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梅
放學了,不乖和不乖媽媽一起回家。路上,母子倆都很沉默。剛到家,不乖媽媽立刻變臉了,她虎著臉說:“行啊,我兒子居然也成了打架大王了!”
“拜托,我只打了這一次好吧!”不乖委屈地說。
“一戰(zhàn)成名更了不起!”不乖媽媽還是繃著臉。
“好啦,我錯了,剛才我已經道歉了。再說,人家蛋蛋媽媽都原諒我了……”不乖扯扯媽媽的衣角,撒嬌道。
“你那么討厭蛋蛋打人,可現在,自己卻成了這樣的人?!?/p>
“那我是不是變成壞小孩了?”不乖低下頭。
“那倒不是。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乖媽媽的神情緩和了許多。
從此以后,不乖只要看到蛋蛋,寧可繞著走。
“你是不是很怕蛋蛋?”一天,紗紗不客氣地問不乖。
不乖毫不掩飾自己的害怕:“你們看不出來嗎?我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我的道歉根本沒用,我算是被他恨上了?!?/p>
看到大家都害怕自己,蛋蛋越來越有恃無恐了,他也越來越管不住自己的手,經常趁別人不注意,拍一下或者戳一下對方。被拍或者被戳的人,也不敢吱聲,只能忍氣吞聲地看看他或者默默地走開。
一天,蛋蛋竟然用圓珠筆把安安第一次穿的白襯衫畫得左一道印子,右一道印子。
安安難過得要哭出來了。
不乖實在看不下去了,說:“蛋蛋,你欺負弱小,不算男子漢!”
“關你什么事?”蛋蛋蠻橫地看著不乖,“安安弱小嗎?他只是個子小而已?!?/p>
不乖神色凝重地說道:“我就是想告訴你,安安媽媽是殘疾人,洗衣服很吃力。”
蛋蛋聽罷,訕訕地到別處玩去了。
大家第一次發(fā)現,蛋蛋好像并不是不懂道理。
蛋蛋雖然去了別處,眼睛卻不時地瞟過來。不知為什么,蛋蛋每瞟過來一次,不乖心里就哆嗦一下。他心想,糟了,舊仇沒報,又添新恨,蛋蛋肯定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對付我。
這樣想著,不乖的心理負擔更重了,每天都提心吊膽的。一看到蛋蛋走向自己,他就情不自禁地往后退。
這種糟糕的情緒大大地影響了不乖的睡眠,甚至有一天夜里,不乖在睡夢中突然號啕大哭,拼命地喊著:“別打我,別打我!”
不乖媽媽心疼地看著兒子,心想,做夢都能夢到自己被打,這心理負擔得有多重??!她覺得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觀了,決定和孔雀老師認真地談一談。
第二天早上,不乖背著書包跑出大門,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又退回到客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媽媽,要是您還想請蛋蛋來做客,我沒意見!”
不乖媽媽看著他的背影,抿著嘴笑了。
讓不乖沒有想到的是,蛋蛋突然對自己友好了起來。看見不乖來了,他先是不聲不響地在他的課桌上放了一塊嶄新的超人橡皮,然后又掏出一個金色的碟形溜溜球玩給他看。
“給,讓你玩一下。”蛋蛋把溜溜球遞給不乖。
不乖僅僅猶豫了一秒鐘,就接過了溜溜球。不乖的溜溜球也玩得很熟練,能玩出許多花樣。不過,他只玩了幾下,就很客氣地還給了蛋蛋。
兩個人誰都不說話,但是彼此非常默契。
上課鈴響起,不乖輕輕地說了聲“謝謝”。
中午放學后,紗紗和安安都責備不乖,說他不該玩蛋蛋的溜溜球,理由是:討厭的孩子的東西也是不好的。
“東西是東西,人是人!”不乖不同意他們的看法,“我覺得,蛋蛋好像變好了?!?/p>
紗紗面無表情地說:“誰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不乖尷尬地走開了。本來,他還想告訴紗紗,媽媽周六要請蛋蛋去他家里做客。
周三下午,班級故事分享會如期舉行。按照孔雀老師的要求,班上的每位同學都要給大家讀一個故事。
安安讀了《亡羊補牢》,紗紗讀了《狐假虎威》,浩浩讀了《咕咚來了》,不乖讀了《愚公移山》。
讀故事的人都很認真,聽故事的人也很認真。唯有蛋蛋,一直趴在課桌上裝睡。
其他同學都讀完了,輪到蛋蛋了。
孔雀老師走過來,敲敲他的桌子,示意該他讀了。
“老師,我能不能……”他可憐巴巴地看著孔雀老師。
“你一定要讀!”孔雀老師很堅決地說。
“我……我不會讀……”蛋蛋開始結巴了。一提到讀書,“霸王蛋”立刻變了模樣。
“你可以慢慢讀。假如讀錯了,我保證誰都不會笑話你。大家說,是不是???”孔雀老師微笑著掃視大家。
大家會意,紛紛點頭。
“蛋蛋,你就試試吧,不難的?!焙坪坡氏冉o他打氣。
安安則附和道:“蛋蛋,你一定行的!”
看到浩浩和安安這么努力地配合孔雀老師,紗紗也忍不住地說:“蛋蛋,你要是緊張,就別抬頭看大家,只是專心讀故事就好了?!?/p>
不乖則用手指頭捅捅蛋蛋的腰。
蛋蛋笑著扭動了一下,含含糊糊地說:“那我試試吧。”他彎下腰,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
寫? 作? 指? 導
許多同學在描寫人物,尤其在描寫面部表情時,過于簡單。比如寫一個人生氣,不是寫“他生氣了”,就是寫“他又生氣了”。同樣是生氣,每一次的意義都是不同的。
本文開頭寫媽媽的臉,先寫她“虎著臉”和“繃著臉”,說明她很生氣。然后寫她臉上的“神情緩和了許多”,說明她開始慢慢地消氣。你看,同樣是媽媽的臉,因為情節(jié)的不斷變化,臉上的表情也在變化,變得符合情節(jié)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