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桂花遍地開,鮮紅的旗幟豎呀豎起來,張燈又結彩呀,張燈又結彩呀,光輝燦爛現(xiàn)出新世界……”小時候,每逢節(jié)假日,特別是在黨的生日和八一建軍節(jié),我總能聽到這首明快、歡樂的歌,看到大人們手持紅綢布,踩著音樂的節(jié)拍,扭著秧歌。那種歡快的氛圍,很容易帶動我們這些孩子跟著唱,跟著扭。
我家住在大別山北麓的一個村莊,從小耳濡目染的多是紅色經典歌曲。這首由大別山民歌《八段錦》填詞改編的紅色經典歌曲《八月桂花遍地開》,是最常聽的,大人、小孩兒張口即唱。每次聞唱,我都熱血沸騰,心潮澎湃,腦海中閃現(xiàn)出大別山的千山萬壑,閃現(xiàn)出漫山遍野芬芳的桂花,仿佛看到大別山人民踴躍當紅軍的激動人心的場面。撫今追昔,感動之情油然而生。
我聽老人講,《八月桂花遍地開》誕生于20世紀20年代末。當時,正是桂花盛開的季節(jié),光山縣工農民主政府在柴山堡大朱家宣告成立。那是鄂豫皖蘇區(qū)成立的第一個縣級蘇維埃政權,柴山堡人民欣喜若狂,載歌載舞,激情滿懷,慶祝的聲音響徹云霄。歡慶的群眾和政府組織的宣傳隊一起演唱了許多革命歌曲,其中就有《八月桂花遍地開》。這首歌曲調輕快,歌詞充滿勝利的豪邁,一經唱出,便如清泉流進了廣大群眾的心田。這首歌也受到各個革命區(qū)派來觀摩的代表的喜愛,他們紛紛記錄、傳抄,并帶回各自所在的革命區(qū)?!栋嗽鹿鸹ū榈亻_》很快傳唱、流行開來。解放后,這首歌成為經久不衰的經典之作。
1985年的春天,我在光山縣縣城上高中期間,跟老師和同學一起去位于大別山腹地的新縣踏青。過去的柴山堡,今屬新縣陳店鄉(xiāng),那里山高林密,民風淳樸,是個讓人踏實、心安的地方。輕輕觸摸革命歷史和紅色經典時那種震撼的感覺,讓一個滿懷激情和夢想的中學生終生難忘。
那時,在鄂豫皖蘇區(qū)首府革命博物館,我看到了土地革命時期《八月桂花遍地開》的手抄歌詞,紙張已泛黃、起毛了。但《八月桂花遍地開》和革命烈士的精神永遠鮮亮,是永恒的。
大別山戰(zhàn)略地位十分重要。以大別山為中心創(chuàng)建的鄂豫皖革命根據(jù)地,是土地革命時期的根據(jù)地,鄂豫邊區(qū)敵后抗日根據(jù)地是抗日戰(zhàn)爭時期的根據(jù)地,大別山還是解放戰(zhàn)爭時解放軍從戰(zhàn)略防御轉入戰(zhàn)略反攻的主陣地之一。大別山人民前赴后繼,以生命和鮮血贏得了自中國共產黨成立到新中國誕生之間“28年紅旗不倒”的崇高榮譽。28年間,大別山山區(qū)先后有200多萬人參軍參戰(zhàn),近百萬人英勇犧牲。新縣當時只有近10萬人口,其中的5萬多人為革命獻出了生命。他們用鮮血浸透了八月盛開的桂花,染紅了歌聲中豎起來的旗幟。至今,行走于新縣的山山水水間,老百姓仍會指認出當年董必武、鄧小平、劉伯承、徐向前、李先念等老一輩革命家和軍事家走過的地方,講述著王樹聲、許世友、李德生、洪學智等叱咤風云的開國將領浴血戰(zhàn)斗的故事。
《八月桂花遍地開》誕生于英雄的大別山,是鮮血催開的美麗花朵。歌曲是誰寫的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首歌形象地反映了鄂豫皖蘇區(qū)土地革命時期熱火朝天的斗爭生活,它鼓舞著成千上萬的人為革命前赴后繼。
1993年的一天,李德生將軍在闊別故鄉(xiāng)46載后,回到了新縣陳店鄉(xiāng)。他站在木城寨下,回憶著當年的經歷,感慨地說:“1929年,我參加了兒童團……當?shù)爻闪⑻K維埃(政權)的時候,來的人很多,熱鬧得很哪。大家敲著兩人抬的大鼓,唱著自編的革命歌曲,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八月桂花遍地開》這首歌。后來,我參加紅軍,長征了,我們走到哪里,就把這首歌唱到哪里……”
那歌聲中的“桂花”不僅開遍了大別山山區(qū),而且開遍了江淮大地、長城內外,開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每一寸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