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艷紅

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載體形式以國學經(jīng)典為主體，國學經(jīng)典是文化之根、民族之魂、自立之基，彰顯了國學經(jīng)典作為課程的育人價值。國學經(jīng)典教育是現(xiàn)行學校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全過程育人的重要舉措。因此國學經(jīng)典作為課程的育人價值如何充分發(fā)揮，既能完成立德樹人根本任務，提升學生的核心素養(yǎng)，又不增加學生課業(yè)負擔，潤物無聲，做好 “有溫度的教育”，這需要我們教育工作者深入研究與思考。

一、國學經(jīng)典教育與立德樹人

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基本精神是以人的發(fā)展為中心，解決的是人的成長問題，大致表現(xiàn)在四個層面：剛健有為，體現(xiàn)的是人與自身的關系；貴和持中，體現(xiàn)的是人與他人的關系；民為邦本，體現(xiàn)的是人與國家的關系；天人合一，體現(xiàn)的是人與自然的關系。

錢穆先生在《人生十論》中說：“中國文化最簡切扼要言之，乃以教人做一好人，即做天地間一完人，為其文化之基本精神者?！盵1]中國文化的這種精神蘊藏于國學經(jīng)典之中，國學經(jīng)典中的文化精髓鑄就了中國文化史上一個個巔峰式的人物，充分展現(xiàn)了國學經(jīng)典的立德樹人價值。換言之，國學經(jīng)典具有極高的課程價值。

(一)國學經(jīng)典教育可以涵養(yǎng)學生的君子之德

“君子”是指道德、修養(yǎng)、學識都極高的人，是中國人的道德典范。中國傳統(tǒng)儒家文化非常重視 “德”，儒家的 “德”包括忠、孝、仁、義、溫良、恭敬、謙讓等良好品質。道、墨、宋明理學等各家學說也都強調(diào)人自身內(nèi)在的品德修養(yǎng)。立君子之德，是立德樹人的重要基礎。只有具備了高尚的品德修養(yǎng)才能有健康的心態(tài)、健全的人格。 “文質彬彬，然后君子”(《論語·雍也》)，“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論語·述而》)，“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論語·憲問》)，“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了”(《論語·為政》)，等等，這些君子之德的標準都有利于涵養(yǎng)大學生的品格，使他們成為誠信、謙和、尊重他人的一代新人。

(二)國學經(jīng)典教育可以培育學生的浩然之氣

“氣”是頗具中國特色的一個概念，體現(xiàn)了中國人的生命觀和自然觀，是中國先人對社會自然和生命成長的深入思考及獨特感悟。孟子的 “我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孟子·公孫丑上》)被中國歷史上無數(shù)仁人志士不斷地追求和詮釋：從 “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孟子·滕文公下》)到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文天祥《過零丁洋》)；從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司馬遷《報任安書》)到 “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林則徐《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二首》其一)，無不是這種浩然之氣的鮮明體現(xiàn)。養(yǎng)浩然之氣，是立德樹人的關鍵。

(三)國學經(jīng)典教育可以樹立學生的和諧之念

國學經(jīng)典中特別強調(diào) “和”的價值，儒家有 “君子和而不同”(《論語·子路》)、 “天人合一” “中庸之道”等，道家有 “道法自然” “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莊子·齊物論》)等。墨、法、兵、佛等主要思想學派以及近代思想家也都對和諧思想有所闡述。 “和”的概念體現(xiàn)了人與他人、與社會、與自然的協(xié)調(diào)共生、長遠發(fā)展。樹和諧之念，是立德樹人的保證。只有牢固樹立和諧的觀念，才能更真誠、更從容、更坦然地面對他人、社會和自然，真正實現(xiàn)和諧相處。也只有牢固樹立和諧觀念，才能真正使學生提高道德修養(yǎng)。

(四)國學經(jīng)典教育可以構建學生的至美境界

國學經(jīng)典向我們展示了崇高的人生境界，使學生不被外界物質條件所束縛，能夠探究事物的本真，守住自己的根本，遨游于高級的精神世界中。莊子的 “‘至人’是一種極高明的人，既入世又超世，既能順應自然，又能采真與守本，常人是難于做到的?！盵2]莊子的 “真人”超越了 “嗜欲”，順其自然，內(nèi)心平靜，是對人生真、善、美的理想追求，使人可以深入思考人生的意義，反思人的真正價值所在，是一種人生至美的最高境界。莊子在《知北游》中說：“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又說：“淵淵乎其若海，巍巍乎其若山，終則復始也，萬物皆將資焉而不匱?！碑斎诉_到至美境界的時候，會感受到它似深海又似高山，萬物所依，永不消失。它會使人不被外部干擾，內(nèi)心寧靜，也就不會刻意去偽裝自己品德如何高尚，涵養(yǎng)自得，最后達到 “澹然無極”?！肚f子》中 “真人”的狀態(tài)和至美的境界對于理想人格建構和生態(tài)文明建設具有重要現(xiàn)實意義和啟迪作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學生，間接改變學生的行為，凈化學生心靈，進而調(diào)整物我之間的關系。

國學經(jīng)典教育不僅僅要依靠課堂講授，更要融入到生活的點滴和細微之處。結合校園文化建設，營造濃厚的傳統(tǒng)文化氛圍，使學生透過五千年的歷史，感受、領悟國學經(jīng)典的深刻內(nèi)涵，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接受傳統(tǒng)文化的熏染和洗禮。[3]立德樹人，貴在潛移默化。國學經(jīng)典的不言之教，就是最有溫度的教育。

二、國學經(jīng)典教育與核心素養(yǎng)的養(yǎng)成

《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版)明確提出了核心素養(yǎng)的概念，其內(nèi)涵主要包括語言構建與運用、思維發(fā)展與提升、審美鑒賞與創(chuàng)造、文化傳承與理解四個方面。國學經(jīng)典的研讀體悟恰恰與核心素養(yǎng)的養(yǎng)成過程相一致，也與中國人的文化心理結構相一致。正如李澤厚先生所說：“道家作為儒家的補充和對立面，相反相成地在塑造中國人的世界觀、人生觀，文化心理結構和藝術理想、審美興趣上，與儒家一道、起了決定性的作用?！盵4]

(一)研讀《莊子》有助于學生語言能力的建構

語言能力首先要積累詞匯?！肚f子》中語料資源豐富，全文有6萬多字，其中單音詞2 725個，復音詞1 690個，各類詞的總量為 4 415個。[5]普通名詞2 380個，專有名詞527個。[6]《莊子》33篇的篇目名稱都是獨有名詞，并寓意深厚，比如《秋水》《至樂》《外物》《說劍》等；“田子方” “知北游” “庚桑楚” “徐無鬼” “則陽” “盜跖” “漁父” “列御寇”等均是人名，這正是莊子借他人之名、他人之口，對篇名的寓意予以補充和說明。莊子又根據(jù) “道”創(chuàng)造出一系列新名詞，例如 “心齋”指心志高度集中，排除一切欲望雜念。心志如一，無比純凈，才能達到大道；“以明”就是以日、月為榜樣，普照天下萬物。莊子把表面看起來無用，而實際上存在各種用途的事物，稱為 “以明”。這些名詞正是莊子悟 “道”的方法途徑。

成語是詞匯中最具特色的一部分，據(jù)統(tǒng)計，“源于《莊子》的成語有163條，其中常用的有103條?！盵7]這些成語主要通過截取原文、詞語置換、同源異寫、提煉概括等手段生成。《莊子》中有對上層社會黑暗的諷刺，如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以強凌弱” “吮癰舔痔” “枯魚之肆” “涸轍之鮒”等，也有對普通人民生活的描寫和對工匠技藝的贊嘆，如 “上漏下濕” “桑樞甕牖” “履穿踵決” “捉襟見肘 ” “游刃有余” “躊躇滿志” “得心應手” “鬼斧神工”等；既有對現(xiàn)實中自然萬物的描寫，如 “櫛風沐雨” “望洋興嘆”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坎井之蛙”等，又有虛構的鬼神形象，如 “鵬程萬里” “綽約多姿” “華封三祝 ”等。這些成語多用人們熟悉的形象，或是真實的生活景象，使得人們更容易接受，具有通俗性?！肚f子》中寓言豐富，這為形成典故成語提供了便利條件。這些典故或是來源于神話傳說或是莊子自創(chuàng)，在具有生動情節(jié)的同時，傳遞了深刻的道理。后世袁枚曾說：“人有典而不用，猶之有權勢而不逞也?！盵8]這些典故成語也因生動形象，能夠很好地表達思想情感而被后人長期、反復地引用，這也讓《莊子》一書中的典故成語具有古樸典雅的文學氣質。

其次，《莊子》修辭手法多樣，經(jīng)得起反復閱讀推敲，常讀常新?！肚f子》中修辭手法的運用，在研究過程中，可以讓學生對照仿寫，既能直觀感受到《莊子》修辭的妙用，又能讓學生提高語言運用能力。比如《逍遙游》中的鯤鵬之喻，讓我們感受到了莊子內(nèi)心對追求絕對自由的渴望?！肚f子》除了善于比喻，在擬人方面也頗有建樹。 “把用于人的詞語用來描寫事物，其動機就是為了更有效地傳達出作者的情感信息，表現(xiàn)說寫者的愛憎。”[9]螳臂當車的不自量力、井底之蛙的淺薄、莊子與骷髏的思辨，莊子將這些或自然或非自然的形象擬人化，賦予他們思想、情感，就是要借用他們之口來表達自己的愛憎，表達自己的思想。

《莊子》的語言獨具魅力，行云流水，具有一瀉千里之勢，這當中不乏夸張的運用。其中 “任公子釣魚” “蝸角之爭”等故事，無論是極盡的夸大，還是極盡的夸小，都能突出事物特征，奇崛怪誕，引人入勝，引發(fā)讀者無限遐想，使文章極具藝術感染力?！肚f子》中的語言材料，有利于學生擴充語文知識，進行認知與積累，在實踐中為自己形成言語經(jīng)驗并正確運用，同時也為創(chuàng)造能力的培養(yǎng)奠定了基礎。

(二)研讀《莊子》有助于學生思維能力的培養(yǎng)

思維活動中的直覺現(xiàn)象是被道家最早注意到的，并有意識地將其運用到思維實踐當中，同時在一定程度上對其進行理論概括，使之成為一種思維方式?！肚f子》中以 “道”為對象，昭示了直覺思維是認識道的一種特殊途徑。莊子給我們塑造了眾多有意味的藝術形象，有外貌丑陋的哀駘它、叔山無趾等人，也有冰肌玉骨、吸風飲露的 “神人”；有勢利小人曹商，也有技高一籌的庖??；有振翅高飛翱翔天空的大鵬，也有目光短淺的 “蜩”和 “學鳩”，等等。莊子賦予這些形象以生命體征，通過它們來言說自己的哲思，并將其變得通俗易懂，又耐人尋味。

《莊子》寓言中的形象思維，不但激發(fā)了讀者的想象力，還展示了莊子非凡的洞察力和獨到的理解力。譬如，對鯤鵬的描寫是 “不知其幾千里也”，體型如此之大，就是要打破常規(guī)，讓讀者自由想象。形象思維不僅能夠激發(fā)學生的想象力，提高創(chuàng)造力，同時也為良好的審美能力打下了基礎。走進《莊子》，感受其語言的形象、用詞的生動、修辭的嫻熟，引領讀者進入情境，充分想象，產(chǎn)生情感共鳴。

在《莊子》中處處可見辯證思維的痕跡，比如莊子所說的 “無用之用”。在《逍遙游》篇魏王送給惠子大葫蘆的種子，但是惠子并不認為這個大葫蘆有實用價值，用它來盛滿水，它不夠堅固；把它做成瓢，卻沒有像大葫蘆一樣大的水缸，最后因為它沒有用，所以打碎它。莊子聽完之后，用 “不龜手之藥”的寓言來反駁惠子。因為 “所用之異也”，在惠子眼中無用的大葫蘆，在莊子眼中卻可以綁在身上當腰舟，浮游于江湖之上。說明了有用與無用是相對的，并沒有絕對無用的東西，只要找到它的用處就好了。

還有莊子在《山木》篇提出的 “材與不材”，更是一種具有深刻辯證色彩的游世藝術。山中無用之木因 “不材”得以存活，而家中不會叫的啞鵝也是 “不材”卻被殺失命，說明人生在世很難在 “材”與 “不材”之間找到一條萬全之路，最好的辦法也只能是 “乘道德而浮游”(《莊子·山木》)，順應自然稟賦而與之遨游。 “材”與 “不材”之間是莊子安身立命的一種明智的抉擇。莊子在《至樂》篇中認為世俗所追求的 “富貴壽善”各種享受，都足以增憂，而不足以讓自己修身養(yǎng)性，使壽命長久，更無所謂 “至樂”。只有 “無為誠樂” “至樂無樂”才是最大的快樂。之后莊子又通過 “鼓盆而歌”的寓言，從生死轉換來解釋無為至樂之道?；葑诱J為莊子不應該 “樂”，而莊子認為人本來什么也沒有，偶然形成了人，之后又回到原初狀態(tài)，就好像四季運行一樣，所以有什么可傷心的呢！

從《莊子》中我們可以學會辯證地思考問題，比如：“物無非彼，物無非是。自彼則不見，自是則知之。故曰，彼出于是，是亦因彼。彼是方生之說也?！?《莊子·齊物論》)多角度看待問題，破除偏見、短見，認識才會全面。從不同角度揭開事物的奧秘，也有助于培養(yǎng)發(fā)散思維能力。

《莊子》中有一種強烈的批判精神，表達了他對現(xiàn)實社會的不滿和憤懣，從而衍生出對理想境界的追求和向往。首先是對社會的批判。莊子在《人間世》篇以養(yǎng)虎為例，表現(xiàn)了統(tǒng)治者 “順我者生，逆我者亡”的心理。借孔子與顏回之口批判衛(wèi)國國君行事獨斷，治國草率，“輕用民死，死者以國量乎澤若蕉，民其無如矣?！薄秳t陽》篇的 “蝸角之爭”，兩個在蝸牛角上的小國家為了爭奪土地也會戰(zhàn)死幾萬人；再到《盜跖》篇子胥沉尸江中、比干被人剖心，都很好地證明了統(tǒng)治者視人命如草芥，為了一己私利，損害千萬人的生命，毫無憐憫之心。身在高位的人不要自以為尊貴，而身處下位的人也不要自以為卑賤。作為一國的君主，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甚至不惜勞苦一國人民，這也是莊子對朝廷昏庸亂象做出的尖銳批判。與此同時，莊子也寫出了他的理想社會：“彼民有常性，織而衣，耕而食，是謂同德?！蛑恋轮?，同與禽獸居，族與萬物并?！?《 莊子·外篇·馬蹄》)“至德之世”近似西方對伊甸園的描寫。世間一片祥和，萬物眾生，禽獸成群，草木茂盛，人們自由平等，形成了萬物一起生長而不互相傷害的和諧美好局面。

除了對社會的批判，莊子對于虛假仁義道德給社會帶來的混亂也進行了強有力的批判。他認為智者都是在為大盜積累財物，圣者都是在看守大盜的財物。所以學習圣人設立宗廟社稷、管理各級行政區(qū)域以及學習圣人的法度，這些最后都會成為大盜的工具。 “田成子竊國”就是典型的例子，莊子由此發(fā)出了 “圣人不死，大盜不止”(《莊子·外篇·胠篋》)的言論。

莊子以辛辣諷刺的目光對現(xiàn)實社會、政治生活進行了批判和審視，對歷史和現(xiàn)實中的種種弊端進行了揭露和批判。莊子這種敢于直接對當時的封建統(tǒng)治者進行無情批判、挑戰(zhàn)權威的舉動，對成長中的青少年是一個很好的榜樣，這培養(yǎng)了他們敢于質疑、批判、道明事實真相的勇氣。

對于學生來說，獨立思考、大膽質疑、富有創(chuàng)見，有利于培養(yǎng)學生的獨立批判意識，提升判斷能力，為未來的生存和發(fā)展奠定基礎。研讀《莊子》可以讓學生了解各種思維方式的特征，體會各種思維的妙處，在學習的過程中使學生各種思維均衡發(fā)展。

(三)研讀《莊子》有助于學生審美能力的提升

《莊子》中蘊含著豐富的審美價值，可以逐步引領學生感受 “美”的境界?！肚f子》語言優(yōu)美，具有濃厚的詩意。聞一多先生曾言：“明人吳世尚曰‘《易》之妙妙于象，《詩》之妙妙于情，《老》之妙得于易，《莊》之妙得于詩?！盵10]可見《莊子》本身具有詩性?！肚f子》中的文章行文如行云流水，節(jié)奏鏗鏘，音調(diào)和諧，讀來朗朗上口。莊子善用對偶、排比，且多四言之句，其句式、用韻，都具有詩性語言之美。例如《齊物論》篇中描寫風的語言，情調(diào)、語詞和用韻與詩毫無二致，既有賦的鋪陳，又有詩的節(jié)奏，讀起來抑揚頓挫、跌宕起伏，具有旋律的美感?！肚f子》語言風格奇特，正如莊子自己所言：“以謬悠之說，荒唐之言，無端崖之辭，時恣縱而不儻。”(《莊子·天下》)悠遠無稽、廣大虛幻、漫無邊際是《莊子》語言最大的特色。

在《莊子》中有一些藝術丑的塑造。其中有的是被砍去一只腳，有的是駝背、兔唇，有的是脖子上長了大瘤，總之是一些及其丑陋的人。但就是這些相貌奇丑無比的人，因為精神境界十分高尚，在當時是非常受人尊敬的。比如申徒嘉是被砍去一腳的人、衛(wèi)國的哀駘它是一個奇丑之人，闉跂支離無脤也是一個外形丑陋的人物，他跛腳、駝背、還有兔唇。莊子塑造的這些 “形丑心美”的形象，展現(xiàn)出一種內(nèi)在的精神力量。莊子肯定了他們的能力，他們憑著自己的德行、能力，彌補自己身體上的不足，像常人一樣努力、積極、樂觀地活著，并施展著自己的遠大抱負，這就是 “故德有所長而形有所忘”(《莊子·德充符》)。這些形象是學生人格完善、品質提升的精神引領，對學生的未來成長有所助益。

《莊子》給人的美感貫穿于整個閱讀過程，首先表現(xiàn)為語言之美，詞匯豐富、句短意深、注重韻律、構造靈活等；其次是萬物之美，從人物到自然，創(chuàng)造了無數(shù)美好形象。研讀《莊子》，使學生在滿足了感官之后，又不著痕跡地確立了審美人格標準，這有助于學生樹立正確的審美觀念，形成理想人格，并提高學生追求人生趣味和理想境界的能力。

(四)研讀《莊子》有助于學生對傳統(tǒng)文化的理解

文化是人類特有的現(xiàn)象，所以，“真正的教育應該是文化的教育。文化的教育就是根據(jù)社會文化有價值的內(nèi)容所進行的為培養(yǎng)個人人格精神的一種文化活動。它最終目的在于喚醒個人的意識，使其具有自動追求理想價值的意志，并有所創(chuàng)造，增加文化的新成分?！盵11]《莊子》中蘊含的文化價值影響了人們的思想和行為，指引人們立言行事。

莊子告訴我們，要超越世間萬物的束縛，超越功利，不被外物所迷惑，極力追求精神的自由?！肚f子》中 “逍遙游”的自由精神讓學生正確對待欲望，減少功利心，減少對于物質的沉迷，不會被眼前的物質以及蠅頭小利所誘惑，避免狹隘的功利觀。 “逍遙”精神在人們失意不順時具有神奇的鎮(zhèn)定作用，這種作用成為了人們的 “精神的避難所”。在這個避難所里，人們可以慰藉心靈。

莊子在 “道法自然”基礎上提出了 “無為”的思想，通過 “無為”的行為達到 “自然”的狀態(tài)，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人們的行為觀念。 “為無為”體現(xiàn)了個體主體性的覺醒、解放和超越，實現(xiàn)個體的和諧發(fā)展，同時也是主張順應學習者天賦能力和自然本性的重要體現(xiàn)。

莊子在老子的基礎上提出 “無用之用”：“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無用之用也?！?《莊子·人間世》)莊子以山木、油膏、桂樹皮、漆樹枝為例說明了有用之用，但人們只能看到有用東西的價值，卻看不到無用的價值。 “無用，對于物而言，是沒有價值來滿足人的特定需要，沒有特定的用途；對于人而言，是不以實用的態(tài)度來對待物，不以功利的眼光來看待物?！倍?“‘無用’之‘用’不是具體的、有效的用，而是脫離實效、超越實效的用?！盵12]對于事物的無用價值，這只是人們主觀意識還未發(fā)現(xiàn)的用處，不能僅僅是人認為有用處的才稱為 “有用”，因此，“無用之用”也是超越特定視角、超越局限性的 “用”。 “用不用”的文化價值是讓學生明白生命物種平等，明白所有人都有不同的社會價值。

《莊子》中的 “逍遙游”精神有利于學生逃離物質的牢籠，向往精神的自由，并且能夠有勇氣以正面的心態(tài)來面對挫折與失敗。 “為無為”表達了莊子自然無為的思想，希望人們不要急功近利，要順應自然，教師對待學生要因材施教；“用無用”表達了莊子 “無用之用是為大用”的思想，希望人們能夠擺脫狹隘、功利主義的束縛，盡一切可能挖掘自己的潛能，找到自己的合理定位，并為之努力拼搏。

國學經(jīng)典的課程價值已經(jīng)得到廣泛認同，教育部的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進課程、進教材充分說明了這一問題。國學經(jīng)典對立德樹人和核心素養(yǎng)的養(yǎng)成至關重要，國學經(jīng)典的研讀，從大處講，有利于學生處理好成長過程中與自身、與他人、與社會、與自然的各種關系，使其成長為 “一好人，一完人”。從小處講，有利于語言建構與運用、思維發(fā)展與提升、審美鑒賞與創(chuàng)造、文化傳承與弘揚等核心素養(yǎng)的養(yǎng)成。這正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永恒魅力，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現(xiàn)代性的充分展示，也是 “有溫度教育”迫切需要的教育方式和育人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