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瀏陽市作家協(xié)會
反復(fù)提純,我決定選取柿子
做鄉(xiāng)土意象。在一首詩中
它青澀,故鄉(xiāng)的風格就跟著青瓦白墻
它成熟,故鄉(xiāng)的主題就跟著喜慶燦爛
一枚柿子,自帶中國紅。它的硬度
或心腸,恰到好處
落入人間,足夠蕩氣回腸
有一種人情味,得到真實的呈現(xiàn)
一枚柿子掛在枝頭上,是手邊最近的星辰
無論夜有多黑
村莊走在前頭
都有一只燈籠提起在手
清晨,炊煙給鄉(xiāng)野的構(gòu)圖
再添一筆
一只柿子,用它的主色調(diào)描繪著新農(nóng)村的
美景
它的飽滿,蘊藏著希望的力量
我無法不愛的故地
在瀏陽河畔一小河洲。河岸長滿藥草
辣蓼、水蠟燭、野蒜、燈芯草
它們千姿百態(tài),藥性各異
我的母親,一個小個子鄉(xiāng)村婦人
日子的毛邊或半徑于她已駕輕就熟
她言傳身教,使我識得這些生活的良醫(yī)
當?shù)厝说淖飨⒁话胱裱煲?,一半?yún)⒄兆嬷?/p>
信奉貧富生死都是命中注定
而細小之物,反而會被一再珍視
因而古老的手藝,代代相傳
簡樸的舊習,歷久彌新
我經(jīng)常在半夜聽到河水安靜地淌過。低低
的顫音
偶爾有漁船的槳聲從遠處隱隱傳來
嗚嗚的風聲也不時刮過水面
更多時候,是上游大水車的吱呀聲
后來這些都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
是挖沙船無休止的轟鳴
往昔的諸多事物,像一件件舊家私
釘子銹落,油漆斑駁,露出原木底色
但榫卯仍完好。我每每撫摸它們
手指末端,都會被歲月深處的脈沖震蕩
——那是我平凡一生承接到的
最初恩光
爬桿,在電線桿的頂端
在常人仰望的高處
維修員的眼睛如鷹啄食
病態(tài)的元器件
松懈的螺絲釘
癱瘓的連接器
和一些時間啃噬后的殘屑
套上腳爬,雙手抱桿
以一種依托的關(guān)系表達親近
一步步向上攀登
腳爬與電桿的輕磕聲
是你鏗鏘有力的腳步
筆直佇立的電桿
適當傾斜的身體
和腰間繃緊的安全帶
構(gòu)成了一個穩(wěn)定的三角
支撐一片區(qū)域的精彩生活
爬桿,心中有一輪太陽
維修員每爬一次電桿
就與太陽近了一步
一年一年爬著
他們是離陽光最近的人
爬著爬著,他們
成了自帶溫暖的人
我看見玉的溫婉
從一個人的臉頰上溢出
我看見云裳的妖嬈誕生于舞臺
被一曲曲翩然粉飾
我看見淡雅的荷葉被清風團團圍觀
依然寵辱不驚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我愛上的都像這酷暑的火熱
我悲憫的都似這詩的新綠
沒有冗長的絮說
只有一行行排空的綠浪
一縷縷刻骨的思念,在故鄉(xiāng)
被人培養(yǎng),被人種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