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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舊人

2024-08-13 00:00:00廖靜仁
膠東文學 2024年5期
關(guān)鍵詞:灣里姨太藥王

神刀郭

在很小的時候,我就認識神刀郭了。不過,我們沒叫他神刀郭,而是喊他:郭伯。那時,我們也并不懂得神刀郭的含義,只知道郭伯是個閹匠。他整日里走村串寨,腋下挾一個小布包,里面盡是閹雞閹豬閹牛的器具。他是無須撕破嗓門招攬生意的,到得哪個村口,抑或哪個寨頭,只要把手中握著的牛角往嘴唇一貼,那彎彎曲曲的聲音,便能喚出許多男女,在各家各戶的臺階前招手請他。

每年春三月,郭伯就被請到我們家來。那當然是閹雞了。這個時候,新孵的雞仔,剛能分辨出公母。郭伯來了,問清楚家中要留幾只種雞,便蹲下身去,解開腋下的布包,把閹雞所需的器具攤在消過毒的干凈毛巾上,繼而,接過我母親遞來的白米,猛地一轉(zhuǎn)身,就把白米繞自己撒了一個圓圈,雞們眼饞,擁著擠著,便把郭伯團團圍緊在中間了。這正是郭伯所求。一眨眼工夫,十來只小公雞全成了俘虜,把頭埋進翅底下,躺在郭伯身邊等候閹割。

郭伯不慌不忙。他順手就捧過一只,把左翅膀下某一位置的絨毛拔去約寸許,手起刀落,“哧”地便切開一條白色的口子,再從毛巾上揀過一塊兩頭彎有鉤子的黃燦燦銅片,一弓,就把那口子繃住,看那口子的里面,腸子、心肺,紅糊糊的,有些嚇人。郭伯卻用一把有細細棕絲的小竹匙,平和又安詳?shù)貜哪羌t糊糊的雞胸內(nèi),剜出了兩顆呈紫色的小小籽粒來。“那是什么呢?”我們很是好奇地問郭伯。他就直笑,笑得神秘,說“那是種子”,一甩手就把那“種子”扔進了臺階下的空地。

夏天到了,那空地里就總有雞冠花盛開,紅紅灼灼,溫暖而又熱烈,迷人得很哩。

漸漸地,我們明白了神刀郭稱呼的來歷。湘中這一帶,原是有不少閹匠的,但是,自從郭伯在江湖上走了一遭后,吃這碗飯的手藝人,怕是覺得自慚形穢吧,紛紛都改了行當。

最讓人崇拜郭伯的,是閹牛。一般的閹匠,閹牛的時候,都需五大三粗十來個壯漢做幫手。先用了黑布把牛眼蒙著,說是牛能認人,會報復那閹匠,再是用棕繩把牛的腳捆牢,讓牛動彈不得……而唯獨我們的郭伯,只單個兒一人便行了。他若無其事一般,把牛牯引向有著二十余級臺階的坡路,讓牛牯自己逍遙地一級一級行走,這么走著走著時,那牛牯胯下的物件就一晃蕩一晃蕩地露在外面了,敏捷若靈猴的郭伯,往前一縱身,便把那壯鼓的物件劃破了……這是容不得哪怕一丁點兒遲疑的,牛蹄無情,不將人頭踢得粉碎才怪哩,但是在郭伯的刀下,那牛牯還沒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時,兩顆血淋淋的大“種子”便已經(jīng)被扔到路的一旁去了。

嘖嘖!神刀,真是神刀!

青嫩嫩的野草在春陽下猛長,初生的牛犢在草叢中增肥膘,憨厚的郭閹匠在一片嘖嘖聲中成為傳說……

只是,成為傳說的郭伯,他的記憶里,滾瓜爛熟著一則有關(guān)閹匠祖師們的傳說。相傳在很古的時候,閹匠們在外出之前,都是將婆娘閹一刀的,把血儲藏進一只凈瓶里,讓自己的女人暫時死去,反鎖在家中,免得她同別的男人茍合,待他們走村串寨歸來,再把血輸進女人的身子,才又死而復生……

就在神刀郭的名聲愈來愈響亮的時候,災難卻也悄悄地降臨到他的頭上。他以為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比祖師們本領(lǐng)差,于是在一日清晨,郭伯也就很是瀟灑地給了自己那雖已徐娘半老卻又風韻猶存的女人一刀,然而血放盡了,婆娘氣絕了,再也沒有活轉(zhuǎn)過來。神刀郭自然難逃償命的報應。可嘆哦,從此,我們井灣里,便再也無人繼承閹匠的職業(yè)了。這就樂得那一代一代的雄雞們,趾高氣揚,完全一副紳士的模樣,披一身如花的錦繡羽衣,昂著火燒云般雞冠的頭顱,肆無忌憚,愿躍向某一只母雞的脊背上去,便躍向某一只母雞的脊背上去……末了,還似嘲笑地一聲歌唱:

蠢——郭——閹——匠——

郭閹匠是我們井灣里人,是我們井灣里的榮譽,卻也是我們井灣里的恥辱哦。

窯 客

我想:田嫂與那窯客是有緣分的。

那窯客,是新化人。當年,他背一副做瓦燒窯的工具,優(yōu)哉游哉,似乎是漫無目的地在江湖上行走。據(jù)說他路過我們井灣里時,一雙穿草鞋的粗糙腳板,剛踏上村口的黃泥小路,便陡然止了腳步,“好瓦泥!好瓦泥!”還彎下腰去,一掌一掌地捻那黃泥巴。

撮土壘窯,窯客在我們井灣里住了下來。

恰逢風調(diào)雨順的年景,新修房屋正成風氣。井灣里人,自己踩瓦泥,自己砍瓦柴,窯客就專管做瓦和燒窯。窯客手巧藝熱,一掌黃泥托在手上,往瓦模上一糊,轉(zhuǎn)一個圓圈,便成了四塊瓦坯;火候上的功夫,更神,一個能容納三萬瓦坯的中型瓦窯,他說需茅柴一百二十擔,果真三天三夜剛好燒完。待揭窯一看,那瓦,不老不嫩,一色青,青得放毫光。

窯煙裊裊,整整三年過去。窯客在我們井灣里,已燒過九九八十一窯,且窯窯是上等純青的好瓦。窯客以他那精湛的手藝,贏得了井灣里人的敬重。長者,稱他窯哥或者窯老弟;少者,喊他窯叔抑或窯伯。完完全全,窯客成了我們井灣里人無疑。然而,倏忽有一天,井灣里村口的瓦窯卻不再冒出青煙來,那個用茅草蓋成的瓦棚,亦空空落落地顯得很清冷了。只有那曾經(jīng)把一塊塊泥坯燒成了青瓦的瓦窯還是溫熱的。瓦窯里偎著整三萬沒有出窯的瓦呢。那瓦竟是田嫂的。田嫂的男人已病故了二十年,她十八歲守寡,上有老下有小,日子過得頗不易。

“唉,這女人,也不知改嫁或招婿?”

有一回,我正在一旁凝神看窯客做瓦,聽見他無頭無尾地自語了這么一句話,起初,我還以為他是在與我說什么,猛一抬眼時,才知他是望著只留下一個背影的田嫂在哀嘆。我敢打賭,窯客完全是一片好心。

終于有一天,田嫂來請窯客做瓦燒窯了。窯客感到很是光彩。為了給田嫂祈求一個新的家庭,一種新的生活,窯客一片誠意地在瓦模的每一方位都刻上一個雙“喜”字樣,并且破例在這一窯瓦封頂時,用了雄雞祭過窯祖……奇跡果然出現(xiàn)了,瓦出窯時,田嫂興沖沖地一把拉了我去看瓦的成色,然而,當她一眼見了瓦片上那清清晰晰凸出的“喜”字,松樹皮般木訥的臉龐居然也蕩起了紅暈,那一對過早黯淡了的眼神,竟也放了閃閃的光亮……但是,這畢竟很短暫,轉(zhuǎn)瞬,不知為何田嫂的臉色卻又變得紫黑,兩只眼眶,也盈滿了渾濁的淚水……

怕鬼一般,田嫂拉著我逃也似的跑開了。跑到屋里后,田嫂趕忙把房門緊緊地閂上,好久好久,她才低聲對我說道:“老弟,窯客是個好人!是個好人哪!”說這話時,她的身子都激動得發(fā)抖。我正感到困惑,田嫂又夢囈般地自語起來:“好人哪,你不曉得我們井灣里一代復一代傳下的規(guī)矩嗎——男人死了婆娘,可以在孝堂另娶;而女人歿了丈夫,卻是萬萬也不準再婚的!”其時,我雖然還很年幼,但那顆稚嫩的心卻感到了痛楚。憤慨地,我想:倘將來等到我們這一代能主宰井灣里命運的時候,一切萬惡的陳規(guī)陋習,是無論如何也要擯棄的!只一夜間,窯客陡然間老了許多。一如窯客背了那做瓦燒窯的工具從江湖上走來,他復又背了那副做瓦燒窯的工具走上了江湖。只是那腳步好沉好重,并且,好沉好重地勾著頭顱,如問號。

后來,田嫂終于修成了一棟新屋。那新屋就立在井灣里村口的瓦窯旁,只是不蓋瓦,全蓋的茅草。

鱉 王

小白兔乖乖,

把門開開。

不開不開,

外婆不回來,

誰來都不開。

——引子(一支似乎與題無關(guān)的童謠)

井灣里,田少人多,日子無疑過得頗緊。人以食為天,因此,常常有人離鄉(xiāng)背井另謀生計。于是,鋦匠、篾匠、木匠等手藝幫中,無論如何也是有井灣里人摻雜其間。井灣里,人人都會諸多種門類的手藝。然而有一門手藝卻只有一個人會,那便是捉鱉。捉鱉人綽號鱉王。關(guān)于鱉王捉鱉這門特殊手藝的來歷,傳聞頗多,且神。有人說他是得于一場夢,也有人說是他曾經(jīng)放過一只細鱉的生,而碰巧那細鱉便是龍宮里的王子,為了報救子之恩,龍王于是每年便賞賜一定數(shù)量的鱉給他。也難說這純屬謠傳,不然,那地方為什么獨獨只有鱉王會捉鱉呢?

其實鱉王自己心里也很糊涂。他從小就喜歡在清清的溪里河里浸泡,趕魚、翻螃蟹、撈蝦米,哪樣都愛得要命。那是不是天意呢?有一次,他從淺灘沙凹里摸出了一只鱉,后來他又循著那同樣的沙凹去摸,果然,又把另一只鱉四腳無依靠地端了出來,且比趕魚、撈蝦米更劃算實惠,于是他便把精力全集中在捉鱉上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漸漸,他便獲得了鱉王這一頭銜,且也擁有了許多精彩傳聞。

每天吃過早飯,鱉王便背上鱉簍,悠閑地下河去了。用他自己的話說(當然他只在自己心里說,根本就不會把經(jīng)驗之談傳給別的人),捉鱉是有鱉路的。遠遠地,他也能聞到鱉的氣味兒。于是,他便沿了那鱉路,循了鱉的氣味兒,一雙赤腳輕輕悄悄地走向粼粼清波的淺灘處,瞇著一雙眼睛,細細地辨認淺灘上的沙凹,認準了,他便把手伸進水中去,繼而叉開五指顫顫地探進沙凹深處。俄頃,一只扁扁團團的鱉,就被他端了出來。那被捉的鱉,似乎還沒明白過來發(fā)生了怎么一回事情,軟軟的頸子一伸一縮,四爪比比畫畫,待睜開細細的綠豆眼看到自己早已經(jīng)不在安樂的沙凹中時,便速速地把一個尖尖腦殼縮進硬硬的殼中去了。

怕是有意順應井灣里人的種種傳聞也不可知,鱉王把捉鱉的事搞得好玄妙。早晨下河之前先卜卦,周全了才出門;每捉到一只鱉后,就朝東方打一躬作個揖(有人就有憑有據(jù)說他那是感謝東海龍王),一天里多多少少捉五六斤就算了,一簍子背到街上去換了錢后,回家中先是洗凈雙手,繼而便是燃一炷香,燭于神龕上,以示自己對神對龍王的感激。

因一種神秘感的驅(qū)使,井灣里有好些人要跟他學捉鱉,且不惜重金屈膝拜師。然而鱉王很懂得獨行手藝的重要性,總是一口咬得好緊:那是龍王恩賜的,別人能捉到?鱉王津津樂道好得意。歲月連同溪水、河水在流逝。

終于有一天,鱉王覺察到鱉不那么容易到手了,他常常地把手探進藏鱉跡象很明顯的沙凹里,而端出來的卻是一手掌空空的失望,偶爾也粘了幾粒沙石在手心里,在太陽下閃閃爍爍放著金光銀光,使他感到是對他鱉王綽號的一種諷刺、一種羞辱。于是他不得不在心里喟嘆:天數(shù)已盡,王牌怕是該倒了!不過鱉王自然不會輕易讓人笑話自己的,就是損其筋骨,他也要保住這最后的一點點神秘感。他于是把領(lǐng)地不斷擴大,常常背著人披星戴月歷盡艱辛,他也要努力把背上的鱉簍充實。

漸漸,鱉王的心力不佳了,他感到精神負擔實在太沉重、太沉重,難以再支撐下去,有好幾次,他真想在某一灘頭躺下身去,不再起來,那樣,人們會以為他鱉王的靈魂被請進了龍宮,而留下的,不過是一具供后人膜拜的軀殼。

當真有一天,鱉王在沙灘躺下去了,躺在了一個荒無人跡的沙灘上,一直就沒有再起來。于是,井灣里便絕了捉鱉的手藝人了。不過,還是夠他們在外人面前炫耀好久:

“呃呃,鱉王被請進龍宮安享晚年去了呢!”

“曉得嗎,鱉王是我們井灣里的咧!”

……

只是那條從井灣里淌過的小河,一浪一浪卻把一只鱉簍遞到了人們面前。那鱉簍,自然是鱉王的無疑。里面,還星散著零零落落的幾個細細的鱉崽兒。全是死的。

井灣里,有關(guān)鱉王的傳聞戛然而止。

——井灣里,我的鄉(xiāng)親??!

藥 王

藥王是井灣里一條剽悍的漢子。上了年紀的都這么說。但他一生卻未曾娶過婆娘,只聽說有過一位相好的。那相好家里人手強盛,在井灣里,算得一方霸王。不期,在一天深夜,藥王正與那相好黏黏糯糯交情時,竟被那相好的屋里人發(fā)現(xiàn),于是,一聲“捉賊”,便鳥銃鐵鏟出來人丁幾十,幸他藥王當年身手敏捷,才逃脫一場厄運。此后,便沒有再回井灣里。

有人卻幸災樂禍,說藥王準是在那一夜中了槍彈,抑或是挨了鐵鏟,死在外面,死了一個桃花客。也有不少人深感遺憾,說藥王與那相好的本是青梅竹馬,情同手足的一對,要不是那戶人家仗著勢力逼婚,她肯定做了藥王的婆娘無疑了。更何況他家祖?zhèn)髦蔚驌p傷以及金瘡等病癥,是有口皆碑的。傳到他手中,又有新的創(chuàng)舉,還只有十幾歲,就享有藥王之稱呢。

惋惜歸惋惜,藥王再沒有回井灣里來。漸漸地,人們也就把他遺忘了。忘不了的只有井灣里的堂二姨太,偶爾,她還在心里抑或夢幻里說:藥王沒有死。堂二姨太已經(jīng)是六十的婆婆了,但一雙眼睛卻明明亮亮得很,明明亮亮像是一直在期待著什么。她已經(jīng)是兒孫滿堂,生活也過得頗為安逸,只是她心里卻從未安穩(wěn)過,惴惴地,覺得像欠下了誰的債。

欠誰的呢?

有一天,她竟蒙蒙地,也是偷偷摸摸地離開了家,走上了一條完全陌生的,但是又覺得頗為熟悉的山路。那山路坎坷不說,鳥糞獸糞,樹葉雜柴,鋪滿了一地,前進一步,說不準還會后退兩步呢。偶爾,有一兩只麂子或花面貍之類的野物,倏地從眼皮底下一撞而過,是會讓人毛骨悚然的。但奇怪的是堂二姨太一個小腳老嫗,走這樣的路卻沒有覺得累,也沒有覺得膽怯,是不是她走進了一種忘我的境界了呢?走著走著,她來到了一堵絕壁下。這就是老鷹崖吧?在心里,她夢囈般地問著自己。完全是一副故地重游的樣子,這里看看,那里摸摸,她仿佛對那地方的一草一木、一石一土都有著特殊的感情。好久,她才像從夢中醒來,抬起頭來仰望著石壁。那石壁做著一種隨時都有可能俯沖下來的姿勢,但是堂二姨太卻絲毫沒有膽怯的感覺,她還真希望讓這老鷹把她抓小雞一樣提起,懸掛在宇宙間。

我會孤單嗎?在心里,她復又夢囈般地問著自己。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堂二姨太的不遠處,有一老者木然地立在那里。那老者膚色棕紅,身架魁梧,只是一雙深邃的眼睛里,流溢出藍瑩瑩的憂郁之光。他把這憂郁之光凝聚在堂二姨太的身上。堂二姨太也感覺到了,雖然她并沒有回過頭去。她覺得全身熱辣辣、麻酥酥的。這種熱,這種酥,她曾經(jīng)有過,可是早已離得遙遠而又陌生了,今天又注進了她的每一個毛孔,她能感覺不出來嗎?

堂二姨太終于回過頭去,但沒有言語,久久地,像兩尊石雕。仿佛是呆立了一個世紀。堂二姨太搖搖晃晃起來,一聲凄慘的呼喊:“你……你……”便跌跌撞撞地倒進了那山崖般寬厚而又蒼老的胸懷。

悸動。悸動。又沉默。最高層次的理解是默契吧。

冷風呼呼地響,他們卻沒有感到寒意。頭頂上那和地面構(gòu)成九十度直角的石壁,興許哪時一個炸雷,就會驚天動地坍塌下來……他們還真想能夠那樣呢。

他們就住在石壁下的一個崖洞里。每天,那老者去崖壁采藥,堂二姨太就在崖洞里做三餐飯。他是沿著一條猴兒道上去的。上山后,把扛在肩上的一捆繩索甩開來,一頭用死結(jié)纏牢在一角突出的崖石上,另一頭就捆纏在自己的腰間。繼而,便是極坦然地抓著繩索一截一截往懸崖下退去……偶爾,那老者的身子或哪個部分絆動了哪塊松散的巖石時,轟轟隆隆,那崖巖墜入谷底的聲音,以及那種聲音所帶來的恐懼,是無法用文字而只能以心靈去體驗的。

每每聽到這種聲音,堂二姨太就會失魂落魄般撞出洞來,癡癡地仰望著鐵青的石壁上空那一個顫動的黑點。她看到的似乎并不是一個采藥人,而是一只雄蜂。那雄蜂的命運極是悲慘,它一生只能與雌蜂交配一次,就不能再回去了,否則,就會被兇狠霸道的衛(wèi)蜂活活刺死;但是,雄蜂又覺出自己的生命并未就此結(jié)束,于是毅然逃進與世無爭的懸崖峭壁處,執(zhí)著地采集著古樹林里的楓漿,蘸著自己的血肉釀制一種對人類疾病頗有特效的藥物——乳香。

那老者不就是在采集乳香嗎?!然而有一天,如一片秋葉從枝頭飄落,那個黑點也從懸崖峭壁間墜了下來。是堂二姨太眼睜睜地看著墜下來的。她卻沒有哭,沒有悲傷,似乎這才順其自然。只是她也沒有再回崖洞做飯了,坦然而又平靜地,她陪著那血肉模糊的老者躺在了石壁下。起初,還能聽見一個脆弱的,也是甜柔的聲音在喊著:藥王……藥王……

而后就又歸于寂靜……

廖靜仁,湖南省文史研究館館員,獲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等。作品散見于《人民文學》《當代》《十月》《中國作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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