)為難吃至極。其實,人在饑餓的時候,很多時候是饑不擇食的,村姑沒變,麥仁兒沒變,只是劉秀變了。石門關(guān)是歷史名關(guān),李闖王的石門平叛就發(fā)生在這里,徐向前率紅二十五軍也經(jīng)過這里,更何況,它是秦嶺連接湖廣和陜西的九大通道之一,只不過它不走車輛,是典型的騾馬驛道。

狹義的湯峪河,出石門關(guān)就算是結(jié)束了,而廣義的湯峪河,會經(jīng)塘子街,過洪家寨,在哪個小咀頭和焦岱的岱峪河融合,再去大咀頭和庫峪河匯集,至此,三河歸流后,才是“八水繞長安”的浐河。湯峪人說的湯峪河是全程的湯峪河,而我們山里人的湯峪河是在山里生山里長山里流淌的河。也只有在山里,河才有河的氣勢。湯峪河流淌了多少年,已經(jīng)無從考證,多少人飲過湯峪河的水,也不得而知,但湯峪河的人知道,湯峪河的每一塊石頭,每一朵浪花,都有山里人的喜悅和煩惱,悲歡離合,在山外有,在湯峪河更多。熟悉湯峪河的人都知道,湯峪河現(xiàn)在的居民,幾乎不是湯峪河的土著,沒有統(tǒng)一的口音,沒有統(tǒng)一的風(fēng)俗。比如過年,有人是除夕團年,有人是三十中午,還有人是初一中午。湯峪河的獅子坪上那個獅子碑座,就不是普通人家所有的,但是它能隱居深山老林,就說明他家來湯峪河是有原因的,逃戰(zhàn)亂逃瘟疫逃政治迫害?都有可能。

湯峪河的水里,洗滌過多少血污,沖刷過多少傷痛,沒人想過。作為湯峪河的“山三代”,我知道白家是如何逃進(jìn)山林休養(yǎng)生息再逐步壯大的。當(dāng)年我爺爺抽大煙敗了家,我奶奶帶領(lǐng)兒女逃進(jìn)湯峪河小東溝深處,結(jié)廬而居,刀耕火種,勉強茍延殘喘生存下來。我的爺爺、二伯、三伯就葬在小東溝,我奶奶是小腳女人,卻能在山里亂石中健步如飛,留下了許多傳奇故事。比如,早上下鐮割麥,中午就能吃上新麥長面。她是這樣做的,在派出兒子割麥的時候,就將家里的火炕卷起席,掃凈鋪的干草,將炕燒得通紅。割麥的人割幾個麥個子,就扛回來,剪掉麥穗,用棒槌捶打成顆粒,然后放在燒紅的炕上烘烤,一個人仔細(xì)認(rèn)真地翻攪,感覺時間已到,取一粒扔進(jìn)嘴里,聽到“嘎嘣”響,就收起來,放在石磨子上,開始磨面,一邊磨,一邊用籮籮面,籮到一升面粉時,就開始和面搟面,等到地里的人回來,就能每一個人手里端一老碗長面。新中國成立后從山上搬下來,在穿心店的遺址上蓋了幾間房子,開始了像樣的生活。大伯沒文化,卻當(dāng)了幾十年的村干部。父親讀了幾天書,被送去學(xué)醫(yī),后來又回到了山里,當(dāng)了赤腳醫(yī)生,也成了山里人心里的神。母親是童養(yǎng)媳,在家里沒有地位,只有用吃苦耐勞來減輕苛責(zé)。我是母親的兒子,也是家里不需要出生的人,童年的苦沒有人能懂。受委屈的時候,一個人坐在河邊,任淚水匯入河流,不知道下游吃喝的人是否感覺到酸澀。

湯峪河晝夜流淌著,流過了歲月,也風(fēng)干了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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