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穎俊

20世紀20年代，在湖南耒陽楓泉鄉(xiāng)觀音閣一帶，有這么一個人，他文武雙全，驍勇善戰(zhàn)，使敵人聞風喪膽；他百折不撓，堅貞不屈，為了革命舍生忘死。他，就是黃龍飛。

黃龍飛，字劍光，1902年出生，從小跟隨一名拳師讀書，白天學文，晚上習武。拳師傾其所有教導他，沒幾年就把身材高大的黃龍飛培養(yǎng)成了文武雙全、一身正氣的好青年。

黃龍飛于1922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入黨后的黃龍飛決心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給黨。他在給好友的信中說：“過去的劍光已經(jīng)逝去，新生的劍光正在成長，吾輩當為所信仰的主義毫不猶豫底獻身?！?/p>

1924年4月，黃龍飛與劉泰、伍中豪等人組建了耒陽縣第一個中共黨支部。為了尋求職業(yè)掩護，他們自籌資金，在耒陽東橫街晉公祠創(chuàng)辦了耒陽私立民治學校。這個學校的老師白天教書，晚上在夜校向?qū)W生傳遞進步思想。

一次，黃龍飛同工農(nóng)群眾討論什么人最偉大。工農(nóng)群眾有的說是皇帝，有的說是將軍，還有的說是富人。黃龍飛笑了笑說：“都不對，你們最偉大?！惫まr(nóng)群眾傻了眼，只聽黃龍飛問道：“人不吃飯行不行？不穿衣行不行？沒房子住行不行？”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但都表示，不吃飯會餓死，不穿衣會凍死，沒有房子住會風吹雨打太陽曬。黃龍飛繼續(xù)給大家說明其中的道理：“糧食是你們種的，布是你們織的，房屋也是你們蓋的，有了千千萬萬的你們，才有飯吃、有衣穿、有房子住，不是你們最偉大嗎？”聽到這里，大家不禁眼眶濕潤了。后來，大家逐漸認識到革命的重要性，紛紛表示要翻身做主人。

1926年，縣農(nóng)運特派員周濂在夏塘領導農(nóng)運工作時，被當?shù)馗蝗岁惻嘀ビ盟幇岛?。此人憑借家人是北伐軍軍官的勢力，養(yǎng)了三十多個看家兵丁，在鄉(xiāng)間無惡不作，還私設刑堂殘害百姓。提起陳培芝，方圓幾十里的百姓無不心驚膽戰(zhàn)。此人不除，夏塘的農(nóng)運工作將無法開展。

農(nóng)歷小年這天，黃龍飛帶領三十多名農(nóng)民自衛(wèi)軍化裝成“北伐軍”來到陳家村。他派人朝村里喊道：“管事的！通報陳培芝大爺，少爺派人送年貨來啦！”喊聲剛落，村門大開，管家走了出來。黃龍飛大聲說：“快傳話，少爺說這批年貨非常重要，一定要陳大爺親自收點！”管家一聽，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并立刻引著隊伍進了堂屋。

陳培芝以為當北伐軍軍官的孫子又給他送槍支彈藥來了，趕忙來到堂屋。黃龍飛一見陳培芝出來，忙向前抱拳問道：“您是陳大爺嗎？”“老漢正是……”陳培芝一句話還沒說完，黃龍飛怒目圓睜，一個掃堂腿將陳培芝絆倒在地，接著伸出鐵鉗似的左手，卡住陳培芝的脖子，右手掏出手槍，頂住他的胸膛。陳培芝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臉如死灰，渾身像篩糠一樣顫抖。黃龍飛問：“我們是縣農(nóng)民自衛(wèi)軍，你要死還是要活？”陳培芝顫顫巍巍地說：“要活！要活！”“真想活命，就把你家的全部槍支彈藥搬到堂屋來，若有半個不字，我們就送你上西天！”陳培芝支支吾吾地說：“好說，好說！管家去……去通知，把……把槍和子彈，全部……全部都搬出來！”三十多支槍和大量子彈被農(nóng)民自衛(wèi)軍全部收繳，他們還搗毀了陳家私設的刑堂。不久，黃龍飛又發(fā)動夏塘區(qū)的農(nóng)民捉了陳培芝游鄉(xiāng)，不可一世的“培芝三爺”就這樣被打倒了。

1928年1月，黃龍飛在楓林小田一帶活動，與地下黨員曹正南等人聯(lián)系，準備春節(jié)后組織游擊隊，懲辦當?shù)氐姆磩臃肿?。大年三十晚上，革命活動安排妥當后，黃龍飛看這兩天沒有其他任務，自己長期在外革命，妻兒在家盼望團聚，就回到家中過春節(jié)，結(jié)果被當?shù)氐呐淹娇匆娏?。叛徒急匆匆地密告環(huán)湖區(qū)挨戶團主任曹湘屏。曹湘屏一聽這個消息便如同打了雞血一樣，此時的黃龍飛是國民黨重金懸賞的通緝要犯，一旦抓住黃龍飛，不但能立下大功，還能拿到五百銀元的賞金。

曹湘屏立刻組織了三十多個團丁，于正月初一晚包圍了黃龍飛的村子。黃龍飛當場被捕，并被押送到縣挨戶團總局。挨戶團的人聽聞黃龍飛驍勇善戰(zhàn)，能飛檐走壁，心里十分害怕，待把黃龍飛押送到監(jiān)獄后，立即殘忍地把他的雙腿打斷了。隨后，敵人夜以繼日地審訊和拷打黃龍飛，結(jié)果一無所獲。到了正月初四，敵人見黃龍飛大義凜然、堅貞不屈，審訊難以突破，就把他秘密押往城西齊家?guī)X，殘忍地殺害了。

當天下午，黃龍飛的遺體被革命群眾運回了家。親人在整理遺體時，從他的貼身內(nèi)衣口袋里發(fā)現(xiàn)了一封染滿鮮血的遺書。這封遺書是他寫給妻子李春秀的，全文如下：

春秀吾愛：

別矣！

與吾愛婚七載，為追求主義，奔馳四方，家事全賴吾愛勞作，常企圖主義成功之后，補償一二，詎知吾志未酬，已羈押囹圄，將先汝而去，奈何！吾心欲碎。

囚吾二日，百刑歷盡，體無完膚，雙腿已折，慘狀罔聞，酷吏欲逼吾供，奪吾志。然筋骨可碎，志何可奪也？

自投革命始，吾已將身家置之度外矣。男兒七尺身軀，生必勇，死必烈，為鬼亦必雄。

身后，唯求汝善撫吾兒，繼吾志，斯愿足矣！

別矣，吾愛勿泣，勿悲，頑強活下去！主義成功之日，酹杯酒，慰劍光于黃泉！

劍光初三日于獄中

鐵漢亦有淚飛時，不舍家人最柔情。黃龍飛的一生都在踐行著共產(chǎn)主義的信仰。這種信仰源源不斷地釋放著能量，使像黃飛龍一樣的共產(chǎn)黨人如鋼鐵般堅毅，對敵人的淫威嗤之以鼻，從容淡定地面對酷刑與死亡。這就是信仰的力量：哪怕身處黑暗，仍然迸發(fā)火光；哪怕面對逆境，仍然心懷希望；哪怕面臨死亡，仍然高歌刑場。

（作者單位：中共耒陽市委黨史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