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俊亞
傳統(tǒng)戲曲中所表現(xiàn)的江南女性,通常在丈夫過世后,依靠一張織布機,上贍公婆,下養(yǎng)兒女,最后把男娃培養(yǎng)成舉人、進士,甚至狀元、宰相。這類故事并非全虛,江南方志中不乏這類記述。
婦女同樣的故事在蘇北、皖北、魯南、豫東南等淮河流域卻聞所未聞,這里實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興起和發(fā)達地區(qū)。據(jù)對《江蘇省通志稿·列女傳》的統(tǒng)計,徐、淮、海地區(qū)被旌表為“貞孝”的女性,占首位的事跡竟是“刲股”療親,其中淮安府16人(被旌者45人),海州為13人(被旌者29人),徐州府8人(被旌者28人)。無一女靠紡織而自立。江北重鎮(zhèn)淮安在清代出現(xiàn)過一位婦女典范馮氏,竟是割肝療親。山陽諸生方能權《里中馮孝婦割肝》:“正氣蟠霄不可摧,寒云裂碎天門開。捫腹拈刀尋腠理,血凝滿地胭脂紫……嗟呼男子肝似紙,馮婦之孝傳青史?!?/p>
我國古代傳說:“神農之世,男耕而食,婦織而衣。”考古證實,蘇北、魯南大汶口文化中晚期,婦女主要在家中從事紡織、縫紉等。邳州劉林墓地男性墓中普遍隨葬石斧、石錛、石鑿等生產(chǎn)工具,女性墓中一般隨葬紡輪,很少隨葬石斧?;春恿饔蛟谛率鲿r代已開啟男耕女織。
中國傳統(tǒng)的和諧家庭與和諧社會的模式就是男耕女織。進入王權社會,每年春天,后妃要親自摘一把桑葉,飼一次蠶?!抖Y記·月令》,季春之月,“命野虞毋伐桑柘。鳴鳩拂其羽,戴勝降于桑。具曲、植、蘧、筐。后妃齊戒親東向躬桑。禁婦女毋觀,省婦使,以勸蠶事。蠶事既登,分繭稱絲效功,以供郊廟之服?!?/p>
在《詩經(jīng)》中,絲織業(yè)最發(fā)達的地區(qū)是濟水與黃河之間的齊魯之地,源于《詩經(jīng)》“期我乎桑中”的“桑中之約”典故,成為男女戀愛的代名詞。屬于兗州的“墉”“衛(wèi)”國的詩篇中,言桑事最多。
事實上,商周時期,整個淮河中下游地區(qū)的桑蠶業(yè)均極為發(fā)達,但這個地區(qū)是長期與周王室為敵的淮夷所居。按《周禮》的規(guī)制:“孟春之月,懸法布令,采詩觀俗。”顯然,周室派遣采詩觀俗的輶軒使無法到達淮夷所控地域,《詩經(jīng)》也就無從體現(xiàn)淮地的真正桑蠶盛況。即便如此,一些史籍仍留下淮域蠶業(yè)的記載?!队碡暋份d:“淮夷蠙珠暨魚、厥篚玄纖縞。”西周王朝把淮夷視為周人的“布帛之臣”,當時周王室在淮夷設有專門管理絲麻紡織生產(chǎn)的工官?!妒酚洝贩Q淮水支流洙水、泗水地區(qū)“頗有桑麻之業(yè)”。春秋末年,坐落在淮河邊的吳國邊邑卑梁與楚國邊邑鐘離兩家小孩爭桑樹,先是引發(fā)兩家人械斗,最終導致吳楚兩國交兵。
西漢開國元勛周勃,早年以織養(yǎng)蠶的簾子為生。漢代淮地的絲織物交易已成常俗。臨淮有一人持一縑到市上售賣,丞相薛宣一見便知其價:“縑值數(shù)百錢!”漢代淮北地區(qū)的畫像石,反映了當時的紡織情景。銅山洪樓漢墓出土的畫像石表現(xiàn)了一個家庭中的紡織情景,有的紡紗、有的絡紗,有的搖緯,有的織布;青山泉出土的漢畫像石,共刻4位婦女,有的在紡線、有的在織布;沛縣出土的一塊畫像石,則是一幅完整的紡織圖。邳州出土的一塊畫像石,刻有一幅紡織圖,有織機、紡車等。據(jù)統(tǒng)計,我國目前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的帶有紡織內容的漢畫像石15塊,蘇北徐州和魯南滕州地區(qū)占11塊。連云港的漢墓中發(fā)現(xiàn)了隨葬的衣物卷,隨葬衣物的質料有綺、絹、綾、錦、縑等絲織品,花色有白、皂、黃、綠、青、紅等色。
《史記·韓安國傳》:“強弩之極,矢不能穿魯縞?!痹S慎注曰:“魯之縞尤薄?!背啾谥畱?zhàn)前,諸葛亮在吳主孫權前同樣引用了這句話,而東吳屬境基本包括了后來中國絲織業(yè)最為發(fā)達的蘇州、杭州以及太湖沿岸地區(qū),說明魯?shù)氐慕z織品是那時包括東吳人在內的中國人所公認的頂級絲織物。李白《五月東魯行答汶上翁》一詩稱:“魯人重織作,機杼鳴簾櫳?!?/p>
北朝民歌《木蘭辭》描寫家居豫東南淮域的“花木蘭”:“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唯聞女嘆息?!痹谔拼ɑ吹氐暮幽系缷D女紡織,既要維持家庭的需要,還要供給官府的索求。杜甫《牽??椗吩疲骸班等晡醇夼?,秉心郁忡忡。防身動如律,竭力機杼中。雖無姑舅事,敢昧織作功?!泵辖肌犊棆D辭》:“夫是田中郎,妾是田中女。當年嫁得君,為君秉機杼?!痹 犊棆D詞》:“東家頭白雙女兒,為解挑紋嫁不得?!绷谠短锛胰住吩姺Q:“蠶絲盡輸稅,機杼空倚壁。”白居易《朱陳村》一詩,描繪了徐州附近的紡織盛況:“徐州古豐縣,有村曰朱陳。去縣百余里,桑麻青氛氳。機梭聲札札,牛驢走紛紛。”唐代《元和郡縣圖志》云:“海州開元貢楚布,賦絹、綿。”清人胡裕世在《陰平舊邑》一詩中稱海州沭陽:“曾聞名邑遍桑麻。”邳州在中古時期,其物產(chǎn)有絲、綾、絹、綢、布等。在唐代,全國所產(chǎn)的絹共分八等,一等、二等絹皆出自河南道,其余各等則分布在河南、河北兩道。唐代絲綢之路,就源起于今河南、河北、山東和蘇北徐州一帶。
從明朝人輯錄的農書中,可知絲麻紡織器械多是魯南、蘇北的工具,或以北方的為先進。如“絡車,方言。曰河濟之間絡謂之給?!吮狈浇j絲車也。南人但習掉籆取絲,不若絡車安且速也”。“緯車,方言。曰趙魏之間謂之歷鹿車,東齊海岱之間謂之道執(zhí)?!蹦纤我郧?,江南人織棉布主要使用北方的絲織工具,效率低下,直到元初黃道婆從黎族百姓那里學習織布技術,改良了棉紡織工具。
宋以后,淮地的織布業(yè)開始凋落,明清時女子不再織布,農家經(jīng)濟退化到了男耕女不織的模式。徐州、淮安、海州、皖北、豫南、魯西南均如此。清朝中期,河南省“家有機杼者百不得一”。到了近代,包世臣指出:“且如古兗州,古稱桑土,今至莫識蠶絲,青齊女紅甲天下,今至莫能操針線。”
明清時期的江南與淮地農家經(jīng)濟結構方面的極端差異,使得許多有江南閱歷的官員甚感驚訝。清代淮安府山陽令金秉祚對該縣缺乏“女織”的情形印象尤深:“乾隆七年(1742)冬,奉調山邑。每因公放賑,遍歷蔀屋,從未見一機具,聽一織聲,始知紡織一事竟未講求。即補縫所資,亦必至臨用時,婦女始知以手捻線,準其所用而止。女紅盡廢,骎骎成風,欲如他處之抱布粟,絕響無聞。夫民間財源所出,惟仗布粟,今淮民已缺其一,安得不貧且困邪?”
江蘇巡撫莊有恭在奏折中言:“農桑為王政之本,耕織乃衣食之源,江南蘇、松、常、太四府州戶口殷繁,甲于通省,人稠地窄,耕者所獲無多,惟賴家勤紡織,戶習機杼。通功易事,計其所得,一人一日之力,其能者可食三人,次亦可食二人。故民間窳惰猶少。惟江北淮、徐、海三府州瀕海沿河,田土本屬瘠薄,生計倍覺艱難。強壯丁男,非背負肩挑,即當艄挽纖。一人之力,僅堪養(yǎng)活一身。至婦女,則只知坐食,不事女紅。間有一二作家之婦,亦不過搓錢串、卷蠟心、糊紙錠等事,日僅得錢三四文。雖甚勤,亦不敷一日口食?!?/p>
地方政府在淮地曾采取了許多措施來推廣織布。明嘉靖年間,中州牧馬京在邳州教種棉花。馬京作長詩《勸邳民種木棉歌》:“農人種棉滿山腰,秋老垂垂結青子?!獊碚y滿筐,軋軋向晚機聲起。村中織婦苦無眠,焚膏深夜還相語。九月授衣翁姑寒,織成匹布一家喜。倉庾有糧囊有衣,免使翁姑饑寒死?!北M管地方官言之諄諄,但邳民的積極性并不高,紡織的狀況沒有改善。同時代的泗州知州汪應軫“買桑植之,募江南女工教以蠶繅”。但泗州在清代未聞有蠶織的農戶。安徽靈璧縣,“前令有以南方耕織之法教之者,人皆畏難而不肯學”。
在淮安府,乾隆年間,山陽令金秉祚、知府趙酉均勸諭當?shù)厝酥采?、種棉、學習紡織。官府出資聘請江南織布能手為教師,“到淮悉心教授,其辛力飯食,每名應給銀二十兩”。這一舉措得到了許多方面的支持,淮關監(jiān)督高恒捐款在板閘添設織布局,江蘇各道廳又在清河另設一局,傳授女童紡織技能。江蘇巡撫還令徐州、海州各地推廣淮安經(jīng)驗。詩人袁枚在《沭陽雜興》中,有“買將桑種貽蠶婦”之語。
道光年間,周際華任興化縣令,“設為紡局”,從丹徒、常州等聘請左尚桂等女子來興化教習,在陳公祠設紡織局捐,有機床2架、紡車30架及棉花等物。凡到局學習的女童,“本縣捐給飯食,先教之紡,后教之織。”這些教化工作在當時皆無功而返。時人寫道:“興邑婦女好閑游,喜入廟燒香,且鄉(xiāng)間相率而涂鬧者,所在皆然,求其故,則向無婦功也?!?/p>
徐州府睢寧縣,光緒以前,“農人畜牛耕耨,習以為常,農婦割草飼牛,無暇紡織,故篝燈之火,初未見于村莊,所穿布縷,向皆購自外來,倘他處棉花失收,價即昂貴。在地貧民,號寒如綠毛么鳳。”
淮安府鹽城縣,“物產(chǎn)無多,稼穡而外,捕魚治鹺采薪織蒲,聊以謀生,往昔布帛未興,專尚節(jié)儉”。光緒年間,有人指出,鹽城不是一個“耕織并重”的地區(qū),“鹽邑則田勤女窳,不任紡織,寸縑尺布皆購于市”。清河縣,“有桑而不蠶”。
海州直隸州沭陽縣,縣令袁枚在詠該縣的詩中寫道:“女子絕無當戶織?!便痍柨h志載:“婦女不登山入廟,不事紡織?!壁M榆縣,“婦女無蠶織之事”。張謇詩稱贛榆:“不蠶不織不晨梳,村婦村娃日坐娛。誰復長官林大浦,木棉種絕女桑枯?!?/p>
直到19世紀六七十年代,“江北惟通海知紡織耳,然地斥鹵,谷少,民艱食?;磽P之間,民耳不聞蠶桑之宜,目不睹紡織之勤,婦子終日遨嬉,仰一人而食”。這種情形令當時人也深感費解:“以織獲利者,蘇松之殷富已有明征矣,何以此邦婦女竟計不及此?”
民國前期,因為缺乏手織業(yè),在江南街市上還可以看到穿絲織品衣服的人,但是淮海一般農民,不但穿不起綢緞,“就是能穿一件完完整整的青布衣服的,也不多見,大都穿著東破西補的衣服”。多數(shù)農家置不起被褥,“到了冬天多脫得光光,拿褲鋪墊衣作被,睡的時候,蜷伏抱肩,好像猴子吃桃子一樣”。
缺乏棉花的農家習慣于用蘆花來作替代品。由于湖、蕩、洼、塘、坑以及廢棄河溝極多,蘆花在淮北極為常見。當年孔門弟子閔子騫受繼母虐待時才穿著蘆花做成的冬衣。明代豐縣丞李瓊詩稱:“多少豐中待哺者,蘆花大半制為衣?!备穼幯厣潢柡觾砂断騺硎a(chǎn)蘆葦,“農戶收藏以后,每織席、折蘆花鞋、蘆花毯之類,售數(shù)甚豐”。農家普遍用蘆花做成毛窩子(草鞋,也稱“茅窩子”)、蘆花毯,并用來代替棉花作棉衣內膽。只要氣溫不是非常寒冷,孩子一般都赤著腳,只有在冬天才會擁有一雙毛窩子。如淮陰一帶,“御寒之具,門有蘆簾,地有火盆,覆首有氈帽,溫足有茅窩子,四事具備,可以御冬矣”。但淮北土壤,黏土與沙土交混。若黏土遇濕,“路滑如油,失足常陷尺許,舉足又若千鈞”。茅窩更易沾泥,一旦遇雨或冰開,穿茅窩實為極痛苦之事。
令人深思的是,凡是古代織布業(yè)發(fā)達的地區(qū),均是傳說中“男人怕老婆”的地區(qū);而不織布地區(qū),則是“男人打老婆”或是“女人吃飯不上桌”地區(qū)。
淮地農家婦女不織布并非這里的人天性懶惰,而是織布的自然和社會環(huán)境被常年的洪患所破壞。中國近代工業(yè)化啟動后,大量的機器棉紡織工廠創(chuàng)辦起來;世界經(jīng)濟的一體化趨勢也露出端倪。在市場經(jīng)濟的推動下,明清官員殫精竭慮地倡導而不果的淮地農家織布業(yè)居然大盛!人們常說的機器紡織擠垮手工紡織的規(guī)律在現(xiàn)實中卻恰恰相反,機器紡紗為手工織布提供了充足的廉價原料,使原來微利的手工織布利潤豐厚。機器工業(yè)沒有奪走農家的泥飯碗,而是將其升級成了金飯碗。
自近代機紗輸入中國后,淮地農家開始以之織土布,機制棉紗很快成為蘇北、魯南、皖北、豫東南地區(qū)進口的大宗商品。1891年,據(jù)鎮(zhèn)江海關報告:“洋貨入內地之價值,比去年絀十九萬二千余兩。原洋布減銷十五萬五千余匹,而印度棉紗……均與進口同一暢旺。”次年,棉紗進一步熱銷。海關稅務司認為:“本口北方各處之人,俱購洋棉紗自織,其織成布匹較市中所售,價廉而堅?!毐究诒狈礁骶秤扔X棉紗銷場興旺。去年此貨進口僅二萬七千擔,今年進口有八萬五千擔,比去年計多三倍。竊恐通商各口未必有多至三倍者。第以棉紗由本口轉運各處而論,計運至徐州五萬二千擔,……可見新舊黃河腹內各府州縣,系購紗自織明矣?!?/p>
當時徐州有運河通往淮安,運往徐州的棉紗可方便地轉運到淮安各屬縣;后隴海鐵路東段建成,徐州與海州的交通也極為便捷。1902年,鎮(zhèn)江進口的印度棉紗價值450萬海關兩,占該口進口貨物總值的30%。這些棉紗“大都運往江蘇省之徐州府、山東省之濟寧州、河南省之陳州府,當為此三處銷行為最。內地民人以之織布,較之外國用此紗織成之洋布,尤為合用”。次年,據(jù)鎮(zhèn)江海關觀察,在此前的10年中,印紗進口“歷年遞增”,“只就本年較之前十年之時,已增至四倍之多”。1905年“中國自紡之紗,頗有銷路,印度紗銷場較滯”。
此后,國產(chǎn)機紗大量取代洋紗,但棉紗市場仍在擴大。與棉紗的銷路相反,從19世紀90年代至20世紀20年代,除極少數(shù)年份外,洋布在淮北的銷路與年遞減。海關報告認為:“推原其故,系因外洋布價昂貴,內地鄉(xiāng)民均皆自行織布。惟織布自盛,用紗必多,本口棉紗短缺,悉由漢口運來?!?0年代以后,鎮(zhèn)江進口的洋布已廖廖無幾。
各地的織布事實證實了鎮(zhèn)江海關報告的準確性。安東縣,近代以來才“稍稍知興棉利”。由于棉花的種植,“女工取以織作,精良遜南布,固堅重可歷久”。泗陽,“植棉飼蠶風氣潮開,此農業(yè)之進步也”。徐州府睢寧縣,洋紗的涌入,使這個地區(qū)的織布業(yè)很快興起,19世紀90年代初,“朅來洋紗盛行,村人均有抱布之樂,戶戶織棉,軋軋機聲,謂每尺布可省錢十余文,誠無衣者之樂事也”。民國初年,睢寧年產(chǎn)土布38000匹,價值95000元。宿遷縣,“今則遍樹木棉,間習紡織矣”。銅山縣,“城鄉(xiāng)各紡織木機,每家三四張,或一二張,所在多有”。豐縣,“土布為本地出,織戶在昭勇、強毅二區(qū)”。蕭縣,“城內織布者尚有四五家,其布機三四張至七八張不等。鄉(xiāng)間則多用舊機,能織之家甚多,然原料來自他處。織成售諸本地”。邳縣年產(chǎn)白大布14萬匹,價值22萬元。到了20世紀30年代,銅山居民大都以手工業(yè)為生,普遍織布匹、毛巾、線球、洋襪。
到20世紀30年代,淮陰、徐州地區(qū)已成為與蘇南一些地區(qū)并列的土布產(chǎn)區(qū)。據(jù)調查,“自紗廠在通商口岸設立后,農民紛紛采用洋紗,而農村織布業(yè)遂亦有變遷?!椿搓?、漣水、宿遷方面,亦以運河之交通得采辦滬錫棉紗,機織土布;……其余泗陽、睢寧、蕭縣、邳縣、碭山等處其有織布副業(yè)之存在,皆仰賴徐州為紗布進出之門戶”。
在近代市場經(jīng)濟的推動下,淮地婦女終于重拾丟掉了千年之久的手織機,使家人免受寒凍,也為自身洗刷了“呰窳”“慵懶”的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