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蘭花香
在所有的花中,我最傾心于蘭花草了,淡淡的花香,讓人沉醉,讓人留戀。
初夏時節(jié),辦公室四樓的角落里,躺著一個風(fēng)燭殘年的花盆,盆里幾株枯黃凌亂的葉子下,藏有絲絲綠意。我驚喜地發(fā)現(xiàn),這一盆瀕臨死亡的蘭花草還有救。于是,我心疼地將其揀回,去除黃葉,澆水施肥,精心打理,不到一周的時間,小小的,尖尖的,像蒜苗一樣嫩綠的小葉開始生長。幾個月后,滿盆的蘭花草竟奇跡般地開花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嬌羞地綻放,嬌滴滴,水嫩嫩,像小喇叭一樣的花朵點綴在蔥綠的葉子間,白得透亮,綠得青翠,白綠相間,那么高雅、瑩潔。我都不敢走近了欣賞,怕驚擾屬于它的那份寧靜。
我悄悄地欣賞,它靜靜地綻放。
我欣賞蘭花草不屈的性格,它不在乎環(huán)境的艱苦,只要有一絲希望,就能生長;我欣賞蘭花草不嬌不媚,不張揚,不做作的本真?zhèn)€性;我欣賞蘭花草淡淡的清香,不濃烈,不刺鼻,清潔高雅。
若為嬌蘭俏,瑩潔品自高。它于萬花叢中那么不顯眼,卻又那樣讓人憐惜。蘭花的品格一直是我追求的。我對蘭花草的喜愛,不僅僅是這些,還有一份濃濃的同學(xué)情融入其中。
上高中時,校園環(huán)境不好。偶然的機會,我遇到了生命力旺盛,在逆境中不屈不撓的蘭花草,就買回來放在教室的窗臺上,期盼著它能帶來一些生氣。誰知,一天晚自習(xí),幾個淘氣的男生在打鬧中,一腳將花盆卷飛?!班亍钡囊宦?,蘭花草瞬間散落大半個教室。我驚愕好久才緩過神來,默默蹲下來,一點一點撿拾破損的蘭花殘骸,心疼不已。想到這破損的蘭花草極有可能沒有明天,不覺淚水已經(jīng)溢出眼角。
晚上,外面下起了雨,回到家已經(jīng)很晚了,正準(zhǔn)備睡下,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開門一看,被雨淋得像落湯雞的兩個男同學(xué)冒雨給我送花盆來了,這讓我又驚又喜。原來,踢壞花盆的男同學(xué)看到我傷心不已的樣子,很是自責(zé),他找到一個同伴,冒雨跑到街里四處找商店買花盆。接近深夜,他們費盡周折,敲響了好多商店的門,才找到一家賣花盆的。他們用濕漉漉的雙手捧回來的豈止是花盆,更是一份深深的同學(xué)情。凄寒夜里,溫暖如昨。
蘭花草年復(fù)一年,開了又謝,謝了又開。我們常常感嘆時光的飛逝,人情的淡薄。然而,深藏心底的那份同學(xué)情,隨著歲月的老去,愈發(fā)彌足珍貴。若是歲歲年年人不同,不變的仍舊是一顆顆純真的心。
一縷蘭花香,淡淡的,久久的,溫潤著如水的年華。
鶴舞家鄉(xiāng)
《鶴鳴》中有云:“鶴鳴于九皋,聲聞于天”,對我而言,還是那句“海是龍世界,云是鶴家鄉(xiāng)”更為動人。其實,鶴的家鄉(xiāng)不在云里,而在吉林省西部草原的向海。
自然萬物,凡是入得詩、入得畫的,大到山川河流,小到花鳥蟲魚,無不寄托著詩人畫家的情思,無不令觀賞者在賞心悅目的同時享受一番情操陶冶。在動物界,能走進我心里的非丹頂鶴莫屬,它不僅入詩、入畫,而且入樂。
去年,我有幸和朋友在向海見到了真實的鶴家鄉(xiāng)。一片綠色的海洋里,風(fēng)吹草低,數(shù)不盡的鶴,天鵝、蘆雁、白鷺、野鴨、鴛鴦等等,有的翔于藍天,有的戲于潮面,有的涉于沼澤,有的伏于草叢。面對如此詩情畫意的自然景觀,您一定會徹悟,向海不是海,而是鳥類的樂園。
在向海這片鳥類的王國里,鶴是一個較大的家族,分為六個族系。但我只見到丹頂鶴、灰鶴、寰羽鶴、白鶴四個族系。
丹頂鶴,人們稱之為仙鶴。體長一米左右,全身潔白,喉、頰、頸三部位為暗褐色,飛羽、尾羽為純黑色,頭頂皮膚裸露呈朱紅色,故稱丹頂鶴。丹頂鶴的次級飛羽和三級飛羽呈彎曲或弓形,雙翼收攏后,弓形飛羽復(fù)于尾羽上,并且和尾羽顏色相同,不仔細觀察,往往會誤認為都是尾羽呢。丹頂鶴尾短、喙長、頸長、腿長。體態(tài)修長,顏色分明,加上頭頂?shù)闹旃?,給人一種莊重、灑脫、氣度不凡的感覺,絕非其他鳥類可比。
目前,我所見過的古今名畫,諸如《松鶴延年》《群鶴圖》等,我所聽過的古典樂曲,諸如《仙鶴操》《仙鶴鳴云》等,都是寫丹頂鶴的,由于深受傳統(tǒng)文化熏陶,我自然要把觀賞的情趣傾注于丹頂鶴身上了。
暮春時節(jié),一望無際的向海原野綠草如茵,湖水粼粼,成群的魚兒翱翔淺底,淡淡的白云飄浮于藍天,藍天綠野交合的一線,忽然閃出一片潔白的星星點點,漸漸地擴大。接著就聽到鶴鳴了,那聲音清遠,圓潤,仿佛春天的號角。隨著聲音的接近,一群仙鶴已飛臨頭頂,渾身潔白,翅端尾端閃著黑亮的飛羽,頭頂一點朱丹,輕悠悠地來了。
是的,仙鶴來了,仙鶴伴著春天的腳步,披星戴月,迎著朝陽,背著晚霞,沐著春雨,摟著春風(fēng),飛過長江黃河,飛過三山五岳,風(fēng)塵仆仆地飛回家鄉(xiāng)來了。然而它們不因千里勞累而急于降落,不為人們仰望良久而急于著陸。它們正在按著以往的慣例,沿著這美麗的田野進行春天的巡禮,考察家鄉(xiāng)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它們高亢地鳴叫著,飄然地盤旋著,飛著飛著,鳴叫的聲音發(fā)生了變化,由嘹亮的長調(diào),變成了歡愉的短音?!耙洹薄跋生Q要降落!”人們熱烈地談?wù)撝?,它們伸開雙足收攏雙翼飄然地落了下來。
晨霧正濃,東方地平線剛剛露出一抹淺紅,丹頂鶴便早早起來了。它們挺起胸脯,伸長脖頸,舒展雙翼,向天高歌幾聲,接著便雙雙地跳起舞來,邊舞邊歌,歌聲清麗委婉,舞姿輕盈嫵媚。它們有的比翼齊飛,有的雙雙漫舞,分散到芳草菲菲,魚蝦肥美的灘邊去覓食早餐了。
丹頂鶴進食以鮮嫩的葉為主,佐以鮮活的魚,或者是蛙類,到了秋天,也吃谷類。接著便開始一天緊張的勞作,選址、筑巢、壘窩。
它們不論是群聚合鳴而歌,翩翩起舞,還是分散覓食,悠閑散步;不論是緊張筑巢壘窩,還是專心致志地孵卵,總有一只擔(dān)任警戒。正像曹植的《洛神賦》所描寫的那樣,“竦輕驅(qū)以鶴立,若將飛而未翔?!币坏┌l(fā)現(xiàn)敵害侵襲,或者應(yīng)對大自然的季節(jié)變化,敏感的老鶴立刻發(fā)出凄清的鳴叫,向鶴群報警。散居在整個草原的鶴群剎那間全知道了,立即連夜起飛,一起向長江中下游的越冬地飛去。
作者簡介:柴寶俠,系遼寧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魯迅文學(xué)院首屆自然資源作家研修班學(xué)員。作品見于《中國文學(xué)》《散文選刊》《海燕》等刊物。2020年獲得第十屆遼寧省傳記文學(xué)獎。
(責(zé)任編輯 張云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