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游東海
我從沒有夢見我是個大海,
夢里,我只是個海的容器。
一雙眼,瓢取著海的形象,
醒來,我將大海隨身攜帶。
可我常常夢見乘車去海邊,
把夢里的海倒向真實的海。
海終有一天會被我填滿嗎?
我也從未夢見我是一只鳥。
河堤路上觀落日作
天邊的云好似烘烤的酥皮,
落日有一個咸蛋黃的色相。
沒有長河它也還是那么圓,
幾根煙囪丟出白色的手絹。
遠方是否有風孩子般奔跑,
是否也想駕駛空空的塔吊?
把一根根長長的俄國方塊,
放進樓與樓之間的縫隙里。
口琴
樓梯道婉轉了悠揚的琴聲,
琴聲也像樓梯一級級向上。
我猜想它有二十四個孔竅,
每個孔竅都通向一座病房。
移動的嘴唇多么像一個人,
Ioae1dYfHP91sUm0s4Rufg==那個人也剛剛踱步到這里。
他聽出紛紛的音符已病愈,
紛紛兮把房門輕推又輕閉。
杜公祠詠懷
這蘊藏了最多形象的眼睛,
仿佛架永不停歇的幻燈機。
在一座建了又建的祠堂里,
悲哀啊倍速里層積的魅影。
你依然是盛朝窮愁的杜甫,
我已是現(xiàn)代油膩的徐工。
總是在相遇啊此時或彼地,
問候的嘴里長含苦吟的銅。
延安行
我喜歡看黃禿禿的土地上,
一棵棵黑黝黝的柿子樹。
沒有綠葉更沒紅色的果實,
仿佛燒焦了般幸存在那里。
人們對那場大火一無所知,
時不時乘車從大火中經(jīng)過。
細雨中柿子樹燒得更黑了,
我是你手里噴油的圓珠筆?
夜市
看!紅色的車子紅色的燈,
小攤販們沿街排一條長龍。
那覓食的伴侶從頭走到尾,
回頭又望見那輪敗興的胃。
可這是灞浦五路并非溝渠,
為何視人類為翻涌的蛆呢?
看夠人生代代無窮已的你,
從不把清輝撒進些碳水里。