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星,林哲森
(福建農(nóng)林大學,福建 福州 350002)
2013 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以下簡稱《公司法》)的修改,標志了我國公司注冊資本制度從實繳制向認繳制的跨越[1]。 注冊資本認繳制給廣大投資者帶來靈活出資福音的同時,也讓一些失信投資者“趁虛而入”。 近年來,隨著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的不斷深入推進、各種經(jīng)商政策的不斷利好,越來越多的外出務工人員選擇加入“返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的隊伍中來,與此同時,股東出資認而不繳、繳而不全、不及時繳納等不履行或不完全履行出資義務的情況卻愈發(fā)嚴重。 目前,我國公司法體系并沒有一套完備的股東出資催繳制度,諸如出資催繳主體失靈,催繳程序、股東失權制度缺位等問題仍然存在。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三)》 (以下簡稱《公司法司法解釋(三)》)第十三條第一款將“其他股東”規(guī)定為出資催繳的主體,這是立法上的大膽嘗試,亦是我國公司法的制度創(chuàng)新點,在一定程度上發(fā)揮了制度補遺的功能,有利于遏制公司股東的出資亂象。 但該規(guī)范本身也存在請求權基礎薄弱、請求權主體不明等問題,如何利用和完善現(xiàn)有規(guī)定,規(guī)范股東出資行為,事關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全局,必須加以重視。
從2011 年2 月起施行至今的《公司法司法解釋(三)》第十三條,雖歷經(jīng)幾次修改但也并未刪除“其他股東”有權行使出資催繳的規(guī)定。 與此同時,尚在孕育中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修訂草案)》(以下簡稱《修訂草案》)雖以條文形式明確了董、監(jiān)、高的出資催繳主體身份和本身的出資催繳責任,并規(guī)定了公司的出資催繳制度和股東失權制度。 但從預想的效果上看,仍難以杜絕股東欠繳出資問題的發(fā)生。 因為在“返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的潮流中,兩三人公司不在少數(shù),這些小公司的股東往往身兼數(shù)職,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再加上小公司內部制度及監(jiān)管機制的不完善,容易出現(xiàn)股東為了短期利益不履行或不完全履行出資義務的情況。 且由于公司行使出資催繳、股東失權等制度又是由股東決議的,現(xiàn)實中那些身兼數(shù)職、具有影響力的股東更容易出現(xiàn)相互勾結“劫持公司”的情況,這時,以董、監(jiān)、高為主體的出資催繳制度便“失靈”了。
現(xiàn)行公司法體系雖然賦予了“其他股東”以出資催繳請求權,但至今“其他股東”的外延并未確定。 這導致實踐中常常會出現(xiàn)這樣一種情況:本身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的原告以《公司法司法解釋(三)》第十三條第一款為依據(jù),起訴同樣欠繳出資的被告要求其向公司補繳出資,而被告又以此款為依據(jù)提出原告不適格的抗辯要求法院駁回原告的起訴。 在2013 年注冊資本認繳制改革后,股東出資糾紛案件的數(shù)量呈逐年遞增趨勢。 實踐中,針對未履行出資義務的股東是否有權向欠繳出資股東催繳出資這一問題,司法機關的觀點出現(xiàn)兩極分化。
運用“中國裁判文書網(wǎng)”檢索與股東出資催繳請求權相關的裁判文書[2],將檢索案件的范圍限定為“股東出資催繳”,在案由欄選擇“股東出資糾紛”,在關鍵詞欄輸入“未履行出資義務”以及“主體資格”,并將搜索時間限定為2018 年以后,得到121個結果。 通過逐一分析與整理,在121 份裁判文書中,剔除了73 份與本次主題無關的文書,最終得出有效文書樣本共48 份。 應當指出的是,受限于搜索渠道的局限性,以關鍵詞檢索的方式未必能做到不遺漏,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研究對象選取的全面性,但這48 份裁判文書是股東出資催繳領域裁判文書的“微觀世界”,我們仍能夠借助其探索司法實踐中出現(xiàn)股東出資催繳請求權主體爭議的原因。
1.2.1 裁判結果
首先,關于裁判觀點。 針對未履行出資義務的股東是否有權向欠繳出資股東催繳出資這一問題,上述裁判文書中持肯定觀點的有27 件,持否定觀點的有21 件,占比分別為:56.25%和43.75%;其次,關于裁判依據(jù)。 適用《公司法司法解釋(三)》)第十三條第一款的有30 件,適用《公司法》第二十八條的有6 件,既適用《公司法司法解釋(三)》)第十三條第一款又適用《公司法》第二十八條的有12 件,占比分別為:62.5%,12.5%以及25%;再次,關于裁判類型。 采用判決方式的有30 件(其中判決原告勝訴或二審維持原判的有27 件,占比90%;判決駁回原告訴訟請求或二審維持原判的有3 件,占比10%),采用裁定方式的有18 件,均為駁回原告起訴或二審駁回上訴、維持原判,占比分別為62.5%和37.5%;最后,關于裁判審級。 一審終審的有16 件,二審終審的有32 件,占比分別為33.3%和66.7%。
1.2.2 裁判結果分析
考察上述裁判文書的不同情況可見,首先,對未履行出資義務股東是否享有出資催繳請求權這一問題,持肯定和否定觀點的雙方勢均力敵,導致出現(xiàn)同案不同判的裁判結果;其次,從裁判根據(jù)來看,針對同一問題不同法官所適用的法條不盡相同,可見股東出資催繳請求權的請求權基礎并不牢固,法官在引用相關法條時心存疑慮;再次,從裁判類型來看,有一半以上的法官作出了實體判決,可見多數(shù)法官偏向認可股東出資催繳請求權的實體權利性質;最后,從裁判審級來看,上述案例大多經(jīng)歷過二審,可見訴訟當事人對該爭議焦點的分歧很大,不服判情況普遍存在。
1.2.3 主要爭議焦點
上述案件裁判結果的爭議焦點主要在于“欠繳出資股東是否具有出資催繳請求權”。 持支持觀點一方的理由是:首先,股東出資義務為法定義務,非經(jīng)法定原因不得拒絕;其次,欠繳出資股東之間并不具備對待履行基礎因而不適用同時履行抗辯制度;最后,雖然《公司法》對欠繳出資股東有行使權利的限制,但該限制主要是針對自益權。 至于為了全體股東利益而享有的出資催繳請求權等這類共益權則并不限制。 持反對觀點一方的理由主要是:首先,從文義上理解,“其他股東”的外延應限于已足額出資的守約股東;其次,根據(jù)《公司法》第二十八條,有權對欠繳出資股東請求違約賠償責任的是足額出資股東,因此“其他股東”也應理解為已足額出資的股東;最后,基于共同簽署的股東協(xié)議、公司章程等,被追繳人不得在未繳納出資額的相同比例內同時履行抗辯權。
民事主體的請求權是否成立,當先考察其請求權構造。 “請求權構造包括請求權規(guī)范、輔助規(guī)范和抗辯規(guī)范、對抗規(guī)范”[3]。 從法理上來看,某一請求權得以滿足應當具備兩個要件:一是有請求權基礎(規(guī)范);二是抗辯規(guī)范或對抗規(guī)范未生效。
2.1.1 股東出資催繳請求權具備請求權基礎
《公司法》第二十八條屬于完全性法條,其規(guī)定了以公司為主體的出資催繳請求權和以股東為主體的出資違約賠償請求權,但并未賦予股東以出資催繳請求權。 之后,《公司法司法解釋(三)》第十三條第一款似乎補充了“其他股東”作為出資催繳請求權的主體,照此條款,該請求權基礎(規(guī)范)的構成要件是“股東未履行或者未全面履行出資義務”,法律效果是“人民法院應予支持其他股東請求其向公司依法全面履行出資義務”。 但依請求權基礎理論,該款規(guī)定實際上僅明確了“其他股東”行使出資催繳的訴訟程序權利,而缺乏實體性的請求權基礎,就其性質來說是不完全性法條,須結合請求權基礎進行填補后方可適用[4]。 從民法典請求權基礎體系的視角來看,股東的出資催繳請求權屬于契約請求權。 股東之間基于合意共同締結出資協(xié)議及公司章程等以求實現(xiàn)共同期許,各股東亦在出資上有相互的依賴關系。 理論上,基于上述契約背后的債法請求權基礎,其他股東對欠繳出資股東應當享有出資催繳請求權。
2.1.2 股東出資催繳請求權的抗辯規(guī)范未生效
在股東出資催繳請求權的運行中,同時履行抗辯被認為是影響權利行使的最重要的抗辯規(guī)范。 同時履行抗辯權屬于實體法上的抗辯權,其效力是對已存在的請求權發(fā)生一種對抗的權利[3]。 理論界對同時履行抗辯權是否可以適用于欠繳股東間的出資催繳請求這一問題,有兩種不同觀點。 一種認為可適用,理由是:股東的同時履行抗辯權可根據(jù)章程的雙務合同性質而享有[5];或者基于股東協(xié)議的擬制雙務合同效力而享有[4]。 一種認為不可適用,理由是雙方欠缺對待給付關系[6];且股東之間的義務對象均為公司,彼此之間不具有對抗基礎[5]。 筆者認為,同時履行抗辯權并不適用于股東間的出資催繳場合。 首先,當事人之間并不具備對待履行基礎,即直接互負給付義務且給付之間具有對價關系。 欠繳出資的股東雙方并不直接具有對待給付義務,雙方給付義務的直接對象是公司,是平行且同方向而行的;其次,股東出資義務的履行具有共益性,股東不能以私人利益的取向而對抗群體利益;最后,股東出資義務具有獨立性,股東應當獨立履行自己的義務。 股東出資義務不依附于其他義務而獨立存在,股東出資義務是股東對公司進行的獨立宣誓,是以法律強制力保障履行的法定義務,從這個層面來說,股東以其他股東未繳納出資為由拒絕履行其出資義務不具有正當性,應予禁止。
依請求權基礎思考方法“誰得向誰依何法律規(guī)范有所主張”[3],在已肯定股東出資催繳請求權構造的前提下,還需要對該請求權的主體外延予以明確,才能判斷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的股東是否享有出資催繳請求權的假設。 為了明確股東出資催繳請求權的主體外延,以下將從該請求權的共益權屬性、訴的利益以及法律解釋方法三個層面進行檢視。
2.2.1 該請求權主體不以繳納出資為必要條件
在前述裁判文書中,對本論題持肯定態(tài)度一方的理由是,股東出資催繳請求權屬于共益權范疇,因此不能因為股東未履行或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而予以限制。 筆者對此觀點持贊同態(tài)度。 從理論上來說,股東出資催繳請求權屬于非按比例行使的共益權[7],行使該權利不以繳納出資為前提而只需具備股東身份即可,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并不直接影響股東資格的取得[8]。 股東是負有出資義務的人,但不一定是已經(jīng)實際出資的人。 股東未履行出資義務并不改變其已有的股東資格[9]。 因此,并非股東只要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就不具有股東資格,就不能享有出資催繳請求權。 對本身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的股東,應當承認其享有的為了保護公司及相關利害關系人合法權益而行使的出資催繳請求權。
2.2.2 該請求權的主體應當具有訴的利益
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的股東對出資催繳之訴是否具有訴的利益,理論界有不同觀點。 一種認為不具有訴的利益;一種認為具有訴的利益[5]。 筆者贊同后一種觀點,股東一旦認繳出資,公司便對該出資額具有確定的期待利益,即視為公司的財產(chǎn);所有股東又與公司財產(chǎn)有緊密聯(lián)系乃至于利害關系,一旦有股東欠繳出資便損害了其他所有股東的財產(chǎn)利益,其他股東基于對公司財產(chǎn)的緊密聯(lián)系,對此損害行為享有訴的利益。 因此,其他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的股東亦有資格起訴欠繳出資股東要求其向公司補繳出資。
2.2.3 通過法律解釋方法檢視該請求權的主體外延
從文義解釋上來看,實踐中存在限縮和擴張解釋兩種不同的觀點。 雖然在各種法律解釋方法中文義解釋是首要考慮的方法,但“其他股東”無論是做限縮解釋還是擴張解釋均符合該語詞在文義上的意思。 當文義解釋有多種解釋可能時,應當綜合參考其他法律解釋方法[3];從目的解釋上來看,前述法條意欲確保公司資本充實,保護公司、全體股東及其他利害關系人的合法權益。 最高人民法院通過《公司法司法解釋(三)》所欲達到的效果是制約參與者的不誠信行為,促使公司資本的維持與穩(wěn)定。 因此將股東出資催繳請求權下放到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的股東,能夠促進股東出資義務的履行,確保公司資本充實的立法目的;從體系解釋上來看,實踐中持限縮解釋一方提出的一個論據(jù)是:根據(jù)《公司法》第二十八條第二款的規(guī)定,欠繳出資股東要對足額出資股東承擔違約責任,再結合《公司法司法解釋(三)》第十三條第一款之規(guī)定,可推論對欠繳出資股東行使出資催繳權的“其他股東”也應當為足額出資股東。 然而,這一觀點混淆了《公司法》第二十八條規(guī)定的股東出資法定責任和股東出資違約責任。 股東對成立后的公司承擔法定的出資義務,發(fā)起人則對彼此承擔約定的出資義務[10]。 根據(jù)股東對公司承擔的法定出資義務,所有股東均應當切實履行,各股東為確保公司資本的充實亦均有權利敦促彼此完全履行出資義務。 該條款中的“足額出資”,是請求欠繳出資股東承擔出資違約責任的條件,而非請求其承擔補繳出資責任的條件。 從歷史解釋上來看,有學者認為根據(jù)當時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公司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一)》,刪除原征求意見稿第九條中對起訴股東限于已適當履行了出資義務的股東這一限制,表明最高人民法院傾向于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的股東同樣享有出資催繳請求權的觀點[5]。 綜上所述,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的股東應當包含在股東出資催繳請求權的主體外延之內。
如前述,股東出資催繳請求權在實踐中發(fā)揮了不可忽視的作用,但現(xiàn)行公司法體系僅賦予其程序性權利的身份而未在實體法上為其正名。 由于實體請求權基礎的缺失,法官在處理該請求權時躊躇不定,在法律適用時無從下手或對既有規(guī)定心存疑慮,這不利于對相關權利的切實保障。 從應然上講,股東出資催繳請求權的權利基礎是完全性法條,即一個具有構成要件以及法律效果的規(guī)定[3]。 所以未來在建構該請求權基礎時要采取條件式的規(guī)范模式:若具備一定的要件,即發(fā)生一定的效果。 具體而言,該請求權基礎可以表達為:“若股東未履行或者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則相關主體有權請求其履行出資義務”。 其中“若股東未履行或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是構成要件;“相關主體有權請求其履行出資義務”是法律效果。 考慮到《公司法司法解釋(三)》第十三條第一款已為股東出資催繳做了程序性的鋪墊,因此未來在立法方向上應當瞄準實體性權利,否則將會導致立法上的重復。
股東出資催繳請求權的權利主體不明導致司法裁判觀點不一、法治秩序遭到了嚴重沖擊。 為此,有必要從立法上對該請求權主體的外延予以明確規(guī)定。 從前述分析可知,該請求權主體的外延應當包括本身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的股東,現(xiàn)行法中“其他股東”這一法律概念表述得含糊不清,無法準確概括該權利主體的外延,對此應當予以修正。 從法律定義的角度看,概念都有內涵和外延,明確概念可以從內涵著手,也可以從外延著手[11]。 具體到該實例中,被定義概念“股東出資催繳請求權主體”的內涵比較明確且對象有限,因此無須用“屬加種差”的方法去重新定義它的本源含義,只需用例舉或窮舉的方法對該被定義概念中所包含的不同對象進行劃分即可,即外延定義。 需要注意的是,考慮到理論與實踐的偏差,為避免在實踐中出現(xiàn)股東出資催繳請求權的極端膨脹,在立法的技術操作上,應當將享有該請求權的股東限于特定的范圍之內,而不能直接下放至包括完全未履行出資義務的所有股東。 有鑒于此,對該請求權主體的外延定義,可以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的股東為基點,以完全履行出資義務的股東為頂點,取其中間一段的范圍(包含本數(shù))。
根據(jù)前述分析再結合《公司法司法解釋(三)》第十三條第一款的規(guī)定,可以將股東出資催繳請求權條款表述為:“股東未履行或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的,公司或者已適當履行一定出資義務的股東有權請求其向公司履行出資義務。”本條款沿用了原條款規(guī)定的大體結構,但修改了構成要件中的主體要素以及法律效果。 修改后的主要區(qū)別是:明確了該請求權的主體外延,設定了實體法上的法律效果。需要指出的是,關于修改后的請求權主體,即已適當履行一定出資義務的股東,該限定條件包含兩層意思:一是已履行了一定程度的出資義務,二是履行出資義務的方式是適當?shù)摹?前者需要在科學計算的基礎上做出數(shù)值界定,后者則可以在履行的方式、程序、效果等方面給予標準界定。 設定該限定條件所追求的目的是:通過設置一定的門檻防止該權利被濫用,同時注意該門檻不宜設置得過高,要達到既能實現(xiàn)立法目的又能使善意股東都擁有行使該權利的機會,應當有利于股東之間的良性監(jiān)督。
受制于司法權的被動性,人民法院在審理案件時只能根據(jù)當事人的訴請中立地進行裁判,而在股東出資催繳場合,雙方當事人可能都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面對雙方當事人相同的訴求法官不可能同時對雙方各打五十大板,因而必有一方主張得不到支持。 面對此種困境可采用司法建議制度予以化解:對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股東提起的出資催繳之訴,在案件進入實體審理程序后,只要法院依法認定雙方確實存在欠繳出資的事實,不管原告最后是勝訴還是敗訴,法院都應當將原、被告欠繳出資的事實情況向有關公司登記機關予以轉遞,并按照《公司法》第一百九十九條的規(guī)定作出司法建議交由該行政機關予以協(xié)助處理。 有關公司登記機關在收到相關事實情況和司法建議后,應當依據(jù)其法定職責對有關問題進行調查落實并將處理結果及時向發(fā)出司法建議的人民法院進行反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