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浙江 青田)
來來往往八百公里:甌江流長。
湘江悠悠。即使他們見不到面
隱秘的愛情,也能在水底大陸
緊連在一起。就像我和你—
以鷹擊長空那樣鳥瞰蒼茫。又復以
魚翔淺底那樣洶涌不確定的未來。
天空,停止了雨水的揮霍,
另一場淚水又從天空奪眶而出。
橘子花開,在四年后的湘江之畔
沈從文從你那里傳遞遺書給我。
我把九品青田石放到你掌心。
原始儀式,完成書法的壓角蓋?。?/p>
就像鳳凰古城和青田山骨的置換。
我?guī)ё吡怂刂氐撵`魂;
你留下我淡淡的素顏。
“我知道你會來
所以我等。”我之所以能等:
因為你的手被我緊握在手中,
因為雨水和淚水還在天空置換。
這樣一條偉大的時間河流
流到上古倉頡這里拐彎,
就像在繩子打結(jié)記下;
流到鐫刻者這里,
就把它深刻在龜甲獸骨;
再流到大秦帝國這里,
李斯統(tǒng)一它為標準的篆體。
這樣一條偉大的時間河流
流到歐陽詢這里,
他用歐體在九成宮
抒寫下一封醴泉銘。
這大唐氣象的書信
就是這樣一個漂流瓶。
當它漂流到了鄔惕予這里,
又從鄔惕予這條支流,
奔向湘江,造就了另一條
雋秀平實的支流,我們稱之為曹江。
當曹江融入這樣一條偉大的時間河流,
雋平這條支流,就融入了天眼之眼。
這是他和所有前驅(qū)者彼此穿越的通話:
“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p>
也是一個牧夢人放牧日月星辰的夢想:
“有華人的地方,就有我的字。”
當一種青綠為另一種紅色綻放:
相約映山紅與紫葉李擁擠在
青青楓林之中,就像你與我
淹沒于人群與植物叢中。
愛晚亭,你知道我此刻會來:
在老杜那噠噠馬車聲響之后,
大奔突突趕著我們奔涌而來。
這車轍,覆蓋了那車轍。
愛晚亭,霜葉紅于二月花了:
老杜網(wǎng)紅成了一個停頓的晚秋。
在遠上寒山的白云生處,陷入的
我不是古詩,而是現(xiàn)代韻腳。
愛晚亭,你這多情種子的五月:
在半空中用梅雨把我的故友
一個個拉出來,靜靜落在了
唐代,陡峭的岳麓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