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你們千萬不要離開宮城為我送葬,不要被人扼制……”高后八年,呂后生命垂危,躺在床上交代著呂氏子孫們,話音未落,這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終是帶著她的遺憾與不甘與世長辭。呂后是誰?她是漢高祖劉邦的正牌老婆,是我國歷史上第一位正式的皇后,同時她也是秦始皇建立皇帝制度以來,女性臨朝稱制的第一人。她的一生飽受爭議,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一
呂后原名呂雉,她的出身并不差,父親呂公在當?shù)厥呛苡新曂娜宋?。秦朝末期,混?zhàn)不斷,呂公為了避禍,就攜家眷搬遷到了江蘇的沛縣。
呂公和沛縣縣長交情頗深,為了祝賀好友喬遷之喜,縣長便偕沛中豪杰來到呂公家祝賀。
當日的呂家,門庭若市,高朋滿座,好不熱鬧,可就在大家推杯換盞時,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他就是劉邦。那會兒的劉邦,身份卑微,只是區(qū)區(qū)一個泗水亭亭長,他還有許多不良嗜好,吹牛、喝酒、賭博,所以一把年紀了,仍毫無作為。
眾賓客看來者是劉邦,就勸呂公趕緊將他趕出去,免得破壞了大家的雅興,呂公原本也有此意,但當他看了一眼劉邦后,就被他的面相震住了。
據(jù)《史記》記載,劉邦的長相的確異于常人,高鼻梁,額頭高高隆起,鬢角和胡須都很漂亮。
呂公善于看面相,一看就覺得此人日后必定有所作為,于是就將劉邦留下來喝酒。待日落黃昏,賓客散去后,呂公就對劉邦說:我這個人從年輕的時候就開始給人相面,多年來曾看過很多人,且有不少有福氣、有貴氣的人,都不如你面相好。如今我還有個女兒,待字閨中,我想將她嫁于你,如何?
貧寒的劉邦來到呂家,原本只想混吃混喝,沒想到竟然混房老婆,而且,呂家又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他隨即點頭同意了這門親事。
呂雉和劉邦可以說“門不當,戶不對”,而且倆人年齡差距也很大,一個處于花樣年華,一個已經(jīng)年過四十。
任何時代的少女,都會對未來的伴侶有所期待,期望在正當好的年紀,遇見一位玉樹臨風(fēng)、情投意合的男子,可以與之共白頭。顯然,劉邦的出現(xiàn)讓呂雉的少女夢破碎了,她滿心的不樂意,但在父權(quán)大于天的古代,也只能遵從父命,抱著“我命由天不由我”的心態(tài),嫁給了劉邦。
當時的呂雉,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未來的劉邦會建立漢朝,自己則會成為萬人敬仰的皇太后。
二
呂雉婚后的日子過得并不容易,從小錦衣玉食的她,婚后卻過得很是清苦。她每天要去地里做農(nóng)活,還要織布、刺繡來貼補家用。
而劉邦仍不務(wù)正業(yè),整天跟一群狐朋狗友鬼混,還經(jīng)常夜不歸宿;最過分的是呂雉嫁過來沒多久,劉邦就領(lǐng)了個兒子回來。原來劉邦之前雖然沒有成過親,卻有一個未婚生育的兒子——劉肥。這種情況要是擱在別人身上,不得鬧個天翻地覆,但呂雉骨子里的素養(yǎng),讓她都一一忍耐了下來。
她覺得女子就是得“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所以,即便突然之間多了一個比自己沒小幾歲的“兒子”,她依舊把一家老小都照顧得很好。
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了幾年,此時的呂雉也已經(jīng)為劉邦生育了一雙兒女,自己又當?shù)之攱尩?,拉扯著一雙兒女。可上天卻不想眷顧這個溫柔賢惠的女子,偏不給她安生日子過。
劉邦在一次押送勞役的途中,喝醉了酒,讓不少勞役給跑了。這下闖大禍了,回去也是難逃死罪。于是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帶著剩下的人躲到了芒碭山。
劉邦自己是跑了,但可憐了一家老小,都被關(guān)進了大牢。呂雉模樣生得好,那些看守的小吏見色起意,多番調(diào)戲她,她寧死不從,那些小吏便變著法地折磨她。她在牢中受盡了苦難,好在沒多久就被人救了出來。出來后呂雉不但沒有怪劉邦拋下他們不管不顧,還隔三岔五的長途跋涉給他送吃送穿的。
劉邦躲了一段時間后,正好陳勝、吳廣揭竿起義。他便也有樣學(xué)樣,在芒碭山附近斬白蛇,拉起了一支小隊伍響應(yīng)起義。此后,劉邦一直在外征戰(zhàn),呂雉則在家獨自撫育子女,供養(yǎng)父母。
一晃多年過去了,劉邦的事業(yè)是越搞越大,甚至還封了“漢王”。但他絲毫沒有把媳婦、兒子接到身邊來的意思,只顧著自己逍遙快活。后來還是手下人提醒,他才慢悠悠地派人去接家里的老小??上В瑒钆沙鋈サ娜诉€沒到,他的對手項羽卻先到了,項羽“乃取漢王父母妻子于沛,置之軍中以為質(zhì)”。自此,呂雉與劉邦父母成為階下囚,在項羽帳下做了兩年多的人質(zhì),隨時有死去的可能。
兩軍對峙時,項羽還曾把呂雉等人押到兩軍陣前,用“烹太公”來威脅劉邦,沒想到劉邦非但面色不改,還笑言“幸分我一杯羹”。
而被俘后呂雉被關(guān)在暗無天日的地牢里,沒有自由,只有那一方小窗戶透進來一絲光亮,告訴她現(xiàn)在是白天還是夜晚。即便如此,她依舊不忘侍奉好公公。直到兩年后,楚漢議和,呂雉和劉太公作為議和條件,才被釋放了回來。
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但在貧賤之時,呂雉對劉邦一直不離不棄,為了助力劉邦成就一番偉業(yè),她犧牲了青春,甚至差點犧牲性命。
這份恩情,感天動地。
三
隨著項羽烏江自刎,楚漢相爭畫上了句號,草民出身的劉邦,成了金鑾殿的主人,坐上了人人向往的龍椅。呂雉也逃過了生死劫,重新回到劉邦身邊,憑借原配夫人的頭銜,成了漢朝的開國皇后。
在顛沛流離的日子里,呂雉或許想著,待以后劉邦打下天下,他們夫妻可以好好相守,但有句話說“共患難容易,同享福卻很難”。
呂雉做夢也想不到,榮華富貴有了,枕邊人卻已變心,雖然貴為皇后,她卻得不到劉邦的寵愛,她最大的威脅,就是那位年輕貌美的戚夫人?!妒酚洝翁蟊炯o》記載:“戚姬幸,常從上之關(guān)東,……呂后年長,常留守,希見上,益疏”。
如花美眷終究抵不過似水流年,待劉邦稱帝時,呂后早已不是貌美少女,而且,那些年他們夫妻聚少離多,感情早已淡薄。
聰明如呂后,知道單靠姿色,自己注定是失敗的,既然感情上輸了,那就用另一種方法補償回來,她開始干涉政事,幫劉邦管理天下。劉邦在位八年,呂后協(xié)助劉邦鎮(zhèn)壓叛亂、打擊割據(jù)勢力、鏟除異己,漢朝政權(quán)得以鞏固,必有呂后的一份功勞,誠如司馬遷所言:“呂后為人剛毅,佐高祖定天下,所誅大臣多呂后力。”她雖為女性,才能卻絲毫不遜于男子,一點點將自己從普通農(nóng)家女子,蛻變成了讓人欽佩的“強權(quán)皇后”。
江山穩(wěn)固后,后宮爭斗越發(fā)明顯,那位恃寵而驕的戚夫人,開始吹枕邊風(fēng),對劉邦“日夜啼哭,欲立其子代太子”。劉邦對他們的兒子劉如意本就寵愛有加,加上戚夫人偶爾的哭啼,他便有了“常欲廢太子”的想法。此時的呂后,再次顯示出了她的卓越才能,為了鞏固兒子的太子之位,她利用自己的威望和人脈,籠絡(luò)多位朝中重臣。
呂后的性格原本就很豪爽,在劉邦還是小人物時,她就對那幫兄弟十分慷慨,大家都對這位“大嫂”欽佩不已,現(xiàn)在她遭遇危機,大家怎會坐視不理?除此外,呂后還請張良獻計,請出了“商山四皓”,這四位是劉邦久聞其名而不得的野賢遺老。所以,當他看到這四人時,劉邦頓時明白“廢太子”是不可能的事了,他終于承認:太子羽翼已豐。從此以后,劉盈的太子地位才真正穩(wěn)固下來。
四
此次風(fēng)波平靜后,劉邦的生命也已到了彌留之際。不久后,劉邦去世,太子劉盈繼位,呂雉成了皇太后。
這么多年的委屈和痛苦,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出來,她把矛頭首先對準了戚夫人。她下令把戚夫人幽禁起來,并剃光她的頭發(fā),給她脖子上戴上鐵圈,穿上囚犯的衣服,天天剝谷子。
而戚夫人呢,骨子里也不是個安生的人,每天一邊剝谷子,一邊還要唱著:“自己的兒子當了王爺,母親卻在這里做苦役,母子倆相隔太遠,有誰能去送個信啊?!?/p>
呂雉聽完宮人的稟報,一把把案上的東西橫掃在地,大口喘著粗氣,頓時殺心大起。立即下令將戚夫人的手腳砍斷,熏聾她的雙耳,又挖掉她的雙目,最后還用啞藥將她毒啞,丟入茅廁之中。
沒承想,劉盈太過于仁厚,知道了那團血肉是戚夫人之后,立馬大哭并喊道:“太后做出如此慘絕人寰的惡事,我卻不能嚴懲她,她還憑什么母儀天下?我又憑什么當這天下的君主?”
處置完戚夫人,呂雉又下旨,把劉如意叫回來。劉盈得知弟弟回來,怕呂雉會殺了他,便跟弟弟同吃同睡保護他??赡昙o輕輕的劉盈哪里會是自己母親的對手?劉如意最終還是被呂雉灌了毒藥。
在一次次的接連打擊下,劉盈的身體狀況一日不如一日,年紀輕輕就去世了。劉盈一死,呂雉連最后的牽掛都不剩了,權(quán)力的毒徹底侵入了她的骨髓。
為了鞏固自己的權(quán)力,呂雉大力提拔自己娘家的人,大哥們個個封王。相反地,老劉家的人就比較慘了,對她有威脅的,全都被她干掉。
因為戚夫人事件,后人對呂后多有謾罵,但歷史從來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如果當初勝者為戚夫人,呂后也未必會得到善終。
之后呂后的才能也得到了最大化的發(fā)揮,她一邊籠絡(luò)人心,下詔賜給各諸侯黃金等,一邊繼續(xù)推行劉邦休養(yǎng)生息的黃老之道,使得百姓安居樂業(yè),為后來的“文景之治”夯實了基礎(chǔ)。
最終,呂后憑借過人的智慧和膽識,慢慢地成為漢朝的“核心”人物,她在朝中執(zhí)掌大權(quán),實現(xiàn)了集權(quán)力于一身的目標。這一場逆襲,注定會被載入史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