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明
作為校長,我的辦公室顯得有些“另類”,除了一套辦公桌椅、一臺電腦、一臺打印機,就是兩書架的書——滿是孩子們讀的書。
搬進這個辦公室前,我特意要求在里面擺上兩個書架,放上了《淘氣包馬小跳》《可怕的科學》《吳姐姐講歷史故事》《半小時漫畫》……這些書都是我一本一本淘來的,我很喜歡,我希望孩子們也喜歡。
為了方便孩子們借閱,我辦公室的門總是敞開著,他們不用喊報告就可以進來。于是,他們來來去去,在我身邊穿梭著借書、還書,漸漸地就跟我熟悉了。有時候他們會找我說說話,湊過來看看我在忙些什么,或是告訴我他們想看什么書,班里最近發(fā)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兒。
最初來借書的孩子主要是高年級的。五年級的詩迪快言快語,每次來借書,總要先看看我在忙活些什么。有一次,和她一起來借書的雨軒提醒她別打擾老師工作,她卻對我嬉皮笑臉:“嘿嘿,我就想看看老師有沒有偷懶!”有這樣的孩子“監(jiān)督”著,我還真不敢太偷懶。除了工作,我陪著他們讀了不少自己學生時代聽也沒聽說的童書,比如《淘氣的阿柑》,比如《兔之眼》。前者,讓我更加理解孩子“頑劣”背后的天真、善良與創(chuàng)造,從而使我嘗試以一種新的視角去認識孩子,尤其是那些被貼上了“調(diào)皮搗蛋”甚至是“不可救藥”的標簽的孩子;而后者,則讓我更深刻地認識到,教育就是以一顆悲憫的心去發(fā)現(xiàn)孩子。
來借書的孩子越來越多,低年級的孩子也加入進來了。盡管他們的到來常常讓我的辦公室變得喧鬧,書籍變得凌亂甚至破爛,但看著他們仰起脖子、踮著腳尖從書叢中使勁抽出一本書來翻閱時,我心里卻愉快得很。當然,我也因此多了一項工作——沿著書脊給書架上的書貼上透明膠帶以防止封面破損、書頁散落,將卷了邊的書頁一一展開、壓平,將撕破的封面粘補完整……這些工作常常有孩子主動來幫著做。新書上架的時候,幾個孩子圍在我的辦公桌前,一個剪膠帶,一個貼膠帶,一個上書架——我的辦公室簡直就是一條小小的生產(chǎn)線。
孩子們惦記著書,也惦記著我。有時候我外出學習,一回來,孩子們就會涌進辦公室向我表示慰問。要是順便帶回來幾冊新書,那我就更受歡迎了。盡管書架上的很多書孩子們都還沒有看過,但他們總是喜歡新書。他們或許和我一樣,喜歡聞新書字里行間那股淡淡的墨香吧。
我以書饋贈孩子們,孩子們也以快樂饋贈我。偶爾,他們會趁我不在辦公室的時候給我留下一個驚喜,或是一個橘子,或是一塊巧克力。有一回,一個孩子留下了一枝還帶著露珠的鮮花,花下面壓著一張紙條:“辛苦了,老師!”大概是在上學路上摘的吧,花香并不濃,卻讓我心里醉了很久。
因為有了書,有了前來借書的孩子,我的辦公室就有了生氣,就成了一個特殊的場。歲月一天天流逝,書換了一批又一批,孩子們走了一茬又一茬,但這個特殊的場仍在,生氣仍在,因為我和孩子們,還有書的故事,還在。
(作者單位:重慶市沙坪壩區(qū)礦山坡小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