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回顧:男孩讓白布回來時(shí),告訴自己一聲。
白布繼續(xù)前進(jìn)。
正如男孩所說,所有的路燈都壞了。好在白布心里早有準(zhǔn)備,她告訴自己,以月亮和那顆最亮的星為方向。盡管心里還是很害怕,但她沒有再唱歌。她承認(rèn)男孩的告誡并非毫無道理——走夜路唱歌就等于告訴別人,唱歌的人心里很害怕。
白布再也沒有見過一個人影,一盞燈火,夜黑得好像從來沒有天亮過。
白布不敢停下腳步,也不敢讓腳步慢下來,只能一直往前走。停下來,抑或慢下來,都會讓她覺得身陷危險(xiǎn)。她從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膽小如鼠,風(fēng)聲稍微大點(diǎn)都會讓她魂不附體。她對自己說,以后我再也不會嘲笑別人是膽小鬼了。
店里的奶奶們常說,看人挑擔(dān)不吃力,自己挑擔(dān)步步歇。現(xiàn)在她終于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如果你不曾親身經(jīng)歷,最好不要輕易譏諷或否定別人。
白布情不自禁地想到路燈下的那個男孩,要是他還在就好了。起碼兩個人有個伴,萬一遇到壞人,也可以彼此幫忙——只是,他會幫忙嗎?他看上去好像對什么都不在乎。
他是誰?為什么這么晚了他還坐在路燈下?他現(xiàn)在要去哪里?他說討厭女生哭,他是不是只跟男生做朋友?
白布快走一陣,又小跑一陣。跑著跑著,她笑了——前面燈火閃爍!白布瞪大眼睛,果然是戶人家。她像落水的人,突然看見有一支竹竿向自己伸過來。她拼命地往前跑,生怕那戶人家的燈火會熄滅。等她跑到燈火處,已經(jīng)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她想去窗口看個仔細(xì),卻被一根曬衣繩絆了一下。她索性將身體趴在繩子上。這樣,她就像蕩秋千一樣,一點(diǎn)兒力氣也不用使了。
窗戶里不時(shí)傳出女人的笑聲,她好像在跟電話里的人聊天。白布心想:“這人如此開心,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好事?!?/p>
正想著,一只小飛蟲鉆進(jìn)了她的鼻子里,她沒忍住,打了一個很響亮的噴嚏。
“誰?”一只圓滾滾的手臂猛地推開了窗。緊接著,白布就看見了手臂的主人——一個嘴巴上涂著大紅口紅的圓臉女人。女人非常壯碩,皮膚很白,因此她的頭發(fā)顯得格外黑,右耳邊還別著一個粉色蝴蝶結(jié)發(fā)夾。
胖女人沒發(fā)現(xiàn)什么,便把手臂縮了回去。
白布頓時(shí)對胖女人失去了好感——這可能是全世界小女孩的通病,她們認(rèn)為,粉色和蝴蝶結(jié)應(yīng)該屬于十歲以下的小女孩!
突然,胖女人壓低聲音說:“等下,曬衣繩上好像有東西沒收回來?!?/p>
白布覺得情況不妙,想馬上離開??墒牵龑?shí)在太疲憊了,連直起腰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哈哈,是一塊白布!好像很新的樣子。你爸不是想做條大褲衩嗎?我看它倒挺合適?!迸艘匝咐撞患把诙乃俣?,一把扯下白布。
白布蒙了。她沒想到,世界上居然有動作如此之快的人。她還沒緩過勁來,又被嚇了一跳,女人竟把自己遞到了嘴巴邊。白布立刻把眼睛閉上,心里叫苦不迭,她竟然碰到一個怪人。她開始后悔,不該離家出走,而現(xiàn)在只能聽天由命了。
所幸女人并沒有把白布送進(jìn)嘴巴里。白布有些竊喜,又有些疑惑:“難道她是在嫌棄我不干凈嗎?要是這樣,我真該往身上多抹點(diǎn)灰塵?!?/p>
白布正在慶幸,一股熟悉的、來自人類身體里的熱氣朝她襲來。她悄悄地睜開一只眼,發(fā)現(xiàn)女人正用鼻子把自己嗅了又嗅。放下白布,胖女人開心地向電話里的人報(bào)告:“果然是塊新布!明天洗一下,給你爸做條大褲衩。”說著,胖女人順手把白布掛在屋檐下的鉤子上。
下期預(yù)告:白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身體猛地往上一躍,瞬間就脫離了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