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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功能與效力

2024-06-07 05:57:07邢偉星
人大研究 2024年5期
關鍵詞:法律效力立法法

內容摘要:2023年修改的立法法正式確立了授權決定作為立法依據的地位,使得從理論上闡釋授權決定的法律功能與法律效力成為必要。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即為“授權立法決定”,是我國人民代表大會政治制度下授權立法體制的特有產物,系授權主體基于單方意思表示專門作出的授予立法權的決定,以實現(xiàn)立法權自上而下定向轉移為價值目標。作為我國現(xiàn)行法律體系的重要元素,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法律功能在于調整立法權力義務關系、指引改革和保障法律權利。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同時具有立法性效力和執(zhí)行性效力,其中立法性效力表現(xiàn)為對被授權主體的直接效力和對其他立法主體的間接效力,執(zhí)行性效力是借助被授權主體制定或者修改的法律規(guī)范(條款)對執(zhí)行性主體產生的效力。

關鍵詞:立法法;授權決定;授權立法;法律功能;法律效力

一、問題的提出

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是我國授權立法體制的產物。授權立法體制作為我國立法體制的有機構成部分,由授權立法權的配置、運行和載體等方面的制度和體系組合而成,核心是有關授權立法權權限的制度和體系。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是授權主體為了使立法權定向轉移至被授權主體專門作出的決定,主要功能在于劃定授權立法權的權限范圍,扮演著授權立法權法定載體的角色。在實踐中,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是作為立法依據來實際限制被授權主體的授權立法權的。根據2023年修改的立法法規(guī)定,國務院、經濟特區(qū)所在地的省和市人大及其常委會、上海市人大及其常委會作為被授權主體時,應當根據授權決定分別制定行政法規(guī)、經濟特區(qū)法規(guī)和浦東新區(qū)法規(guī)①。然而,問題在于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何以作為立法依據?又在何種意義上發(fā)揮法律效力?

學界對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集中討論見于2000年立法法初次頒行前后,關注點在于授權決定的內容,即授權決定應當規(guī)定哪些要素才可以有效限制被授權主體的授權立法權②。對此,2015年修改的立法法給出了明確答案,授權決定應當明確授權的目的、范圍、事項、期限和被授權主體遵循的原則[1],至此授權決定的內容形成相對固定的范式。爾后,在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進程中,隨著授權決定逐漸融入我國現(xiàn)行法律體系,有些學者開始關注其合憲性問題,認為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是我國立法體系中由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根據憲法制定的特別法律[2],審查其合憲性應當從主體適格性、形式規(guī)范性和內容有限性三個維度展開③。事實上,無論是內容要素還是合憲性審查,都只是關于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上游”問題,它的法律功能和法律效力直接關系授權決定的具體實施,才是亟待解決的核心理論問題。為此,本文將跳出既有研究關注授權決定的“上游”問題的窠臼,以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為題展開研究,分析作為立法依據的授權決定的法律功能,厘清其在何種意義上發(fā)揮法律效力。

二、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內涵

即便早在2000年立法法初次頒行時就已經使用了“授權決定”的概念,但并沒有起到定分止爭的作用,因為在學理上有如下問題一直懸而未決:“授權決定”是否專指授權主體為了使立法權定向轉移至被授權主體專門作出的決定?為了回答這個問題,有些學者對此作出努力并提出不同的優(yōu)化方案。根據決定中的權力義務關系,使用“授權立法決定”的表述更為妥當1;按照決定中的立法形式,應當定義為“暫時停止法律實施決定”[3];以作出決定的目的為標準,宜稱為“授權地方改革試點決定”[4];從立法層面審視,可以歸類為“立法性決定”[5]??梢?,如何理解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基本內涵仍是當前法律解釋學的重要命題,也是授權立法實踐必須面對的課題。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的重要元素,界定“授權決定”的基本內涵必須立足中國話語體系,厘清與“授權立法決定”“暫時停止法律實施決定”“授權地方改革試點決定”“立法性決定”等概念的關系。

(一)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中國話語

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是我國授權立法體制的產物,解讀“授權決定”的基本內涵應當以中國話語體系中的“授權立法”為切入點。我國的授權立法是從西方國家的委任立法借鑒來的,之所以說借鑒,是因為委任立法的產生和發(fā)展有其獨特的時代背景和制度基礎。據考證,現(xiàn)代意義上的委任立法肇始于1834年英國頒行的《濟貧法修正案》,該修正案規(guī)定執(zhí)行官員為實施該法有權制定和發(fā)布適當的規(guī)程、規(guī)則和命令[6]。此后,隨著西方國家從自由資本主義時期進入壟斷資本主義時期以及所謂福利國家時代的到來,政府的職能不斷擴張,議會向政府委任立法的情況層出不窮,委任立法實踐蓬勃發(fā)展。在理論上,為了熨平委任立法與三權分立制度之間的褶皺,西方國家的法學家將私法中的“委托—代理”理論引入公法領域,作為委任立法的理論依據[7]。具體而言,在西方國家的三權分立制度下,立法機關與行政機關分別具有立法權和行政權,是平等的法律主體,而委任立法是立法機關將自身的立法權交由行政機關代為行使,可視為平等法律主體之間的委托代理關系??梢姡瘟⒎▽嶋H上是分權制衡理論的產物,是傳統(tǒng)的三權分立制度的自我調整與完善。

但現(xiàn)實卻是,許多學者選擇忽視意識形態(tài)的差異,將我國的授權立法與西方國家的委任立法等量齊觀,把授權立法“理所當然”稱為委任立法。中國話語體系中的“授權立法”強調的是“授予”,而并非平等法律主體之間的委托代理。我國憲法第六十七條規(guī)定:“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行使下列職權:……(二十二)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授予的其他職權?!钡诎耸艞l規(guī)定:“國務院行使下列職權:……(十八)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和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授予的其他職權。”按照《現(xiàn)代漢語詞典》的解釋,“授予”為動詞,意為“給予(勛章、獎狀、學位、榮譽等)”2。因此,我國憲法意義上的“授予”應當為“自上而下地給予”之意,強調授權主體的主動性。進而言之,授權主體授予立法權是授權主體自上而下地主動給予立法權的動態(tài)過程,僅憑授權主體的意思表示即可發(fā)生法律效力[8],屬于單方法律行為,不構成委托代理關系。因此,將我國的授權立法等同于西方國家的委任立法有失妥當。實質上,中國話語體系中的授權立法是我國人民代表大會政治制度下的特殊立法體制。在人民代表大會政治制度下,我國建立起了全國人大主導的一元二級多層次立法體制[9],各個立法主體地位分明、等級有序。同時,為了滿足國家立法實踐需要,使立法與政治、經濟和社會發(fā)展相適應,我國憲法又賦予特定立法主體授予立法權的權力,授權立法體制由此確立。在我國授權立法體制中,具有授權權力的立法主體可以根據國家立法實踐需要,基于單方意思表示作出自上而下授予立法權的法律行為,對此,處于下層級的被授權主體必須積極承接,這是人民代表大會政治制度的必然要求。

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是我國人民代表大會政治制度下授權立法體制的特有產物,系授權主體為了實現(xiàn)自上而下授予立法權的目標,基于單方意思表示專門作出的決定。從生發(fā)邏輯來看,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是授權主體的立法權和決定權合力作用的結果[10],是授權主體作出自上而下授予立法權單方法律行為的法律憑證。就具體內容而言,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是授權主體配置立法權的法定載體,以實現(xiàn)立法權自上而下定向轉移至被授權主體為價值目標。因此,在中國話語體系中,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基本內涵為:我國授權立法體制中,授權主體基于單方意思表示專門作出的以實現(xiàn)立法權自上而下定向轉移至被授權主體為價值目標的決定。

(二)“授權決定”抑或“授權立法決定”

即便2000年立法法初次頒行時就已經使用了“授權決定”的概念,但時至今日學界對此仍持質疑態(tài)度,由此衍生出多種不同的表述方式。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具有代表性的有“授權決定”[11]“授權立法決定”“暫時停止法律實施決定”“授權地方改革試點決定”及“立法性決定”等。筆者認為,使用“授權立法決定”的表述更為妥當,即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專指授權立法決定。下文將以“授權立法決定”為基準概念,對比分析與其他相關概念的關系。

“授權立法決定”不等同于“授權決定”。授權與授權決定分別屬于動、靜兩個狀態(tài),授權是授權決定的動態(tài)過程,授權決定是授權的靜態(tài)結果。授權的動態(tài)性體現(xiàn)為授權主體權力的轉移過程,一旦權力實現(xiàn)轉移,其使命便隨即完成[12]。授權決定是授權動態(tài)過程的產物,是授權主體權力轉移的法定載體。從授權主體的類型來看,除了立法主體,行政主體在授權動態(tài)過程中也扮演著重要角色,即作出行政授權。所謂行政授權,是指“行政主體依法把自身擁有的行政權力的全部或部分轉讓給其他組織的行為”[13]?!靶姓跈鄬嵸|是行政職權的內部再分配,是上下級行政機關、機構之間的互動,其結果是作為受權主體的被授權行政機關獲得相應職權?!盵14]在行政法學理論中,行政授權屬于要式行政行為,授權主體必須制作授權文件[15],這些授權文件有些直接以“授權決定”命名[16]。是以“授權決定”不單單指向“授權立法決定”,還包含“行政授權決定”。因此,授權主體授予立法權時作出的決定應當被稱為“授權立法決定”,而不能簡化為“授權決定”。

那么,采用“授權立法決定”的表述能否與“授權決定”尤其是“行政授權決定”區(qū)分開來呢?答案是肯定的。一方面,“授權立法決定”授予的權力僅指向立法權,授權主體作出的授予其他類型權力的決定便被排除在外。另一方面,行政授權受到一定條件和外圍因素的制約,以行政權有限轉移為基準,必須有明確的界限[17]。這個界限便是具體行政行為,即在行政授權中授權主體只能針對具體行政行為授權[18]。換言之,行政授權決定不涉及行政立法權,不存在所謂的“行政授權立法決定”。須指出,我國立法法歷經兩次修改后仍使用“授權決定”的表述。運用體系解釋的方法審視,立法法是我國立法領域的基本法律,以“規(guī)范立法活動,健全國家立法制度,提高立法質量,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為立法目的1,個中“授權決定”已被框定在立法領域,專指“授權立法決定”。即便如此,筆者依然認為,較之“授權決定”,立法法使用“授權立法決定”的表述更為精確、妥當。

此外,根據“授權立法決定”的內涵也可以將其從立法主體作出的各類“決定”中剝離出來。按前文所述,“授權立法決定”是具有授權權力的立法主體基于單方意思表示專門作出的授予立法權的決定,以實現(xiàn)立法權自上而下定向轉移至被授權主體為價值目標。近年來,隨著全面依法治國的深入推進,為了探索改革發(fā)展等領域的立法經驗,具有授權權力的立法主體頻頻作出授權立法決定,將立法權交由被授權主體代為行使。既是探索立法經驗,授權立法決定便會從期限、區(qū)域范圍等維度對個中立法權作出嚴格限制,使之衍變?yōu)樵谝欢ㄆ谙迌柔槍μ囟▍^(qū)域發(fā)生作用的授權立法權。由此觀之,“暫時停止法律實施決定”和“授權地方改革試點決定”只是“授權立法決定”的具體樣態(tài)。反觀“立法性決定”包羅了立法主體作出的與立法相關的所有“決定”,“授權立法決定”只是其中的一種。綜上所述,我們基本厘清了“授權立法決定”與“授權決定”“暫時停止法律實施決定”“授權地方改革試點決定”“立法性決定”等概念的關系(見圖1)。

三、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功能定位

法律功能系指法律規(guī)范作為體系或者部分,在一定立法目的指引下,基于內在結構屬性調整、控制與整合社會體系,從而達到改造和完善社會機能的客觀效果,發(fā)揮和實現(xiàn)法律價值[19]。法律功能是法律規(guī)范固有的、內在的、穩(wěn)定的屬性,法律規(guī)范的調整、指引和保障的法律功能與其相生相伴,且具有穩(wěn)定性,但具體內容會根據客觀情況發(fā)展適度調整[20]。作為我國現(xiàn)行法律體系的重要元素,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具有調整、指引和保障的法律功能,同時又賦予它們新的具體內容,即調整立法權力義務關系、指引改革和保障法律權利。

(一)調整立法權力義務關系

“在近代世界,法律成了社會控制的主要手段。”[21]法律規(guī)范的調整功能表現(xiàn)為“調整對一定主體有利的社會關系”[22]。具體到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其調整功能表現(xiàn)為直接調整授權主體與被授權主體之間的立法權力義務關系。在我國授權立法體制中,“授權作為憲法權力結構進行權宜調整的規(guī)范機制,承載著促進權力結構更好適應實踐需要的功能”[23]。為了滿足國家立法實踐需要,使立法與政治、經濟和社會發(fā)展相適應,具有授權權力的立法主體可以基于單方意思表示作出自上而下授予立法權的授權決定,使自身的固有立法權定向轉移至被授權主體,衍變?yōu)楸皇跈嘀黧w的授權立法權,臨時調整憲法中的立法權力結構。與之相適應,授權主體的立法義務也隨著固有立法權同步定向轉移,二者在質上是對應的。因此,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不僅承載著授權主體的固有立法權與立法義務,同時又為被授權主體創(chuàng)設了授權立法權與立法義務。就法律關系而言,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所調整的是授權主體與被授權主體之間的立法權力義務關系。

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調整立法權力義務關系的功能可以產生如下兩種法律效果,第一,再次配置立法權,臨時調整國家立法權限體制。為了實現(xiàn)立法權的權力價值,作為制憲者的人民通過憲法配置立法權,使之衍變?yōu)榱⒎ㄖ黧w的固有立法權,架構起相對穩(wěn)定的國家立法權限體制1。但是,通過憲法配置立法權不可能一勞永逸。為了滿足國家立法實踐需要,具有授權權力的立法主體可以通過授權決定在一定期限內將憲法配置的固有立法權進行劃分和分配。實質上,這是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在憲法配置的固有立法權基礎上再次配置立法權的過程,臨時調整了憲法架構的國家立法權限體制。例如,十三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通過的《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關于完善香港特別行政區(qū)選舉制度的決定》,授權全國人大常委會修改《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qū)基本法》附件一和附件二[24],便是全國人大對憲法配置的固有立法權的再次配置,臨時調整了我國現(xiàn)行立法權限體制。第二,劃定授權立法權邊界,構建授權立法權限秩序。作為我國現(xiàn)行法律體系的重要元素,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不僅是被授權主體獲得授權立法權的法定載體,也是被授權主體行使授權立法權的法律依據?!白鞒鍪跈鄾Q定,應當是謹慎而負責任的——授權主體既要為授權進行憲法證成,更要設定合憲性的規(guī)范要求。”[25]我國立法法規(guī)定,授權決定不僅應當明確授權的目的、事項、范圍、期限,還要明確被授權主體實施授權決定應當遵循的原則等2。換言之,立法法中授權決定規(guī)定的授權立法權必須有明確的指向性,即指向特定的立法事項、效力范圍和存續(xù)時間。同時,被授權主體行使授權立法權必須嚴格遵循憲法和法律原則,按照授權決定開展立法活動。由此,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從多重維度為授權立法權劃定了邊界,構建起以授權立法權為核心的授權立法權限秩序。

(二)指引改革

法律規(guī)范的指引功能是指法律規(guī)范“以明確的方式指引一定主體的社會行為”[26],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指引功能表現(xiàn)為以立法引領、推動改革。授權決定指引改革的法律功能是作為法治的有機組成部分顯現(xiàn)出來的?!案母锱c法治相伴而生、相輔相成,既具有深刻的內在統(tǒng)一性,又具有明顯的形式差異性。”[27]“改革與法治是兩種在思維傾向上存在沖突的治理措施?!盵28]改革思維的關鍵是變,即尋求對既有法律規(guī)則和法律秩序的突破;法治思維則強調穩(wěn)定,試圖用現(xiàn)行法律制度化解社會矛盾[29]。改革的“變”與法治的“定”之間的張力反映到法律內部,表現(xiàn)為法律的變動性與穩(wěn)定性的關系[30]。對此,博登海默曾作出精辟論述:“過分變動和時常變化的狀況會導致法律的朝令夕改,所以這些狀況與真正含義上的法律是不相符合的。穩(wěn)定性和確定性本身卻并不足以為我們提供一個行之有效的、富有生命力的法律制度?!薄拔覀儽仨氃陟o止與運動、保守與創(chuàng)新、僵化與變化無常這些彼此矛盾的力量之間謀求某種和諧。”[31]因此,在處理改革與法治的問題上,應該把改革的頂層設計與基層創(chuàng)造緊密結合起來,使之形成良性互動[32]。

所有改革都具有試驗性質?!霸囼炛虚g會出現(xiàn)各種矛盾,我們要及時發(fā)現(xiàn)和克服這些矛盾,這樣我們才能進步得比較快?!盵33]在全面深化改革的新時代,如何“堅持在法治下推進改革、在改革中完善法治”是協(xié)調改革的“變”與法治的“定”之間關系面臨的關鍵問題。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明確提出:“實現(xiàn)立法和改革決策相銜接,做到重大改革于法有據、立法主動適應改革和經濟社會發(fā)展需要?!瓕嵺`條件還不成熟、需要先行先試的,要按照法定程序作出授權?!盵34]這為破解改革與法治不兼容的難題提供了可行方案,即以授權立法促進法治與改革的有機結合,發(fā)揮法治對改革的指引作用,使改革在法治框架內進行。由此,作為立法主體授予立法權的法定載體,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在全面深化改革和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新時代勃興,成為銜接改革與法治的橋梁,將改革納入法治軌道,破解了改革求變與法律求穩(wěn)相抵牾的難題。事實上,在我國授權立法實踐中,授權決定濫觴于一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關于授權常務委員會制定單行法規(guī)的決議》[35]。一直以來,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對我國的政治體制改革和經濟體制改革都起到了引領和推動作用,其指引改革的法律功能即體現(xiàn)于此。

(三)保障法律權利

法律規(guī)范的保障功能系指法律規(guī)范“以國家強制力保障一定主體的權益”[36],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保障功能表現(xiàn)為以國家強制力保障法律主體的權利。前文業(yè)已論及,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承載著授權主體的固有立法權與立法義務,又為被授權主體創(chuàng)設了授權立法權與立法義務,所調整的是授權主體與被授權主體之間的立法權力義務關系。但是,這只是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法律功能最直觀的表現(xiàn)。法治的理念和價值是多元的,其中最為重要的有以下三點:控制公權力,把公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保障公民的權利、自由,保障人權;維護社會公平正義[37]。作為法治的有機組成部分,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法律功能不僅僅是調整立法權力義務關系,從不同維度控制授權立法權,其根本價值追求在于以國家強制力保障法律主體的權利,此即為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保障功能。

有別于直接調整立法權力義務關系,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保障法律權利需要借助被授權主體有效行使授權立法權來實現(xiàn)。根據權力來源和運行理論,包括立法權在內的公權力與法律權利的關系是互動的,其價值目標在于保障法律權利,維護公平正義[38]。授權立法權作為立法權的基本樣態(tài),自不例外?;具壿嬍?,被授權主體遵循憲法和法律原則,按照授權決定的規(guī)定行使授權立法權,通過制定或者修改特定法律規(guī)范(條款),使之調整的法律主體之間的權利義務關系發(fā)生改變,實現(xiàn)保障法律權利的價值目標。即便授權立法權與法律權利的互動關系是暫時的,但這種“試驗立法也具有完全的法律效力,對人和事的影響仍然重要”[39]。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保障法律權利的法律功能,便是借助被授權主體行使授權立法權,使授權立法權與法律權利有效互動來實現(xiàn)的。

四、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法律效力

“法律功能只是法律作功之能力,是一種可能性狀態(tài)?!狈梢?guī)范的生命力在于法律規(guī)范實施之后其功能的實現(xiàn),即法律基于外在維持力量的保證,通過有效實施實現(xiàn)它對權利和義務的要求,建立牢固的法律秩序[40]。在這個過程中,保證法律功能實現(xiàn)的外在維持力量即為法律效力。學界通說認為,法律效力系指法律規(guī)范的約束力和保障力,核心在于對人的行為的控制,涉及立法意圖實現(xiàn)、法律權威顯現(xiàn)以及公民權利保障,指向國家強制力保障和法律價值功能兩個維度[41]。從發(fā)生學角度看,“當一條規(guī)范是由有權機關以按照規(guī)定的方式所制定,并且不抵觸上位階的法律——簡單說,就是由權威所制定的,則這條規(guī)范是法律上有效的”[42]。反觀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系具有授權權力的立法主體按照法定程序行使立法權和決定權的結果[43],具有法律效力。在規(guī)范層面,法律效力要求法律規(guī)范有具體的、可執(zhí)行的內容和法律責任,且對法律主體有約束力[44]。審視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規(guī)定的是被授權主體行使授權立法權開展立法活動的具體、可執(zhí)行的內容,且對被授權主體有約束力,具有規(guī)范層面的法律效力。但問題在于,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具有怎樣的法律效力?這就需要把它置于我國現(xiàn)行法律體系中進行考察和分析。

(一)立法性效力

一般而言,分析法律規(guī)范的法律效力需要從司法適用性的角度考察法院在司法裁判中如何適用之。但是,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并不是我國現(xiàn)行法律體系中的一般法律規(guī)范,它調整立法權力義務關系的法律功能決定了其法律效力并不主要體現(xiàn)在司法適用性上。從發(fā)生學角度看,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是授權主體按照法定程序行使立法權和決定權的結果,具有一般法律規(guī)范的特點,即對法律主體有約束力,以國家強制力保證實現(xiàn)。同時,立法法中授權決定調整立法權力義務關系的法律功能決定了它約束的法律主體首先是立法主體。換言之,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法律效力是它作為立法依據表現(xiàn)出來的,集中體現(xiàn)在對立法主體的約束力。我們可以將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這一法律效力稱為“立法性效力”。

立法性效力是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在立法領域的規(guī)范價值取向,系其作為立法依據發(fā)揮的對立法主體的法律效力,包括對被授權主體的直接效力和對其他立法主體的間接效力。具體而言,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立法性效力首先表現(xiàn)為對被授權主體的直接效力。從法律關系看,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直接調整授權主體與被授權主體之間的立法權力義務關系,主要功能是為被授權主體創(chuàng)設授權立法權與立法義務并確立其立法主體地位,形成授權立法秩序。因此,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從授權立法權與立法義務兩個維度對被授權主體產生直接效力,即被授權主體必須有效行使授權立法權,積極履行立法義務。可以說,對被授權主體而言,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不僅是行使授權立法權的“宣言書”,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履行立法義務的“強制令”。此外,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立法性效力還表現(xiàn)為對其他立法主體的間接效力。從文本來看,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只涉及授權主體和被授權主體,但它仍然可以對其他立法主體產生間接效力。原因在于,根據我國立法法確立的“上位法優(yōu)于下位法”和“新法優(yōu)于舊法”的法律效力原則,授權決定不允許下位法和舊的同位法與之抵觸,以國家強制力要求相應的立法主體根據授權決定適時調整特定法律規(guī)范。如此一來,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對其他立法主體的法律效力便顯現(xiàn)出來,這是由其上位法或者新的同位法的效力等級所決定的。

(二)執(zhí)行性效力

在哲學層面上,法律功能實現(xiàn)系指法律規(guī)范的要求由應然判斷向實然判斷、由可能性向現(xiàn)實性的轉化[45]。法律功能實現(xiàn)與否,關鍵在于執(zhí)行性主體在法律規(guī)范適用過程中能否作出理性的價值選擇,直觀表現(xiàn)為對公民權利保障及其義務履行的程度[46]。延續(xù)著這個思路,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法律功能實現(xiàn)取決于執(zhí)行性主體在適用過程中的價值選擇,直觀表現(xiàn)為能否保護法律權利以及履行法律義務。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約束的法律主體首先是立法主體,表現(xiàn)為立法性效力。那么,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對執(zhí)行性主體是否具有“執(zhí)行性效力”呢?

按照“三段論”法律適用邏輯,具有執(zhí)行性效力的法律規(guī)范必須提供“大前提”和“結論”,即法律規(guī)范規(guī)定“條件+結果”是具有執(zhí)行性效力的前提和基礎[47]。反觀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規(guī)范的是被授權主體行使授權立法權制定或者修改法律規(guī)范(條款)的行為,對應的法律效果是該法律規(guī)范(條款)生效或者暫時停止/調整適用。因此,即便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結構符合“條件+結果”模式的要求,由于指向被授權主體的立法行為及其法律結果,不能作為判定它具有執(zhí)行性效力的依據。但是,不能由此否認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具有執(zhí)行性效力。從文本來看,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不存在執(zhí)行性主體,更遑論執(zhí)行性行為及法律結果。然而,當視野擴展至我國現(xiàn)行法律體系,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作為立法依據,內含被授權主體行使授權立法權制定或者修改法律規(guī)范(條款)的立法價值取向,被授權主體通過制定或者修改法律規(guī)范(條款)確認和規(guī)范執(zhí)行性主體的行為和法律結果,調整法律主體之間的權利義務關系,以國家強制力保障法律權利以及履行法律義務。簡言之,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是借助被授權主體制定或者修改的法律規(guī)范(條款)來發(fā)揮執(zhí)行性效力的,個中規(guī)定的立法行為及其法律效果是它具有執(zhí)行性效力的前提和基礎。綜上所述,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具有間接的執(zhí)行性效力,這是將其與被授權主體制定或者修改的法律規(guī)范(條款)置于我國現(xiàn)行法律體系中綜合考察的結果。

結語

在全面深化改革和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新時代,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作為改革與法治銜接的橋梁,已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的有機組成部分,對探索改革立法經驗乃至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都起到了關鍵作用。本文以2023年修改的立法法為依據,依次分析了個中授權決定的內涵、功能和效力,得出以下結論。第一,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即為“授權立法決定”,是我國人民代表大會政治制度下授權立法體制的特有產物,系授權主體基于單方意思表示專門作出的以實現(xiàn)立法權自上而下定向轉移至被授權主體為價值目標的決定,包含“暫時停止法律實施決定”“授權地方改革試點決定”等樣態(tài),是“授權決定”和“立法性決定”的下位概念。第二,作為我國現(xiàn)行法律體系的重要元素,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具有調整授權主體與被授權主體之間的立法權力義務關系、指引改革和保障法律權利的法律功能。第三,立法法中的授權決定同時具有立法性效力和執(zhí)行性效力,其中,立法性效力表現(xiàn)為對被授權主體的直接效力和對其他立法主體的間接效力,執(zhí)行性效力是借助被授權主體制定或者修改的法律規(guī)范(條款)對執(zhí)行性主體產生的效力。毫不諱言,以上結論均是筆者站在規(guī)范立場對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內涵、功能和效力進行的思考,本文所做的努力只是一項基礎性的理論工作。至于實踐中立法法中授權決定的法律功能如何實現(xiàn)、法律效力怎樣發(fā)揮等問題,還有待方家深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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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新時代中國改革創(chuàng)新試驗的法治問題研究”(18ZDA134)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邢偉星,華南理工大學法學院助理研究員,法學博士,從事立法學研究。

①參見立法法第七十二條第三款、第八十四條第一款和第二款。

②代表性成果有黃賢宏:《關于我國授權立法制度的法律思考》,《當代法學》1999年第3期,第27頁;陳伯禮:《授權立法研究》,法律出版社2000年版,第148-174頁;鄧世豹:《授權立法的法理思考》,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81-83頁;戚淵:《論立法權》,中國法制出版社2002年版,第160頁。

③即,職權立法主體系授權決定之唯一適格主體,“授權法”乃授權決定之唯一規(guī)范形式,法律絕對保留事項為授權決定之唯一權限邊界。參見江國華、梅揚、曹榕:《授權立法決定的性質及其合憲性審查基準》,《學習與實踐》2018年第5期,第14頁。

1參見江國華、梅揚、曹榕:《授權立法決定的性質及其合憲性審查基準》,《學習與實踐》2018年第5期,第12-21頁;邢偉星、劉旺洪:《授權立法決定是法律嗎?——源自規(guī)范立場的分析》,《學?!?022年第3期,第140-148頁。

2參見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編:《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7版)》,商務印書館2016年版,第1208頁。

1參見立法法第一條。

1基本邏輯是,憲法原則性配置立法權,憲法性法律對憲法原則性配置的立法權予以具體化,即立法主體的固有立法權是憲法和憲法性法律合力作用的結果。參見邢偉星:《何為授權立法條款?——基于我國現(xiàn)行法律的分析》,《西部法學評論》2022年第1期,第115頁。

2參見立法法第十三條第一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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