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守華
徐森玉(1881-1971),浙江湖州人,著名文物鑒定家和收藏家,曾任北京大學圖書館館長、故宮博物院古物館館長、上海博物館館長等職。畢生不遺余力征集、搶救珍稀文物和圖書,為我國文物古籍保護做出卓越貢獻。
徐伯郊(1913-2002),徐森玉之子,自幼秉承家學,精于古代書畫、古籍善本鑒定,曾在上海浙江興業(yè)銀行、上海市銀行、廣東省銀行香港分行任職。徐伯郊酷愛收藏文物,是當時香港十大收藏家之一。1 9 51年,受中央委派,徐伯郊任香港秘密收購小組負責人,經(jīng)其手搶救回的國寶有“二希帖”、《韓熙載夜宴圖》等。
1952年,著名畫家張大千,帶著當年花巨資購買的三幅國寶級名畫來到香港。不久,一位神秘客人登門造訪。張大千先是一愣,又一把握住客人的手,隨后,竟以低價將其中兩幅名畫賣給了他。
這位神秘客人叫徐伯郊,他之所以得到張大千如此信任,不僅因為他的父親徐森玉曾與張大千一同保護過國寶,還因為徐伯郊此番收購名畫,并不是單純的個人行為。
一
1881年,徐森玉生于浙江湖州。其母徐閔氏,出身于浙江湖州世代以刊刻為業(yè)的名門望族。徐森玉自幼受母親教導,打下深厚的古文功底。1900年,徐森玉得知學習工科可以留洋深造,便考入山西大學堂讀化學。其間,他深得山西大學堂校長、著名學者宣熙的賞識。兩人常在一起談古論今,成為忘年交。宣熙將自己所藏各種文物拿給徐森玉看,供其研究。徐森玉則以此為起點,開始諳習文獻、精研古物。
畢業(yè)后,徐森玉先后擔任清廷學部圖書局編譯員、教育部秘書、北京大學圖書館館長、京師圖書館主任等職。
1924年11月,馮玉祥將軍將末代皇帝溥儀趕出紫禁城,徐森玉參與清室善后委員會工作,擔任故宮博物院古物館館長。當時,張大千擔任故宮博物院古物陳列所國畫指導教授,常與徐森玉一起研究古書畫,二人由此結緣。
清點清宮文物和財產,目睹那么多價值連城的歷代珍貴文物被皇妃和太監(jiān)們偷盜出賣,散落各地,徐森玉極為憤怒和痛心。他印象最深的是一張溥儀“賞溥杰單”,上面記載的賞賜文物可以說件件都是價值連城的國寶,現(xiàn)在卻都不知去向。徐森玉晚年讀到溥儀的自傳《我的前半生》后才知,這張單子上的文物竟然都是溥儀指示溥杰運出宮的,準備賣掉后充當他們出洋的經(jīng)費。
而徐森玉萬萬想不到的是,這只是故宮文物遭劫的開端,十余年后,故宮的珍貴文物又一次面臨滅頂之災。
二
1937年,七七事變爆發(fā),日寇對故宮珍藏的上百萬件國寶虎視眈眈,垂涎欲滴。為避戰(zhàn)火,保護國寶,故宮博物院委派副院長兼古物館館長徐森玉協(xié)助院長馬衡,負責將大批稀世珍寶向南方轉移事宜。8月14日,幾十輛卡車裝滿故宮及古物陳列所、頤和園、國子監(jiān)等處存放的文物,從北京出發(fā),先分五批運到南京,再分三路繼續(xù)西遷。
此時,徐森玉已年近花甲,仍要長途跋涉,四處為國寶尋找安全可靠的隱藏地點。這一路艱辛備至,歷盡險阻,徐森玉常常累得精疲力竭。一次,在爬一道山梁時,徐森玉突然頭昏眼花,跌落到山溝里,致使一條腿骨折。他強忍疼痛,由人攙扶著,咬緊牙關繼續(xù)前行。然而因為耽誤了治療,他的這條腿成了終身殘疾。
最終,1939年徐森玉帶領大家將數(shù)百萬件國寶級文物藏在了貴州安順的一個山洞里,由莊嚴等幾位故宮工作人員負責典守。這一存就是五年多。然而日寇侵華的戰(zhàn)火仍在不斷向西南蔓延,1944年底,這些國寶不得不再次轉移。
當時國家空運力量薄弱,轉移國寶必須通過陸路。徐森玉和同事們只能翻山越嶺地辛苦前行。逢著大路,就用汽車運行;遇到不能過車的崎嶇山路,他們便把箱子一個一個搬下,改用小車轉運。
山路難行之苦,他們可以咬牙堅持,可山間流寇土匪出沒無常,讓徐森玉時時擔憂。萬一國寶落入盜匪手里,那可是愧對子孫的大災難。徐森玉焦灼地想,也許留下買路錢,土匪就能行方便。于是,他派人深入草莽四處打探,終于找到了西南地區(qū)最大的黑幫老大“袍哥”。
要深入土匪窩點談判,實在太危險。有人提議,應該讓政府派兵護衛(wèi)。但徐森玉想,若帶著衛(wèi)兵去,談判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砸鍋了,沒準還會引起武力沖突。于是他決定冒險,親自去會會“袍哥”,希望能花錢買平安,讓這些國寶得以安全運走。
徐森玉拖著傷腿,孤身被帶進匪巢。匪巢里頗有些嚴陣以待的氛圍,但徐森玉依然泰然處之,其沉穩(wěn)之態(tài)大大出乎土匪們的意料。這個外表平常、渾身透出清高儒雅和凜然之氣的長者,有一種不言自威的巨大氣場,震懾住了這群一貫吆五喝六的土匪。
落座寒暄,“袍哥”遲遲不談錢。徐森玉只好開門見山地說:“打擾貴地,不知能否行個方便,讓我們過去,開個價吧?!?/p>
“袍哥”略略沉吟后說:“要過路嘛,倒是可以。但有個條件,我不要你的錢,只要你把那個在銀行做事的兒子留下,我就讓你們過去。我要收他這個有文化的人做徒弟?!?/p>
要人不要錢,這招可真夠狠的!徐森玉聽罷,如五雷轟頂。若把愛子徐伯郊留在土匪窩里當人質,恐怕他會兇多吉少,萬一土匪犯渾撕票怎么辦……想到這里,徐森玉心跳加快,眼前似有金星晃動,差點暈倒。他穩(wěn)了穩(wěn)神,手使勁按住拐杖柄,努力用那根拐杖支撐自己瘦弱的身軀。國寶、兒子,兩者在他的生命中都是不可割舍的,失去哪一個,他都會心如刀割。
徐森玉閉目沉思了好一會兒,睜開眼,深吸一口氣對“袍哥”說:“好,我答應你的條件,立刻就發(fā)電報到上海,讓我兒子到這里來。”原來徐森玉決心已定,準備采取最冒險的一招——“舍兒護寶”。
“袍哥”大吃一驚,他怎么也沒想到,眼前這個文弱老頭為了這些還不知結果怎樣的文物,竟能把兒子豁出去。
徐森玉的兒子徐伯郊,此時正在上海市銀行任職。接到父親電報后,他知道情況一定十分危急,但不管是為救國寶還是為救父親,他都理當火速趕到。
徐伯郊很快趕到安順,看見父親雙眼通紅,滿臉愁云,便握緊父親的手安慰說:“您老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他們不會把我怎么樣,我有辦法對付?!毙焐裾f不出話來,重慶方面的電報已在頻頻催促,國寶必須盡快上路轉移。無奈,他只好戀戀不舍地望著兒子,點了點頭。
“袍哥”還算守信用,見徐伯郊來了,便給徐森玉行了方便。滿載珍貴文物的車子、馱隊終于又上路了。徐伯郊則獨自留在了土匪窩里。他知識淵博,經(jīng)歷豐富,想方設法與匪首周旋。
徐伯郊以自己銀行家的身份向“袍哥”保證,日后一定讓“袍哥”盡享榮華富貴。徐伯郊面容憨厚,態(tài)度誠懇,贏得了“袍哥”信任。也許是為了日后發(fā)財,幾天后,“袍哥”竟把他給放了。
一場危機終于解除,兩個月后,這批國寶被平安運至重慶。徐氏父子為保護文物不惜冒生命危險的英雄壯舉,在文物界、收藏界被傳為佳話。
三
面對國寶一次次遭劫,文物專家在痛心疾首的同時深感責任重大。1939年,鄭振鐸、張元濟、張壽鏞、何炳松等國內一流學者和文物專家,在上海成立了“文獻保存同志會”,旨在將流散在上海、香港等地的珍籍善本收或買回來。就這樣,一場自發(fā)的亂世國寶大搶救行動開始了。
1940年12月,徐森玉奉教育部之命,由重慶回到上海。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與鄭振鐸等人接洽,點收他們在淪陷區(qū)搶購的善本書,并將其妥善運出。
當時上海已經(jīng)淪陷,一些家有收藏的富貴人家見形勢不穩(wěn),紛紛把藏品拿到市場上換錢,上海一度成為南方最大的古文物市場。這吸引了各地甚至海外的文物商人,他們紛紛乘虛而入,跑到上海來搶購文物。這些流落在淪陷區(qū)的文化遺產,每時每刻都面臨危險,亟須運送到安全的后方。
自1940年起,短短兩年時間里,“文獻保存同志會”便組織收購善本古籍三千八百余種,數(shù)量之多幾乎達到了當時北平圖書館所藏善本書的總和,一大批珍貴文物因此得以免遭日寇的洗劫。其中,收購劉氏嘉業(yè)堂藏書,就是徐森玉受時任中央圖書館館長蔣復璁之請,一手操辦的。他還親自將最珍貴的善本書八十多種,帶到香港,再由香港輾轉空運至重慶。
此后,徐森玉雖然離開了“文獻保存同志會”所在地上海,但在后方重慶,他依舊盡自己的綿薄之力,推動淪陷區(qū)文物保護及搶救事業(yè)的持續(xù)發(fā)展。
四
1945年日本戰(zhàn)敗,偽滿洲國土崩瓦解,溥儀從故宮偷帶到長春的珍品瑰寶(當時的古董商人稱之為“東北貨”)隨之在東北地區(qū)四處流散,令張大千、徐森玉等有識之士痛心不已。他們聯(lián)名向故宮博物院院長馬衡建議,立刻派人赴長春收購,以免國寶流到國外。
馬衡立刻向南京國民政府報告、申請,卻未得到答復。這使得一些不法文物商趁機鉆空子,他們紛紛到東北搶購,囤積居奇,漫天要價,文物市場一片混亂。
馬衡、徐森玉、張大千、張伯駒等有識之士只好依靠個人力量去搶救國寶,雖然他們都具備辨識國寶的精到眼光,但收購國寶,首先還得有錢。
張大千本存有一筆買房的款子,他早就看好一座三進帶花園的前清王府,并已交了定金。這時,他在文物市場上看到了三幅名畫:五代董源的《江堤晚景圖》《瀟湘圖》和五代宮廷畫家顧閎中的《韓熙載夜宴圖》。買房還是買畫?面對選擇,張大千沒有猶豫,直接將積攢多年的一千五百兩黃金拿出,購回了三幅名畫。名畫落袋,勝過買十處宅院。
1949年,張大千去印度,將三幅畫隨身帶了去。不久,他在印度生活日漸困頓,不得已想出手這三幅畫。當時有海外買家開出天價,但張大千沒有動心。他想,中國的國寶,不能流落到外國人手里。
1951年,張大千帶著三幅名畫來到臺灣,此舉似有暗示之意,但他拋出的繡球沒有人接。張大千覺得沒趣,便攜畫到了香港。然而,此次張大千在臺灣亮寶,已引起國內外文物收藏界的極大關注。因此,他剛到香港,文物商們便虎視眈眈,伺機購買。
一天,一位西裝革履的神秘客人造訪張大千。他笑瞇瞇地問:“大千先生,您還認識我嗎?”說著,摘下墨鏡。張大千先是一愣,即刻又驚又喜地握住客人的手:“是伯郊啊,都長這么大了?!?/p>
原來這位客人正是張大千好友徐森玉的長子徐伯郊。徐伯郊比張大千小十四歲,當時在廣東省銀行香港分行擔任經(jīng)理。徐伯郊告訴張大千,自己此次冒昧來訪,是受一位大人物之托,有秘事相談。
當時的香港文物市場熱鬧興隆,大批罕見國寶級珍貴文物出現(xiàn)在市場上,很多人攜巨款來此伺機囤貨。張大千到港后看出了其中端倪,深感不安,但此時他正陷入經(jīng)濟困頓,已打算賣藏畫解燃眉之急,哪里還有錢收購這些寶貝啊。張大千真希望國家能夠出面收購,但他長期在海外生活,根本沒有與內地溝通的渠道。令他欣喜的是,徐伯郊表示:“我正為此事而來?!?/p>
五
原來,香港文物市場過度“繁榮”已引起新中國的高度重視和強烈擔憂,這種形勢一旦蔓延下去,不僅國家損失慘重,還會在各方面造成極壞的影響。
新中國成立之初,鄭振鐸出任文化部文物局局長。不久,他從各方面獲得消息,新中國成立前夕,很多古代書畫、版本圖籍等流往了香港,香港市面上有大量中國古代文物正待出售,其中有不少屬于國寶級文物。而一些外國機構、公私收藏家和國際文物販子聚集香港,隨時準備將這些國寶級文物攫取而去。鄭振鐸得知這一情況后,憂心如焚,寢食難安,遂向政務院文化教育委員會主任郭沫若和文化部部長沈雁冰作了緊急匯報。不久,這件事被上報給了周恩來總理。
周恩來得知情況后,立即決定成立“香港秘密收購小組”,從國家總預備費中撥??睿糜谑召徴嬲袣v史價值的文物,盡量將文物流失的損失降到最低程度。于是,1951年3月,在周恩來的直接關心和領導下,為搶救流失文物,國家文物局“香港秘密收購小組”正式成立。周恩來明確批示:必須購買真正有歷史價值的文物,不得買古玩。
該小組的任務是收購已流散到香港及海外的文物國寶,重點是:(一)以收購古畫為主,古畫中以收購宋元人畫為主。(二)碑帖、法書(字),暫不收購。(三)銅器、玉器、雕刻、漆器等,收其精美而價廉者。
制定好收購任務和收購重點后,鄭振鐸考慮該由誰來具體負責這項艱巨而辛苦的工作。這個人選不僅要具備高深的鑒賞水準,還要有清正的人品,值得百分之百信任。鄭振鐸覺得,此人選非徐伯郊莫屬。
鄭振鐸也是徐森玉的老友,看著徐伯郊長大,對他的學識和人品了如指掌。此時,徐伯郊是香港銀行界的高層,不僅有出手闊綽、交友廣泛、信息靈通的優(yōu)越條件,而且他繼承了父親的衣缽,具備精深的古書畫、古版本鑒定知識,擔當此任再合適不過了。
小組成員由徐伯郊、沈鏞、溫康蘭(著名僑商,抗戰(zhàn)勝利后在港開展統(tǒng)戰(zhàn)工作)三人組成。具體分工是,時任廣東省銀行香港分行經(jīng)理的徐伯郊負責接洽、鑒定及議價等事宜,時任中國銀行香港分行副經(jīng)理的沈鏞與溫康蘭負責付款等具體事務。于是,受中央委派,以徐伯郊為首的“香港秘密收購小組”開始了有組織、有計劃、大規(guī)模的文物收購、搶救工作,他們完成的第一個收購任務,便震撼了國內外文物界。
六
徐伯郊在香港成功回購的第一批國寶,竟然是散落多年的乾隆皇帝所藏“三希帖”中的兩帖,即王珣的《伯遠帖》和王獻之的《中秋帖》。
乾隆皇帝苦心收藏的“三希帖”包括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王珣的《伯遠帖》和王獻之的《中秋帖》,乾隆皇帝稱之為“千古墨妙,珠璧相聯(lián)”,此三帖一直被視為中國歷代名書法帖中的無上珍寶。
然而,辛亥革命推翻清朝統(tǒng)治后,相當數(shù)量的國寶級文物流出故宮,“三希帖”中的《伯遠帖》和《中秋帖》也未能幸免。據(jù)傳,此“二希帖”先是被光緒帝的寵妃瑾妃帶出宮,偷偷賣給了古董商郭世五,后又被郭世五帶到香港。后來郭世五家道敗落,其子郭昭俊將“二希帖”抵押給某英國銀行,靠貸款度日。1950年10月,抵押期滿,郭氏無力贖回,此稀世之寶將按慣例被銀行拍賣。當時有不少外國機構和收藏家早就盯上了“二希帖”,兩帖一旦被銀行拍賣,很可能流到境外。
得知消息后,徐伯郊立即向鄭振鐸作了匯報,建議由國家撥出??钸M行收購。同時,他力勸郭氏將國寶賣給祖國,并利用自己在香港金融界的關系,疏通那家英國銀行,并自己擔保將“二希帖”從銀行保險庫中提出,與郭氏一同前往澳門推進收購事宜。
為保萬無一失,根據(jù)周恩來的指示,國家派出文物局副局長王冶秋、故宮博物院院長馬衡和徐伯郊的父親——時任華東局文化部文物處處長徐森玉等人前往澳門,對“二希帖”做仔細鑒定。在確定其是真跡無疑后,雙方立即當場議價,最后以港幣三十五萬元的價格成交?!岸L彼毂话踩珟Щ乇本?,交由故宮博物院珍藏,成為鎮(zhèn)院之寶。
得知徐伯郊的身份,張大千又驚又喜。徐伯郊告訴張大千,祖國方面一直密切關注著他帶來的三幅名畫。此次冒昧造訪,正是為國寶而來。
當晚,張大千輾轉反側,思前想后,終于做出了決定。第二天,他約徐伯郊面談,告訴他,自己決定將《韓熙載夜宴圖》和《瀟湘圖》兩幅珍寶賣給國家。
盡管張大千知道出價不會很高,但他收藏名畫的初衷也并不是為了囤積居奇賣高價,國寶不流失海外才是最重要的。
就這樣,《韓熙載夜宴圖》和《瀟湘圖》兩幅絕世珍寶,連同北宋劉道士畫的《萬壑松風圖》及張大千收集的一些敦煌卷帖、其他宋人畫冊等十幾件珍品,經(jīng)張大千和徐伯郊“討價還價”,共折價兩萬美元,相當于“半送半賣”,重新回到了故宮博物院,真可謂眾望所歸,物歸原主。
1953年11月,文化部社會文化事業(yè)管理局為了展示辛勤搜集到的我國歷代古典名畫,精選了從隋唐到明清的杰作五百多件,在故宮博物院布置了一所繪畫館,供各界人士參觀。
“香港秘密收購小組”的工作歷時五年,為國家搶救回了許多國寶,可謂碩果累累。而其中的工作傳奇曲折,鮮為人知。多年后有人問起徐伯郊,他只平淡地說:“那是每個中國人應該做的事情?!?/p>
1962年,文化部特為徐森玉頒獎,表彰他在文物工作方面的卓越成績。周恩來更是親切地稱他為“真正的國寶”。對徐森玉而言,做文物研究不僅僅是工作與學術研究的職責,他踏遍祖國天南海北的每一寸土地,倒轉古往今來的上千年歷史,在奮力保全無數(shù)國寶之時,也成就了自己“國寶”的一生。
1971年5月,徐森玉去世。其孫輩王圣貽在悼念文章中寫道:“外公是那樣地愛中華瑰寶。每次外出歸來,總是如數(shù)家珍般地講著各地的古跡……外公很少像這樣流露他對我們第三代的愛,他的心完全讓文物牽住、占據(jù)了。”20世紀80年代,徐森玉的子女遵照他的遺愿,將其珍藏的一萬多冊珍貴古籍捐給了上海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