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蘿卜鮮,是我一年四季的最愛。
在我們桂北民間,有“一螺抵三雞”的說法。地處湘桂走廊的桂北氣候溫和,田螺在鄉(xiāng)下河溝隨處可見?!跋烫}卜,淡操心”“冬吃蘿卜,夏吃姜”,讓隨時想吃蘿卜,成為可能。
初冬的一個周末,我特意回到百里以外的鄉(xiāng)下老家,就是想嘗嘗久違的“田螺蘿卜鮮”。一下車,我就直奔村旁的小河邊,在淺灘里摸出半筐田螺,又從鄰居二嬸地里討回一把白蘿卜。在河邊拿出備好的刷子,把螺身刷凈泥沙,慢慢敲掉尾部,把蘿卜隨意切成圓圈,用塑料袋裝好備用。
由于鄉(xiāng)下沒有什么近親屬,我平常回鄉(xiāng),自然就落腳在鄰居二嬸家。這一次,熱心的二嬸見我遠道而來,趕緊出手幫忙,先是幫著找來簡易柴火灶,生火架鍋,又從家中的壇子里盛出半壺陳年米酒,忙前忙后沒個閑。我從背包里掏出事先準(zhǔn)備好的八角、桂皮、花椒、紫蘇、大蒜、腐乳酸椒、豆瓣等配料,往鍋里倒入適量茶油,放入香料和田螺爆香,注入清水沒過田螺,大火煮熟后,再逐一放入蘿卜、紫蘇、酸椒、豆瓣、老抽,改小火慢煨細燜,大約半小時過去,屋內(nèi)就彌漫著田螺蘿卜的清香。打開鍋蓋,用少許麻油調(diào)味,一鍋地道的桂北風(fēng)味“田螺蘿卜鮮”就呈現(xiàn)眼前。
二嬸幫我斟好大碗老酒,嘗一大口老酒,吃一口蘿卜,再吮一口田螺,那香就直透到心里去,全身上下都是妥帖的熱血沸騰。那份愜意,別提有多爽。卸掉旅途的疲憊,我不由地想起那些久遠的往事……
那是一個寒冬的傍晚,吃飯時,因為我不小心打爛了一個碗,奶奶心痛地說了我一句,我很自責(zé),就罰自己不吃飯。半夜里餓得受不了,肚子實在不爭氣,正在痛苦難耐之時,見鄰家二嬸還亮著燈。我跑過去,在二嬸家的火塘邊,圍爐而坐的鄉(xiāng)鄰正在吃田螺蘿卜鮮,我也顧不上面子,自己去搶了小半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那個味道經(jīng)年不忘。
濃濃的鄉(xiāng)愁啊,我終于知道了愛吃田螺蘿卜鮮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