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正在讀遲子建老師的最新散文力作《也是冬天,也是春天》。書中有一篇名為《燈祭》的文章,反復讀了好幾遍,每讀一遍,都會被文中細膩飽滿、真摯雋永的情感所打動。
整篇文章文字平實素樸,語言簡潔有力,句句不提愛,卻句句都是愛。全文以燈為線索,貫穿全文,將父女情深娓娓道來,細細訴說——寸草難報春暉恩,一盞燈里寄深情。
文章一開頭就設置懸念,說每逢過年“我”就會得到父親送的一盞燈,并且特意強調“那不是尋常的燈”。這一下子就引起了讀者的好奇心,迫切想要知道作者所說的“不尋常的燈”到底長什么樣。
作者緊接著就進行了揭秘——那是父親用玻璃瓶給“我”做的玻璃瓶燈。無論制作玻璃瓶燈有多不易,父親總會讓“我”在除夕夜提上一盞稱心如意的燈,在得到別人的夸獎后,“我”覺得自己風光無限,整個年也變得有聲有色,妖嬈迷人。從這些文字中,能真切地感受到父親就是點亮作者童年時光的一盞燈。父親在這盞燈里傾注了自己滿滿當當、實實在在的愛,這也是作者倍感風光的底氣。父女倆的對話簡單有趣,卻流露出父親對“我”無限的寵溺。
文章前半部分的基調是暖色調,讀起來總有一種甜甜的暖意,眼前浮現(xiàn)的也是父女相守的美好畫面。可是后來,“我”長大了,不再像小孩子一樣提著燈串來串去,父親也去世了。自此,文章的感情基調由暖色調變?yōu)槔渖{,字里行間彌漫著一種灰色的憂傷和凄切。
“從此之后,雖然照例要過年,但是我再也沒有提著燈的福氣了?!备赣H就是“我”的倚仗,是“我”快樂風光的底氣,沒了父親,“我”的年不再有聲有色,不再妖嬈迷人。前后對比,反差明顯,讓人的心情如過山車一般,翻江倒海。讀到此處,怎能不惹人淚流呢?
后來,每年臘月廿七,“我”都要和弟弟去“請”父親回家過年,初三又把父親“送”回去。“我”是多么舍不得“送”父親走,總會想:“天那么冷,他又有風濕病,一個人往回走會是什么樣的心情呢?”這一句一下子戳進了讀者柔軟的心窩里。此時此刻,誰能不想起已故的親人呢?作者運用聯(lián)想和留白,卻不言明父親的心情,留給讀者足夠的遐想空間,這樣,更能引起讀者的情感共鳴。
作者生于正月十五,父親便送她“迎燈”這個乳名?!皼]想到我迎來了千盞萬盞燈,卻再也迎不來父親送給我的那盞燈了?!薄拔摇睅е赣H的愛和期許,迎來了多少輝煌,而父親卻早已不在“我”身邊,一種無法彌補的遺憾和失落撲面而來。
文末,“我”送給父親一盞燈,讓燈守著他,雖滅猶燃?!拔摇睂Ω赣H的愛沒來得及兌現(xiàn),只能用一盞燈來寄托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