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的緣分始于2013年,距今也是整整十年了。
我清楚記得那是2013年5月份的一天,當時我正在北京的魯迅文學院高研班學習,課余獨自在魯院的小院子里閑逛,心里壓著重重的心事,為自己的文學之途感到憂慮,創(chuàng)作難,發(fā)表也難,寫作了八年,并無什么起色,也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面對功成名就的同學們,很是自卑,同時也感到文學之路于我是狹窄的、暗淡的,這令我很沮喪。
5月的北京氣候宜人,魯院草木繁盛,院中兩棵桑葚樹結子累累,同學們一般吃完飯都會在院子里散步,或三人結伴,或五人成群。我記得那天下午,同學們大概是有什么集體活動去了,我沒有去,就在院子里閑走,空無一人的院子寂靜無比,一聲鳥叫一聲蟲鳴都如響雷一般。我先是很享受這份寧靜,閑庭漫步很是排遣憂思,但走了幾圈之后,就有種被拋棄和被遺忘的感傷。
就是這個時候我接到了一個電話,對方說是《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的編輯,姓師,告訴我發(fā)表在《小說林》的一個小說《開屏》寫得非常好,《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即將進行選載。我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我感覺我好像從寫作起就一直在等待著這樣的電話。我是欣喜的、激動的,但我還是忍著巨大的喜悅不斷地說謝謝。掛掉電話后,我在一種輕松狀態(tài)下著實享受了一會兒被認可的甜蜜。這個消息像是一聲春雷,一掃我的沉郁之氣。堅持八年的寫作,第一次獲得選刊的選載,這是莫大的肯定,也是莫大的鼓勵。讓我在絕望和黑暗的峽谷中,看到了一束火光,也讓我有了繼續(xù)堅持下去的勇氣和信心。這個電話在我的文學人生中,具有特別的意義,受著某種歡樂的情緒,魯院的景色也發(fā)生了變化,一草一木都充滿著生氣,特別是那束怒放的紅王子錦帶花,就像是一串串鞭炮,它們一定是為我慶祝。這篇小說后來還上了《北京文學》2013年的年度排行,而我也牢牢記住了師力斌這個名字。
對于一個在文學道路上苦苦跋涉的人來說,素昧平生,卻能得到無限鼓勵與欣賞,是令人心醉的。無論是楊曉升老師還是師力斌老師,十年中,我與楊曉升老師也是一面之緣,與師力斌老師同樣也是一面之緣,那還是仰仗《當代》雜志為我們那一期作者開研討會時,我在研討會上才得以與一直關注我激勵我的師力斌老師見了一面,會上無法交流,會后我僅僅只是向師老師打了個招呼,師老師就匆匆離去了。我這個人言談一向短,在人前我也說不出許多感謝的話來。有時細細想來我也是沒心沒肺之人,又討厭人情世故,平日里無論是對師對友還是對領導,從來很少聯(lián)系,節(jié)假日連句問候也沒有。與刊物和刊物編輯老師們的聯(lián)系一般只是在有作品要投稿要發(fā)表或是要轉載時,才有一些交流和溝通。
我覺得我這個人的冷漠有種不識抬舉的樣兒,自己也能認識到自己的缺點,可就是懶得改。我以為像我這種不擅長聯(lián)絡感情的作者,會受到刊物的冷淡,但從許多刊物來看,我覺得我純屬多慮了。十年時間里,自《開屏》后,《北京文學》《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相繼發(fā)表和轉載了我的《別來無恙》《豐收之歌》《一枝金桂》《哦,紫蘇》和《舅舅的光輝》。這每一次的發(fā)表和每一次的轉載,令我對《北京文學》和《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的敬仰和莊嚴之心愈甚。這是一家只重作品不重人的刊物,她不需要一個作家八面玲瓏,會來事,這本刊物的態(tài)度,會讓一個真正虔心于文學虔心于寫作的作者生出有如磐石一樣安定的心,有一顆不慕熱鬧繁華,板凳愿坐十年冷的誠心和意志,只為寫出好作品來報答她。這是一本刊物的莫大功德。
與《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的相識,是上天賜予我文學道路上的美妙緣分,是我寫作路上的一束光,一直給我溫暖,照亮我一路前行。值《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創(chuàng)刊二十周年,我衷心祝福她如紅王子錦帶花一樣年年花開紅似火,歲歲結子頌豐收!
宋小詞,本名宋春芳,湖北荊州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魯迅文學院二十屆高研班學員,現(xiàn)為南昌市專業(yè)作家。著有中篇小說《直立行走》《固若金湯》《祝你好運》《柑橘》和長篇小說《聲聲慢》等。獲第六屆湖北文學獎,獲第十八屆《當代》文學拉力賽中篇小說總冠軍,獲第八屆《小說選刊》中篇小說年度大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