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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歷史·實踐

2023-09-06 07:20范瓊
西部學刊 2023年16期

摘要:瓊崖婦女解放運動是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沉重壓迫下而爆發(fā)的一場為捍衛(wèi)女性尊嚴與權利、尋求自身解放的革命。瓊崖婦女解放運動的理論邏輯:馬克思、恩格斯、列寧的婦女解放理論;中國早期馬克思主義傳播者的婦女解放理論;瓊崖革命者傳播的婦女解放理論。歷史邏輯:遠古傳說中女性獨立意識的悄然覺醒;古代社會發(fā)展中女性的突出貢獻;近代女性深受壓迫的嚴峻現(xiàn)實。實踐邏輯:勇于革命,以知識尋求解放之路的覺醒;敢為人先,以革命錘煉堅定跟黨走的決心。

關鍵詞:婦女解放;理論之維;歷史之維;實踐之維;啟示之維

中圖分類號:K26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3)16-0117-04

Abstract:?Womens liberation movement in Qiongya was a revolution to defend womens dignity and rights and to seek their own liberation under the heavy oppression of the semi-colonial and semi-feudal society. The theoretical logic of this movement is based on womens liberation theories proposed individually by Marx, Engels and Lenin, the early Chinese Marxist propagators, and the Qiongya revolutionaries. The historical logic is as follows: the awakening of womens independent consciousness in ancient legends; the outstanding contribution of women to the development of ancient society; and the severe reality of womens oppression in modern times. And the practical logic is as follows: the awakening of the courage to revolutionize and seek liberation through knowledge; the determination to be the first pioneer and to follow the Party through revolutionary training.

Keywords: women s liberation; theoretical dimension; historical dimension; practical dimension, inspiration dimension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婦女是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創(chuàng)造者,是推動社會發(fā)展和進步的重要力量。”[1]回顧黨的百年歷史,在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下各個時期的婦女解放運動對促進婦女解放,實現(xiàn)婦女人格獨立起到重要促進作用,瓊崖革命時期亦是如此。瓊崖婦女在馬克思主義婦女解放理論指導下,沖破封建思想束縛,拿起武器為民族解放和民族獨立奉獻青春,以大無畏的革命精神有力地推動了瓊崖地區(qū)婦女解放運動,成為中國革命史上的寶貴財富。

一、瓊崖婦女解放運動的理論邏輯

(一)馬克思、恩格斯的婦女解放理論

馬克思、恩格斯(以下簡稱“馬恩”)的婦女解放理論是一個非常宏大的話題,有其產(chǎn)生的深刻背景。馬恩婦女解放理論產(chǎn)生于資本主義社會矛盾加劇的現(xiàn)實,一方面資本主義創(chuàng)造出前所未有巨大生產(chǎn)力,另一方面也生產(chǎn)著貧窮與剝削。婦女和兒童成為資本家獲取社會財富和產(chǎn)生生育價值的工具,是資本家賺取高額利潤的廉價勞動力。據(jù)《不列顛工廠工業(yè)的狀況》一文記載,在英格蘭的工業(yè)中心及英格蘭北部的四個郡半年內女工因機器造成的不幸事故人數(shù)占總人數(shù)的88.6%[2]。馬恩終其一生都在探尋人類的解放道路,試圖打破階級和階級對立,建立一個自由人聯(lián)合體的新社會,在這個過程中婦女解放運動也得以實現(xiàn)。馬克思在對資本主義社會進行了透徹的觀察和分析后,提出“資產(chǎn)階級的滅亡和無產(chǎn)階級的勝利是同樣不可避免的”[3]。而無產(chǎn)階級要勝利,就要廢除資產(chǎn)階級所有制,使婦女不再是單純的生產(chǎn)工具。要達到這一目的,必須推翻其產(chǎn)生的根源——生產(chǎn)資料私有制。這一目標如何達到?馬克思給出了明確路徑,暴力革命,將婦女解放運動上升到無產(chǎn)階級運動的高度,在實現(xiàn)階級解放的過程中實現(xiàn)婦女解放。

(二)列寧的婦女解放理論

列寧充分認識到婦女在社會發(fā)展中的重要作用,積極推動婦女平等地進入社會各個領域。他指出,婦女不僅要參加一般的政治活動,而且要參與到國家事務管理當中來。在和斯大林談到“關于改組國家監(jiān)察部問題”時,他建議應該讓無產(chǎn)者也能經(jīng)常出席做證,且婦女必須占到一半以上。在修改社會民主黨綱領時列寧明確提出:“禁止在對婦女身體有害的部門使用女工;禁止婦女做夜工;女工在產(chǎn)前產(chǎn)后各給假8周、產(chǎn)假期間照發(fā)工資、免收醫(yī)藥費……凡有女工的工廠和其他企業(yè)均應設立嬰兒和幼兒托兒所、并設立哺乳室?!保?]因此,列寧對婦女解放的推動不僅是在理論上,更是在實踐上予以推動,這也為婦女解放理論和實踐傳入中國奠定了基礎。

(三)中國早期馬克思主義傳播者的婦女解放理論

隨著十月革命的勝利,以陳獨秀、李大釗等為代表的革命先驅們竭力探索,將婦女解放理論進行中國實踐。陳獨秀、李大釗等人立足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極力推進婦女解放運動。陳獨秀提出要婦女解放,首先得承認婦女也是“人”。李大釗則指出,婦女解放與民主有很大關系,有了婦女解放才能實現(xiàn)真正的民主。要真正的民主,必須實現(xiàn)婦女解放。所以“被輕視的中國婦女們!你們要參加革命,你要在參加革命運動中,極力要求在身體上在精神上解放你們自己,解放你們數(shù)千年來被人輕視被人侮辱被人束縛的一切鎖鏈!”[5]陳獨秀、李大釗非常注重教育因素對促進婦女解放的力量,他們認為教育是促進婦女覺醒最有效的辦法。李大釗面對廣大婦女難以接受教育的現(xiàn)狀,發(fā)出“占全國民半數(shù)的女子不讀書不做工,這不是國民的智力及生產(chǎn)力一種大大的損失嗎?”[6]的吶喊。這些以馬克思主義婦女解放理論為指導的運動為瓊崖婦女解放運動開展奠定了理論和實踐基礎。

(四)瓊崖革命者傳播的婦女解放理論

馬克思主義理論在中國大地上掀起陣陣回響,瓊崖婦女解放運動也正是在此背景中展開。以王文明、楊善集等為代表的共產(chǎn)黨人,看到瓊崖婦女身處封建思想的壓迫,痛心疾首。他們一是通過創(chuàng)辦刊物宣傳婦女解放理論,如《新瓊崖評論》,該期刊以追求婚姻自由為切入點,反對舊禮教和反封建。當時刊登了轟動一時的“馮素娥抗婚”事件“馮素娥抗婚”事件:1924年,還在小學就讀的瓊東縣女學生馮素娥被富家子弟楊某看上。楊某帶幾百光洋去馮家求婚,馮素娥父母見禮金豐厚,便與楊家定了婚期。馮素娥則寫了抗婚書,投寄《瓊崖新青年》雜志發(fā)表。又具呈瓊東縣長,請求保護自由權。瓊崖進步青年劍雄等紛紛在《新瓊崖評論》《瓊崖新青年》等刊物發(fā)表文章,支持馮素娥抗婚,史稱“馮素娥抗婚”事件。。期刊指出“我們固為保障馮素娥個人的自由而宣布楊維叡的罪狀,但要為全瓊女界打出血跡模糊的重圍,更不能不宣布舊禮教的死刑”[7]。二是成立婦女解放運動的宣傳和領導機構,如在海南成立了廣東婦女解放協(xié)會瓊崖分會,明確提出打破男尊女卑的心理,打破封建包辦婚姻,推行男女教育平等。在中共瓊崖第一次代表大會后,??诩碍傃赂骺h都相繼成立婦女部,專門領導和指揮婦女解放運動。三是讓婦女接受教育,組織婦女參加革命。瓊崖地委成立后,創(chuàng)辦瓊崖公學、中山女校,招收女學生,大力發(fā)展平民教育,號召婦女參加革命,爭取解放。

二、瓊崖婦女解放運動的歷史邏輯

(一)遠古傳說中女性獨立意識的悄然覺醒

1.開創(chuàng)海南島人類社會發(fā)展新紀元

在遠古的黎族民間傳說中,有大量關于描寫女性獨立意識覺醒的記載。黎族傳說《丹雅公主》[8]詳細記錄了丹雅公主開創(chuàng)海南島人類社會發(fā)展新紀元的事跡。相傳海南島以前荒無人煙,直到丹雅公主的到來才有了人類生活跡象。丹雅公主是南海俚國國王的女兒,但因連嫁三個丈夫都先后去世,被認為克夫,雖身懷六甲依然沒有幸免被流放。丹雅公主所乘小船被狂風巨浪吹至海南島,從此開啟了海南島有人類生活的新紀元。丹雅公主將船用木樁頂起來,用茅草蓋住周圍,首創(chuàng)黎族茅草屋的原型;船板縫中的谷粒生根發(fā)芽,生長成熟,開啟了“山蘭”稻種植歷程;丹雅公主到島上后生下兒子伯打,伯打成年后與山花女神相戀,但遭到山花女神惡毒母親的反對,丹雅公主、伯打、山花女神與這位母親進行了英勇的斗爭。丹雅將自己織好的布裁剪出五尺長筒裙、無扣對襟衣、頭發(fā)裹布等給予山花女神穿戴,這些服飾成為黎族女性服裝樣式的起源;山花女神后來為了躲避母親,藏在山洞中,丹雅公主用染布顏料按照山花受傷的樣子畫上線條,成為黎族婦女紋面的由來。在這則傳說中,充分彰顯了女性在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家庭生活、手工紡織等方面的重要作用,是促進生產(chǎn)力發(fā)展不可或缺的力量。

2.不畏權勢勇敢追求婚姻自由

黎族傳說《甘工鳥》[9]記載了黎族女性在面對強權所展現(xiàn)出的崇尚自由、追求婚姻自由的精神。傳說講述了黎族姑娘甘媧與一個年輕的獵手相愛,但母親貪財包辦婚姻,將她需許配給一個滿身長瘡臥床不起的男人,她為了掙脫這門荒唐婚事,逃回娘家。父母和哥嫂見逼她無效,將她關進豬籠,百般虐待。一日趁家中大人不在,她讓小妹割掉豬籠繩子,她將婆家所給的手鐲、頸圈、耳環(huán)等首飾統(tǒng)統(tǒng)倒進鍋熬成漿糊,并將其粘在胳膊兩側下面,再用火把它烤干,便成了甘媧的翅膀。她飛到哥哥、嫂子和父母身邊訣別,痛恨家人的狠心。飛到相愛的獵人家門口,從自己身上拔下一根美麗的羽毛送給獵人。此后,她飛向寬闊的藍天,飛向茫茫林海,一直飛到七指嶺。從此,七指嶺下不斷地傳出“甘工”“甘工”的哀鳴聲。甘媧抗婚的傳說刻畫出了女性內在覺醒的強大力量,她的反抗是對包辦婚姻的痛斥、對家長制作風的不滿、對美好愛情的向往、對自我解放的崇尚。

(二)古代社會發(fā)展中女性的突出貢獻

黃道婆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棉紡織家和技術改革家,幼時童養(yǎng)媳期間因不堪忍受婆家的虐待和毒打,勇敢出逃至崖州,在當?shù)厣罹幼〗?0年,學習和總結出了一套織造技術,對我國棉紡織業(yè)發(fā)展作出重要貢獻。黃道婆的出逃不僅是對家庭虐待現(xiàn)象的反抗,更是對當時童養(yǎng)媳這一普遍的社會罪惡現(xiàn)實的抗爭。據(jù)《紡織史話》記載,崖州氣候土壤適宜棉花種植,是國內最早的棉產(chǎn)區(qū)[10]。黃道婆來到海南后很快投入到紡織隊伍中,她聰明伶俐,虛心好學,專心致志跟著當?shù)貗D女從捍籽和彈花基本功學起。她有著堅韌的耐力、不斷鉆研的韌勁和精益求精的精神,常常將自己關在織房研究各種花樣,不厭其煩地試驗直至成功。她善于創(chuàng)新,在當?shù)噩F(xiàn)有技術基礎上,將黎族與回族的工藝融匯到紡織中,經(jīng)過反復實踐,總結提高,成功織出水平更高的“崖州被”,成為當時人們口中的佳話,也為后來她返回家鄉(xiāng)大力推廣棉紡織業(yè)奠定基礎。

(三)近代女性深受壓迫的嚴峻現(xiàn)實

隨著近代中國社會逐漸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國家蒙辱、人民蒙難、文明蒙塵。此時,瓊崖婦女除了封建思想的壓迫,還與當?shù)靥厥獾纳鐣尘坝嘘P。農(nóng)業(yè)發(fā)展落后,自然災害貧乏,人們因受不起天災人禍,遠渡南洋謀生,尤其是“文昌、瓊山、樂會等地民多地狹,生活窘迫渴望向海外謀生”;“或工或商,與文昌、樂會二縣,同國瓊屬出洋最多之縣分?!保?1]大量男性下南洋謀生,當?shù)赜钟兄敖箣D女出洋”的陋習。家庭重擔全部落在女性身上,耕田種地、養(yǎng)老攜幼,形成一種獨特的女耕女織的“守望婦”生活,女性的身心壓力可想而知。

三、瓊崖婦女解放運動的實踐邏輯

(一)勇于革命,以知識尋求解放之路的覺醒

提到瓊崖婦女解放運動,不得不提林一人,她被稱為瓊崖婦女解放運動的先驅。林一人為瓊崖革命領導者楊善集之婦,因是包辦婚姻,接受過五四運動新思想洗禮的楊善集內心并不接受,于1926年在《革命雜話》中透露想離婚的意愿。林一人并未像男尊女卑社會中的大多數(shù)女性一樣坐等被夫家拋棄,而是為了挽救婚姻,沖破封建思想的藩籬,只身一人勇敢前往廣州,尋找進行革命活動的楊善集。在楊善集啟發(fā)下,林一人的革命意識開始覺醒,主動接受新思想,和丈夫一道參加革命事業(yè)。回瓊后,林一人進入學校讀書,積極接受革命思想,以革命理論不斷武裝自己,不但快速縮小和楊善集的思想差距,也用實際行動捍衛(wèi)了自己的愛情,楊善集從此再沒有提及離婚,兩人成為了著名的紅色戀人。林一人積極創(chuàng)建婦女協(xié)會,宣傳婦女解放思想,大力推動婦女解放運動。她倡導婦女要團結起來、組織起來,以此來實現(xiàn)自我解放。她積極引導婦女們剪辮子、放裹足布、參加革命,且從思想層面教育婦女們要相信科學破除迷信。楊善集在椰子寨戰(zhàn)斗犧牲后,林一人繼承丈夫革命事業(yè),以堅定的理想信念、充沛的革命熱情在瓊東、樂會等地區(qū)發(fā)展了大批婦女加入黨組織、加入革命隊伍,為瓊崖婦女解放運動作出了顯著貢獻。

(二)敢為人先,以革命錘煉堅定跟黨走的決心

瓊崖女性敢為人先的品格以紅色娘子軍最為典型,這支被毛澤東和周恩來稱之為“世界革命典范”的紅色娘子軍,在中國乃至世界婦女解放運動史上都具有重要影響力。

紅色娘子軍即中國工農(nóng)紅軍第二獨立師女子軍特務連,是中國第一支成建制的婦女革命武裝,這也是一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書寫了中國近代革命史上一段紅色傳奇的隊伍。紅色娘子軍中的女性,大多出自貧寒家庭,深受舊社會疾苦的剝削壓迫,“除了同全國廣大婦女一樣備受‘政權、族權、神權、夫權枷鎖的束縛,許多人還受盡家庭的虐待和被丈夫遺棄的折磨,這種生活現(xiàn)狀磨煉了她們吃苦耐勞的頑強毅力,造就了她們獨立意識和反抗精神。”[12]為了反抗封建思想的束縛,改變窮苦生活現(xiàn)狀,她們勇敢地拿起武器,決然走向戰(zhàn)場。女子軍在瓊崖特委領導下,團結戰(zhàn)斗,英勇殺敵,在沙帽嶺、文市炮樓等戰(zhàn)斗中,多次告捷,顯示出她們較強的作戰(zhàn)能力。這些女戰(zhàn)士們在前線參軍打仗、救護傷員、燒菜做飯獨當一面,毫不遜色。她們是一支行走的革命宣傳隊伍,每到一處積極深入群眾,調解農(nóng)民矛盾、教婦女識字讀書、動員群眾參軍作戰(zhàn)等,深受老百姓的擁護。這支部隊雖然持續(xù)時間不長,但所彰顯出女性的獨立與革命意識極大促進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婦女解放運動。

四、結束語

瓊崖婦女解放運動是馬克思主義婦女解放理論與瓊崖婦女的社會現(xiàn)狀相結合,在勇于革命,敢為人先的革命實踐中產(chǎn)生。進入新時代,我們將瓊崖婦女解放運動的精神發(fā)揚光大,為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提供豐富的思想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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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范瓊(1984—),女,漢族,陜西渭南人,貴州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研究生,海南醫(yī)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思想政治教育理論與實踐。

(責任編輯:趙良)

基金項目:本文系貴州省研究生教育創(chuàng)新計劃項目“數(shù)字治理視域下貴州省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研究”(編號:YJSCXJH〔2020〕104)、海南省人文醫(yī)學研究基地項目“習近平關于衛(wèi)生與健康重要論述研究”(編號:QRYZH202012〔ZD〕)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