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丹燕
與《小王子》譯者黃葒教授的對話:
——你覺得《小王子》里的那朵玫瑰應(yīng)該是法國玫瑰,還是非洲玫瑰?
——哈哈哈,就是玫瑰。
——硬要規(guī)定一種呢?
——我傾向是隱喻他的妻子,中美洲薩爾瓦多帶著小火山脾氣的美女。但這個問題有意思,你傾向是哪兒的玫瑰呢?
——我看了許多紅玫瑰,一直在猜想哪朵是小王子喜歡的那朵啊。
——應(yīng)該是他心中獨一無二的,因為他在它身上傾注了時間和精力,他們馴服了彼此。
——可是長的樣子也很重要啊。
——有四根刺,改良過的歐洲月季,大花,艷麗,大紅色的吧。
——我覺得表面大紅,花芯應(yīng)該有更柔和的顏色,不那么表里如一。
——飛行員作家自己畫了一下,就是一團紅色。玫瑰在男人眼里就是玫瑰,什么細節(jié)也不在乎的。不過感覺應(yīng)該有露珠。
——你想象里的?
——小行星上冷,我覺得清晨應(yīng)該有露珠。
——這個有點太大眾化,我受不了啊。
所以,文學(xué)作品里重要的玫瑰最好活在讀者自己的想象里。當它被具象化時,它就會被一些人喜愛,令另一些人失望。但是同時,對一本書的理解也就深入了。
(節(jié)選自《莫比烏斯月季園》,摘自《十月》2022 年第6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