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好麗
你知道嗎?我們今天所能看到的古典文獻,無論是《詩經(jīng)》《楚辭》《論語》,還是李白、杜甫的作品,都是歷經(jīng)重重險境,由一代代后人精心留存,才能與今天的我們相遇。
《論語》重出江湖
我國古人將歷史上發(fā)生的造成大量書籍毀失的劫難稱為“書厄”。隋朝牛弘將隋朝之前書籍的厄運總結(jié)為“五厄”,明朝胡應麟增加為“十厄”。
前五厄分別是秦始皇焚書、王莽之亂、董卓為害、永嘉南渡與梁元帝蕭繹焚書,每一次書厄都有大量的典籍被毀壞。
“焚書坑儒”乃秦始皇采納丞相李斯的建議,“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也就是說,只要不是博士官應該藏的書,天底下有人私藏《詩經(jīng)》《尚書》等典籍,都要拉到守尉那里燒掉。
孔子之孫孔鮒得知“焚書”的消息后憂心如焚,禁毀的書籍都是先賢的心血,該怎么辦呢?千鈞一發(fā)之際,孔鮒想到一個好主意,夜深人靜時,將《論語》《尚書》等藏在家中墻壁之間,自己則跑到嵩山隱居。
到了漢景帝時期,魯共王擴建宮殿,毀孔子舊宅,在墻壁中意外得到了孔鮒所藏的簡冊,此時距離孔鮒去世已經(jīng)過去幾十年!這批書籍得以重見天日,才有了后來經(jīng)學史上的今古文經(jīng)學之爭。魯壁藏書也被后人津津樂道,陸游有詩云,“天全魯壁藏,不墮秦火虐”。
水火蟲害快走開
古代書籍的載體以竹簡、紙張為主,藏書樓也多為木結(jié)構(gòu),故最怕水災與火災。清初錢謙益與柳如是夫婦的絳云樓藏書名冠東南,卻因為小女兒與乳母在樓上嬉鬧時,剪下的燭花不小心落于紙堆中,引起大火,書和藏書樓俱被焚毀,唯《絳云樓藏書目》可使后人略窺其面貌。
明朝崇禎十五年(1642),李自成圍攻開封久打不下,決堤黃河。開封洪水肆虐,著名的大梁書院被毀,加上私人藏書,史載被此次水災毀壞的書籍有數(shù)萬卷,直接造成中州文學中心從開封北移至輝縣。清朝孫星衍則因為用船運書,過南陽湖舟覆水中,數(shù)十箱藏書盡沉。
為了防范火災,古人也想出很多辦法,比如建造石倉藏書,不過明清時期江南地區(qū)藏書家眾多,而石料匱乏,難以建造眾多石倉,所以更多的是約束家人,禁絕燈燭等引火之物進入藏書樓。其中,寧波天一閣堪稱典范,其建筑設計在防火、防水方面做出了示范。
子孫后代不靠譜兒
古籍的命運多舛還體現(xiàn)在沒有找到好的繼承人來保護。比如王士禎的池北書庫積三十年之力聚書,卻因子孫管理不善,“半飽鼠蠹,半壞積霖,而乘間攫去者亦復不少”,鼠咬蟲蠹,霖雨潮濕發(fā)霉,加之有人趁機順手牽羊,王氏半生心血付之東流。
皕宋樓是清朝四大藏書樓之一。樓主陸心源的藏書多達十五萬卷,以數(shù)百本珍貴的宋元刻本聞名于世,價值連城。他的兒子陸樹藩卻在經(jīng)商失敗后將這些珍貴的書籍低價賣給了日本巖崎氏財團。日本現(xiàn)在的靜嘉堂文庫,其藏書最有價值的部分就來自皕宋樓舊藏。
列國強取豪奪
自1840年第一次鴉片戰(zhàn)爭爆發(fā),帝國主義船堅炮利,清政府的大門被打開,典籍被盜的浩劫由此開啟?;馃龍A明園與八國聯(lián)軍侵華,《永樂大典》和文淵閣《四庫全書》被毀,《永樂大典》全書僅殘存六十余冊。
1900年,敦煌藏經(jīng)洞被發(fā)現(xiàn),引來眾多劫掠者。俄國人奧勃魯切夫用幾包日用品就騙走了兩大包手寫本;英國人斯坦因劫掠文書二十多箱,手稿兩百多捆;法國人伯希和掠取手稿六千余件。差不多同一時期,安陽甲骨文的發(fā)現(xiàn)震驚世界,德國人威爾茨盜取甲骨七百余片。
文獻學大師張舜徽曾說,“書或傳或不傳,自有幸與不幸。保存之法雖多,散亡之途尤廣”,中華文明的薪火相傳離不開歷史文獻的傳遞。一部古籍的歷險記,就是一部民族文化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