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牧場上饅頭一樣的山,明鏡一樣的湖,大大小小的動物,高高矮矮的植物,對騎在黃驃馬馬背上的才旺多吉來說都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幾十年相處下來,牧場上的一草一木都懂得才旺多吉的喜怒哀樂。
牧場一派金黃。這個冬天很反常:往年司空見慣的雪,今年卻成了稀罕物。冬天無雪春草低,瘦春難養(yǎng)肥膘羊。才旺多吉老人一路巡視返回氈房,為這遲遲不來的雪而悶悶不樂。
在牧場那座饅頭一樣的山的半山腰上,居住著一只紅色的狐貍:長臉,尖嘴,小眼睛,胡須根根粗壯如針,下巴頦和肚皮底下長著潔白的絨毛,背毛火紅火紅的。
晨光里,早起覓食的狐貍的紅色背和白色的腹特別耀眼。狐貍抬頭,回頭,左顧右盼,十分警惕的樣子。這片草原上有金雕,還有一匹狼,這可是隨時都能叼走狐貍性命的天敵。不論是緩慢游走,還是快速奔跑,狐貍浸染著朝霞的光環(huán),像一個飄忽不定的精靈在游蕩。
狐貍的洞穴在山的陽坡上,冬暖夏涼,是狐貍媽媽遺留下來的。狐貍媽媽臨死前囑咐小狐貍:這片草原最好,永遠(yuǎn)不要離開,在這里你不會被餓死。
狐貍很叛逆,有著自己的想法。為什么要聽媽媽的話呢?我已經(jīng)長大了呀!什么事情我自己知道怎么做。
狐貍媽媽的話有些嘮叨: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做;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盡管末了,很多事情也證明了狐貍媽媽的話是正確的。但是,狐貍覺得被約束很痛苦。所以,他決定要做一只不聽媽媽嘮叨的狐貍!
狐貍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來:整個冬天要是沒有雪那該有多好??!這樣就不用儲備過冬的食物,隨便出去就能找到食物。
狐貍吃飽了,早早回到窩里,躺在自己柔軟的床上,莫名的孤獨和寂寞襲上心頭。狐貍原本有一位喜歡它的異性伴侶,長得身材勻稱,細(xì)腰肥臀大尾巴,活潑愛動,笑瞇瞇的眼睛,尖尖的小嘴總抹著甜甜的蜜。但它有點太任性,狐貍左一遍右一遍叮囑她,不要去山那邊的人家。她憤怒的眼睛里露出狼一樣的目光,在吼,草原也屬于我,我想去哪就去哪!結(jié)果踩上了獵夾,丟掉了性命。她的皮被剝下來,被加工成狐貍毛的圍脖,圍在那家牧人媳婦的脖子上。每次看見那圍脖,狐貍都會感到悲傷,都會聽到嚶嚶的哭泣聲。
狐貍不愿意再往下想了,心口堵堵的。它翻轉(zhuǎn)身,換個姿勢,努力地踏進了夢鄉(xiāng)。
夢里,狐貍跟著媽媽,在草地上玩耍。黃花滿地,蝴蝶,蜻蜓,還有蜜蜂,圍著自己飛來飛去。
隱約中,狐貍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奇奇怪怪的很特別。耳朵里灌進的聲音亂糟糟的,震得耳根嗡嗡作響。狐貍趕緊爬起來,剛把腦袋探出洞口,就被熱浪撲了回來。外面是火,洞口原本茂盛密集的蒿草和樹叢都長出了火焰的翅膀,隨風(fēng)狂舞。
狐貍怕了,蜷縮在洞的最里面,身子哆嗦成了團,死亡的恐懼鼓脹著每一根神經(jīng)。
狐貍又想起了媽媽,要是媽媽在該有多好,媽媽面對什么事情都有辦法。
就在狐貍極端恐懼的時候,一股香味順著鼻孔直接跑到胃里,狐貍一下子打起精神,還沒有站起身,洞里忽然鉆進好幾個黑乎乎的家伙,洞里滿滿的了,已經(jīng)撞在狐貍的懷里了。闖入者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但也沒有掉頭離開的意思,出去就得被大火吞噬了。狐貍的背緊貼在洞壁上,像懸掛的吊燈,雙方都已經(jīng)沒有了退路。
緊張的空氣凝固了,整個洞里如同灌滿了透明的果凍。
二
原來距離狐貍洞穴不遠(yuǎn)處,有一個水面不是很大的湖。生活在湖里的水獺家族,在媽媽的帶領(lǐng)下,到岸上來玩,結(jié)果發(fā)生了火災(zāi)。火是從河邊著起來的,是釣魚的人扔下的煙頭點燃了整個草原。水獺媽媽帶著五個孩子逃命,只能選擇越跑越遠(yuǎn)的方向,慌忙中才闖進狐貍的洞穴。
狐貍立起上半身,使勁地齜著牙,咧著嘴,很兇猛的樣子。
水獺家族也不示弱,撐起身子,仰著頭,把嘴張大,盡量地露出尖牙利齒,發(fā)出嗷嗷嗷的吼聲,大有一擊致命的自信。
在這節(jié)骨眼上,水獺媽媽開了口:
狐貍先生,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在岸上走,我們在水里游,今天我們是逃命才闖進你家里來的,我們絕對沒有惡意,感激都來不及呢!怎么會傷害狐貍先生???我們躲過災(zāi)難就會離開。
狐貍似乎也理解了闖入者的冒犯,發(fā)現(xiàn)對自己并沒有惡意,渾身繃緊的肌肉便松弛下來,帶著善意的狐貍看上去很可愛。
水獺家族見狐貍沒有攻擊的意思,也漸漸放松了戒備,雙方不再劍拔弩張,洞里的氣氛緩和下來。當(dāng)大家都用欣賞的目光看著對方時,發(fā)現(xiàn)對方看起來真好看。
火和風(fēng)的惡念一拍即合,瞬間變成了魔鬼,瘋狂地逞強,拿出要橫掃一切的淫威。
火舌總有去不了的地方,總有舞不動的時候,終于在河岸邊,在通往城市那條車水馬龍的公路邊止住了腳步。
水獺媽媽站得筆直,將兩只前爪合十,拱手,上下擺動幾下,轉(zhuǎn)身帶著家族成員,排著長隊,跑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撒下一路歡快的笑聲。
狐貍靜靜地趴在洞口,居高臨下,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水獺家族跑回湖水里,水面上翻起了浪花。狐貍的心被水獺家族拖拽走了,蒙上了灰,扎上了刺,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孤獨感涌上心頭,自己要是有這樣一個家該多好??!
狐貍的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地叫,餓了。站起身,腳步有些沉重,風(fēng)很涼爽,但是還算不上寒冷。狐貍?cè)匀痪璧靥ь^,回頭,左顧右盼著,聞聞嗅嗅尋找著食物,被燒死的老鼠,昆蟲,今天吃起來有一種特別香的味道。眼前那些很熟悉的東西早已不見了,很多草啊,花啊,樹啊,都無影無蹤了,只有遠(yuǎn)山的形狀,小河奔跑的樣子,氈房上冒出煙的味道,還都沒有變。
那金黃的草原,仿佛一張宣紙,生出火的翅膀飛走了,碰翻了墨盤,染得一地墨色,腳下的路顯得平坦。狐貍偶爾踩出活著的火炭,被咬了一口似的生疼。
狐貍尋著水獺家族的味道,不知不覺來到了湖邊,靜靜地看著水面。狐貍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山的影子,云彩和藍(lán)天的影子都在湖里洗澡呢。
突然,水里露出幾個黑黑的小腦袋,像花樣游泳運動員一樣,齊刷刷地翻來滾去,鉆進鉆出。
只見一個黑腦袋叼著一條大大的魚游了過來,放到狐貍的面前,說,天氣要變了,今年冬天的雪會大,會很冷的,多準(zhǔn)備些過冬的食物。
水獺媽媽的話很溫和,像跟自己的孩子說話一樣。
太陽掀起草原的大被,從岸邊這頭鉆到了有山的那頭,枕著山就睡了。狐貍知道這是回家的最后時刻,獵食者們已經(jīng)在出來的路上了。
狐貍也不客氣,叼起水獺媽媽送的大魚,轉(zhuǎn)身跑向自己的窩。心里突然覺得水獺家族挺可愛的,自己今天沒有驅(qū)逐是正確的,突然覺得自己不那么孤單了。
轉(zhuǎn)身時,狐貍聽到氈房里飄出熟悉的馬頭琴聲,帶著無盡的憂傷,一定是這場大火燎疼了牧場主人的心。
此時,狐貍就是牧場里最理解才旺多吉的動物。
三
同樣的災(zāi)難,同樣的牧場,不同的牧人,命運是不一樣的。才旺多吉選擇趕著羊群頂著風(fēng)沖向火線,結(jié)果踩踏出了一個火的豁口,生的通道,到達(dá)河邊就安全了。
山那邊的牧場主人是老兩口,一兒一女都進了城,成了家,立了業(yè),很少回來。老兩口很貪心,養(yǎng)的牛羊已經(jīng)超出了自家牧場的承載力,沒等草長高,就被牛羊啃得光禿禿的。草沒有機會長高,結(jié)出自己的種子,草場上的草一年比一年稀少,哪來的昌盛和繁茂。
大大小小的動物吃不飽,就得找吃得飽的地方去。被餓死是對生命的踐踏。當(dāng)初狐貍的媽媽就是從那邊逃過來的。
才旺多吉這邊草原茂盛,吃得飽,住得暖,睡得也香,很多小動物,都跑到這面來了。
這次火的翅膀飛舞的時候,貪婪的牧人趕著羊群順風(fēng)逃跑,結(jié)果準(zhǔn)確地順了風(fēng)的方向,羊群逃到圍欄的邊上,便是絕壁的圍墻,火舌就像魔法師一樣,做出了一只只烤全羊。
厄運和幸運降生在同一場災(zāi)難中。
距離狐貍不遠(yuǎn)的地方,居住著一只與眾不同的小白兔,雪白雪白的,長長的耳朵耷拉著,兩只紅紅的大眼睛撲朔迷離,前矮后高的粗腿支撐著肥碩的身子。小白兔冬天怕冷,夏天怕熱,也怕刮風(fēng)和下雨,一有個電閃雷鳴什么的,它就想往才旺多吉的家里跑。
小白兔覺得自己很另類,人家別的兔子都長得纖細(xì)苗條,帶著灰褐色的斑紋,活潑好動,善于奔跑。而自己長得又粗又笨,整天就喜歡睡懶覺。
小白兔知道自己的身世。
那年夏天,主人家里來了一幫城里的親戚,穿得花花綠綠,比草原還鮮艷。他們帶來一只白顏色的公兔,那只兔子第一次見到草原,哪里都新奇,到處亂跑,正好遇上小白兔的媽媽,一見鐘情。幾天以后,那只公兔被主人帶回城里,后來兔媽媽就產(chǎn)下一窩與眾不同的小兔崽。別的小兔子身上或多或少還有點灰色,褐色,唯有小白兔,白得一根雜毛都沒有。兄弟姐妹都說它是個怪物,都躲著它。斷了奶以后,兔媽媽領(lǐng)著兄弟姐妹們走了,把小白兔扔在了這里。
偶爾有兔子跑過來,小白兔樂呵呵地去迎,結(jié)果所有的兔子看見它扭腚就跑,有的還摔了個大腚堆。
進不了群,小白兔只好在離湖稍遠(yuǎn)一點的地方,選擇了一處駱駝草長得十分茂盛的地方挖洞搭窩,開始自己的生活。獨來獨往的日子,雖然冷清,倒也自由自在,日子過得還算安生。
四
山坡下邊平緩的地方,居住著這片草原的主人,才旺多吉。
才旺多吉七十多歲了,身板硬朗,他年輕的時候,是一位有名的摔跤手,曾經(jīng)好幾次在全旗的那達(dá)慕大會上奪得冠軍,脖子上戴過五顏六色象征著榮譽的項圈。
才旺多吉的兒子和媳婦很孝順,總是想接阿爸去城里享清福。每次一提到進城的事,才旺多吉就哭得像個孩子。他從小在額侖草原上長大,一天也沒有離開過牧場,牧場就是才旺多吉生命的全部。生在牧場,死在牧場。這觀念像山坡上老榆樹的根,早已深深地扎進沙土中。
空曠的額侖草原上,潔白的氈房,仿佛一朵掉隊的云彩,牛糞火和羊糞磚燃起的縷縷青煙飄向云去的地方。
才旺多吉牧場的下邊是一條河流,日夜不停,由西向東流淌。
河的北岸,狐貍,水獺,小白兔,還有山下的牧人,相安無事地生活著。
同一片草原,對應(yīng)著同一片天空,在牧人才旺多吉的心里,天地是同樣大的,事情都是有來有往的,有因有果的。
晨光里,狐貍的輪廓被勾勒得鮮亮,像一團火焰。
你是狐貍?你的樣子很暖。小白兔在跟狐貍打招呼。
你從不跟我搶食物,像個大哥哥的樣子,你能和我交朋友嗎?小白兔說著快走了幾步,站到狐貍面前。
狐貍打量著小白兔,說,我愿意。
他倆跑到湖邊喝水,兩個小伙伴一起照鏡子,這個時候,淘氣的水獺家族也過來湊熱鬧,把他倆的合照給弄得稀碎。
沒有一點閑著時候的水獺媽媽還向狐貍打招呼,說話聲跟喊一樣,提醒狐貍天快下雪了,今年的雪會很大,得儲備些過冬的食物,別到時候餓肚子。
狐貍不以為然。它正和小白兔玩得開心,根本聽不進去,只顧和小白兔追逐嬉戲,還不忘對水獺媽媽喊:豆芽長多長都是一碟小菜,草結(jié)自己的籽,風(fēng)吹自己的樹,我們快樂是最幸福的。
水獺媽媽見狐貍和小白兔這樣貪玩,自己有種把蜂蜜抹到后腦勺上的感覺,一個猛子扎到水里,忙著抓魚,儲備過冬的食物去了。
就這樣小白兔自然成了狐貍的心靈依靠,這幾天又特別的暖,狐貍便總往小白兔那里跑。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像風(fēng)一樣快。那天早上,狐貍一起來,看見太陽已藏到云彩里,風(fēng)是冷的,空氣是涼的,下雪了。冬天終于有了冬天的樣子。只是,狐貍開始餓肚子、發(fā)愁了。
下雪,這是才旺多吉期待已久的。明年春天,小草就會提前幾天鉆出地面,羊就會吃到最有營養(yǎng)的“地皮青”。只是這遲來的雪,似乎帶著歉意,又似乎是帶著報復(fù)的心思,一連下了十多天,金黃色的草原蓋上了厚厚的大被子:大山,像一件毛朝外堆放的羊皮襖,草原變成了一個潔白的童話世界。
五
狐貍每天天不亮就出去尋找食物,厚厚的積雪遮蓋著大地,根本找不到吃的了。一天餓,兩天餓,這天天餓,狐貍肚皮快貼到脊梁骨上了。
開始面黃肌瘦,兩眼冒金星,今天沒辦法出去找吃的了。狐貍哪里知道,此時山頂上的那只狼早已蹲守在洞口守候多時了。它見狐貍不出來,很憤怒,開始瘋狂擴大洞口,不時向洞里探頭,伸爪子,恨不得一下鉆進去,把狐貍吃掉。
狐貍嚇得縮在洞底,渾身抖成一團,后悔自己沒有在上凍前將洞門填平墊高。
狼也好幾天沒飽餐一頓了,饑餓讓狼瘋狂。一切都在狼的渴望中進行著,埋頭挖洞的狼哪里知道,危險已經(jīng)在自己身上降臨了。山頂崖壁上的金雕早已把它盯上,起飛、滑翔、俯沖,像黑色閃電,一只鋒利的爪子嵌進狼的背部。狼本能地轉(zhuǎn)過頭,雙眼和脖子同時被兩只爪子牢牢地抓住,眼珠子破裂,脖子噴血如注。
狼的哀嚎與金雕的鳴叫聲沖擊著狐貍的耳膜,洞口圈住了狼掙扎的畫面,漸漸地不動了。金雕從狼身上飛起來,然后由遠(yuǎn)而近,居高臨下滑翔著俯沖過來,帶著強大的慣性,瞬間狼就被抓走了。
第二天清晨,饑餓難耐的狐貍小心翼翼爬出洞口,將洞口用雪封上,并用尾巴掃平,與周邊一致。狐貍探頭探腦地游走在雪上,竊喜的是自己少了一個天敵,恐懼的是,空中的攻擊更難防范,鋒利的爪子似乎隨時都會懸在頭上一樣。
狐貍來到小白兔家做客,見小白兔餓得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很是奇怪,說,草被雪蓋住了,不遠(yuǎn)處就是柳條,你為什么不去吃???
小白兔哭了,不知道為什么,我出不去屋子,風(fēng)一吹就凍骨頭,一冷就手腳僵直,動彈不得,嘴都張不開,不知道為什么我這么怕凍,是因為我的顏色和雪一樣嗎?可能皮毛就是雪做的,說著小白兔傷心地哭了起來。
狐貍看著小白兔傷心的樣子,轉(zhuǎn)身走進風(fēng)雪里,來到河邊的柳樹林,一口一口地咬斷細(xì)軟的柳條的末梢,為了找到更好的,狐貍站立起來,一根一根地咬斷,嘴里苦苦的。
狐貍一次次地把柳條枝送到小白兔的屋里。小白兔香甜地吃上了狐貍采集的柳條,得救了。
小白兔依偎在狐貍的身邊,用身體暖著狐貍的胸口,狐貍氣息微弱,肚子餓得咕嚕咕嚕響。小白兔一點也沒擔(dān)心狐貍餓極了會吃掉自己。小白兔甚至覺得狐貍吃兔子也許只是個傳說。
第二天,陽光射進了洞口,狐貍和小白兔的窩更加暖和了,白兔再也不擔(dān)心屋里冷了。但它抱著狐貍發(fā)愁,它覺得應(yīng)該出去為狐貍找點吃的了。狐貍能救自己的命,自己為什么不能試試去救狐貍一命呢?
洞外傳來腳步聲,原來是才旺多吉老人,領(lǐng)著放寒假來幫爺爺放羊的小巴特走過來了,洞口放了很多干白菜,胡蘿卜,還有成捆的干草。
“小白兔是遺傳了它爸爸的基因,與家兔沒什么兩樣,不行就抱回來在屋里養(yǎng)吧!”
“不!得給它適應(yīng)草原氣候變化的機會。適者生存,是自然之道?!?/p>
令狐貍?cè)f萬沒有想到的是,洞口居然還有一塊自己喜歡吃的羊肉,這塊肉上還帶著才旺多吉老人的體溫。
狐貍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它邊吃邊想起媽媽的話:在這里你不會被餓死。但它也知道,在下一個冬天來臨之前,它一定要備足了食物。
林殿波: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通遼市人,內(nèi)蒙古作家協(xié)會會員。曾在《解放軍文藝》《中國鐵路文藝》《陽光》《短篇小說》《小小說選刊》《散文百家》等刊物發(fā)表小說、散文,并有作品被選刊選用、結(jié)集、獲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