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亞楠，單麗芳，姜俊玲，羅克勝，周 葵*

（1.普洱市中醫(yī)醫(yī)院，云南 普洱 665000；2.瀾滄縣中醫(yī)醫(yī)院，云南 瀾滄 665600）

普洱民間素有“五月五換腸肚”的說法，認為端午時節(jié)是1 年中最易致病的時節(jié)，需要吃百草根來清腸排毒。多年來，普洱地區(qū)民間一直有端午期間采食新鮮草藥的傳統(tǒng)習俗。

白花蛇舌草，為茜草科植物白花蛇舌草（Hedyotis diffusa Willd.）的干燥全草[1]，是臨床及民間常用中藥，被收載于四川、貴州等省級中藥材標準中。近年來因其抗腫瘤和抗菌的藥理作用而被廣泛研究。在普洱端午藥市中，經(jīng)常可以看到以“白花蛇舌草”之名售賣的新鮮草藥，外形較為相似不易區(qū)分，普洱民間常用其新鮮或干燥品泡水代茶飲，謂其有清熱解毒的功效。筆者于2020-2022 年調(diào)查走訪了普洱市端午藥市，收集白花蛇舌草的新鮮及干燥藥材，鑒定普洱端午藥市中售賣的白花蛇舌草共有3 種，分別為茜草科植物白花蛇舌草（Hedyotis diffusa Willd.）、纖花耳草（Hedyotis tenelliflora Blume.）及傘房花耳草（Hedyotis corymbosa（L.）Lam.）的全草，民間都將其稱為“白花蛇舌草”。本文對以上3 種藥材從來源、植物形態(tài)、性狀、性味歸經(jīng)、功效主治、化學成分、藥理作用等進行比較。

1 來源及特征

1.1 白花蛇舌草 白花蛇舌草為茜草科植物白花蛇舌草（Hedyotis diffusa Willd.）的干燥全草[1]。

1.2 纖花耳草 纖花耳草為茜草科耳草屬植物纖花耳草（Hedyotis tenelliflora Blume.）以全草入藥[2]。地方習用品，為普洱端午藥市上最常見的品種?！吨腥A本草》《中藥大辭典》以石楓藥之名收錄。

1.3 傘房花耳草 傘房花耳草為茜草科植物傘房花耳草（Hedyotis corymbosa（L.）Lam.）帶花、果的干燥全草[3]，又稱水線草。

白花蛇舌草、纖花耳草、傘房花耳草均為茜草科耳草屬的1 年生披散草本植物，植物形態(tài)相似，在普洱端午藥市中，因3 種藥材外形較為相似，民教百姓都將其稱為“白花蛇舌草”。以上3 種藥材的區(qū)別點主要在莖、葉的形狀、花序的類型及著生位置、蒴果的形狀和果柄的有無、長短、粗細。3 者的植物形態(tài)、性狀比較。見表1[1-6]、圖1、圖2、圖3。

圖1 白花蛇舌草

圖2 纖花耳草

圖3 傘房花耳草

表1 白花蛇舌草、纖花耳草和傘房花耳草的性狀比較

圖1：白花蛇舌草，莖為圓柱形，葉片呈條形或條狀披針形，花（果）梗短而略粗，單生或雙生于腋；圖2：纖花耳草，莖為四棱形，葉片較白花蛇舌草稍硬，近革質，花（果）梗無或極短，貼生于腋；圖3：傘房花耳草，莖為四棱形，葉較白花蛇舌草稍寬，花（果）梗較細而長，2～5 朵花（果）序排列成成傘房狀。

2 性味歸經(jīng)、功效主治

白花蛇舌草、纖花耳草和傘房花耳草功效相似。見表2[1-3]。查閱相關文獻，均未能找到對纖花耳草歸經(jīng)的相關報道。但從表2 可以看出白花蛇舌草、纖花耳草及傘房花耳草性味相似，且均有清熱解毒之功。

表2 白花蛇舌草、纖花耳草和傘房花耳草的性味歸經(jīng)、功效主治比較

3 化學成分

3.1 白花蛇舌草 通過查閱相關文獻，總結歸納表明，白花蛇舌草含有環(huán)烯醚萜類、黃酮類、甾醇類、三萜類、香豆素類、揮發(fā)油類等多種化學成分。浦飛飛等[7]統(tǒng)計得出，白花蛇舌草中已經(jīng)分離得到171 種化合物，包括32 種環(huán)烯醚萜類化合物、26 種黃酮類化合物、24 種蒽醌類化合物、26 種酚類化合物及其衍生物、50 種揮發(fā)油類化合物和13 種其他類化合物。其中，蒽醌類、黃酮類、萜類、多糖類等化合物為白花蛇舌草抗腫瘤活性成分。朱君等[8]對滇產(chǎn)白花蛇舌草進行生藥學研究，得出滇產(chǎn)白花蛇舌草與報道的其他產(chǎn)地的白花蛇舌草組織結構相似化學成分類似。

白花蛇舌草的蒽醌類化合物含量較多，含量高且具有明顯抑制腫瘤作用的化合物包含2-羥基-3-甲基蒽醌、2-羥基-1-甲氧基-3-甲基蒽醌等；黃酮類主要以山柰酚、槲皮素及二者的單糖苷和雙糖苷為主；萜類包括以熊果酸、齊墩果酸為主的三萜類以及以京尼平苷衍生物、雞屎藤次苷衍生物、車葉草苷衍生物為主的環(huán)烯醚萜類[9]。王婷等[10]對白花蛇舌草氯仿部位和乙酸乙酯部位進行分離得到13 種化合物，分別為十五酸十七酯、豆甾醇、2-羥基-1-甲氧基-3-甲基蒽醌、7-hydroxytectoquinone、熊果酸、齊墩果酸、2-butyl-1-hydroxyanthra-9，10-quinone、白樺脂酸、蘆丁、槲皮素、反式對羥基肉桂酸、反式對甲氧基肉桂酸、山奈酚等，其中十五酸十七酯、7-hydroxytectoquinone、2-butyl-1-hydroxyanthra-9，10-quinone 為首次分離得到。錢韻旭等[11]對白花蛇舌草多糖進行分離純化，并利用PMP 柱前衍生高效液相色譜法分析了白花蛇舌草多糖，確定其由由鼠李糖、葡萄糖、半乳糖、木糖和阿拉伯糖組成。

3.2 纖花耳草 相對于白花蛇舌草以及傘房花耳草，纖花耳草的研究資料較少。袁青梅等[12-13]從纖花耳草全草中分離到車葉草酸、5，7，4’-三羥基黃酮醇-3-O 葡萄糖苷、β-胡蘿卜苷、15-丙基-三十二烷烴、麥角甾醇、正三十二碳酸、豆甾醇、熊果酸以及纖花耳草苷C、哈帕苷、哈帕苷元3 個環(huán)烯醚萜苷。

3.3 傘房花耳草（水線草） 李美慧等[14]采用超高效液相色譜法建立了白花蛇舌草與水線草的指紋圖譜，通過比較發(fā)現(xiàn)，白花蛇舌草中有14 個共有峰，而水線草中有6 個共有峰，說明兩種藥材在化學成分上存在明顯的差異。然而傘房花耳草的化學成分研究也不多，已報道的傘房花耳草的化學成分主要有萜類、黃酮類、蒽醌類、苯丙素類、酚酸類、甾體類、揮發(fā)油類等。萜類包括環(huán)烯醚萜類和三萜類，目前從傘房花耳草中分離得到的三萜類化合物主要有齊墩果酸、熊果酸、羽扇豆醇等，環(huán)烯醚萜類包括車葉草苷、雞屎藤苷甲酯、車葉草苷酸、京尼平酸、雞屎藤苷、去乙酰車葉草苷酸、水線草甲素、乙素和丙素等；黃酮類包括蘆丁、槲皮素等；

蒽醌類化合物為茜素1-甲醚和2-羥基-3-甲基蒽醌[15]，種類較白花蛇舌草的20 多種要少；已分離得到的苯丙素類有得七葉內(nèi)酯、東莨菪內(nèi)酯和耳草酮A[16]。

通過查閱文獻，對白花蛇舌草的化學成分研究比較多，但對纖花耳草和傘房花耳草的研究較少。對比以上3 種藥材的化學成分，均含有萜類成分車葉草酸及熊果酸，其他成分差異較大。如白花蛇舌草和傘房花耳草中黃酮類成分相似，均含有蘆丁及槲皮素等，而其他成分如白花蛇舌草中含有的蒽醌類、酚類、多糖類、揮發(fā)油類等，其他兩種藥材均比白花蛇舌草所含種類少。

4 藥理作用

4.1 白花蛇舌草 白花蛇舌草的藥理活性主要表現(xiàn)在抗腫瘤、抗菌消炎、免疫調(diào)節(jié)、抗氧化等方面，而報道中研究最多的是其抗腫瘤作用。

4.1.1 抗腫瘤作用 研究表明蒽醌類、黃酮類、萜類、多糖類等化合物為白花蛇舌草的主要抗腫瘤活性成分。

（1）治療腎癌作用 周興波等[17]通過研究白花蛇舌草提取物對人腎癌780-0 細胞在體外增殖及凋亡的影響，發(fā)現(xiàn)不同濃度的白花蛇舌草提取物均能抑制腎癌細胞的增殖，其抑制作用隨著藥濃度的升高而增強，這種作用是通過調(diào)節(jié)PI3K/Akt 信號通路所實現(xiàn)。

（2）治療鼻咽癌作用 龍遠雄等[18]基于網(wǎng)絡藥理學學與分子對接技術探討白花蛇舌草治療鼻咽癌的作用機制，得出白花蛇舌草可能通過關鍵化合物槲皮素、β-谷甾醇、2-甲氧基-9，10-蒽醌、豆甾醇作用于TP53、VEGFA、JUN、IL-6 等關鍵靶點，影響相關生物學過程于關鍵通路干預鼻咽癌的發(fā)生發(fā)展。

（3）治療肝癌作用 吳元芳等[19]通過對白花蛇舌草乙醇提取物對大鼠肝癌細胞增殖的影響及作用機制進行探討，表明白花蛇舌草乙醇提取物能夠抑制大鼠肝癌細胞增殖，其機制可能與下調(diào)DDR1 表達，抑制PI3K/Akt 信號通路有關。

（4）治療胃癌作用 徐緣等[20]通過對半枝蓮-白花蛇舌草治療胃癌的作用機制的探討，研究篩選出半枝蓮-白花蛇舌草的35 個有效成分和64 個靶點有效成分，與其作用靶點形成互作網(wǎng)絡，并調(diào)控關鍵信號通路來治療胃癌。

4.1.2 抗菌消炎作用 曾俊等[21]用70%的乙醇溶液從白花蛇舌草中提取黃酮類化合物，通過測定粗提物和純化后的黃酮類化合物產(chǎn)生的抑菌圈直徑，結果顯示白花蛇舌草粗提物和純化后的黃酮類化合物對枯草芽孢桿菌、大腸桿菌和金黃色葡萄球菌均有明顯的抑菌作用，且對大腸桿菌和枯草芽孢桿菌的抑菌效果強于金黃色葡萄球菌。邊才苗[22]采用試管連續(xù)稀釋法進行體外抗菌研究，結果表明白花蛇舌草對金黃色葡萄球菌、大腸桿菌、綠膿桿菌、白色念球菌均有抑殺作用。

4.1.3 其他作用 此外，白花蛇舌草還具有免疫調(diào)節(jié)、抗氧化等作用。

4.2 纖花耳草 檢索相關文獻，對纖花耳草的藥理作用研究很少，僅孔增科等[23]報道纖花耳草有抗炎、抗過敏作用：50 %的纖花耳草醇提物10 g/ kg 給小鼠灌胃，對二甲苯所致小鼠耳廓腫脹，角叉菜酸所致足腫脹有明顯抑制作用且能明顯促進小鼠遲發(fā)型超敏反應。《全國中草藥匯編》纖花耳草項下提到其具治療癌癥作用，但在《中華本草》、《中藥大辭典中》中功效主治項下未列出。

4.3 傘房花耳草（水線草） 程琪慶等[24]歸納得出水線草具有抗腫瘤、解熱抗炎、抗氧化、免疫調(diào)節(jié)和肝臟保護的藥理作用。叢蓉等[25]研究得出，水線草提取物對人結腸癌細胞HCT-8 和LoVo 均有顯著的增殖抑制作用，明顯抑制雞胚絨毛尿囊膜（CAM）新生血管的生成，95%乙醇提取物和50%丙酮提取物對結腸癌細胞的抑制作用較大，而水提物抑制作用很小。

和化學成分類似，文獻對白花蛇舌草的報道較多，有明確的抗腫瘤及抗菌消炎作用及對其藥理作用機制的研究，傘房花耳草藥理作用和白花蛇舌草類似，均有抗腫瘤、解熱抗炎、抗氧化、免疫調(diào)節(jié)作用，而纖花耳草對研究較少，僅有少部分文獻提到其有抗炎及抗腫瘤作用。

5 結語與討論

白花蛇舌草作為普洱民間常用的1 味清熱解毒藥，異物同名的現(xiàn)象比較普遍。普洱端午藥市上流通的“白花蛇舌草”共有3 種，其來源分別分別為白花蛇舌草、纖花耳草和傘房花耳草，其中纖花耳草為端午藥市的主流品種，其他2 種較為少見。

以上3 種藥材的性狀、功效主治相似，但是化學成分、藥理作用有較大差異。從性狀上，可根據(jù)莖、葉的形狀、花序的類型及著生位置、蒴果的形狀和果柄的有無、長短、粗細來區(qū)分。白花蛇舌草含有環(huán)烯醚萜類、黃酮類、甾醇類、三萜類、香豆素類、揮發(fā)油類等多種化學成分，而其他2 種藥材的化學成分較白花蛇舌草種類少。目前對白花蛇舌草的抗腫瘤活性研究比較多，傘房花耳草次之，除《全國中草藥匯編》纖花耳草項下提到其具治療癌癥作用外，未見纖花耳草抗腫瘤活性報道。白花蛇舌草、纖花耳草、傘房花耳草均未被收載于《中國藥典》2020 版中，但白花蛇舌草的多個復方制劑如花紅片、乙肝寧顆粒等被《中國藥典》2020版收載。目前白花蛇舌草被四川、貴州、湖北等多個省市的地方中藥材標準收錄；傘房花耳草以水線草之名被上海和廣東的中藥材標準收錄；未查詢到纖花耳草的相關藥材標準。

3 種藥材均有清熱解毒的功效，但現(xiàn)代藥理研究差異較大，在使用時需根據(jù)臨床病證合理選用，注意鑒別區(qū)分，不可混稱或作白花蛇舌草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