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欣悅

（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 郭沫若紀念館，北京 100009）

《落葉》是郭沫若書信體（書函體）的情書小說，內(nèi)容是日本姑娘菊子用詩一般的語言寫給她的異國戀人洪武師的情書，由《前言》和41 封書信組成，時間從九月七日夜至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誕夜近四個月，全書共五萬多字，最短的“第三十八信”字數(shù)138，最長的“第十信”字數(shù)5247。從這部書里，我們可以看到日本少女戀愛心理的解剖，可以看到女主人公的溫柔活潑，措辭異樣的嫵媚，實在具有櫻花下面的風(fēng)光，思想當然是只有愛，是忘卻一切的事件的。①李霖編：《現(xiàn)代文學(xué)講座——郭沫若評傳》，現(xiàn)代書局印行，1932 年。

在福岡住了有半年的光景，為了實現(xiàn)研究生理學(xué)的志愿也曾去過一次東京，和四川經(jīng)理員接洽，希圖入大學(xué)院，繼續(xù)領(lǐng)取官費。但沒有成功，只領(lǐng)到一年前畢業(yè)回國時所應(yīng)領(lǐng)的歸國費，結(jié)局是仍然不能不作歸計。但在回國之前，在十月間又在福岡與長崎間的佐賀縣的山中住過一個月。這六七個月間要算是我最多產(chǎn)的一段時期。除開上述的一些譯著外，我還翻譯了屠格涅夫的《新時代》，寫了《落葉》《喀爾美蘿姑娘》《葉羅提之墓》《萬引》《陽春別》，及《橄欖》中除掉《歧路三部曲》的全部。當時的生活紀錄大體就留在了《橄欖》里面。②郭沫若：《創(chuàng)造十年續(xù)篇》，《郭沫若全集·文學(xué)編》第12 卷，北京：知識產(chǎn)權(quán)出版社，2004 年，176-177 頁。

《落葉》創(chuàng)作背景正是郭沫若留學(xué)日本生活困難的時期，通過書信體情書小說恰如其分地傳達異國男女愛情觀，用這種獨特的體驗展示了中日文化歷史錯綜復(fù)雜政治倫理相互涵攝的問題。有學(xué)者認為《落葉》這部愛情小說為推進五四抒情小說發(fā)展、為中國文學(xué)的轉(zhuǎn)型及文體的多樣性做出貢獻。雖然《落葉》遠沒有諸如《女神》《星空》等文學(xué)著作對后世的影響大，但對于郭沫若研究是不分高下的，從版本流變匯校微觀視角做好基礎(chǔ)性工作恰是研究郭沫若的重要手段?！堵淙~》從1925年首次發(fā)表到1957 年《沫若文集》出版跨度32年，在數(shù)次的出版更迭中，版本眾多，并且被不同的小說集著作集收錄。這期間隨著時代變遷和郭沫若自身思想的變化不論主觀還是客觀都需要修改調(diào)整。

《落葉》最早發(fā)表于上海《東方雜志》月刊1925年9 月25 日～11 月10 日第22 卷第18～21 期，連載四期，豎版版式。其中第18 期包括《前言》和《第一信》至《第六信》共7 篇；第19 期包括《第七信》至《第十四信》共8 篇；第20 期包括《第十五信》至《二十三信》共9 篇；第21 期包括《第二十四信》至《四十一信》共18 篇。

初版是1926 年4 月10 日由上海創(chuàng)造社出版部出版，48 開本，正文154 頁，橫版版式?！奥淙~叢書第一種”出版時間1926～1927 年，共五版（1926年4 月10 日第一版；1926 年6 月1 日第二版；1926 年9 月1 日第三版；1926 年11 月20 日第四版；1927 年6 月1 日第五版）。“創(chuàng)造社叢書第一種”由上海創(chuàng)造社出版部出版，出版時間1927～1928 年，共三版（1927 年9 月1 日第六版；1928 年2 月20 日第七版；1928 年4 月20 日第八版）?！皠?chuàng)作叢書”由上海樂華圖書公司出版，出版時間1929～1930 年，共三版，（1929 年2 月20 日第九版；1929 年11 月10 日第十版；1930 年3 月20 日第十一版）。以上版本均為48 開本，正文154 頁。

《沫若小說戲曲集第二輯》由上海新興書店出版，初版1929 年11 月1 日，出版時間1929～1930年。共出兩版（1929 年11 月1 日第一版；1930 年1月6 日第二版），改成32 開版本，正文140 頁。

《沫若小說戲曲集》由上海光華書局出版，初版1930 年10 月，出版時間1930～1934 年，共出六版（1930 年10 月第一版；1931 年3 月第二版；1931 年11 月第三版；1932 年10 月第五版；1934年10 月第六版）。32 開版本，正文140 頁。

1936 年4 月《現(xiàn)代小品文選》叢編分冊題名：現(xiàn)代小品文選第一集，俊生編，上海仿古書店發(fā)行。47-49 頁節(jié)選《落葉》《第一信 九月七日夜》豎版版式。

1947 年9 月小說集《地下的笑聲》收錄《落葉》海燕書店初版，297-398 頁，豎版板式。

1957 年4 月第一版《沫若文集》第五卷收錄《落葉》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發(fā)行，32 開本，265-360頁。

2004 年7 月第一版，《郭沫若全集》文學(xué)編 第九卷，知識產(chǎn)權(quán)出版社，55-130 頁。

《落葉》匯校把1925 年發(fā)表上?！稏|方雜志》的初刊版（本文簡稱“東版”）作為校本，東版作為《落葉》最早公開發(fā)表的版本最接近原稿，?？眱r值更大，初刊版作為最重要的版本歷來在匯校研究中被重視。本文選擇全集作為底本（一般情況選擇文集為底本），雖全集是在郭沫若去世后出版，但全集與文集基本相同，全集采用作者親自校閱訂正的最后版本，且版本較新，市面保有量大，受眾面廣，讀者有廣泛基礎(chǔ)，同時也有利宣傳郭沫若。

其他版本作為參考校本從出版時間跨度和版本變化來選擇。1926 年4 月10 日上海創(chuàng)造社出版部出版的《落葉》初版（本文簡稱“初版”）；1934 年10 月由上海光華書局出版的《落葉》第六版（本文簡稱“光華版”）；1947 年9 月由海燕書店出版的小說集《地下的笑聲》中的《落葉》（本文簡稱“海燕版”）這三個版本作為參考校本。2004 年《郭沫若全集》文學(xué)編第九卷中的《落葉》作為底本（本文簡稱“全集”），1957 年《沫若文集》第五卷中的《落葉》作為參考底本（本文簡稱“文集”）。

初版與東版僅隔6 個月，作為圖書初版，由東版16 開本豎版變成了48 開本橫版，初版與東版在一些用詞上做了改動，例如“近來愈見沉溺于文事，”改為“文學(xué)”；“這使他的精神便受了沒大的傷痍了。改為“莫大”；“所以我把全部定為《落葉》。”改成“定名為”。同時還規(guī)范了部分標點。光華版與初版時隔8 年，這期間《落葉》共出版十八版，其中還有開本的變化，除了上海新興書店和上海光華書局是32 開本，其余都是48 開本。光華版改動多在標點符號同時也有用詞的改動。例如，初版（“這是她有一個時候，）改成東版（——這是她有一個時候，）；（“Kikuko！Kikuko！……”）改成（——Kikuko！Kikuko！……）光華版加了破折號去掉了引號，初版只有引號。海燕版與光華版時隔13 年，這次以小說集的形式出版，郭沫若重新進行了編訂，豎版版式。日期全部改成公歷，修改部分標點符號和詞句，例如（——“這是她有一個時候，）（——“Kikuko！Kikuko！……”）。

文集與海燕版時隔10 年，這次修訂最多。文集是在海燕版的基礎(chǔ)上進行修訂的。以上各書的小說作品，后來都分別收入作者重新編定的，1947年出版的小說集《地下的笑聲》和1948 年出版的小說散文集《抱箭集》。本卷作品都是經(jīng)過作者修訂后編入的?，F(xiàn)在即根據(jù)這兩個作品集的初版本。編排次序大體上按照寫作時間的先后，同時也結(jié)合內(nèi)容略加分類，將歷史小說另外編在一起，排在后面。①郭沫若：《沫若文集·第五卷說明》（第5 卷），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57 年。文集部分文字改簡化字，人名改為全稱，例如“但是師武那時”改“但是洪師武那時”，其他異文請看文后匯校條目。全集與文集基本相同，是作者親自校閱訂正的最后版本進行了校勘，個別地方在文字上做了修訂，除保留作者自用注之外，增加了一些簡要的注釋?！赌粑募烦霭娴臅r間正是漢字改革，推廣普通話、實現(xiàn)漢語規(guī)范化的時代。1956 年2 月6 日，國務(wù)院發(fā)布《關(guān)于推廣普通話的指示》確定普通話“以北京語音為標準音，以北方話為基礎(chǔ)方言，以典范的現(xiàn)代白話文著作為語法規(guī)范”。中央推廣普通話工作委員會成立，主任：陳毅，副主任：郭沫若、康生、吳玉章等?！罢Z音規(guī)范”“詞匯規(guī)范”被確定統(tǒng)一標準?！堵淙~》的出版從初刊版、初版本到《沫若文集》經(jīng)歷了五四以來的白話文運動、大眾語運動和國語運動，到推廣普通話，非常清楚的看到詞匯語法修改的變化。《沫若文集》收錄的《落葉》語法詞匯正是以“普通話的語法以著名現(xiàn)代白話作品為規(guī)范，并且還必須是這些現(xiàn)代白話文中的‘一般的用例’”為標準修訂的。

目前為止還沒有郭沫若小說作品的匯校成果，尤其是還沒有從版本變遷、版本修改的角度進行研究。作為首次匯校郭沫若小說的成果，《落葉》的匯校豐富了郭沫若文學(xué)著作的匯校類型，為今后郭沫若其他文學(xué)著作匯校提供借鑒和參考。為下一步全面開展郭沫若小說作品匯校起到示范作用。通過匯校形式直觀而全面地呈現(xiàn)《落葉》的重編改寫，選錄的異文對于理解郭沫若的思想變遷、文學(xué)觀念和語言習(xí)慣都起到關(guān)鍵作用。

這次《落葉》匯校僅東版與文集異文共524條，以條數(shù)計算是因為有的句中會出現(xiàn)多處異文（包括語法、文字、用詞、標點、版式等），再加上其他各版本異文，數(shù)目龐大，故擇要選錄，選擇標準如下：文中詞句內(nèi)容改動較大異文，對于標點和明顯誤植之處不作例舉，詞句中語義相同重復(fù)修改之處只作一次例舉，整體修改處如海燕版之后日期全部改為公歷不做例舉。同時文字全部轉(zhuǎn)換成簡化字，異體字改為標準字，舊式標點改為標準標點。匯校條目按照《落葉》原文體例排序例舉。

《落葉》六個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