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邊疆觀是對邊疆的形態(tài)、特征、功能、治理實踐的較為穩(wěn)定的認知。中美兩國由于歷史傳統、政治體制、政治文化等因素的差異，以致產生截然不同的邊疆觀。通過對比中美兩國邊疆觀，可以理解兩國現代國家構建歷程的差異，也可以為進一步構建我國與時俱進的邊疆觀提供借鑒。

關鍵詞：邊疆觀；邊疆形態(tài)；邊疆治理；國家發(fā)展

中圖分類號：K901.9"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3583（2024）-0041-04

Evolution， Practice and Future Issues： A Comparative

Study on Frontier Concept between China and USA

YANG Rui-zhe， ZHAI Min

（School of Government Management， Yunnan University， Kunming 650500， China）

Abstract： The concept of frontier is a relatively stable cognition of the form， characteristics， functions and governance practices of the frontier. Due to the differences in historical tradition，political system， political culture and other factors， China and The United States have completely different frontier concepts. By comparing China’s and America’s concepts on the frontier， we can understand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two countries in the process of nation building， and also provide reference for the further construction of China’s frontier concepts advancing with the Times.

Keywords： frontier conception; frontier form; frontier governance; national development

邊疆觀是邊疆研究的最基礎問題，是對邊疆的形態(tài)、特征、功能、治理實踐的較為穩(wěn)定的認知，對邊疆與中心的互動、邊疆與周邊的互動和邊疆治理的實踐發(fā)揮著根本性的影響。中美作為世界上有影響力的兩個大國，由于歷史傳統、政治體制、政治文化等因素的差異導致兩國的邊疆觀截然不同。本文將對比中美兩國邊疆觀的演進邏輯，探討中美兩國邊疆觀的差異以及對邊疆治理實踐的不同影響，在此基礎上回應時代需求，為新時代邊疆觀的完善和構建提供參考。

一、中美兩國邊疆觀的演進邏輯

（一）中國邊疆觀的演進邏輯

中國邊疆觀基本形成于秦漢時期。公元前221年，秦滅六國統一中國，建立了我國歷史上第一個大一統的王朝國家。秦朝對于這片遼闊疆域的經營統治，受“先秦時期就存在的‘五服’‘九服’觀念的有力支持”[1]，奉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天下觀。隨后的漢朝受當時以中原文化為中心的“一點四方”觀念的影響，采用“同服不同制”的政治理念，逐漸形成了“守中治邊”和“守在四夷”的邊疆觀。

隨著歷史長河不斷演進和王朝的興衰更迭，王朝時期的邊疆觀也被逐步賦予穩(wěn)定的內涵。從政治維度來看，邊疆是相對統治中心的邊緣，是王權延伸的末梢。從地理維度來看，邊疆是一個模糊的、可變動的地理概念。從經濟維度來看，邊疆是指人跡罕至、遠離國家經濟中心，是待開發(fā)的地區(qū)。從文化維度來看，邊疆是文化上的非主流，存在著與中原相比完全不同的民族文化和宗教習俗。從戰(zhàn)略維度來看，邊疆是拱衛(wèi)中原的緩沖地帶，承擔著抵御外族侵犯的邊防重任?？偟膩砜矗@一時期的邊疆觀以“大一統”思想為主軸，邊疆觀念的嬗變大致與國家疆域規(guī)模形成同步，邊疆并無固定的邊界，通常指一個較大的模糊的經常性盈縮變化的地域范圍。

中國邊疆觀從清后期逐漸轉型，從傳統的邊疆觀轉型為現代邊疆觀。清朝通過與俄國雅克薩之戰(zhàn)和外交談判，簽訂《尼布楚條約》《布連斯奇條約》《恰克圖界約》來確定中俄東段、中段邊界。這些條約的簽訂具有跨時代的意義，一方面在王朝國家歷史上開啟了由條約來劃定國界的先河，實現了“由內向外”到“由外向內”的邊疆思維的轉變。另一方面，使國人認識到國界作為主權國家間政治地理分界線的重要性。也正因此，民族國家的主權觀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嵌入到王朝國家之中。

中國邊疆觀在民國時期發(fā)生重大變遷。中國民族國家的構建始于1911年的辛亥革命，到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基本完成，民族國家的建構對中國邊疆觀的轉變產生了根本性的影響。伴隨著與西方民族國家的接觸、沖突、碰撞，這一時期的邊疆觀不僅強調“由外向里”來劃定國界，主權觀念和國家意識也更加深入人心，民族危機和邊疆危機日益加深，也更加強調中國的邊疆是中華民族的邊疆。

對于中國當代邊疆觀而言，對邊疆治理的定義是理解中國當代邊疆觀的邏輯起點。周平教授首先提出“邊疆治理”這一概念。自此以后，我國學者在學術研究中，不斷對邊疆觀進行充實和更新，構建符合國家發(fā)展戰(zhàn)略的新邊疆觀，方盛舉教授從政治學的視角提出新的邊疆觀，認為邊疆就是“國家治理中國家權力存在管控風險的邊緣性區(qū)域或領域。”[2]許建英則認為““一帶一路”倡議意味著新邊疆觀的形成?！盵3]從學界對于中國當代邊疆觀研究看，既有全局性框架建構的研究，也有針對具體問題展開的研究，研究的領域也隨著研究的深入不斷拓展和深化。

（二）美國邊疆觀的演進邏輯

作為當今堪稱世界第一強國的美國，其國家發(fā)展的歷程也是邊疆不斷拓展的歷程。特納的“邊疆假說”初步構建出美國的邊疆觀，并有著獨一無二的美國特色。

首先，美國陸地邊疆觀的形成。1776年美國《獨立宣言》的發(fā)表，標志著美國獨立建國的開端，1783年美國和英國《巴黎條約》的簽訂代表英國承認美國的獨立。其后美國開始了“西進運動”的進程，不斷開拓疆域，從大西洋沿岸向西至太平洋沿岸。這一過程不僅可以看作是美國疆域形成的過程，還可以看作是美國邊疆不斷“移動”的過程。

其次，美國海洋邊疆觀的形成。1898年美國在美西戰(zhàn)爭中迅速獲勝，這次戰(zhàn)爭拉開了美國大規(guī)模對外海上擴張的序幕。在這一時期真正開啟美國海洋邊疆觀的是海軍史學家馬漢（Alfred Thayer Mahan），馬漢探討分析了“西歐老牌帝國荷蘭、法國、英國等國家的發(fā)展歷程，提出控制海上戰(zhàn)略通道對成為海洋強國的重要意義”[4]。馬漢的“海權論”正符合美國海洋擴張的軍事需求，隨后不斷通過海洋入侵和占領菲律賓、波多黎各、關島、夏威夷等，海洋擴張的理論和實踐讓美國海洋邊疆觀正式得以形成。

再次，美國立體邊疆觀的形成。1945年二戰(zhàn)的結束直至1991年蘇聯解體，美蘇爭霸長達四十余年。在這一時期，美國和蘇聯在世界范圍內搶奪自己的勢力范圍，在此之前美國形成了以海洋邊疆觀為主，陸地邊疆觀和海洋邊疆觀相結合的“平面邊疆觀”。伴隨著美蘇兩國多維度的軍備競爭，美國加快了以高科技為先導的深層次開發(fā)的進程，諸如1969年美國載人登月成功，就此美國將觸手伸向太空。從而形成集陸地、海洋和太空為一體的立體邊疆觀。

最后，美國超主權邊疆觀的形成。1991年蘇聯解體，美蘇冷戰(zhàn)格局徹底終結，美國的邊疆觀再次發(fā)生了巨大的轉變。之前探討的陸地、海洋，以及集海陸空為一身的立體邊疆觀，都屬于本國主權管轄的范疇，不容他國侵犯，是主權型的邊疆觀。21世紀以來，美國將自己的利益觸手伸向世界各地，以利益邊疆為主體的美國超主權邊疆觀就此形成。

二、中美兩國邊疆觀差異的比較分析

國家間往往因歷史傳統、政治體制、政治文化等因素的差異導致各國的邊疆觀大不相同，中美兩國的邊疆觀亦是如此。

縱向來看，對于中國而言，王朝國家時期的邊疆觀與民族國家構建時期的邊疆觀截然不同。王朝時期的邊疆觀，大多具備如下特征：首先，邊疆與核心區(qū)的分野是以文化分布的差異、區(qū)域經濟的強弱為劃分標準。其次，王朝國家的邊疆是模糊的，往往是有邊陲無邊界。再次，邊疆觀追求的目標通常是一種中心區(qū)的繁榮，邊疆而言更趨向于安定，“守中”和“治邊”有著輕重緩急之分。隨著中國民族國家的建構，邊疆觀發(fā)生了極大的轉變，具備以下特征：其一，邊疆臨近國界線；其二，處于國界線內側；其三，邊疆政治上與內地一體，但是其在自然環(huán)境、歷史、民族等方面具有與內地程度不同的異質性。

反觀美國，美國邊疆觀最突出特征是能夠根據國家戰(zhàn)略和國家利益需求，及時調整和拓展切合美國國情的邊疆觀。美國的邊疆觀具備如下特征：一方面美國國家規(guī)模和體量的劇增，國家財富的積累，都伴隨著邊疆的拓展。另一方面邊疆形態(tài)和范圍進一步地擴展。即通過占領新的邊疆形態(tài)和物理空間范圍來拓展國家的疆域和邊疆空間規(guī)模。

橫向來看，中美兩國邊疆觀存在顯著差異，其形成原因是多方位的。首先，從自然地理環(huán)境來看。縱覽中國歷史長河，中原王朝對自身的能力擁有強大的自信感，在這種觀念的長期浸潤下形成了一種中心主義，把非中心的邊疆區(qū)域視為蒙昧的蠻夷之地。對于美國而言，從地理環(huán)境審視，可以發(fā)現美國沒有強鄰，國民可以在廣闊無垠的土地上任意開墾，開拓者不斷將邊疆向西拓展，就此造就了美國獨具特色的邊疆觀和國民精神。

其次，從歷史淵源來看。王朝時期的中國王朝更迭頻繁，交替繼位的王朝統治者的邊疆觀大都不一，長此以往致使邊疆與內地并不是同質的，而是產生了中心與邊疆內外分際的二元性關系。于美國而言，美國邊疆就是通過各種條約、條例的簽訂來確定國家的國界，進而確定邊疆。

再次，從傳統與文化來看。從王朝國家開始，中國早已建立一種德化型的邊疆觀。在大部分的歷史時期，王朝統治者認為中原文明不僅遠勝其他文明，而且對非中原文明負有一種先天性的德化和教化的責任。美國相較于中國提倡道德教化的邊疆觀，彰顯更多是一種對外擴張性的邊疆觀。時至今日，美國將信息邊疆和文化邊疆有機結合起來，在全球范圍內大力推廣美國文化和價值觀念，無不體現著與中國截然不同的邊疆觀。

三、中美兩國邊疆觀的實踐向度對比

行為來源于認知，國家行為很大程度上歸因于執(zhí)政者的執(zhí)政觀念。邊疆觀一旦形成將服務于國家戰(zhàn)略發(fā)展的需要，對國家邊疆治理的實踐產生極大的影響。

從秦朝建立至清朝滅亡，王朝國家的歷史長達2000多年。雖幾經分裂和統一，但作為王朝國家整體區(qū)域的邊疆卻被一直傳承和發(fā)展。王朝國家在治邊方面積累了寶貴的經驗，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其一，能夠妥善處理好中心與邊疆各民族之間的關系。其二，設置便于管理的邊疆政區(qū)。其三，實行有別于內地的治邊政策?？偠灾?，王朝國家邊疆治理的實踐，基本運用了恩威并濟的手段和策略，盡可能通過“撫之以仁義”的方式，達到德化和結好蠻夷的目的。王朝國家時期采用的邊疆治理諸多措施一定程度上對穩(wěn)定鞏固國家的疆域，對多民族國家的形成產生了重大深遠的意義。

民國時期開始了民族國家建構的進程。在此過程中，中國的邊疆觀發(fā)生了根本性的改變，以國界劃定邊疆的思維逐步確立，漸漸取代了王朝國家時期蠻荒之地和邊遠之地的邊疆觀。在這樣的歷史情況和現實背景下，邊疆治理的實踐也發(fā)生了民族國家性的蛻變，民國政府不僅通過制定《邊疆施政綱要》，而且通過設置邊政研究機構搜集史料、聘請領域專家等方式對邊疆問題進行研究，也花費了一定的精力來應對日益凸顯的邊疆問題。

當代中國的邊疆觀是基于民族國家建設發(fā)展的需要不斷重構和整合而形成的。在這一過程中，歷史上的邊疆觀及形成的邊疆治理慣性，對于重構當今的邊疆治理模式起到重要的作用。當代中國的邊疆觀面臨特殊性問題和內外交織的復雜地緣環(huán)境，從客觀上限定了邊疆治理的實踐。概括起來看，當代中國邊疆治理的實踐，其一就是邊疆治理由族際主義取向轉向區(qū)域治理取向；其二“實質就是從異質性走向同質性的過程”[5]；其三是邊疆治理體系現代化和邊疆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過程。從整體性系統性全局性推進邊疆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已成為一種必要選擇和必然趨勢。

美國邊疆治理實踐的過程，與其擴張性的邊疆觀相伴而行。縱覽美國的發(fā)展史，就是一部美國邊疆的拓展史，從美國建國伊始就開啟了領土擴張的漫長歷史，1800年向法國購買路易斯安那地區(qū)；1819年，從西班牙手中購得佛羅里達州；1867年從俄國手中購得阿拉斯加，成倍擴大了美國的疆域規(guī)模，以此奠定美國當今版圖的基本輪廓。

美國的西進運動還未結束，美國就開始重視海洋邊疆，以打贏兩次世界大戰(zhàn)為落腳點，前瞻性地調整海洋邊疆戰(zhàn)略以此來適應國家發(fā)展的需要。隨后“杜魯門主義”、肯尼迪政府的“新邊疆”、里根政府的“高邊疆”等戰(zhàn)略都使美國的疆域形態(tài)發(fā)生重大的轉變，為美國提供了立體化的安全保障。伴隨著全球化信息時代的到來，美國的邊疆治理也跟隨國家戰(zhàn)略發(fā)展需要及時作出調整，美國的信息邊疆也得以構建成功。

綜上所述，中國的王朝國家時期注重陸地邊疆，直到民族國家建構才逐漸重視海疆等其他形態(tài)的邊疆。同時不難看出，當代中國的邊疆治理受歷史、傳統和文化等影響根深蒂固。而美國從西進運動開始，就將邊疆觀念清晰地服務于國家發(fā)展的需要，形成一個全面、立體的邊疆觀實踐體系。如果說王朝時期中國的邊疆治理實踐為我們提供了豐富而多樣的歷史資源的話，那么美國邊疆觀隨著國家發(fā)展一直進行著前瞻性的變化和調整，一步步助推美國成為世界性超級大國的實踐路徑也將產生一定的借鑒意義。

四、未來議題：對當代中國邊疆研究的啟示

美國邊疆學派對邊疆過于溢美之詞有掩蓋事實之嫌，如與早期美國邊疆拓展的光彩一面相伴隨的是對印第安人的掠奪、血腥屠殺和種族隔離的野蠻行為。但是，不可否認我們必須承認美國邊疆觀和美國國家發(fā)展二者間不斷互動，助推美國成為超級大國這一既成事實。我們應該從中客觀理性分析，得出對當代中國邊疆研究的一些啟示，以新的內容充實傳統的邊疆觀念。

其一，重構中國邊疆觀的價值取向。一方面要從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中攝取資源，“和合文化”作為中華傳統文化的核心價值之一，是現代化進程中追求真善美精神的良方妙藥。另一方面，現今的中國已經成為世界性的大國，在借鑒美國邊疆發(fā)展經驗的同時，要打破美國狹隘的霸權主義、單邊主義、叢林思維等邊疆思維。重構中國邊疆觀的價值取向，發(fā)出中國聲音，提出中國方案，倡導“合作共建”的發(fā)展理念，“繼續(xù)秉持開放、和平、合作、共贏的理念，推動人類向著更加光明的方向前進?！盵6]

其二，創(chuàng)制中國特色邊疆理論，加強對新形態(tài)邊疆的研究。中國要“構建新形態(tài)邊疆治理理念和治理方式”，[7]在關注陸疆、海疆、空疆等傳統邊疆形態(tài)的同時，務必重視利益邊疆、信息邊疆、數字邊疆等超主權的邊疆形態(tài)。

首先，美國對利益邊疆的維護和拓展對于中國而言都是必須認真考量和積極應對的。新的時代正在創(chuàng)造新的契機，中國正在努力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應當正視中國快速崛起的現實圖景，擺脫西方國家和周邊鄰國對中國崛起的封鎖和桎梏，維護國家在國際政治體系中的自身利益，避免國家利益受到侵害。

其次，面對著日益突出的非傳統安全問題，中國不應只滿足于構建一套信息防御系統，在信息邊疆領域應掌握主動權，增強中國在非傳統安全治理中的國際話語權，講好邊疆故事，傳播邊疆聲音，維護邊疆安全，塑造邊疆形象。

再次，大數據時代推動著全球多領域的深度變革，對國家治理現代化和邊疆治理現代化發(fā)揮著顯而易見的重要作用。應該以大數據為依托，構建數字邊疆國際話語體系，助推國家治理現代化和邊疆治理現代化。

其三，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世情以及世界地緣政治格局深刻變化的雙重疊加，非傳統安全和大國多極博弈等因素，影響著邊疆安全、穩(wěn)定和發(fā)展。在這種情況下，系統分析地緣政治視角下邊疆安全、邊疆穩(wěn)定、邊疆發(fā)展將顯得尤為重要，也將有利于構建完整性的邊疆觀和邊疆治理思路。所以國家必須居安思危，衛(wèi)戍邊疆、穩(wěn)固邊疆、強化邊疆，探索和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邊疆地緣政治學。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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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文茂群，婁剛.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視野下的中國共產黨百年 歷史[J].遵義師范學院學報，2021（6）：29-32.

[7]周俊華，徐勇.基于CSSCI文獻的邊疆治理研究的發(fā)展脈絡 與趨勢分析[J].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1 （12）：228-240.

（責任編輯：婁 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