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楚銳(長沙市長郡雨花外國語學校1901 班)
你的名字叫艾青,那是你第一次深情告白大堰河時所用的名字。
你年少離家,遠赴巴黎求學,回國后因從事革命文藝活動被捕入獄,失去了自由。那一年,你剛剛二十歲出頭。
獄外的白天與黑夜,只能透過一扇小窗窺見。一個大雪紛飛的早上,被囚禁于獄中的你,開始回想那個“黃土下紫色的靈魂”——大堰河,你的保姆。
你回憶起那些美好的歲月。“飯已煮熟”“烏黑的醬在烏黑的桌子上”,那是她用美食給予你腸胃的飽足;她“把小兒被砍傷的手包好”,那是她用關愛給予你身體上的照顧。那圣潔而無私的關愛,似雪一樣潔白。你用感激的筆調訴說著無盡的贊美,你開始為千千萬萬像大堰河一樣悲苦、善良的農婦吶喊。
1935 年,你出獄了。不久之后,抗日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你一路輾轉漂泊,穿過中國廣袤的原野、鄉(xiāng)村和城鎮(zhèn)。你看到失去了親人和家園的村婦,她們蓬頭垢面,流離失所;你看到被倒懸在樹上的人皮,鮮血淋淋,觸目驚心;你看到徘徊于雪夜草原或是擁擠在臟亂街巷里的人們,他們飽受煎熬;你看到手推車在寒冷的日子里,留在黃土地上的痕跡……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人,心中都有苦難在尖叫。
你的血液沸騰了。春的蓓蕾在詩歌里盛放。
你自喻為鳥,哪怕用“嘶啞的喉嚨”,也要高呼自己的不屈。你腳下的土地早已滿目瘡痍,你胸中涌起憤怒和悲痛,你悲痛于“這被暴風雨所打擊著的土地,這永遠洶涌著我們的悲憤的河流,這無止息地吹刮著的激怒的風,和那來自林間的無比溫柔的黎明……”然后,你在詩歌里,像鳥兒一樣,和腳下的土地一起死去,連羽毛也腐爛在地里。
你問:“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那源自靈魂深處的拷問,是在問你自己,也是在問世人。
你的詩,像熊熊燃燒的太陽與火把,有著油畫般濃重的色彩與光影。你用一行行句子,吹響了鏗鏘的號角,敲響了黎明的鐘聲,讓愛與勇氣之歌,在黃土地上連綿不絕地回響。
從此,你不再是大堰河懷里孱弱的小兒,你是悲憫的大地之子,也是時代的炬火之光。從你的詩里,我們讀懂了蘆笛、大堰河和北方寒冷的雪;從你的目光中,我們看到了曠野、黎明和“像光一樣堅強”的正義;從你的身上,我們領悟到了“以民族憂患為己任”的擔當。
你靜立窗前,吟詠著那些關于愛與痛的詩行,一抬頭,卻見旭日噴薄,紅得就像赤子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