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還有！”

在聲音響起的同時，副攻、主攻手和自由人同時向那個即將落地的球撲了過去。自由人更快，他一個魚躍，手往前伸，“砰”的一聲，球再次高高彈起！

隊內(nèi)負責傳球的二傳手是球隊大腦，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他必須傳球給這時最有可能撕開對方防御的攻手！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道強烈的目光，仿佛聽到了主攻手充滿強烈扣殺欲望的聲音，“給我”，于是他下意識一個背傳，傳給了球隊主攻手。主攻手已經(jīng)做好助跑準備，球在空中，他奮力一躍，打開雙臂。對面預判他會打直線扣球，萬萬沒想到，他打出了一個威力巨大又防不勝防的小斜線扣球，剛好瞄準的是那塊因為疏忽而無人防守的區(qū)域。場內(nèi)場外都沸騰了。

從撲去救球，到自由人接球之后迅速做好攻擊準備，不過短短數(shù)秒。

我被這一幕深深震撼。后來我看了《排球少年》，愛上了里面每一個認真努力，并且一直向上看的人。

我喜歡上了在體育課打排球，也報名參加了學院排球賽的選拔。萬幸，我被選上了。

接著我開始了每天訓練的生活，盡管只有短短一周的時間，我卻覺得無比快樂。時值冬季，氣溫很低，手已經(jīng)被凍僵，墊球的時候，我的手如同脆皮，打得多了，干皮便也裂了。我的右手腫成了“豬蹄”——皮下血管出血、組織水腫、大面積瘀青，醫(yī)生讓我艾灸，打四天石膏。雖然我是臨時被選拔參加訓練的，大概率是替補，沒有上場的機會，但即使是替補，我也不想放棄。

為了防吊球，我的腿比扎馬步時蹲得還要低。訓練得多了，腿部拉傷，走路都有點瘸，但隊里的學姐曾跟我說，只要球還沒落地，拼死也要去接。很神奇，每一次不管訓練之前有多痛，上下樓梯有多難，訓練時我都好像忘記了痛苦，身體也變得輕盈起來。我享受打排球時的快樂，一個即將落地的球被救起來的時候，比扣球得分的時候更讓我有成就感。

過去我總是低頭。而現(xiàn)在，我時常向上看。我常?？吹角蚋吒唢w起，被扣向?qū)Ψ降膱龅?，看到球隊的守護神奮力救球。球一直在往上飛，我體內(nèi)的血液也隨之沸騰了。

每當我看到校隊成員在打比賽時，看著球來回過場，在每一次我以為它會這樣被扣到地面時，總會有人將它高高擊起。我突然明白，也許生活也是一樣，這顆叫“人生”的排球還沒有落地，比賽也還沒有成定局，怎么能在這里輕言放棄呢？

排球是屬于天空的運動，而我也因此學會了向上看。

從前我喜歡看熱血動漫的主角，長大后更喜歡看群像。我逐漸意識到，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而不是誰故事里的NPC（游戲中的非玩家角色）。身處淤泥之中也可仰望星空，我們都是摘星人。

“干什么呢？球還沒落地，拼死也要給我去接！”我迅速向右一跨，接住了朝我飛過來的排球。

排球是向上看的運動。

人生也是。

（梁衍軍摘自《讀者》（校園版）2024 年第3 期，王果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