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小英
“回家”這兩個字,是我10歲時漫長學習結束后的獎勵。“回家”在那時總讓我想到放學回家后的下午3點的午餐味道和下午4點母親準備的咖啡,以及晚上喜愛觀看的電視劇畫面。
“回家”這兩個字,在我15歲的時候,往往與一種沉重感相聯(lián),是那些放學回家寫不完的作業(yè)。但回家后,我也有機會睡好兩小時,小睡也能讓我養(yǎng)足精神……
上大學后,“回家”的這兩個字對我而言,莫名其妙地變成一種麻煩。當時的我整天和朋友們一起上課、吃飯,遠比回家吃的午餐更美味,比放學回家的午睡更吸引人。
現(xiàn)在,我已經在中國工作生活,遠離自己的家鄉(xiāng),甚至坐飛機十個小時也到不了。所以這幾年“回家”這兩個字在我心中激起了新感覺和新意義。
“家”在語言中的原本意思是住所。后來引申為安家落戶、定居,家還可以指自己住的房子。但是,人們根據(jù)自己對家的感受和理解表達無限的意義,有人說:“家是愛的居所,是記憶的來源,是朋友的歸宿,是歡笑的源泉?!奔s翰·埃德·皮爾斯解釋“家”這個字的意義時說:“家是一個你長大后想離開的地方,而變老后又想回到的地方?!爆旣悂喣贰ぐ夏峤淌谡劦郊业臅r候說:“你再也不會全心全意回到家了,因為你心的一部分永遠在別處。這就是你為在多個地方愛和了解他人而付出的代價?!币陨先齻€說法各有特色,但真正能表達我感情的是第三種說法。每次我回到位于埃及的家,都會有強烈的陌生者的感覺,這雖說是我的家,但是回家的卻不是以前的我。
“家”的概念在我心中逐漸抽象。家不僅僅是一個我所居住的地方,也不再是與朋友和家人會面的地方。“家”對我來說意味著一種安全和穩(wěn)定的感覺。無論我走到哪里,只要是我能夠感覺到安全和穩(wěn)定的地方,都變成了我的家。
因此,今年“回家”之旅有所不同,今年回家不是一趟回憶過去之旅,而是欣賞當下之旅。在這段旅程中,我盡量用眼睛記錄了手機相機無法捕捉到的美的生活,把看見的畫面留在我心底。手機相機無法捕捉的事情之一是周圍飄散的味道。我相信一切都有氣味的,當我們聞到這種氣味時,我們會記得自己的家。
當我到達開羅機場時,來自“家”的味道充滿了整個機場,類似早上美味的烘焙食品和剛煮出的奶茶散發(fā)的味道,足以讓我感到興奮。當然一個月的假期顯然不足以享受一切,但是它足以成為我享受一切的開始。我住在埃及最繁忙的城市“開羅”,它是埃及第一大城市以及埃及的經濟、交通和文化中心,也是整個中東地區(qū)的政治、經濟和商業(yè)中心。由開羅省、吉薩省和蓋勒尤卜省組成的,通稱大開羅地區(qū)?;亻_羅時,我原來有參觀整個開羅歷史遺址的計劃,但是最終未能成行。不僅是因為開羅面積大,而且開羅8月份的天氣非常炎熱,有時氣溫會達到45攝氏度以上。轉變計劃,我去了幾年前一些經常光顧的地方,即古開羅地區(qū)。
參觀的第一個地方是賽義達·澤納布地區(qū)。這是古開羅最古老的歷史街區(qū)之一,包括埃及許多最重要的清真寺、百年老校和考古博物館。此外,還有以薩拉丁·阿尤布城堡命名的山中城堡。該城堡具有八百五十年的歷史,有趣的是這暑假剛好有機會參加了文化部舉辦的“城堡節(jié)”,在音樂會里游玩了一番。
盡管這個地區(qū)非常熱鬧,但它還有另一個與其身份相反的名字,即“死者之城”。這是因為自法蒂瑪王朝統(tǒng)治以來(公元909—1171年)這個地區(qū)是一個墳墓中心,大約有3000座墳墓。這些陵墓曾是統(tǒng)治家族的埋葬地,后來世代相傳成為了公眾的埋葬地。這個區(qū)域雖然白天時充滿活力,但夜間卻充滿了沉默和平靜。離這里不遠,我又去了可以看到大開羅全景的最佳位置,那就是沿著穆卡塔姆山的險路。關于這座山,有個我不相信的神話——公元9世紀,這座山上有石頭落在附近的教堂上,教堂的一名牧師為了保護他的教堂設法移動了穆卡塔姆山,想盡辦法阻止穆卡塔姆山大石落到教堂上,最后以神秘力量把山挪到另一個位置。這個神話有可能與中國的愚公移山類似,但是更具神話色彩。
在距該地區(qū)20公里的地方,名為扎馬萊克島,我?guī)缀踉谶@個島上度過了假期的大部分時間。扎馬萊克社區(qū)在開羅居民心中占有特殊地位,是最重要和最著名的住宅區(qū)之一,該社區(qū)位于開羅西部的尼羅河中部的一個島嶼內?!霸R萊克”一詞來自土耳其語,意思是小屋。這個島嶼于5世紀以兩個獨立島嶼的形式出現(xiàn)在尼羅河中部,漸漸擠滿了從尼羅河捕魚的漁民的小屋。19世紀,島上國家建造了法國風格的住宅樓和政府辦公總部。這個島上有許多大使館樓、著名的開羅塔和埃及歌劇院,還設有許多提供國際美食的餐廳。其中有著名的中國“北京美食”餐廳,這個餐廳提供中國與埃及香料混合的菜,味道與中國略有不同,但是很符合那里的埃及人胃口。
八月的時間不足以讓我參觀整個開羅地區(qū),因為隨著八月最后幾個小時的到來,離別的鐘聲再次響起來了。
“回家”。
但這次不是回在開羅的家,而是回到我在西安的家。
這次離開開羅并沒讓我感到失落,因為我把家放在我心中,去往我的第二故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