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愚
智能手機的普及,曾讓功能機一度淪落為“老人機”,不過,功能機的使用群體,并不局限于老年人,很多年輕人也在使用功能機,功能機何以受到年輕人追捧?它能幫助年輕人擺脫手機依賴,實現(xiàn)“數(shù)字排毒”嗎?
在很多人的直觀印象里,功能機是20世紀90年代到21世紀初期的手機類型。
早期的功能機,軟硬件都很初級,只能完成電話、短信等基本的通訊功能;功能機的形態(tài),也基本是上半部為顯示屏,下半部為手機鍵盤,或者有的是翻蓋折疊型,上蓋為顯示屏,下蓋為手機鍵盤。
隨著功能機軟硬件的升級,市面上的功能機大多是“半智能化”,可以使用4G網(wǎng)絡,可以掃一掃,可以使用支付功能……但功能機總體上仍停留于“功能”“工具”的作用,比如功能機大都安裝不了抖音、小紅書、微博等主流社交軟件。
如今是智能手機的天下,卻不意味著功能機已經徹底退出市場。恰恰相反,使用功能機的人一直不在少數(shù)。
數(shù)據(jù)顯示,2022年全球智能機出貨量13.7億部,全球功能機出貨量也高達4.2億部。這4.2億部功能機里,中國品牌傳音(包括子品牌Tecno、iTel)出貨量份額為24.9%,三星份額為14.5%,諾基亞份額為6.3%。
功能機的主流用戶是老年人,功能機的使用范圍實際上比想象中的廣。比如一些職業(yè)如果有保密的要求,為防止機密外流或電磁波信號干擾,從業(yè)人員會被要求攜帶禁止攝影、上網(wǎng)、USB傳輸與讀取存儲卡的功能手機;如果有的職業(yè)對手機的續(xù)航能力有要求,那么功能機會成為他們的備用機——不同于智能手機經常要一天一充,功能機的待機時間很長,一個星期甚至十多天都不是問題……
如今越來越多的年輕人使用功能機,倒不見得是因為年輕人“窮”,消費降級到了買功能機的地步。事實上,一些低端智能手機的價格也很便宜。更主要的,是為了戒掉“手機依賴癥”,確切地說,是戒掉“智能手機依賴癥”。
智能手機的功能越發(fā)完備,讓手機越來越好玩了。
好處是,當手機可以完成生活中的大部分事務時,極大地便捷了我們的生活;壞處是,越來越好玩的手機,讓很多人越發(fā)沉迷于玩手機,出現(xiàn)了嚴重的“手機成癮”。
根據(jù)Quest Mobile2023中國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半年大報告數(shù)據(jù),截至2023年6月,用戶對互聯(lián)網(wǎng)的黏性持續(xù)增強,月人均單日使用時長達到7.2小時,同比增長7.7%,月人均單日使用次數(shù)達到116.3次,同比增長5.4%。
“手機成癮”已經成為不容忽視的時代問題。主流操作系統(tǒng)iOS、Android不約而同推出屏幕時間管理功能,這才讓很多人意識到:原來自己每天玩手機的時間那么長啊。
人們在玩手機的時候,并不易感到時間在流逝,有時主觀上只是覺得才玩了一會兒,可每天“一會兒”的時間一累加,最后的總時長就觸目驚心。
“手機成癮”對個體的負面影響不必贅言,分散注意力、破壞專注力、影響對工作或學習的投入、耽誤自我成長,等等。
“手機成癮”還會影響個體的情緒與心理,譬如如果忘了帶手機出門,我們就坐立難安;每天都在下意識找手機、看手機,不這么做就渾身難受;經常會有接到微信或短信的“幻聽”……
值得一提的是,有些年輕人是“玩手機”導致成癮,有些人則是因為工作屬性,無法在心理上離開手機。
比如一部分打工人每天在微信、企業(yè)微信或釘釘上,總是有沒完沒了的信息、沒有真正的下班時間,或者因為工作需要24小時開機以防錯過重要信息……他們雖然不喜歡生活被手機打擾,可只要手機不見了,他們仿佛就失去了“正常生活”的能力。
總之,“手機成癮”讓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感到不幸福——“數(shù)字排毒”成為一種方興未艾的亞文化潮流。
在豆瓣上,“數(shù)字極簡主義者”“遠離屏幕計劃”“反技術依賴”等小組吸引大量用戶加入,年輕人紛紛在其中分享戒斷智能手機的經驗,或者每日打卡戒斷。使用功能機,也就成為年輕人對抗“手機成癮”、進行“數(shù)字排毒”的重要手段。
年輕人為了成功地“數(shù)字排毒”,使用了五花八門的戒斷方法。
有的是在軟件設置上下功夫,比如卸載軟件、使用鎖機軟件、關閉軟件非必要功能;有的是使用“物理戒斷”,比如把手機鎖在柜子里或盒子里,強迫自己別打開。
只是,效果都不太樂觀。澎湃新聞統(tǒng)計了“反技術依賴”和“數(shù)字極簡主義者”小組中的159條打卡帖,發(fā)現(xiàn)卸載易上癮的軟件是最多人使用的戒斷方法,失敗占比也最高,32個人中有30個人失敗。
“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卸載軟件完全就是依靠自制力,但手機成癮者往往自制力不那么強,輕易就能重新下載,失敗率自然高。
與手機保持距離,比如把手機鎖在柜子里等物理戒斷方法,成功率會更高一些,但戒斷失敗的大有人在,畢竟手機只能鎖一時,上班或出門的時候基本都帶在身上。時間一長,手機沒戒斷,但自己已經被鎖手機這個煩瑣的流程搞煩了。
相形之下,壯士斷腕般揮別智能手機,重新用起功能機,反而是比較有力的戒斷方法。
目前市面上很多功能機是“半智能機”狀態(tài),微信、支付寶都能用,只是很多社交媒體使用不了,更不用說玩手游了。除了基本功能,功能機就像是一塊磚頭,用戶真想玩也沒什么可玩的。
如果不是手機成癮到病態(tài)的地步,這種用功能機取代智能手機的戒斷方法,可能也不太值得提倡。
畢竟科技在不斷進步,年輕人終究是要“與時俱進”;很多社交媒體,也是年輕人了解外界信息、進行自我表達、實現(xiàn)與他人交流的平臺,完全與之隔絕或顯得“因噎廢食”。
因此,如果手機成癮已經影響到個人生活與自我成長,在經濟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倒是不妨買部功能機當備用手機,在某些時間段,只允許自己使用功能機,比如下班時間就把智能手機放單位,在家只使用功能機,將更多的時間用來陪伴家人,用來學習或休息。
“數(shù)字排毒”不是拒絕手機,而是不持續(xù)地沉溺于玩手機;不是不使用智能手機,而是不被智能手機所奴役。作為“備用機”的功能機,或許潛藏不小的市場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