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曲丙燕

《義務教育道德與法治課程標準（2022 年版）》指出：“突出問題導向，正視關注度高、涉及面廣的問題，引導學生發(fā)現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提升道德判斷力、思維力?！保?］《初中道德與法治學科教學指導意見（試行稿）》中指出，要改進教學方式，在對現實問題的討論解決中培養(yǎng)學生綜合運用所學知識分析和解決問題的能力?！渡虾Ｊ谐踔械赖屡c法治課程終結性評價指南》在評價目標中也指出，綜合運用所學內容，針對具體社會現象，發(fā)現問題，提出解決問題的措施，設計相應方案并實施。這說明從目標導向到教學方式、學習方式以及評價標準，即在教、學、評一致性的要求上，道德與法治課堂教學應引導學生從真實的社會生活中提出或發(fā)現問題，運用學科知識分析問題、解決問題，在參與社會生活中提升學科實踐能力，培育核心素養(yǎng)。

一、 問題解決的含義

在學科教學中，問題解決是指在教師創(chuàng)設的真實情境中，學生通過一系列有關聯的學習活動，提出或發(fā)現問題，并運用學科知識分析、解決真實情境中的問題，走向深度學習的過程。

問題解決以創(chuàng)設真實、復雜、有吸引力的問題情境為基礎。真實復雜的問題情境是指能引發(fā)學生認知沖突的、內嵌矛盾的，需要反復思考、討論、探究才能解決的真問題，是具有思考性、開放性的問題。這類真實復雜的問題叫作驅動問題，在一節(jié)課中，驅動問題可以是一個，但要注意它的整體性、完整性；也可以將驅動問題分解成一個個具有層層遞進的邏輯關系的子問題，形成驅動問題鏈。同時，驅動問題要在真實情境中展現，讓學生在真實情境中推進問題的解決。驅動問題的創(chuàng)設和任務情境的構建是一致和同步的。驅動問題所分解成的子問題，需要借助任務情境中的變量來解決。適當地調控變量的數量及難度，構建適時、適切、適度的任務情境，可以更好地解決驅動問題所分解的子問題，從而解決驅動問題，實現真實問題的解決。［2］

問題解決以反映學生高階思維的深度學習為過程。復雜的真實問題指向高階思維的培養(yǎng)，推動學生走向深度學習，落實核心素養(yǎng)。高階思維和低階思維的劃分來自布魯姆對認知領域目標的分類，記憶、理解、應用屬于初級層級的認知，指向低階思維；分析、評價、創(chuàng)造屬于高級層級的認知，指向高階思維（見圖1）。對真實復雜的問題，往往不是學生通過調動以往的經驗與想法就能解決的，而是要在不斷深入的情境中，學生對已有的經驗和想法進行加工、改造和整合，在不斷質疑、思辨中形成觀點，在回應與評價中完善觀點，從而優(yōu)化或推翻原有的經驗和想法，形成更加深刻的、具有獨創(chuàng)性的、成體系的認識。這樣，學生的學習才是深度學習的過程，核心素養(yǎng)從而得以培育。

圖1 從低階思維到高階思維的問題設計導向 ［3］

問題解決以推動學生的學習走向社會生活實踐為落腳點。問題解決不能僅停留在課堂學習中，更應該走向社會大生活，在實踐中應用學科知識與方法，進而培養(yǎng)學生的實踐能力，既解決了學科學習中理論聯系實踐的問題，又讓實踐成為形成學生直接經驗和檢驗學生間接經驗的主要方式，讓知識與社會生活和生產實踐關聯，才能真正地解決問題。

二、 基于問題解決的教學實踐

問題解決以“發(fā)現/提出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為教學活動主線。本文以統編道德與法治教材九年級第二單元第二課時“參與民主生活”為例，探究基于問題解決的課堂教學模式，引導學生基于真實的社會現象提出并發(fā)現問題，運用學科知識分析真實的社會問題，并提出解決真實社會問題的方案。教學中問題解決的過程如圖2 所示。

圖2 教學中問題解決的過程 ［4］

（一）導入：創(chuàng)設真實問題情境，激發(fā)學習興趣

真實的問題情境能讓學生真正地投入到學習中去，讓學生理解所學學科知識和現實生活的關聯，激發(fā)學生學習的內驅力。道德與法治學科問題設計的情境創(chuàng)設，最好來自學生親身經歷的真實生活以及所了解的社會現象或者所關注的社會熱點問題等方面，引導學生學會透過社會熱點來關注自身的生活，并結合自己的生活習慣、生活閱歷、生活經驗以及行為體驗去發(fā)現問題、提出問題。筆者在“參與民主生活”教學時，創(chuàng)設如下情境。

隨著我國老齡化的加劇，老年人的出行需求也得到了重視，全國各地都在推行給老房子加裝電梯這樣一項民心工程。學校附近的某小區(qū)正在為加裝電梯征集意見。其中五樓和六樓有4 位失能、半失能老年人，有4 戶業(yè)主是年輕上班族，2 戶是出租戶，還有2 戶業(yè)主正在賣房子。

問題：該小區(qū)在加裝電梯過程中可能存在哪些問題？

學生1：五樓、六樓的老年人對加裝電梯需求很大。他們迫切希望加裝電梯，但是年輕上班族不一定想加裝電梯。

學生2：出租戶的業(yè)主應該不想加裝電梯，他們自己不住，但是要分擔加裝電梯的資金。他們不會愿意的，但出租戶應該愿意加裝，可是他們沒有決定權。

學生3：出租戶的業(yè)主也可能愿意加裝電梯，加裝電梯后可以提高租金，獲得更多收益。

學生4：正在賣房子的業(yè)主可能不想加裝電梯，加裝電梯周期漫長，等裝好了電梯房子有可能早就賣掉了，對他沒意義。而且施工現場亂糟糟的，影響買家看房。

學生5：低樓層尤其是一樓的住戶肯定不同意，加裝電梯會影響房間采光，電梯上下有噪聲。

……

老舊小區(qū)加裝電梯是社會熱點，通過熱點話題創(chuàng)設情境，可以激發(fā)學生的學習興趣。通過創(chuàng)設內嵌矛盾沖突的真實問題情境，引導學生結合生活經驗發(fā)現問題、提出問題。針對小區(qū)加裝電梯這一真實情境，有的學生發(fā)現老年人和年輕人之間的矛盾問題；有的學生發(fā)現業(yè)主和租戶之間的矛盾；有的學生考慮到了高層和底層住戶之間的問題。

提出問題和發(fā)現問題是走向深度學習的開始，基于問題解決的課堂教學還要引導學生綜合運用所學內容分析、判斷、評價問題，尤其是通過分析驅動問題，鍛煉高階思維。

（二）探究：驅動問題（鏈）推進深度學習

在有限的課堂教學時間里，沒辦法把學生提出的問題全部一一解決，要把時間重點花費在學生需要探究的核心問題即驅動問題上。驅動問題是問題解決的教學中學生思考的起點，也是學生通過探索、實踐從而解決問題的目標指向。教師要通過分析教材核心內容及對學生提出的問題進行分析整合來設計驅動問題，并根據教學實際將驅動問題進行分解，設計成驅動問題鏈，引導學生在解決驅動問題鏈中分析、判斷、評價，鍛煉高階思維，走向深度學習。筆者整合了學生提出的問題，設計了一個驅動問題：為推進加梯進程，如何解決加裝電梯居民意見不一致的問題，并將這一問題分解成以下四個子問題，形成驅動問題鏈。

（1）居民在哪些方面意見不一致？

（2）為什么居民在這些方面意見不一致？

（3）加裝電梯對居民是有利還是有弊？

（4）如何在居民之間開展有效的溝通？

在思考分析以上問題的過程中，學生的思辨性、創(chuàng)造性思維得到充分鍛煉。比如對于“加裝電梯對居民是利還是弊”的討論，學生思考非常深入。

學生1：我認為加裝電梯利大于弊。加裝電梯后，高樓層居民無論是老人、孩子，還是行動不便的人，都可以方便地上下樓，不再因為樓梯的阻礙而煩惱。這為他們的生活帶來了極大的便利。

學生2：我不同意。加裝電梯雖然方便了高樓層住戶，但是對于低樓層居民的不利影響非常明顯。加裝電梯可能會占用低樓層的公共空間，從而遮擋住窗戶，影響采光和通風。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低樓層尤其是一樓住戶因為加裝電梯而使房價下降，這個損失誰來承擔？

學生3：我不同意學生2 的觀點。雖然加裝電梯使一樓房價降低，但是一樓只是少數群體，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民主原則，大多數人的利益更重要，加裝電梯利大于弊。

學生4：學生3 的觀點有失公允。雖然大多數人的利益很重要，但少數人的利益就不需要維護了嗎？少數服從多數原則的基本前提是參與人之間的平等關系，不能片面地看問題。

……

學生們經過熱火朝天的辯論后，漸漸明確了公民參與民主生活要本著理性公正客觀的態(tài)度，全面深刻辯證地看問題。同時也將問題的討論上升到更本質的問題，即如何權衡個人意志和集體利益的關系？基于真實問題解決的教學使課堂的學習走向思維品質提升與價值選擇引導的雙重涵養(yǎng)。

通過分析以上驅動問題鏈，培養(yǎng)學生參與民主生活的能力，理解人民當家作主的含義，在問題解決的過程中，引導學生綜合運用民主選舉、民主協商、民主決策、民主管理、民主監(jiān)督的學科知識。同時，在分析問題的過程中，引導學生提出疑問、進行辯論、給出創(chuàng)見，培養(yǎng)學生思辨性、批判性、創(chuàng)新性的高階思維，實現真正意義上的深度學習。同時，針對問題解決類驅動問題的分解，也要遵循一定的分解路徑（見圖3）。

圖3 驅動問題的分解路徑

（三）實踐：走進社會生活，參與真實問題解決

初中道德與法治學科本身來源于生活，也只有回到生活中，才能得到檢驗和踐行。因此，要讓學生走進現實生活、體驗真實生活，通過理論聯系實際，檢驗問題解決的效果。為此，筆者設計了能激勵學生走進社會生活，基于問題解決的社會實踐活動。

社會實踐活動任務及要求：請你給居委會寫一封信，根據你所調查和探究的加裝電梯居民意見不一致問題，提出具體的措施和建議，充分表達中學生積極參與社區(qū)治理的意愿。

要求：①可以從法治意識、道德建設、基層民主等多個角度提出措施。②措施具有整體性、可操作性，能有效解決問題。

措施建議：

（1）針對資金問題。居委會組織召開業(yè)主代表會議，認真學習《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全面推進城鎮(zhèn)老舊小區(qū)改造工作的指導意見》，充分利用好國家政策，按有關程序向有關部門申請經費支持；也可以考慮按照房屋面積或樓層高低等因素來按比例分攤費用；還可以嘗試采用“代建租用”的辦法，即由加梯公司“代資”建設電梯，居民采用“刷卡乘梯”的辦法支付使用費。

（2）針對安全問題。居委會需要做好宣傳工作，提升居民對加裝電梯安全問題的認識和理解；也可以組織召開加梯聽證會，充分聽取居民、加梯技術專家、政府人員等對加裝電梯可行性的意見和建議，促進決策的科學化；還通過張貼宣傳海報，使居民了解加裝電梯的安全標準、使用注意事項以及應急處理措施等，以便更好地理解和接受加裝電梯的決定。

（3）針對意見不一致的問題。居委會可以組織居民學習《中華人民共和國無障礙環(huán)境建設法》，知道房屋所有權人應當依法配合既有多層住宅加裝電梯的法律規(guī)定；針對少數不同意加裝的居民，居委會可以安排人員單獨上門溝通協商調解，弘揚中華民族與鄰為善、守望相助、敬老愛老等傳統美德。

三、 總結與反思

問題解決的教學過程表現為發(fā)現/提出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是“雙減”背景下課堂教學方式轉型的重要探索，為教師提供了提高課堂效率的新途徑。這種教學方式讓教學目標導向直觀明了，學習任務指向具體，學習活動豐富有效，學習路徑明確清晰，學生的學科思維得以調動，有助于提高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培養(yǎng)他們的思辨性、創(chuàng)新性思維，加深對道德與法治課程的體驗感，學生可以在現實生活環(huán)境中應用所學內容，運用學科知識解決真實問題的能力得以有效提高，核心素養(yǎng)得到有效培育。

筆者認為初中道德與法治學科以問題解決為導向的課堂教學應重點關注以下三個方面。

（一）關注驅動問題（鏈）設計的有效性

在道德與法治學科的教學過程中，互動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通過師生之間、生生之間的互動，可以激發(fā)學生的學習興趣，提高他們的思維活躍度和參與度，從而提升教學效果。而這種互動往往聚焦于驅動問題的提出、分析、解決。真實有趣的任務情境、序列化的學習活動都是為破解驅動問題服務的，因此問題設計要關注驅動問題的有效性。如何在道德與法治課堂發(fā)揮驅動問題（鏈）的引導作用呢？首先，教師要在分析教材主旨、明確核心知識、搭建教材的邏輯結構的基礎上，充分地分析學情，針對學生在學習中存在的具體問題、共性問題、典型問題，精心設計驅動問題。此外，教師也可以把教材核心知識上升為概念性的問題來設計驅動問題，也可以把事實陳述問題轉化為驅動問題，還可以將真實兩難問題設計為驅動問題。無論哪一種設計策略，都要基于對教材主旨的深刻分析以及學生心理特征和認知水平的精確把握。

（二）關注驅動問題（鏈）、任務情境、素養(yǎng)培育三維度的協同性

驅動問題（鏈）是任務情境的核心，它決定了任務的目標、內容和方向。任務情境為問題的解決提供了具體的背景和環(huán)境，同時也對解決問題的方式和策略產生影響。素養(yǎng)培育是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逐漸形成的。通過實踐、反思和學習，學生可以培養(yǎng)和提升自身的素養(yǎng)。素養(yǎng)培育不僅包括學科知識的掌握和運用，還包括思維習慣、情感態(tài)度和價值觀等方面的培養(yǎng)。驅動問題（鏈）與任務情境是素養(yǎng)培育的載體和平臺。素養(yǎng)培育需要在實際的問題解決過程中不斷實踐和鍛煉。通過解決復雜的、真實的和具有挑戰(zhàn)性的問題，學生可以鍛煉和提高他們的素養(yǎng)水平。

（三）問題解決過程要以學生為中心

在問題解決過程中，學生是解決問題的主體，教師起輔助和引導的作用。學生需要主動參與問題解決的過程，發(fā)揮自己的創(chuàng)造性和批判性思維，而教師則提供必要的指導和資源支持。問題解決過程需要關注問題的真實性和實用性，讓學生解決實際生活中遇到的問題，提高他們的實踐能力和問題解決能力。學生需要在問題解決過程中進行自主學習和合作學習。每個學生都有自己的特點和優(yōu)勢，問題解決過程需要關注學生的個性化和差異化教學。教師需要根據學生的不同需求和特點，提供個性化的指導和支持，幫助學生找到適合自己的問題解決策略。

在道德與法治學科教學中，教師基于問題解決展開教學，以發(fā)現/提出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為主線，以設計相互關聯的驅動問題（鏈）、創(chuàng)設真實有趣的任務情境、開展序列化的學習活動為主要環(huán)節(jié)，以學生的學習探究、實踐活動為重點。整個課堂教學活動都體現了以學生為中心的教學理念，學生在問題解決的過程中了解知識運用條件，掌握知識遷移價值，喚醒了他們在日常生活中獲得的知識和經驗，并且在課堂學習中將這些知識經驗加以加工整合，形成完整全面的觀點，用以解釋社會現象、解決真實問題，實現了思政小課堂和社會大課堂的相互融通，實現了理論知識學習、能力提升和素養(yǎng)形成三者的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