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志鋒
(福建藝術職業(yè)學院 福建 福州 350000)
縱觀中外文化交流史,我國和世界各民族各地區(qū)的文化交流從未停止過。從絲綢之路上的中國與阿拉伯世界的文化交流到海上絲綢之路上中國與非洲文化的友好交流合作再到與歐洲美洲的英國、法國、德國、美國等國的文化交流,中國文化對世界文化的發(fā)展作出了重要的貢獻,同時通過廣泛的交流,世界各地區(qū)各民族的文化也對中國文化的發(fā)展變化產生影響。在器樂方面,古代中國從古代伊朗傳入嗩吶、揚琴等樂器,同樣地,古代中國送去了琵琶、笛子等樂器。進入19 世紀末,從歐洲傳入了西洋管弦樂器及西洋樂曲,經過本土化改編,開西洋樂器演奏改編后的中國樂曲之端。起初,這些樂曲來自中國戲曲素材,如諸多音樂史料中提及的清末創(chuàng)作的《軍樂稿》,其中的音樂作品大多是改編自中國傳統(tǒng)曲調“昆曲”的旋律素材。至20 世紀初,上海、北京、武漢、天津、哈爾濱等地,西洋管樂隊紛紛成立,開啟了西洋樂器在我國的發(fā)展歷程。盡管中西文化有差異,但交流與融合的步伐從未停止過,從樂器的引入、改造、到樂曲的改編、創(chuàng)作、再到應用的探索,西洋樂器也正在為中國傳統(tǒng)音樂的傳承、弘揚、發(fā)展發(fā)揮著作用。
西洋音樂起源于古希臘。其中,民間宗教音樂和整個西洋音樂的發(fā)展過程聯系最密切,而西洋音樂的發(fā)展階段大體經過了古希臘羅馬時期、中世紀時期、文藝復興時期、巴洛克時期,古典主義時期,浪漫主義時期,民族主義時期、現代音樂時期等多個階段。
中國音樂則起源于原始社會的農業(yè)生產活動之中,傳統(tǒng)中國音樂的三種源流依次為:中原音樂、西域音樂和外國音樂,它們的發(fā)展大體經歷了形成期、新生期和整理階段。同樣,各個階段的音樂具有其時代的鮮明特色和文化印記。中西音樂的發(fā)展階段與其相應的經濟、政治、文化發(fā)展階段相適應,則每個發(fā)展階段都具有顯著的特征。
西洋古典樂曲的共同特征是理性化、生活化、程式化,其曲風嚴格,以巴赫、莫扎特和貝多芬等作曲家等作品為典型代表。西方器樂具備的特點是與其在制作材料、工藝、樂器改革等方面持續(xù)研究和變革相適應的。西洋器樂的發(fā)展直到中世紀仍處于低級狀態(tài),無論從樂器制作方面還是器樂曲創(chuàng)作方面看都處于不發(fā)達狀態(tài)。文藝復興時期復調聲樂音樂獲得重大發(fā)展,而器樂在獲得發(fā)展機遇的同時擺脫其對聲樂的依附地位獲得獨立發(fā)展的空間,展開獨立發(fā)展的階段。在經歷的數百年的發(fā)展后,西方器樂已形成體系完備,技巧高超、音色鮮明、色彩豐富,能適應作曲家對和聲與結構嚴格要求的特點。
中國樂曲則注重于韻律和音色,尤其注重每一音的變化,大部分作品均為五聲調式,個別作品也有七聲調式。中國傳統(tǒng)民族器樂的最大特點是小規(guī)模化,以小群體的形式傳播。
調查表明,優(yōu)秀的中華文明是勞動人民在勞動過程中創(chuàng)造出來的。早期的音樂形式使用由石頭和錘子組成的打擊音樂。隨著社會的發(fā)展,銅制的編鐘開始被使用。與此同時,各種各樣的箏、簫和笛也開始出現。漸漸地,形成具有本民族特色的傳統(tǒng)樂器體系。廣疆域的特點有關,民族器樂出現的時間遠早于西洋器樂。在周代,古琴、笙就以獨奏樂器的形式存在。名曲《高山流水》和俞伯牙、鐘子期的知音故事流傳了幾千年,至今不息。此外,琵琶、箏、二胡、嗩吶等樂器在漫長的歷史發(fā)展進程中積累了豐富的曲目。音樂在我國古代是以國之禮器的地位存在的。
古代中國引入的樂器大多來自西亞、中東地區(qū)。近代中國引入的樂器則為西洋樂器。西洋樂器來到中國并與中式曲風音樂的結合始于清末《軍樂稿》。這是一部早期管樂文獻,其中的音樂作品的旋律大多來源于中國傳統(tǒng)曲調,對其進行改編、填詞。不過由于各種原因,其中的樂曲并未廣為采用,但是這一文獻在中國音樂歷史的價值仍值得書上一筆。此后,我國的音樂發(fā)展經過了一個學習、思考、取舍、融合的階段。一代又一代人近現代音樂藝術家經過了長時間的文化積淀,探索了我國音樂的成長道路,對西洋音樂從學習到改編再到創(chuàng)新創(chuàng)作的過程也反映出中國民族音樂家對本土音樂發(fā)展的思考。而今,在我們以寬廣的胸懷擁抱世界后,有了西洋樂器與我國傳統(tǒng)音樂的相互融入,適應了更廣泛地區(qū)聽眾、更多層次的審美需要。西洋樂器及音樂理論體系對我國音樂發(fā)展的影響是重大而深刻的,在未來它將是一種不斷融合提高的過程,但我們必須堅信,在廣大音樂創(chuàng)作者的堅持不懈地努力探求中,我們將會創(chuàng)作更多由西洋樂器演奏的具有我國傳統(tǒng)特點的新音樂[3]。
在中國民族音樂發(fā)展路途上,西洋樂器的演奏方法也逐漸滲透到其中,帶給了人們更為精彩的視聽盛宴,下面以中國當代音樂家張難先生的小提琴代表作《哈尼情歌》為例,進行詳細分析。張難先生具有長年生活在民族地方的豐富經驗,他的音樂創(chuàng)作中有著強烈的民族特點。
《哈尼情歌》是小提琴奏鳴曲《春籟》的第二樂章。樂曲的構成框架為民族音樂調式,演奏方式為用西洋樂器小提琴音來表現,張難老師巧妙地運用了他的作曲技法,將西洋樂器的音色和演奏特點融合到了我國的傳統(tǒng)音樂中。在刻畫歌曲人物形象上,通過運用小提琴獨特的音色和演奏技巧來展現,運用獨具特色的小提琴演奏技法來展現具有戲劇性的畫面,為突出民族特色和小提琴音樂表現手法巧妙融合的藝術效果,吸取了許多模仿哈尼族歌曲和民族舞劇對話的藝術表現方式和表現手法,在整個創(chuàng)作過程中還不忘融入民族音樂特色技法,使其創(chuàng)作取得了巨大成功[4]。
中國傳統(tǒng)音樂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是中國戲曲音樂。中國傳統(tǒng)音樂在中國戲劇中無論是在演唱、作曲還是伴奏方面都有很好的表現。一部成功的戲劇,離不開精致的中國戲劇配樂。隨著中西樂器在中國戲劇配樂中的廣泛應用,東西二者的音樂融合也更加符合作曲寫作的規(guī)則。在這個融合中,東西二者的音樂交融不但帶動了全新的中國戲曲音樂創(chuàng)作風潮,同時也使戲曲音樂原有的模式、內涵更為充實。
1.中國傳統(tǒng)戲曲音樂中西洋樂器起的影響作用
一是起到補充功能。在我國的戲劇音樂中,有些富有特色的樂曲旋律和民族樂器的音色可以迅速讓人辨別出來,這是漫長的音樂積累歷程中,傳統(tǒng)音樂和本土文化揉合并為本土居民接受并逐漸內化的體現。不過,在一些新劇的演出中,作曲家們探索的新的聲音表現力,而原有的戲劇樂隊的結構無法完全表現出作曲家構思,也就是說,我們原有的僅由民族樂器組成的樂隊無法滿足作曲家對音樂形象的描繪,以及對營造和聲氛圍的需要,還需要加入西洋樂器來彌補其不足。例如,中國樂器二胡在演奏中呈現出精致的一面,不過二胡聲部的演奏存在不夠華麗的一面。我們可以通過增加管弦樂創(chuàng)作來彌補和改進原有的不足,這一嘗試促進了中國戲劇形式的多元化探索。第二,推進改革創(chuàng)新。當前的中國戲曲形式表現不能完全符合當代觀眾的審美需求時,戲劇創(chuàng)作人必須考慮如何使其更具吸引力。此時,有必要嘗試西方樂器與中國傳統(tǒng)戲劇的融合,使觀眾在一定程度上更愿意體驗現代戲劇風格。三是促進了傳統(tǒng)戲劇的多元化發(fā)展。對西洋樂器已經進入到傳統(tǒng)戲劇中的這一事實,人們看法不一,但我們無法否定的是這確實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傳統(tǒng)戲劇的多樣化、現代化發(fā)展,使戲劇音樂更加符合現代人的審美需求。
2.西洋樂器和中國傳統(tǒng)戲劇藝術的結合
在作曲家陳新國創(chuàng)作的閩劇《孫尚香》音樂中,他大膽運用了西洋管弦樂器與民族戲曲樂隊相結合,獲得戲曲觀眾的廣泛接受和好評。閩劇的唱腔具有鮮明的地域特色,作曲家通過在場景變換時運用長笛獨奏和笛子獨奏這兩種具有各自鮮明特色的樂器音色來表達戲劇人物復雜的心態(tài)。而在需要襯托宏大場景時,樂隊則大量加入管樂器加強和聲厚度,增強和聲色彩。特別是西洋銅管樂器的加入,使和聲色彩得以顯著突出和加強。這是西方樂器與中國民族戲劇藝術融合的有益嘗試。在許多其他戲種的實踐也證明,西洋樂器有助于戲劇形象的描述。譬如長笛,已成為許多戲曲音樂中不可或缺的樂器。而通過將長笛獨特的音色,加入戲曲音樂中,聽眾們可以感受到有別于普通竹笛的音響效果。長笛演奏的音色更具感染力,提高了藝術表現力。典型例子是:小提琴協奏曲《梁山伯與祝英臺》大量借鑒了越劇音樂,在樂曲的開始,一支長笛的獨奏營造了一幅唯美的江南春色,筆者認為,這給了戲曲音樂作曲家很好的啟示,在其后的諸多戲曲音樂中,常常聽到作曲家在類似的場景中運用長笛的演奏。
中國傳統(tǒng)器樂曲不乏流傳久遠的經典之作,如表現楚漢之爭的琵琶名曲《十面埋伏》,金戈鐵馬,氣勢恢宏,盡在琵琶的彈、撥、輪、掃、滾、拂、搖等獨特技法的展示下表現出來。又如《漢宮秋月》,初為琵琶曲,后被改編為二胡、江南絲竹等。當代音樂會上常演奏的二胡曲《漢宮秋月》系著名演奏家劉天華先生所改編,二胡的揉弦,長弓,細膩的弓法被演奏家用于表現幽怨悲泣的情緒,喚起人們的同情悲憫。在西洋樂器演奏中國器樂曲方面,我國的作曲家、演奏家做了許許多多的改編、探索、實踐,從而誕生了大量既有民族特色兼有西洋作曲技法的優(yōu)秀作品。
二胡曲《良宵》中的技法主要以揉弦,滑音,長弓為主,表現的是先生在除夕夜聞辭舊迎新爆竹聲聲,孩童嬉鬧歡聲笑語,與好友相聚,舉杯共賀新春和事業(yè)發(fā)展的喜悅心情。這首樂曲改編成弦樂合奏后,保留了原曲的旋律線條,運用西洋配器法,使樂曲的結構層次更為豐富,運用民族五聲性和聲烘托樂曲的旋律進行使其風格更為突出,和聲更為豐滿。西洋弦樂隊中運用撥弦、頓弓的伴奏聲部和以長弓為主的旋律聲部組成忽而抒情忽而歡快的美景良辰畫面,勾勒出祥和溫馨的氣氛。
筆者曾演奏過著名十大古曲之一的《夕陽簫鼓》改編的木管五重奏《春江花月夜》,對其尤為贊賞。
《夕陽簫鼓》自18 世紀見諸《閑敘幽音》琵琶譜記載以來,不斷被改編成多種形式的民族器樂曲,至1932 年改編為民樂合奏曲,更名《春江花月夜》。此曲之意境與中國水墨畫頗為相似,以寫意為主,表現的是“氣韻”,講究“以形寫神”。曾有作曲家改編為鋼琴曲、吉他曲、交響音畫等形式,而著名作曲家劉莊女士將其改編為木管五重奏。
這是一首意趣盎然、情意柔美、如中國山水畫般的樂曲,不但聞者動情,演奏者更為沉醉。這首木管五重奏的寫作準確地把握了樂器的音色特點和技巧特點,惟妙惟肖地描繪了簫聲、琵琶音、水波聲、槳櫓聲……
樂曲一開始,大管,單簧管,圓號描繪出琵琶的輪指演奏聲,接著長笛大段solo 奏出悠揚的簫聲,雙簧管奏出畫舫劃過夕陽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水面的畫面。和聲的巧妙運用讓五件樂器生動表現出古剎鼓聲、鈸聲與夕陽輝映下的水波,槳櫓聲,畫舫的樂聲,文人雅士的觥籌交錯,交織出的唯美畫面。從這首木管五重奏《春江花月夜》的成功改編可以看出,在高超的作曲技法的加持下,西洋樂器對于中國器樂曲的表現不但可以表現出原有的旋律特色,甚至可以有更好的結構、和聲的烘托。
綜上所述,在我國的傳統(tǒng)音樂形式經歷長期的融合發(fā)展后,逐漸產生了獨特的民族音樂文化形式,并在不斷地探索歷程中,推動著中國民族音樂文化的進一步發(fā)展。隨著民族器樂的發(fā)展,中西音樂的交流和交融,我們逐漸已經不滿足于單一的音樂形式了。這促使傳統(tǒng)的音樂形式在保留自己特點的基礎上,積極嘗試創(chuàng)新、革新,把西洋樂器的技巧和技法運用到我國傳統(tǒng)的音樂中,這是中國傳統(tǒng)音樂文化形式上的大膽創(chuàng)新,對豐富中國傳統(tǒng)音樂形式具有現代意義。這樣的融合創(chuàng)新不僅給中國觀眾一種新的音樂感受,同時促進了中國傳統(tǒng)音樂走向世界,為世界人民所欣賞、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