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有時只在一瞬間。
上小學(xué)的時候,家里特別窮,同在上小學(xué)的我和姐姐每天只能共用一個飯盒帶飯到學(xué)校。飯盒有時是姐姐保管,有時放在我的書包里。
那天放學(xué)后,我像往常一樣背著書包和小伙伴一起回家。隨著我輕快的腳步,書包在我的屁股上有節(jié)奏地拍打著,書包內(nèi)飯盒里的筷子隨之晃動,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聲響。每走一步,都能聽到這清脆的聲音,我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樂曲。
正是野生樹莓成熟的季節(jié),我們一群小伙伴相邀著往山坡上尋找樹莓。大家盡情品嘗野果子的味道,山野里四處蔓延的笑聲,早已取代了飯盒聲音帶來的快樂,以至于飯盒什么時候從書包里“溜”出來掉進(jìn)了草叢里,我都不知道。
天色漸漸暗下來,我捧著一大捧紅艷艷的果子,步履匆匆地往家趕。就在快進(jìn)家門的那一刻,我突然停下了腳步,發(fā)現(xiàn)書包里嘩啦嘩啦的聲音竟然消失了!我趕忙扔掉手里的紅果子,雙手伸到書包里摸了又摸,沒有!我又把書包放到地上,仔細(xì)地找了又找,還是沒有!壞了,我把飯盒弄丟了!丟到哪里去了?落在學(xué)校里了?落在路上喝水的那個田埂上了?天哪,我竟然完全想不起來飯盒去了哪里。家里已經(jīng)夠拮據(jù)了,爸爸一定不會再給我們買一個飯盒的,說不定還會揍我呢。怎么辦?干脆就說拿給姐姐了。我心一橫,故作鎮(zhèn)定地收拾好書包回了家。
晚飯后,媽媽一邊洗碗一邊對姐姐說:“大妹,把飯盒拿出來再洗洗?!薄霸诿妹媚莾??!苯憬阕鲋鳂I(yè)頭也不回地說。我頓時心虛起來,起初編好的謊話怎么也說不出口?!皼]……沒在我書包里……”我的聲音很低很低,自己聽起來都費勁兒。爸爸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膽怯,放下手里的活兒,用鷹一樣犀利的眼睛盯著我:“飯盒到哪兒去了?”“我……我好像忘在學(xué)校了……”我根本不敢看爸爸的眼睛,心里像打鼓一般,聲音開始有些顫抖?!罢娴??”爸爸繼續(xù)盯著我。我的心更緊了,“我在半路上……喝了水,可能……忘在那兒了……”我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自己也聽不清自己在說什么。
爸爸早已看出我在說謊。他生氣極了,操起手電筒,拽著我的胳膊就往外走,“走,我們回去找!”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我們把我所說的每個地點找了個遍,都沒有找到?;氐郊視r,夜已深了。爸爸靜靜地看著我,他的怒氣已經(jīng)消退了,目光中透著淡淡的失望,面色十分凝重。良久,爸爸語重心長地說:“二妹啊,飯盒搞丟了沒關(guān)系,我們再買一個就是,可你要實話實說,丟了就是丟了,忘了就是忘了,不能東拉西扯,撒謊騙人是要不得的!”
那一刻,我才明白,爸爸帶我去尋找一圈,不過是為了戳穿我的謊言而已。我望向爸爸那有些疲憊的臉,突然無比羞愧,噙著淚重重地點了點頭。
后來,在小伙伴的幫助下,我順利尋回了飯盒。
此后的歲月里,爸爸的話時??M繞在我的心頭:撒謊騙人是要不得的。至今,我依然如此踐行著。
我想,我就是從那一刻開始長大的吧!
四川省瀘州師范附屬小學(xué)城西學(xué)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