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夏壽

去學校講課，看到偌大的教學樓墻上很醒目地張貼著一行金色大字：讓每一個日子都留下成長的痕跡！見我留意，陪同的德育主任向我介紹說“這是我們學校校訓”。他還補充說：“學校推崇教育有痕。”為此，學校專門設(shè)立了“留痕”成長袋，每個學生每天把自己的成長事件記錄下來。每月班上統(tǒng)計一次，將成長事跡前10名的同學報給學校德育處。德育處每學期對全校前100名同學頒發(fā)成長金獎、成長銀獎。

“孩子們積極參與嗎？”我問德育主任。德育主任笑了笑說：“一開始孩子挺有興趣的，哪怕忘了做作業(yè)，也不會忘了記錄自己的成長，小到連借別人一塊橡皮都記下來。可后來，也許‘審美疲勞’了，都感到無事可記了，就不記了。”

“那學校還評成長獎嗎？”

“那是必須的！”

“那怎么評呢？”

“根據(jù)各班報上來的評。說實話，這個成長獎因為有數(shù)據(jù)，評得很客觀，很公正?！钡掠魅文樕涎笠缰院?。見我不出聲，只是默默地走路，他很有禮節(jié)地讓我談?wù)効捶?。我便給他講了一個故事：有一天，青蛙去看蟾蜍，剛好蟾蜍外出不在家，青蛙看到蟾蜍家的院子里滿是落葉，青蛙就拿起一個掃把，很賣力地給蟾蜍家掃起落葉。掃了很久，青蛙總算幫蟾蜍掃凈了院子，青蛙很開心地走了。幾乎同時，蟾蜍也去看青蛙了。它來到青蛙家，看到青蛙家的院子里全是落葉。蟾蜍想也沒想，就拿起青蛙家的掃把，用力地掃起落葉來。掃了很久，蟾蜍總算把青蛙家的院子打掃干凈了。蟾蜍很高興地回家去了。這時候，一陣風吹來，把青蛙幫蟾蜍掃過的葉子吹得到處都是，也把蟾蜍幫青蛙掃過的葉子吹得一片狼藉。青蛙想，今天蟾蜍回到家，看到院子那么干凈，一定會很開心；蟾蜍想，今天青蛙回到家，看到院子干凈了一定會很高興。這天晚上，青蛙和蟾蜍睡得特別香。

德育主任是個聰明人，他聽后顯得十分激動，他的原話是“這個故事真溫暖，人這一生中要是遇到這樣一個朋友，那就知足了”。其實這樣的事情在孩子們身邊幾乎每天都會發(fā)生，有時他們做了好事，或是忘了告知，或是根本不想告知，而不告不說，卻比又記又評更感人?！拔覀兛刹豢梢赃@樣認為，留痕只是育人的途徑，真正的教育一定是無痕的?！钡掠魅我荒樥嬲\地對我說。

是的，作為教育人我們清楚知道，留痕是以顯性的形式讓孩子“亮相”自己的成長，看到自己的成長，但其本質(zhì)屬于教育的形式，是一種手段。而無痕的行為，才是教育的根本。就像故事中的青蛙和蟾蜍，不圖留痕之名，但行無痕之事。那份溫暖，那份美好，令人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