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社會性別是源起于西方社會學界的性別理論，強調的是權力結構對于人的性別的塑造。在土司文化遺產(chǎn)價值研究中引入社會性別視角，強調女土司在土司文化遺產(chǎn)價值構造過程當中的重要性，既借助婦女史的研究思路完善了土司承襲制度的歷史文獻分析，為土司承襲制度的研究找到了補充新的研究方向和歷史價值；也直擊國內最近對于社會性別以及女性主義等議題的熱議，拓展了土司文化遺產(chǎn)研究的社會價值；更借助女土司群體來發(fā)掘土司文化遺產(chǎn)的女性主義特色，有利于幫助土司文化遺產(chǎn)進行相關文學藝術作品的延伸，充分發(fā)揮土司文化遺產(chǎn)的文化藝術價值。

關鍵詞：女性主義；女土司；土司文化遺產(chǎn)

中圖分類號：G1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3583（2024）-0015-05

Study on the Value of Female Tusi and Tusi Cultural Heritag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Gender

WANG Xuan-ru

（ School of Cultural Heritage， Northwestern University， Xi ’an 710127， China）

Abstract： Social gender originated from the gender theory of Western sociology， emphasizing the shaping of human gender by power structures. Introducing a gender perspective into the study of the value of Tusi cultural heritage， emphasizing the importance of female chieftains in the process of constructing the value of chieftain cultural heritage， and utilizing the research approach of women ’s history to improve the historical literature analysis of Tusi inheritance system， providing new research directions and historical value for the stu- dy of Tusi inheritance system. It also directly addresses the recent heated discussions on issues such as gender and feminism in China， expanding the social value of research on Tusi cultural heritage. By leveraging the female Tusi community to explore the feminist char- acteristics of Tusi cultural heritage， it is beneficial to assist in the extension of related literary and artistic works of chieftain cultural heri- tage， and fully tap into the cultural and artistic value of Tusi cultural heritage.

keywords： feminism; female Tusi; Tusi cultural heritage

形成于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社會性別理論是西方第二次女性主義浪潮的核心概念，近幾十年來，隨著女性主義理論引入中國，社會性別視角成功運用到不同學科，并產(chǎn)生了一系列研究成果。在考古學領域，依托社會性別視角的性別考古研究逐漸成為分析遺跡、遺物，還原古代社會的重要手段之一，性別考古主要研究古代社會兩性在階級、權力、活動等方面的差異[1]，如李首龍利用社會性別視角對山東臨淄兩醇墓地男、女性的墓葬面積、棺槨數(shù)量以及隨葬品的特征進行總結，分析得出東周時期齊國社會中男性的地位與財富要高于女性[2]，并強調女性與家族的關系影響女性的社會地位；在博物館策展領域，深圳博物館、西安博物院、臺北故宮博物院，以及浙江省博物館分別于2014年、2016年、2020年、2021年推出了以女性為主題的展覽，如浙江省博物館推出的“麗人行——中國古代女性圖像展”就從三個維度來講述女性題材的故事[3]；在女性政治賦權研究領域，中央黨校性別平等政策倡導團隊為了破除基層思維中父權制的消極面，利用十年時間在河南省周山村進行試點研究[4]，通過實踐確認了女性跨界領導的可行性和有效性。

近些年，社會性別視角的應用也逐漸蔓延到土司學研究當中，部分學者開始對土司群體當中的女土司群體給予格外關注。根據(jù)龔蔭《中國土司制度》一書統(tǒng)計，女性土司共有172位，張曉嫚在查閱《明實錄》《清史稿》以及各地方志資料的基礎上將女土司的人數(shù)補充到204人[5]，盡管相比“全國土司數(shù)字的二千五百六十九家”[6]P2，女土司的人數(shù)并不多，但是相比同時代中原儒家文化地區(qū)并未出現(xiàn)女子為官的歷史現(xiàn)象，女土司群體的出現(xiàn)具有鮮明性和獨特性。土司制度運行時期，土司的承襲既制度嚴格，如明史記載“襲替必奉朝命，雖在萬里外，皆赴網(wǎng)受職”[7]P1752；也擁有較為寬泛的繼承對象，男性和女性皆可繼承，土司“其子弟、族屬、妻女、若婿及甥之襲替，婿從其俗”[7]P8252。從承襲制度上來講，朝廷只規(guī)定了土司官職的世襲特征，但并沒有規(guī)定土司官職的世襲性別，只要服從中央王朝，管理好地區(qū)事務，中央王朝都會承認其地位[8]，這就為女土司群體的合法繼承提供了制度保障，再加上西南地區(qū)遠離中原儒家文化浸潤，女土司成為特定時代西南民族地區(qū)獨特的政治現(xiàn)象。土司學界關于女土司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個案，如龔蔭在《明代土司中的兩位巾幗英雄》（1992）中匯集史籍資料詳細記載了石柱土司秦良玉和田州土司瓦氏夫人在軍事上的杰出成就[9]；東人達則在《明代彝族女政治家考評》（1996）中通過分析奢香夫人的生平經(jīng)歷來贊揚她在維護國家統(tǒng)一、促進地區(qū)互動、發(fā)展貴州文化經(jīng)濟等方面做出的巨大貢獻[10]，但這樣行文不免落入精英個體研究的窠臼。

學界關于土司文化遺產(chǎn)的研究多建立在個案分析基礎之上，是一種對土司制度研究、土司學研究的繼承，這種研究思路固然與土司學研究保持了密切關系，但也限制了土司文化遺產(chǎn)在研究思路和方法上的創(chuàng)新，引入社會性別視角對于女土司這一群體進行探討，有利于重新審視土司文化遺產(chǎn)的價值內涵，從新視角對土司文化遺產(chǎn)價值進行拓展，讓土司文化遺產(chǎn)的研究更加符合當下社會的熱點，也能吸引更多學界的學者進行跨界研究、跨界合作，帶動整個土司學的創(chuàng)新研究。

一、社會性別視角研究

社會性別理論起源于西方社會學界，是女性主義的核心概念，隨著婦女解放運動以及婦女權益保障運動的興起，以社會性別理論為基礎的社會性別視角研究方法開始隨著女性主義的浪潮影響到學術各界。作為人文社科重要的新興跨學科交流方法，在利用社會性別視角開展研究之前，需要對社會性別的概念、理論的發(fā)展和起源，以及該理論跨學科交流等內容進行相關闡釋。

（一）社會性別以及社會性別視角的含義

生物學上的性別概念，是以不同的生理結構區(qū)分的男性和女性。與生物（或者說生理）性別不同，社會性別并不通過生殖器官決定人的性別，而是通過社會施加在人身上的文化過程形成的一種文化構成，是在社會實踐作用下形成的角色、情感、行為、思想等方面的不同差異。人的社會性別是多樣的，并不是一種二元對立（非男即女）的性別觀。社會性別視角是以社會性別理論為基礎的研究工具，在家庭、社會、政治、經(jīng)濟，以及人際關系等權力分配領域中，社會性別視角的影響無處不在。

（二）社會性別視角的起源和發(fā)展

最早將社會性別區(qū)分于性別的學者是美國心理學家羅伯特·斯托勒，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他通過研究兩性人的心理發(fā)現(xiàn)，這些人在生物學意義上的性別與他們自我定位的性別存在差異，因此提出應當使用社會性別的概念來區(qū)分生物性別[11]。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美國人類學家蓋爾·盧賓從婚姻、生育、家庭的角度切入，認為社會通過干預人的生育行為和性行為來構建性與社會性別制度，社會性別是一種社會強制的兩性區(qū)分，男子氣質被認為是權力和權威的體現(xiàn)，女性氣質則受到貶低[12]。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至今，女性主義者開始通過分析人在不同社會背景之中的社會性別經(jīng)歷來試圖將社會性別視角理論化，性別理論研究逐漸興起。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社會性別視角的研究引入中國。1993年，天津師范大學婦女研究中心和政法系聯(lián)合主辦的“中國婦女與發(fā)展”研討班的舉辦標志社會性別概念首次引入中國。1995年9月，在北京舉行的第四次婦女問題世界會議通過了《北京宣言》和《行動綱要》，社會性別視角在我國引起關注和重視。

（三）社會性別視角在其他學科的應用

社會性別視角和考古學的交匯產(chǎn)生了性別考古學。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性別考古學誕生于美國，受到后現(xiàn)代女性主義浪潮的影響。1984年 Margret Conkey 等聯(lián)合發(fā)表的《考古與性別研究》一文標志著社會性別視角正式出現(xiàn)在考古學[13]，二十一世紀以后中國在女性主義浪潮下形成本土化的性別考古學。社會性別視角既是分析出土的遺跡遺物的重要手段，也是分析不同時期考古文化中男女社會角色、社會地位、勞動分工、權力分配等社會關系差異的重要視角[14]。

婦女史研究是社會性別視角和中國歷史學交融的另一個關鍵點，自二十世紀90年代社會性別視角的研究方法被引入中國，傳統(tǒng)婦女史的研究方法得到了極大提升，研究內容也逐漸將女性的社會性別身份和所屬環(huán)境的多重維度結合起來，打破單一的階層分析方法，更加立體地研究女性在中國歷史上與所處的環(huán)境之間的關系[15]。

二、女土司研究中的社會性別視角

中國的土司研究最早可以追溯到1908年雪生發(fā)表的《云南之土司》，經(jīng)過一個世紀的學術研究，土司研究發(fā)展成為綜合性的專門學——土司學，研究內容包括土司軍事活動、土司承襲制度、土司文化遺產(chǎn)等等。

二十世紀之前已經(jīng)有學者關注女土司，然而這類研究只是利用官方史料、民族志、地方志等各種文獻資料對某些精英女土司的生平事跡進行復原，如二十世紀九十年代龔蔭、東人達撰寫的“精英型”女土司的文章，就是通過搜集史料還原女土司的生平事跡，這種研究不是社會性別視角的研究，只是從個案的角度為少數(shù)民族史和婦女史添磚加瓦。二十世紀之后，在“社會性別視角”引入中國和女性主義浪潮興起的背景之下，學者開始從社會性別這一視角對女性土司群體進行研究，探討她們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中的多重維度社會身份，結合民族、年齡、階級等角度進行綜合分析，研究女土司群體的權力掌握程度，還原西南民族地區(qū)的社會制度和兩性權力關系的構成。有的學者從土司承襲制度來探討女土司繼承土司職位的制度規(guī)范，從社會層面證明了女土司出現(xiàn)的政治條件上的合法性、合理性[16]；有些學者則開始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和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的角度研究女土司的國家大義、慈悲仁愛精神，借助社會性別視角從文藝作品展演的角度探討土司文化遺產(chǎn)開發(fā)的新視角和新途徑[17]；也有學者關注女土司文化形象的書寫，結合女性主義話題的逐漸熱門，高度贊揚了女土司在女性意識覺醒當中的作用[18]。

（一）女土司的定義

盡管明中期以后“土司”一詞才出現(xiàn)在文獻典籍中，但李世愉在《土司制度基本概念辨析》一文中認為“土司”一詞的使用應該早于文獻記載的時間[19]，學者瞿州蓮根據(jù)遼寧省檔案館所藏《明太祖實錄》稿本殘卷提出“土司”一詞應該最早出現(xiàn)于明洪武時期，在分析殘卷內容后認為，當時“土司”一詞指代“土官衙門”[20]。綜合前人研究來看，學界基本傾向于“土司”和“土官”二者本質上沒有太大區(qū)別。

歷史文獻中只出現(xiàn)過“女土官”的記載，如《土官底簿》載“東川軍民府女土官知府姑勝古”，因此“女土司”是土司制度實施地區(qū)掌管當?shù)厣贁?shù)民族的擁有繼承權力的女性長官。1985年新建刊登在文史雜志上的《木坪女土司王么么逸聞》正式使用了“女土司”一詞，文章記載王么么作為已故土司的遺孀接管木坪土司印，符合明史中對于土司承襲的規(guī)定[21]。

（三）女土司文獻資料記載的社會性別視角

女土司的事跡在正史典籍、家族方志當中均有不同的記載，這是由記載者的立場、階級、性別、價值觀不同所決定的，這些因素都是社會性別視角探討的內容，因此女土司的文獻資料記載存在鮮明的社會性別視角。正史當中有關女土司的記載多為朝貢和戰(zhàn)功，如“歲修朝貢”被正史認定為中央王朝和女土司之間的交流，既體現(xiàn)了朝廷的籠絡，也體現(xiàn)了女土司的歸附；軍事上為國征戰(zhàn)、平叛、勤王留下戰(zhàn)功的女土司也會被正史記載。明代關于各地土司的記錄有單獨著書，比如《云南土司》《四川土司》等合集，然而正史中關于女土司的承襲、政績等卻鮮有記載，正史的記錄者只關注如何通過女土司的忠誠展現(xiàn)國家統(tǒng)一的政治局面[22]。地方志和私人著述一般詳細記載了有關女土司的生平事跡，帶有作者強烈的個人色彩，如清代的田雯就在方志中稱贊奢香夫人的功績遠高于漢武帝時的唐蒙，然而大部分民間史料仍舊帶有男尊女卑的思想，忽略女土司的官職而強調其性別，將她們納入“列女目”，企圖利用女土司的事跡來作為穩(wěn)定社會、教化民眾、肅正家風的文本材料，來教導后世子女忠貞守節(jié)。

縱觀整個歷史，西南少數(shù)民族相比中原漢族也處于社會性別視角下的弱勢地位，即位于國家權力結構中的弱方，這非常符合社會性別視角概念中的“文化塑造性別”“社會賦予權力”等相關概念，說明正史的記錄也帶有社會性別視角。

（三）女土司研究現(xiàn)狀的社會性別視角

“土司”最早的研究性文章出現(xiàn)在1908年，然而直到八十年后才第一次出現(xiàn)有關女土司的文章。截至2023年，女土司的相關研究文章僅占所有土司研究文章的1.1%，以女土司為主題的文章的占比體現(xiàn)了學術界的研究傾向，說明不管是女土司群體研究還是個案研究都沒有引起學術界的重視，相關研究存在嚴重失衡。從社會性別視角進行分析，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一是因為研究資料本身存在性別的失衡，即男土司樣本遠大于女土司樣本；二是研究者的個人選擇，大部分土司學相關研究學者都是男性，研究者自身的性別和學術經(jīng)歷導致他們在研究土司群體時忽略了女土司的特殊性。

（四）社會性別視角引入的意義

在土司學研究中引入社會性別視角，通過分析古代文獻記載和當代學術研究中性別不平等產(chǎn)生的原因來尋找不平等產(chǎn)生的社會基礎，既包括文化因素，也包括經(jīng)濟要素和政治結構，這種視角的引入對于土司研究尤其是女土司研究具有重要意義。

1.學術意義。女土司是土司群體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從繼承制度上來看，中央王朝承認女性土司繼承人身份的合理性，女土司群體的出現(xiàn)并不是特定歷史條件下的偶然產(chǎn)物，女土司的研究是對土司學研究的拓展。引入社會性別視角的研究方法，以女土司作為切入視角，也可以幫助學界重新看待以往的研究進程，土司學研究一個世紀的積累和探討都集中在以男土司為主導的文獻資料，女土司為土司研究提供了新鮮視角，原始材料有了新的分析角度，研究女土司與其所處社會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各維度的聯(lián)系，探討女土司與男性土司群體之間的社會關系，有利于土司學界對以往研究內容進行補充。

2.社會意義。中國古代封建歷史中不同王朝施加在女子身上的限制各有不同，但女子始終被限制在閨房之內，女子從政自唐以后更是聞所未聞，女土司出現(xiàn)在中國官僚體系中是一件具有極高研究價值的罕事，這也正好符合當今社會對于男女平權的呼聲，雖然女土司的出現(xiàn)并不代表封建時代女性權益的提升，但是相關研究既能吸引群眾視線也能為男女平權事業(yè)添磚加瓦，追尋時代熱點也是研究者的責任，土司學研究者在這一時代重要話題上存在天然的優(yōu)勢。

三、社會性別視角下土司文化遺產(chǎn)價值拓展

土司文化遺產(chǎn)研究是土司學研究內容的分支之一，1994年曹征服在《民族大家庭》發(fā)表的論文中提到要將承載了土司文化的歷史名跡作為文化遺產(chǎn)保護起來[23]，這是土司文化遺產(chǎn)概念的雛形。二十世紀初期，東人達通過兩篇論文明確了土司文化遺產(chǎn)的基本概念是包括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和物質文化遺產(chǎn)在內的土司文化的載體[24]，并且根據(jù)不同特征將豐富的土司文化遺產(chǎn)進行分類[25]。近二十年來隨著文化遺產(chǎn)概念逐漸深入人心，土司文化遺產(chǎn)具有建筑審美藝術價值、民族文化價值、土司制度歷史價值、家國同構教育價值[26]。

目前關于土司文化遺產(chǎn)價值分析過于相似、普遍，雖然有利于概括系列土司文化遺產(chǎn)的價值，將其納入同一個評價體系，但建立在價值基礎之上的利用方式容易雷同，難以達到良好的利用效果，引入社會性別視角對女土司群體進行研究，既補充、拓展了土司文化遺產(chǎn)價值，也利于尋找土司文化遺產(chǎn)價值的獨特性。

（一）完善土司承襲制度的歷史價值

土司制度的相關研究是土司學研究的重點和基礎，探討女土司群體，既可以從社會性別視角研究元明清時代西南民族地區(qū)女性繼承官職的情況，也可以補充和完善土司承襲制度的多樣性和豐富性。土司官職的承襲與封建皇權的交接并不相同，后者一般情況下堅持嫡長子繼承制，前者則有多樣的繼承對象和繼承方式，因此對女土司群體進行研究，有利于為探討土司承襲提供新視角，依靠婦女史的研究內涵，可以重新梳理歷史文獻資料，結合社會性別視角，研究女土司群體的階層特征、與所處社會的互動，來補足土司制度研究中缺乏但又天然包含的社會性別視角研究內容。

（二）彰顯社會性別視角的社會價值

社會性別視角為研究當代社會性別發(fā)展不平衡現(xiàn)象、促進性別平等帶來了重要的方法論和工具，利用社會性別視角的方法研究古代文獻資料也利于還原古代社會的現(xiàn)狀。學術界重視歷史資料中的女土司，利用正史和地方志資料相互印證來還原女土司群體的生平事跡，在這一基礎上，從女土司的視角開展有關民族地區(qū)婚姻制度、性別勞動分工、對中央王朝的態(tài)度、與周邊地區(qū)的關系等方向的研究，為研究古代社會發(fā)展狀況提供了不同維度的切入點，相關研究點符合當今社會價值導向。

（三）發(fā)展女性主義路徑的文化價值

社會性別視角研究賦予了土司文化遺產(chǎn)豐富的女性主義價值，這對土司文化遺產(chǎn)的利用具有十分重要的導向作用。女性主義議題近年來逐漸成為熱門話題，消除性別歧視是黨和國家在社會上的重要工作任務之一，可以說女性主義是有利于社會發(fā)展的、符合中國當代國情的議題。文化遺產(chǎn)的利用離不開旅游活動，旅游行為帶來的各行各業(yè)的經(jīng)濟價值提升是文化遺產(chǎn)和所在地各利益相關方良性互動的結果，因此開發(fā)旅游幾乎成為所有文化遺產(chǎn)利用的方式。從旅游整體市場來看，文化遺產(chǎn)既要同人造景觀、自然景點競爭，但又被相關保護法規(guī)限制了開發(fā)程度和開發(fā)模式。

土司文化遺產(chǎn)一般分布于西南山地，其發(fā)展旅游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交通不便，基礎建設必定會在政府的支持以及黨和國家的政策扶持下得到有效改善，比如公共交通設施的逐漸覆蓋，但是土司文化遺產(chǎn)的活態(tài)保護迫在眉睫，應該發(fā)揮屬于遺產(chǎn)的主觀能動性。社會性別視角帶來的女土司研究就可以有效幫助土司文化遺產(chǎn)提煉遺產(chǎn)背后的精神，講好土司文化遺產(chǎn)的故事，女土司會成為土司文化遺產(chǎn)女性主義價值的文化符號。女性主義影響下的商業(yè)價值也對發(fā)展文化遺產(chǎn)具有很大幫助，女性群體擁有極強的消費能力，新一代的獨立女性擁有健全的知識體系和穩(wěn)定的經(jīng)濟來源，她們對于女性主義題材商品的需求和發(fā)展土司文化遺產(chǎn)的商業(yè)價值具有導向功能。女土司承載的家國同構大義精神可以滿足女性群體對于“英雌”的精神需求，目前國內的文化遺產(chǎn)對于這方面的發(fā)掘鮮少，因此土司文化遺產(chǎn)應該把握這一市場導向，創(chuàng)造符合當代女性主義的土司文化遺產(chǎn)“商品”，如建立以旅游為體系的女性主義文化體驗、排練女土司為主題的歌舞劇演出、促進以女土司為核心的文學藝術創(chuàng)造等。目前，中國線下演出市場龐大，巡演可以在獲取門票收入的同時宣傳土司文化遺產(chǎn)。文藝作品的打磨、拍攝以及招商引資是一件前期消耗巨大的投資，但一部迎合市場口味擁有正常價值觀的影視劇作品所帶來的長期效應是不可估量的。

四、結語

土司文化遺產(chǎn)和社會性別視角兩個研究方向在女土司群體上產(chǎn)生和諧的融合，既在婦女史的角度為歷史資料的分析提供了新的視角，也在文化遺產(chǎn)角度為土司文化遺產(chǎn)的研究拓展了方向，碰撞帶來的學術激情，讓學術研究與社會熱點問題相結合。社會性別視角并不以生理性別上的區(qū)別來劃分群體，而是通過分析權力結構來區(qū)分不同的人群。在權力結構視野下，統(tǒng)治和話語權將人群分為對立的兩部分，因此社會性別視角通常是利用權力結構的強弱兩方來區(qū)分文化位置上的性別，這種視角并不是為了將不同的人群對立起來，而是在看清不平等的權利結構后去改變、打破這種權力結構，爭取達到一個沒有壓迫、人人平等的雙贏局面，利用這樣的社會性別視角去發(fā)掘土司文化遺產(chǎn)的新價值是一種新穎的方式，也為思考土司文化遺產(chǎn)差異化發(fā)展、獨特化開發(fā)提供了理論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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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魏登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